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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日记-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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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做一个呢。”
  韩姐微微皱起眉头看着我,她的目光很清澈,让我有一点不敢直视。毕竟,我不是一个惯于说谎的人,即使仅仅是一个善意的谎话。
  我就转过脸去看探方里面,对民工们说:“你们挖的时候可要注意点,不要太快,完整的砖都拣出来,别混在土里倒掉了。”
  回过头来,我微笑着对韩姐说:“你看,我这些民工多好,清一色娘子军。小南那个方里的更好,等你有空去看,不光是娘子军,而且都是年青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前些日子天热的时候,有的还穿着吊带装担土呢。那段时间肖大哥总是从他的探方那边往小南那儿跑,一去就坐在探方旁边半天不走,小南说他居心不良,来了就是为了看美女,你猜肖大哥怎么说?他说,你这方里的美女算什么,我那个方里也有,只不过是四十年前的!哈哈,他那个方里都是五、六十岁的老龄化娘子军呢,难怪他这么贫。”
  我说的肖大哥是老师找的地方所的工作人员,工地经验比较丰富,在工地上可以帮老师很多忙,像这样的人还有几个,但其中就数肖大哥的嘴比较贫,说起话来的确让人忍俊不禁,大家,尤其是男生们,都对他喜欢得不得了。
  韩姐忍不住也笑起来,说:“他说得也不假,四十年前也的确都是美女嘛。”
  我说:“是呵。还有他挖出的十八大美女的头骨,现在还都在他床底下排队放着呢。估计他晚上会做和美女相会的好梦吧。”
  韩姐说:“我知道,那天到楼下看他们打麻将的时候,这些人还拿这个和老肖开玩笑呢,他倒也不在乎,还都认了。可是我听你们学体质人类学的同学说,那十八个头骨可不都是女的,那是老肖自己封的十八大美女。”
  我说:“他觉得是,就是罗。反正这是个人爱好问题,我想也不会有人闲得去和他较真儿吧。”
  韩姐说:“那是呵,所以大家都随便他说,再说他说得那么热闹,也挺有意思的。”
  我在心里暗想,这下大概她不会再接着那个话题说下去了,毕竟,那是个我不愿意和她深入谈论的话题。
  又闲闲地聊了几句,韩姐站起身来,说:“我要回去了,还有好多东西没画呢,一上来,就呆了这么久。”
  我拉住她说:“别走了,你看,再过一会儿就中午了,收了工,我们一起去吃饭,回寝室休息。反正下午还有时间,我们来上工时你再画吧。”
  韩姐犹豫了一会儿,说:“不行,我还是回去吧。到吃饭的时间,怎么也还得一个多小时,这段时间我还能画几件东西。”
  我看她的样子,知道再劝她也没什么用,她一向是拿定了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的人,即使是很小的小事上也是如此。我对她的脾气已有了几分了解,所以我也就放弃了继续说服她的打算。
  我说:“那好吧,中午见。你一个人下山回去没问题吧?”
  她说:“还好,我慢慢下去就是了,你不用管我,快去忙你的吧,我都耽误你半天了。”
  我说:“你也太客气了,谁跟谁呵。再说,你来看我,我太高兴了,等晚上我要气气小南,她几次邀你去她那边你都没去呢,嘿嘿,这回我可得好好显摆显摆。”
  韩姐笑笑,说:“你们两个的工地我都想看,小南那个我也要去呢。不过今天不去了,我还得回去接着画一会儿,下次吧。”
  我起身来送她,她走到下山的小路上,回身说:“你别送我了,回去看你的探方吧,我又不是不认得路。”
  我说:“你下山时慢一点儿,有的地方挺陡的。”
  她说:“我知道。”
  说完,她站在那里却没动,犹豫了一会儿,她又说:“其实,刚才我还没和你说完……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那个,那个梦吧,我在咱们住的屋子里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总觉得身上冷嗖嗖的,心里发怵。平时这种感觉虽然有,但还不明显,今天上午的感觉特别明显,我越坐越害怕,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出来了似的。你说,我这是心理作用吗?那该怎么办?”
