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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知道了,娘娘放心就是。”看着贵妃的心思又扑去了别处,碧澜敛了笑意,也慢慢的沉下脸来。她还苦苦的陷在对萧风的思念之中。皇上命他出宫驻守边关苦地,一去就是好几载,不知道他在那里好不好,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心有所属了。
主仆二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再说话。高凌曦倚着软榻,目光平静的看着窗棂的缝隙,看那明晃晃挡不住的春日骄阳。而碧澜则再一旁慢慢的串珠子,一颗一颗的圆润的珍珠,经她柔嫩的指尖捏着,一颗一颗的穿进线里。
这两日,宫里头风平浪静,没有半点是非。其其格却一直沉不下心来,总觉得越是在这个时候,越容易生出乱子。许是心急的缘故,她这些天吃不好睡不下,精神不好也就罢了,嘴角还起了一颗燎泡,一碰就疼,弄得心里更烦躁了。
灵澜不知道自家娘娘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忽然就病了,病了也就罢了,却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娘娘,御医开的药已经送过来了,奴婢热了好几回,娘娘您就少喝一点吧。原是午膳就没用,小厨房新熬了点儿百合薏仁粥,等会儿喝了药再用些粥吧,省得烧胃。”
“你可听见,后宫有什么动静?”其其格不明不白的问了这一句。
自然灵澜是不明白的,连连摇头:“也没有什么动静啊,还不是往常一样。”
其其格瞧出她不明白,只好问的更仔细一些:“这两日,皇上皇后都在忙些什么?”
“嗨。”灵澜这才会意:“难怪娘娘病中也不安稳,定然是听说了那档子事儿吧。奴婢还当您是要问什么呢。”眨巴眨巴眼睛,灵澜呵呵一笑:“娘娘别多思了,皇上这样待皇后,奴婢猜想,也是因为正值四阿哥忌日前后,才如此。”
她这样稀里糊涂的说话,更让其其格觉得头疼不已:“你别三言两语的就盖过去了,到底什么事情,快说。”
见愉嫔有些急了,灵澜不敢在嬉皮笑脸,正经道:“昨个儿,皇上送了一副牡丹屏风给皇后娘娘。奴婢听长春宫的人说起,那牡丹是一朵一朵真花样式的绢子,绣在屏风上的,迎风而动,还散发着牡丹雍容华贵的芬芳,就跟开在布上一样。
皇上说,这样牡丹便不会凋谢了,皇后娘娘喜欢,随时可以一观。奴婢还听说,这屏风是皇上亲自绘制的图样,让秀娘们足足准备了月余才完成的。也难怪皇后娘娘会喜欢,一针一线,可都是皇上的心思啊。”
其其格的心稍微稳当了一些:“那么,今儿皇上也去了长春宫?”
“是啊,皇上这会儿还在长春宫陪着皇后呢。”灵澜嘴快,回了这句话便觉得懊悔,连忙吐了吐舌头,低沉道:“娘娘别往心里去,左右端慧皇太子的生忌在此时,也难怪皇上多怜惜皇后几分。”
“自是应当的。”其其格倒是不介意这些,她早就知道皇上不喜欢她。也早就知道要成为宠妃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她是觊觎过,却不会如纯妃那样心比天高。再者,有了永琪就好,她已经满足了。“端慧皇太子薨逝,皇上皇后是真的伤怀了。这样吧,明儿本宫早早去长春宫请安,也好宽慰皇后几句。你去吩咐小厨房备好料,本宫要亲自做几样糕点给皇后尝尝。”
灵澜点着头,嘴上却不情愿似的说道:“皇后娘娘有皇上的疼爱,长春宫岂会没有糕点,怕皇后早就吃腻了。何苦还劳娘娘您亲手做呢,这一折腾,必有得早早就起。娘娘身子本来就不好,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你今日是怎么了?哪儿这么多废话?”其其格不悦的白了灵澜一眼:“纵然皇后娘娘吃遍了天下的糕点,本宫要做,亦是本宫的一番心意。”
“是,奴婢不敢多嘴了。”灵澜哪里晓得愉嫔竟然会恼了,认了错便不敢再多口舌,悻悻的垂下头去。
“罢了,你下去吧,让本宫一个人静会儿。”其其格生怕太后的血滴子还会来,便想着支开身边儿的人。但愿太后能收手,其实依照皇后的性子,是不会对太后赶尽杀绝的。何况还有皇上这一层呢,皇上总得估计自己的皇额娘不是。
其其格不知道皇上的身世,亦不知道太后心中所痛,她真的只是想置身事外,将永琪好好的抚育成人。慢慢的起身,缓缓的走到窗棂边,伸手去触及那窗外的明亮与温暖:“真的已经六月了么?为何本宫的心还这么冷啊?永和宫的春天,还会来么?”
