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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宫-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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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要等到何时你才敢信我呢?”
  从来不能分清哪个是真正的他,凭着直觉走到此刻,途中鲁莽,不敢回头细想。
  此刻沉浸于夜的静谧,等着明天来临,倦极困极,渐渐躺倒,依稀打了个盹,懵懵怔怔中蓦然一醒,觉出一股异样的暖意,一瞬错觉自己又回到午后日光边,他仍躺在她的身边,几乎能感到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后颈。
  她睁大眼,而眼前黑夜弥漫,今天仍未过去。
  “图特摩斯?”
  她悄声问。
  法老没有应,宛若睡去,他在听。
  被意识里渗出的寒意冻得手脚冰凉,以为鼓足了勇气能对他坦然相对,原来只是提着一颗心惧怕。
  “图特摩斯……”她怯怯说,“今天……我做了一个决定……”
  “后悔了吗?”
  他问。
  她被问得茫然,不觉问他:“怎样才算是后悔呢?”
  “当智慧的力量受制于瞬间冲动的情感,失去自制的时刻,任何人都会做出不顾后果的冲动之举。”他说,如释读教谕般的安静,他问,“倘若以此时此地的心境,再回到当时,你还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吗?”
  “……”
  “如果不会,那就算是后悔了吧。”
  “已经做出的决定,即使后悔,也只能向着已经决定的方向前行——”
  “对所有的别人而言,”他说,“你不在他们中间,你还有我。”
  “你能让时流逆行吗?”
  “我是人间的荷露斯神,你若是后悔,我准许你后悔,我会让时流逆行,让这世间从未存在过你曾有过的决定,连你自己都会忘记。”
  他低低笑了声,似觉得可笑,短促而生涩的笑声,听见的刹那她竟是心痛如绞,万般不忍,恍惚真有些悔意,情不自禁去握他的手,却是握空。
  她默默收回手,紧紧揪住衣襟,抑住胸腔内汹涌起伏的惧怕,回想起神祠祭堂前的痛楚与决绝,已有哈托尔为证的誓约。
  “倘若能再回到当时,”她说,“我还是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本该是完整坚定的回答,听来抽抽噎噎,掩不住的啜泣,听得他叹息。
  “别哭,”他叹,“认定了不会后悔,为什么要哭?”
  “因为——因为——你不知道……这有多疼……”
  “我知道,”他说,“我已在承受。”
  呼吸一窒,骤然泪如泉涌。
  他都知道了。
  纵使能令时光倒流,回到初始池上的初遇,他一样是自顾不暇的小法老,仍得将她留给研习祭司,留去柽柳田庄。
  纵使能令时光倒流,回到跃跃欲试无所畏http://www。345wx。com惧的年岁,两情相悦的最初,他一样按捺不住年少心切,仍是会想尽办法将她领出乡野,带到宫中朝夕厮守,识不出平静下的暗流涌动,防不住至亲之人嫉恨的毒。
  纵使能令时光倒流,回到诀别的路口,他一样是身不由己,一样是肩负征讨叛乱重责的两地之君,弃不得南北两地,放不开弯拐与连枷,护不了她,仍只能送她走,以为转眼能将她找回,能续回曾经的光语童言,忍心任由彼此空等七年。
  纵使能令时光倒流,回到北地河上的重逢,回到返程的归途,他一样是谨慎克制的棋手,仍会为了安然无虞的前路,为了同去永生的约定,为了一招统御神侍的决心,将她供上神坛,让她倾尽心力与他重续的努力,付诸流水。
  倘若能回到当时,他还是会做出相同的决定,纵使能令时光倒流,仍是要回到此时此刻被结局凌迟,早知今日,无从悔起。
  所以我要离开你了,她说,说出口时,却听见十五岁时的自己哭着在叹:
  “我爱你,图特摩斯。”
  这一声叹,多像是留在童话尾声处的闭幕曲,一路娓娓道来,每一折转每一等待,每一言笑每一哭泣,每一昼夜每一年,说的都是“我爱你”,终于能一笔一划印刻在人生里的总结句;这不假思索冲口而出给他的弥补,糊满眼泪,可怜兮兮,又像是镌刻在铭文尾声处的圣书体,只为着行文对仗工整,全无意义。
  他握住她的手,揽在她心口;将他的手按在心上,他仍在她心里,可也仅此而已,最初的爱已经走了,如翻过的文卷,读过的字句,曾在王墓的黑暗里抱住她的手足无措的少年,年复一年的神伤,在自责与无力中的七年彷徨,悔恨充斥了想念,负罪感吞噬了喜悦,流年经过,他依然爱她,却不能不将几乎全部的自己都祭给了南北两地。从前她一看见他,连自己是谁都会忘记,眼里只落着他就好,所有的来处与去处都可以弃之不顾,而今对他说的每句话却都必须前思后想,忖度再三,便如此走下去,只为等待他的偶一得闲,戴上双羽守在后宫里,直到寂寞如山重水复,一层层将她的空壳埋起。漫无尽期的余生,他会对她抱歉,直到厌倦,终有一天,彼此厌倦。
  他是法老,至高无上的陛下,手执弯拐与连枷的两地之君,南北两地的每一个人都依靠着他的给予得以生存,他的爱,注定要被牺牲。
  她无法为他如此牺牲,无法认同他所向往的荣耀,无法彻底抛弃属于自己的魂灵,也许是她还不够爱他。
  她哭着吻他的手,在他指间吻到凝住的血腥,如折翅处新结的痂,她的荷露斯神今晚受了重创,那一声让她心如刀绞的低笑,是他奄奄一息的不甘与挣扎,却不能反身给他安慰的吻,她先已做了别人的妻。
  “……你惩罚他了吗?”
  她颤声问。
  他不语。
  明知此时最好沉默,她越是回护,她的宠儿越要遭殃,但被他不祥的沉静迫住,思绪里充 
 48、第四十八章 法 老 。。。 
 
