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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山不好意思的咕噜咕噜猛喝水。对面的女生好像在拼命忍住笑。梳一头怀旧的超短发型,圆鼓豉的俏脸十分可爱。一口接一口地慢慢吃着三文治,一边读着摊在桌面上的岩波文库小说。她的慢节拍与周围喧闹的食客成对比,令人觉得奇妙而幽默。
不过等了五分钟,咖喱饭就来了。片山开始狼吞虎咽,蓦地想到对座的女学生,于是放慢速度,不知不觉间又加速祭五脏庙。
吃完咖喱饭,一口气喝完白开水起身时,那位女学生正把最后一口三文治送进嘴里。
“多好哇,做学生的可以优哉游哉……”在缴纳台付帐时,片山不禁自叹。其实,最近的学生好像多是麦当劳汉堡包的常客,像她那样一边看小说一边慢慢啃面包的光景,令片山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
出到外边仰头一望,这才发现的确是一幢壮观的公寓。总共十四层,又高又宽大。外墙是沉着的红砖色,正面是阳台,可是不见有人晒棉被或衣物。在阳台晒衣物有损美观,许多高级公寓都会禁止,这幢也属此类吧!
片山横瞥一眼金色浮雕文字的“目黑S公寓”,踏进宽敞的玄关。电梯前面的大堂很有酒店大堂的风格,摆着沙发和热带植物花钵。
“有什么事?”旁边的传达室窗口,穿制服的警卫员叫住他,声音宏亮。
“有点事想请教。”片山出示警察证。“这里的一一零四号室,以前住着一名姓金崎的……”
“现在也是啊!”警卫坦率地说。
“现在也是?”
难道金崎泽子的父母住在这里?
“是的。不过不晓得现在有没有在家……”
“那么,我去看看。”
“电梯前面有一排室内对讲机,你去问问看吧!”
在三台并列的电梯前面,墙壁上陈列着写上房间号码的金属板和对讲机钮。“一一零四”下面的确有个“金崎”的名牌。片山一按钮,立刻传来年轻女子的应声,出奇的清晰。看来对讲机的品质十分不错。
“你是金崎小姐吗?”
“是的。”
“我是警察人员。有点事情想向你请教!”
“现在不在家!”
“是吗?那我改天再……”说到一半才发觉:“你不是在家吗?怎么……”
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蓦地发现,刚才那名女学生就站在他身边,对他吃吃而笑。
“你……刚才回话的是你?”
“原来你经常这样粗心大意的……”说完捧腹大笑。
“不准笑!”片山生气了。“我以妨碍公务的名义逮捕你!”
“好哇!请便!我以滥用职权的名义起诉你!”
“你走开吧!我要找一个姓金崎的人!”
“我就是呀!”
片山半信半疑。“你又开我玩笑了……”
“你不信人?可怜的人哪,你的名字是警官!”
女学生从书包拿出一张定期车票给他看。学生证上面有她的照片,写着“金崎凉子。十七岁”等字样。
“原来如此。那么你是……”
“我是泽子的妹妹。”
“这样子的呀!刚刚放学回来?”
“嗯。上课期间考试,提早结束了。”
“家里除了你,还有……”
“就我一个。”
“你一个人住这幢公寓?”
“嗯。我的父母在北海道。”
“可是……他们竟然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啊!”
“他们相信我。怎么,你想一直站在这儿谈话?”
“啊,对了……如果方便,我想参观你的房间。”
“好哇,请!”
他们一同步入电梯。按钮之前,凉子回头说:“对了,你也要抱身份证给我看,否则不公平!”
片山耸耸肩,出示警察证。金崎凉子注视片刻,说道:“可以了。只是,你的照片拍得不好!”然后大笑着按上升的钮。
“啊,哥哥请你吃晚饭?”晴美假装大吃一惊。
“嗯。他太多礼了,反而令我不好意思!”竹森幸子啜着饭后的咖啡说道。
“家兄真是厚脸皮!真对不起,请别介意他!”
“已经约好今晚。反正时间多的是!”
“你这么说,不怕你的他生气?”
幸子笑一笑。“假如有个他会生气就好啦……”
晴美大感意外。她是个完美得连女性也无可非议的女性,也许这样反而让男人退避三舍吧!哥哥的机会来了!