…,
第四百四十一章 :梦破五更心欲折
这一晚,弘历照旧宿在兰昕的长春宫。陪着兰昕安眠,让他觉得很温馨也很宁静。于是这一晚安眠,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比之长春宫的宁静,慈宁宫倒是添了几分躁动。苏婉蓉才要睡,雅福便让小宫婢来传话,说太后心悸难安,着她前去侍疾。待侍奉了太后用罢了药,自己已经清醒了过来,根本没有半点睡意。
于是她也不想睡了,默默的陪在太后身边,瞧着太后虚目蹙眉苦熬岁月。苏婉蓉几次都差点忍不住,她很想唤醒太后问一问,风光了这几十年,晚景凄凉到底是什么滋味。再有,她也很想知道,太后是不是真的就这么甘心枯竭下去了。
似乎是因为纯妃侍奉太后久了,二人总算有了几分默契。太后用了药,心悸稍微缓和了一些,便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哀家知道,你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为着能伺候好哀家,苦了你了。”
苏婉蓉本是背对着太后,忽然听见语声,身子一颤,迅速转过头去。正迎上太后眼底既冷又暗晦的目光,心里更是一紧。“太后才用了药,怎的不多睡一会儿?这会儿才三更天,离天亮还有许久呢。”
“慈宁宫不会再有天亮的时候了,哀家与纯妃你的心都黑透了不是么?”太后召唤她过来,坐在自己身侧。这样说起话来,能省力不少。雅福等人,一直在内寝之外等候传唤,是真真儿的隔墙有耳。毕竟太后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们也不敢太造次。
乖巧的走到了太后身侧,其实苏婉蓉不必伪装柔弱的样子,那种娇滴滴的美态几乎是她与生俱来的。只不过,没有用在正经的地方,美态就成了媚态,矫揉造作的样子着实让人看着不舒服。“太后有何吩咐。”
“哀家想要送你一份大礼,用以酬谢你对哀家这样尽心。”太后眉眼间的笑意,怎么看上去,都是极为清冷的,让人从心底透出一股恐惧。
纵然苏婉蓉侍奉在太后身侧多时,也时常讨好太后以示亲近,到这会儿,心里依然有些发怵。“臣妾侍奉太后原本理所应当,哪里敢领受太后的大礼。这一切,不过是臣妾的分内事罢了。”
苏婉蓉的语声渐渐的弱下去,皆是因为太后脸上讥讽的笑意越发明显。她心里本就发怵,这一回更是不敢再多口舌,只小心翼翼的赔笑,沉默的垂下头去。
“这些话,说出来浪费时间,哀家没有精气神儿来听,也早已经听腻了。何况皇上又不在这里,纯妃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太后凉薄的口吻慢慢的淡下来,只道:“哀家知道,你几次出谋划策,算计哀家几位皇孙都不果。”
“太后……”苏婉蓉倒吸了一口凉气,正预备分辩,却被太后制止。
“你别想狡辩或者诋毁旁人,哀家既然能讲出来,便是有了十足十的把握。”太后阴郁了脸色,随即看了一眼门外,幽然叹息一声,复道:“现下哀家不是为了追究你什么,且听哀家把话说完不迟。”
“是。”苏婉蓉恭顺的颔首,顺从的对上太后狭长的凤眸。
泫然一笑,太后这才慢慢的叹息一声:“只因为你错信了一个恩将仇报的人,才会致使许多事情功亏一篑。依你的性子,这个人本来早就该出去了,可惜事情还没办好,皇上就已经将你锁在哀家这里了,到底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若换做哀家,心里怨怼的人好端端的活在眼前,这滋味儿生不如死。谁知偏偏你与哀家同一宿命,皆是得任由这些人好好的活着,让自己心里不痛快。”
苏婉蓉明白,太后口中的人便是曹旭延,心里登时一亮。难不成,太后要亲手为她除去曹旭延这个眼中钉?若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心里暗自畅快不已,苏婉蓉唇边情不自禁的有了弧度,这抹弧度阴冷,深邃,仿佛与太后眼底的暗晦很相似。
只是,不得不承认,今时今日的纯妃,还远远没有太后那样的杀伐决断,深谋远虑。“太后是要帮臣妾拔去这颗眼中钉么?”