 
  斥着血淋林的幻象,心惊之下,顾不得想。
  “他是没有野心的人,最远只看得到北地的庄园,那也是我想要的明天,所以这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与他无关,全都是我的任性,是我硬要将他的玩笑话当真——”
  “玩笑话?”
  他迅速剪断她问,几近失笑。
  “我给你的明天究竟是多么可怕,惊得你竟要将那宠儿的玩笑当真?”他低声问,这次是真的含着笑,入耳时苦涩如胆汁,“你甚至都不敢信他,就已决心跟着他去?”
  数度提气想答声“是”,都被泪水糊住,无语凝噎;他抽回手,却慢慢梳过她的发绺,吻她的后颈,吻她泪潸潸的脸蛋。
  “日落时森穆特曾来见我,”他低低又说,“匍匐在我的脚下乞罪,自称是有眼无珠,错将恩典当成不祥,只愿以待罪之身,在下一个日出前亲自将你迎上至乘之地。”
  他异样平静的语声突在此处微微一颤,似又回到未知后事如何的当时,狂喜之下,语声喑哑。
  “遗憾的是,母后仍不能接受,她非要在日出前见你一面,亲自确证森穆特所言不虚,才能将双羽冠给你。”他翻身坐起,“夜已过半,不多久就要去往北宫,你合眼睡会吧,启程前我来接你。”
  她悚然惊起,扑去挽他的手臂,怕只怕荷露斯神将她的不忍错听成悔意。
  “图特摩斯!”她哑声急喊,“请饶过他!是我愿意将余生许给他!是我更喜http://www。345wx。com欢他!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如果这是过错,请你归咎于我!”
  “错的是我,”法老回答,“主神御前,岂敢罪责他人?”
  他挣开她的手,起身离去,留她在暗夜里,心慌如捣,重又被恐惧侵袭,却只能蜷起自己,独自饮泣。
  