“对啦,今早大町老师发生什么事?”幸子问。
“他突然觉得不舒服,不过在会客室休息一会就好了……”
“是吗?一定是劳碌过度。又是电视台、又是学校的,加上到处出差,他不病倒已经令人佩服啦!”
“说的也是。”晴美在心里怀疑,到底大町是否真的过劳而倒下。他向来精神奕奕的,不容易喊累。说不定是在听讲生名单上见到“金崎泽子”的名字而吓倒的呢!
结果,那个妇人始终没有出现。晴美悄悄留意到,大町上课时心神不宁,好像有点害怕的样子。晴美决定把事情告诉片山。
“呀,山室老师来啦!”幸子喊一声。
在电视台的“周一名片剧场”解说的影评家山室成弘穿着鲜艳的苏格兰呢花衬衫翩翩降临,装扮不输电影明星。可惜头发有点单薄,还挺着大肚腩,身上的俏哥儿打扮看起来未免滑稽。
“今天来得比较早!”山室走到晴美和幸子的餐桌前坐下。“上午有个大学的电影研讨会请我去演讲,提早结束了。他们约我吃午餐,我说另外有约拒绝啦。其实像这样的小事大可不理会,只是他们是年轻人啊!我本身也对年轻人的想法感兴趣,跟他们多接触,自己也变得年轻……现代的年轻人哪,对电影光是捉住片断的东西,根本不懂戏剧理论!连蒙太奇也不懂!两小时的影片,不过是几部戏的组合而已。也许是受电视影响吧!我可不拍这样没水准的电影……啊,给我一杯咖啡!”
山室对站在一边等候的女侍应说。
“老师的讲座很受欢迎呢!”幸子说。
“那真感谢!说老实话,假如你有时间,不妨也来听听看,我会介绍一部好电影!”山室笑道。
山室在文教中心开讲“女性的电影入门”。因着他常在萤光幕上亮相,场面十分踊跃。晴美带着好玩的心情听过,很佩服山室针对任何影片,都以教诲结束。譬如《金刚》是对人类破坏自然的警告;《猛龙过江》是针对机械文明提控肉体的复权;《007》系列是将现代男性压抑的欲望映像化等等。她想,制作人听了不知作何感想?
“对了!”山室吞了一口咖啡。“我有一位朋友的太太说她报名了;不知申请了没?”
“我去拿听讲生名册来!”晴美离席。
“抱歉,干扰你的休息时间!”
“哪里。”晴美走下四十八楼去拿名单复印本,回到餐厅时,发现山室和幸子正在谈差利卓别灵的电影。
“所以我说,他的艺术生命十分伤感。啊,谢谢你!”山室接过复印本看最后几行。“有了!她很风趣的,从前是女演员。她说现在有时间了……”
山室的话突然中止。
“怎么啦?”幸子问。山室的脸一下子失去血色,楞然盯著名单。最终回神过来说:
“不,没什么……没什么!”
“可是你的脸色……”
“不要紧。啊,快要一点钟了,我该进教室去啦!”
“一点半才开始上课,老师可以慢慢来。倒是我们要先走了。”
别过山室离开餐厅时,幸子摇摇头说:“究竟怎么回事?先是大町老师,现在是山室老师……”
“真是奇怪!”
不仅是大町,连山室见到名单也脸色变青。难道他们两个都对金崎泽子那个名字有心病?
不愧是一流公寓。走廊不是水泥建的,全都铺上地毡,彷如酒店一般。所有房门都是厚重的木纹花样,门钮则是青铜色的浮雕,高贵美观。
一一零四号室的门仿佛是特别定做的,镶上黑皮革。
“好漂亮的门!”片山由衷赞叹。金崎凉子一边开锁一边答道:
“姐姐喜欢黑色!请!”
进到里头,片山更是叹息不已。客厅有自己的寓所三倍之大,而且是色彩统一的摩登家俬布置,令他怀疑这是不是一名高中生独居的所在?
就在那时,他发现地面上有个黑物体滚过来。──是只黑猫。全身的毛蓬蓬松松的,圆滚滚的胖身体,向着凉子的脚边直线滚过来。见到片山立时在三公尺前刹住。
“我回来啦,尊!”凉子蹲下来抚摸黑猫的头。“不要紧,这个不是坏人,大概不是吧!”然后促狭地抬眼望片山。
“尊?有点像狗的名字哩!”片山露出笑脸。原来这位小姐也是喜欢猫的族类。
“它兼做我的保镖!身强力壮哩!”