坦然一笑,太后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浮现出来:“自然是应当的,否则怎么还纯妃你的一番心意了。且远不止如此……”
这样苏婉蓉兴奋起来,怀里像是揣了一只兔子:“莫不是太后连怡嫔的龙胎也要一并……”话一出口,苏婉蓉当即后悔起来。太后到底是皇上嫡亲的额娘,讨厌皇后的孩子,情有可原,毕竟那是富察氏血脉的孩子。可旁人的却不一样,总归是皇上的骨肉啊。
脸色讪讪的有些下不来,苏婉蓉甚至不敢喘大气,只淡淡的垂首,谨慎道:“臣妾失言了,还望太后恕罪。”
太后倏地露出了笑意,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平静道:“纯妃也能瞧出哀家的心思,哀家正是如此设想的。你有永璋,自然得不顾一切的为他筹谋。永璋之上虽然还有大阿哥,可皇上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大阿哥。倒是之后的几位阿哥才让人更忧心。
哀家也是从你这个时候过来的,熬呀熬呀好不容易才熬成了太后。所以你心里的苦楚,没有人比哀家更明白了。方才哀家不是说了么,能助你一臂之力,便当是哀家送你的厚礼了。”
慢慢的笑了出来,太后脸上的颜色好看了几分。“怡嫔不得皇上宠爱,她的孩子命苦,不晓得还能不能瞧见明天的今儿清晨的太阳。许再过一会儿,这两个眼中钉都消失不见了。慈宁宫的天儿,也能晴空万里一小会儿。”
这倒是不得不让苏婉蓉惊讶了,太后竟然能谋算的这样精确,非但知道自己心里想着什么,且深处困境之中,依然能运筹帷幄,澹然从容,光是这一份本事,苏婉蓉便是怎么学也学不会了。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太后连自己的皇孙也可以不要?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惴惴不安的看了太后一眼,碰了碰有些冰冷的唇瓣,苏婉蓉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许是问了,太后也不会回答。
然而让她出乎意料的则是,她没有出声,太后反而清冷一笑。
“人哪儿有不好奇的,哀家何以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孙儿,想必纯妃一定很想知道吧?”太后不想隐瞒纯妃,理由其实很简单。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是纯妃一直抱着伺候好太后,便能取悦皇上的愚蠢想法,她就永远不可能走出慈宁宫。
只有当她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她才有可能另辟蹊径,寻一条更好走的或者更能走进皇上心里的生路来走。何况也只有这样,纯妃才会知晓她此时的处境有多么艰难,想要活着走出慈宁宫,唯一的法子便是俯首帖耳的听话。
心思多的人的确不好控制,即便是太后,也未必能让纯妃十成十的听话。
“臣妾不敢。”苏婉蓉吴侬软语的调调,已然显出了疏离之意。
“没有什么不敢的。”太后冷哼一声:“你连皇嗣都敢谋算,还怕知道哀家的秘密么?何况这个秘密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连皇上都知晓究竟了,也不差你一个。纯妃,你可挺好了。”
苏婉蓉怔怔的对上太后凌厉的眸子,一颗心不停的哆嗦着,十分难受。
“哀家并非皇上嫡亲额娘,皇上乃是哀家抱来的孩子。虽也是先帝的嫡亲骨肉,可当今皇上的生母只是圆明园里卑微的贱婢,身份根本不值得一提。哀家之所以能活到今日,则是因为哀家囚禁了皇上的生母,致使皇上与亲额娘骨肉分离,不得团聚。
若皇上杀死了哀家,他就永远也见不到自己的嫡亲额娘。这便是慈宁宫锁闭宫门的根本缘由,而哀家的病,不过是皇上为了谋算哀家,出手为之的结果。”
平日里,太后说话永远是慢条斯理的,一字一句徐徐稳稳的冒出来。而这一段话,却大有强灌于纯妃耳中之势,好像还没等纯妃听明白,话已经强劲的塞进了她的脑子里了。可想而知,纯妃该有多么的惊愕。
“太后,您再说什么呢,臣妾怎么一个字也听不见?”苏婉蓉只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春雷击中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说,两眼直发黑,好像除了锥心之痛,她再也没有旁的感觉。原来遭雷击是这样的滋味啊。
“你分明就听清了哀家的话,何必要如此。”太后俨然有些不悦:“怕有何用?倒不如面对。”
说的容易,简直是说的太容易了。苏婉蓉只觉得一瞬间,心里攒动的恨意便扑了上来。原来太后一直将她当猴子来耍了,表面上不吃自己的讨好的这一套,实则是挖了个无比巨大的坟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