  我说:“不要自己吓自己,很多东西其实并不可怕,只是被人为地想得可怕了。你想想,这屋子我们也住了这么久了,大家不都还好好的?记不记得昨天晚上我教你们俩念的六字真言?觉得害怕了你就念,放心大胆地念。你越有信心,就越有力量,就越没有什么东西敢靠近你,更别说对你不利了。相信我,别自己吓自己。其实昨天晚上你做噩梦的时候,要是想得起来念六字真言,也许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呢。”
  韩姐说:“我当时光顾着害怕了,根本就没想起来这个。今天上午那阵害怕时我倒是想过要念,不过我念了几遍,总觉得我的发音好像不太对,我就不敢接着念了。你这么一说,正好再教我念念,我一会儿回去就接着念吧。我想了,我平时画图的时候就一直念着这个,免得我又在心里胡思乱想,这样也许就不那么害怕了。”
  我说:“好,那我再教你念几遍。你说得没错,你只要有时间,就一直念着,心中念、口中念,有声没声都可以,这样比你自己乱想要好得多。而且,你要知道,虽然只有这六个字,但它的力量是很大的。”
  我帮韩姐再次校正了读音,于是她就这么一直读着,走下山去了。
  


 作者:莫嫣然  回复日期:2005…2…24 4:50:00  

  又是一连几天过去了,我们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没有再出现什么怪事,韩姐的情绪也比较平稳。我悄悄问过她白天一个人在屋子里是不是还觉得身上发冷,心里害怕?她说好多了,念着六字真言的时候果然很少想别的事情,当然也就不觉得有害怕的感觉了。她还感叹,这六字真言真是很不错,看来以后要多多地念。
  我和小南的工作照常进行。她那个探方里目前没有什么太好的东西出现,我这个探方里却已经有了眉目,那就是我正在挖的这个砖室墓曾被盗掘过多次,看起来已很难有什么完整的东西遗留下来了。正因如此,地层关系已被扰乱,盗掘痕迹明显,挖的时候进度也就加快了,没几天就快清到墓底。那个村长(也就是我这片地的地主)这几天总是有事没事到探方边上晃悠,有时会蹲在探方边上一边抽烟一边看我清理,无名指上戴着极为夸张的大金戒指,随着他的动作在阳光下闪烁生辉,耀人眼目。这个地方不少男人(只要家境较好的)都会在手指上戴这样的大金戒指,上面是“福”、“财”的字样,看起来和整个手部极不谐调,因为太大太厚。我一向不喜欢这种佩戴首饰的方法,但看起来他们对此是喜欢得不得了,大概这代表了当地一种财富的象征方式。不过每当我一看到村长那副尊容再加上他手上的那枚大金戒指,总是觉得浑身难受,当然他对此肯定浑然不知,正蹲在那里吞云吐雾,面部表情高深莫测,像是一只在阳光下酝酿着黑夜阴谋的狡黠的老猫。
  我问小李师傅:“他这几天干嘛总往这儿跑,来了就蹲在边上看我清理,什么意思?”
  小李师傅微微一笑,问我:“你挖的是谁的地?”
  我说:“是他的,那怎么了?别的探方的地主怎么没像他这样?难道他在地里埋宝贝了,怕我挖出来?干嘛一个劲儿在这看着,我看到他就全身不舒服。”
  小李师傅嘿嘿一笑,说:“不是他在地里埋宝贝了,是他想看看你还能在这里面挖出什么宝贝来。要是我没猜错,这个墓在我们之前早就被他挖过不止一次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说:“哦,原来如此。我说他这几天怎么这么积极,总往这儿跑。既然他都挖过了,还跑来看什么?”