“说不定可以跟我家的猫配成一对!”
“哦,你也养猫?”
“嗯,是只三色猫,名叫福尔摩斯。假如尊和福尔摩斯搭档,那就变成夺华生啦!”
凉子高兴地笑道:“那么,你家的猫是名侦探?”
“唔……也许是吧!”
“别忘了!”凉子一本正经地说:“写书的人是华生,我可不付版权税!”然后对尊说:“饿了吧!我来做饭给你吃!”又对片山说:“你请随意坐坐吧!”
说毕,带着黑猫走进里边去了。片山忐忑不安地信步徘徊。在豪华的场所无法安心,乃是贫者的悲哀习性!
客厅正面对着的玻璃窗阳台,明媚的阳光洒进来。这个阳台不同一般的公寓,没晒衣物,而且宽敞到可以摆桌椅乘凉。
不管是谁,把这么高级的公寓买给金崎泽子的一定非富则贵。起码值得五六千万吧!片山开始理解根本刑警提起这里时不住叹息的心情。
等了十五分钟左右,凉子换上亮丽的毛衣长裤,端着红茶盘子进来。
“啊,不必客气!”
“唔,待会才晓得该不该客气!”
凉子还是正经八百的,在沙发上坐下。
“你一个人住太大了吧!”片山在她对面坐下。“一定花不少钱维修吧!”
“嗯。不过放着不住太可惜了,况且我的爹娘偶尔来住。”
“那只叫尊的猫是令姐养的?”
“不是。是朋友怕我寂寞,好意送我的。”
“这里可以养猫么?”
“本来是不准的,只是单身女孩住有护卫的作用,所以获得特别允许。”
“是吗?刚才你说令姐喜欢黑色,所以我才以为黑猫是她养的哩!”
“乱讲!不过,哥伦坡的小说里不是有黑猫吗?一只被主人嵌在墙壁里的猫出来复仇……”
“嗯。从前也有人拍过鬼猫的电影呢!”
“你的看法太低调啦!”凉子轻视地皱眉。“我的意思是,那只黑猫可能会替家姐复仇──当然只是说笑!”
片山不禁摇头。他不明白这个少女说的哪句才是真心话。
“你从几时住进来的?”
“去年春天,我升高中时。”
“即是令姐逝世以后的事啦!”
“这里封闭了一段时候。我上京来读书才再开的。”
“那么,这个房间的布置……”
“就跟姐姐在生时一样。那个原是来客用的寝室,”凉子指指其中一道房门,“现在改成我的睡房。其他的保留从前一模一样。”
见到片山环顾四周,凉子接着说:“你一定会想,我怎么敢一个人住在姐姐被杀的房子吧!我可不在乎,还想一直住在这里,直到找出杀死姐姐的真凶为止!”
凉子的声音含有斩钉截铁的意味,片山不由望住她的眼睛。瞬间,她又变回一名天真无邪的少女。
“警察先生,如今有何贵干?是否找到凶手的线索?”
片山有点踌躇,可是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于是把有关的怪事说明一遍。
凉子听说有个自称金崎泽子的女人出现,不由瞪大眼睛,但不觉得恐怖,一直侧耳静听片山的话。
“真是怪事!”
“可不是吗?!那个女人大概不再出现的了!你的心里有无头绪?我想她一定是跟令姐相熟的人……”
凉子耸耸肩。“不晓得。我们完全不知姐姐在这里跟些什么人交往……”
“发生命案时,你在……”
“我没来这里。爸妈来了,可是她已经死啦,根本无济于事。当时我在医院里哪!”
“哪里不舒服?”
“盲肠手术。出院之后,立刻参加姐姐在家里举行的葬礼……有关这幢公寓的事,直到来此之前只是听说而已。”
“据说令姐告诉家里,她是在东京做事的。”
“对。连我也以为她一直在这里上班。”
“你晓不晓得,这幢公寓是谁买给令姐的呢?”
“我若知道还不讲出来吗?”凉子的语气激动起来。
“你喜不喜欢姐姐?”
“唔……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