49

49、第四十九章 法 老 。。。 
 
 
  从东门进入北宫,沿途像是以夜明灯铺就,燃烧的光亮映过亚麻布帘,将抬轿内的昏灰染作梦境般柔和的乳白,莫名心安;隔帘掀起,竟是莫叶塔蒙夫人亲自迎来搀扶,她在站起时些微眩晕,像是受宠若惊,像是如履薄冰;法老停在前方,将坐骑交给侍从,回头看过她一眼,径自往前。
  她忙跟随他去,低着头疾步匆匆,似又走回到祸福难料的前路,却忘了自己,忧心牵记的只剩下那宠儿的安危,而他如身负重伤般缓缓前行,只许她望见他的后影。 
  绕过宫廊,漆金宫门敞开着,门前意喻北地的莎草柱与门后戴着高耸羽冠的女王雕像一同伫立于熠熠灯火中,晕黄光芒将粉色花岗岩的立像染作赭红,仿佛才被烈日炙烤过;隔墙就是阿蒙…拉的领地,临近黎明,熏焚已起,逃不脱的没药与乳香蔓延到此地,近在咫尺的至乘之地。
  踏入寝宫时,迎面扑来人影,突兀之间,骤然被他拽去,他挡在她身前,未及站定,那人影已施施然拜倒,匍匐于地。
  “陛下!”听她哀哀求道,“陛下!祈您开恩——”
  “夫人多虑了!”法老冷冷道,“他得到了哈托尔的眷顾,已远胜于我!”
  她在他身后瑟缩一下,心知他说的是谁,悄悄朝前瞥过一眼,那位夫人正仰起脸望住法老,惴惴难安,似对荷露斯神的回答吉凶难辨,她认出这是在将军家夜宴上唤她“莽撞小子”的贵妇,不禁又有些迷惑。
  却听另一人淡淡接过道:“你且先去吧……”
  那正是久违了的她陛下的语声。
  贵妇闻言,无语起身退去,从头至尾,不曾看她半眼,亦如她不在这人间。
  法老移开一步,容得她扬眼望见,内侍正将遮帘层层挽起,垂着半透明亚麻帐的乌木床榻显露眼前,微微豁开的帐隙间隐隐飘出轻笑,听她陛下曼声笑道:“……我这正要去找个识得圣书体的姑娘,主神便给我送来了一位。”
  莫叶塔蒙夫人急忙走来,将低垂的帘帐拉开,她陛下倚在榻上,含笑直视他俩,又懒懒扬手,法老跨近一步,牵住她伸来的手,她陛下顺势坐起,抬手抚过他的脸颊,“看见法老这满面倦容,可又是一宿未眠么?”她柔声问道,俯眼细看他手上的伤,“既已等到今日,又何必急在这片刻之间?白熬了一夜——莫不是整夜都在空手采石,怎又伤得这样?”
  法老不答,抽回手行过早礼,便即退回;她陛下倚回枕上,含笑瞅着他俩。
  “都赶在拉神启程前哭红了眼跑到我这病人面前,今天还真是个多年难遇的吉日呢!” 她微微笑着,又轻唤继子道,“图特摩斯,你先去,待这主神送来的姑娘给我上过了药,再找你过来说话。”
  法老默然应下,转身离开时,经过她身旁他曾略一迟疑,顿了顿,终究还是不能转来望住她的眼睛。
  另一位法老则说:“过来坐在我身边吧。”
  莫叶塔蒙夫人亲自捧来一张方凳,摆放在乌木榻边,躬身请她坐下,又移来深蓝描金的小圆桌搁在她手边,桌上笔墨齐备,另有一小片纸莎草纸,纸上鲜红的圣书体,似曾相识。
  
  西风将来,
  来时请带走它的呼吸,
  同去亡灵栖居的西岸,
  永不再返。
  
  “这是哈普塞纳布送来的咒语,”她陛下轻快地道,“都说你是为侍奉图特神而来的姑娘,真正学过些圣书体,便换你来写写吧。”
  她欠身领命,掂起笔刷饱蘸了墨,遵照她陛下的吩咐,将神前第一祭司给的驱疾咒一字一字写在王女的手腕上。
  “北地好玩吗?”
  女法老问。
  她不语,恍若未闻。
  “朝觐时的甜薄荷,”女法老微微笑道,“那会每在日出时遇见法老,总看见他的胸饰上结着几枝可笑的甜薄荷。只道他是年少不识,才会对田庄里长大的姑娘千依百顺,那姑娘仗着学了圣书体长了些见识,就敢妄贪神宠,让她流去他乡受些苦楚也好,可怜!怎知真正贪求神宠的却是那不问神事的小法老?”
  她陛下轻轻一顿,似在深思,似在回想。
  “那孩子与他的父亲很不一样。”她叹息般又道,“像他那般健壮的男孩,是阿蒙…拉给予王族的莫大恩泽,理当感恩,可是主神为何要将此般恩泽赐在他那令人难以启齿的母亲身上?那年都说怀的是位公主,小麦发芽生长,大麦毫无动静,她那样孱弱卑微的身躯,又怎配诞育两地之君?连她自己都希望生个甜美乖巧的女孩,图特摩斯刚坠地那会,真要以为我是被神明所唾弃的罪人呢!”
  “陛下,”侍立近旁的女总管轻声劝道,“至乘之地,还请慎言。”
  “唉,莫叶塔蒙,我正是要将这话明白说给主神听呢!”女法老摇头笑道,口吻仍还是不伤筋骨的轻松愉快,“便当这是替我生养的男孩,将他视若己出,奈何神恩错许,无论我如何宠爱他,他永远都是只能许以图特神之名的庶出子。我想要的男孩,名中该刻有主神的垂青,真正延续下王族的荣耀,唯有这样一个男孩,才称得是统御南北的两地之君!”
  她陛下喘出口气,仿佛说得有些吃力,而重复着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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