  小李师傅说:“大概他想看看专业的考古人员还能从他挖过的地方再挖出点儿什么来。”
  我说:“算他狠,他都挖成这样了,我还能挖出什么来?我还不如干脆告诉他,让他该干嘛就干嘛去吧,在这儿盯着也盯不出什么东西,除非我是神仙,能变出宝贝来。”
  小李师傅笑道:“他们认为我们是专业挖墓的嘛,总能有点不同于业余的地方吧。”
  我无言。本来挖不出东西就够郁闷,还要被这个盗墓贼在旁边得意洋洋地盯着,看我的笑话,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我回头狠狠瞪了那只老猫一眼,他居然对我报以笑容,又宽又扁的脸上突出的颧骨加上两只被烟熏得焦黄的暴牙,和他手上夸张的大金戒指一齐带给我强烈的视觉刺激,让我后悔为什么要瞪他这一眼。
  回来后对小南和韩姐说起此事,兀自义愤填膺。她们哈哈大笑,韩姐说:“这个地方的女人挺好看,可是不少男人长得就像是电影里的反面人物,不用化妆就能直接上镜。”小南说:“对。那个村长尤其典型!”我郁闷地说:“你们两个真是无聊,我说的是发掘,谁和你们谈长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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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莫嫣然  回复日期:2005…2…24 4:51:00  

  这一天,我刚到工地,就听到已经来了的民工们正神情紧张地谈论着什么。我看她们的样子,好像谈的是很重大的事情,就好奇地凑过去打听。原来,邻近不远处的村子昨天晚上死了两个人,不到30岁的两个女人,而且好像是表亲。
  听说,是走夜路时掉到山下的,等到早上发现的时候,早就没了呼吸。
  她们在谈论的不只是这两个年轻女人的不幸,而是另一个问题:就是第一个为陈家豆渣定下发丧日期的先生曾说过的,十五天之内不能发丧,否则的话,还会有人死。
  她们啧啧连声感慨说真是灵验呵,这不就应到了。陈家豆渣从出事到昨天正好十五天,本来应当昨天才发丧的,结果陈家提前了,这不是,真死人了,而且也是年纪不大的。
  有的民工说:“要是按那个先生说的,就不止这两个。他说过,差几天,就死几个人。”
  又有人说:“那就麻烦了,陈家停了8天发丧,差了7天,难道要死7个人才算完?”
  于是她们更热闹地议论起来,一边说一边咂嘴摇头,脸上表情变化多端。我看看表,已经8点多了,只好打断她们兴致勃勃的谈话,说:“上工了,上工了呵,你们想说,就一边干一边说吧。”
  她们果然就是边干边说,这个话题持续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吃饭时,我的脑子里还填满了她们七嘴八舌的声音。
  我对小南和韩姐说:“喂,你们两个听说了没有?昨天晚上有人死了,说是两个年青的表姐妹,走夜路掉到山下面去了。”
  小南说:“我听说了。我们工地那边的民工都在谈这件事,他们说是因为陈家的豆渣发丧日子定得不好,提前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横事发生。”
  我说:“照这么推算,提前7天就要死7个人,而且好像还都是比较年青的人,这也有点太夸张了吧?我不信。偶然事件而已,就这么算到豆渣的头上,他也够冤的。”
  小南说:“这个我不敢说有没有联系。不过让那些民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跟真的一样,听了以后我觉得挺吓人。”
  韩姐说:“那个先生这么灵?他有没有说死的人是不是都是本地的?”
  我被她问得笑了,说:“怎么?你还真担心了?不会真有那么衰吧,你总不是说我们也会有生命危险吧?”
  韩姐说:“我不是那意思,只是想问问。”
  小南说:“我不信。哪里有那么神,差几天就得死几个人?要是那先生说得停一年,他们家也停着?早出了就得死人,那得死多少人呵。再说,这种天气停在家里半个月,谁受得了那味儿呀?”
  我说:“这些事,我们说不明白,不讨论了吧,替死者念念佛就是了。反正都是他们当地的风俗,只是这一次不要再整天整宿放哀乐就好,不过听说是邻近的村子,我想就算放哀乐也吵不到我们。”
  这个话题就这么结束了,本来我们也没什么兴趣再继续讨论这件事。但令我们料想不到的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果然又有了陆续的关于某人意外死亡的消息传来,而且最大的不超过40岁。直到我们撤队的前半个月左右,当地已经死了六个人,但最后一个年纪比较大,已经70多岁了,以至于我们不知道他的死是不是也和豆渣有关系。撤队后不久,和那边的朋友们联系,不想又听到了一起意外死亡的消息,也是一个不到40岁的,而且又是我们认识的一个人。他是喝醉了酒从山路上摔下去的,和那两个表姐妹的死法一样,只是前两个死者没有喝酒。想到最后一次看到他时还是个生龙活虎的汉子,不想就这么没了,让我们一时都觉得很难接受。
  小南说:“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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