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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罗美璃满意地勾勾唇，“那你说，侧妃是不是就是侧—妃？”她加重了“侧”字的语气。
沈夫人低头答道：“是，侧妃永远只是侧，不能跟正妃比。”
想到沈夫人此时心里面估计快气爆了，罗美璃笑得十分得意，从软榻上起身，向她走过来，弯腰伸出一只手，“起吧！你来王府是客，要记着自己的身份，下次再要有这样的事发生，本妃定不轻饶！”
沈夫人轻轻一动，感觉双腿能动弹了，如得大赦，连忙奔出了院，脸色立刻三百六十度大变化，直奔新柔院。
正房里，沈新柔无力地躺在床上，秋菊在一边端着个小碗，碗里是黑糊糊的中药，掺了马尿的中药，一口口地喂沈新柔，沈新柔捂着鼻子，心里直犯呕。
“侧妃，夫人来了。”外面一个小丫环挑起了房帘。
沈夫人轻移莲步到床边，脸色极不好看，却没有吱声。
“爹，你不是端燕窝去了吗？”沈新柔轻咳一声，疑惑地望着两手空空的沈夫人。
“燕窝还在熬。”沈夫人的声音掩不住的气愤，脸色更难看了。
“怎么了爹？”沈新柔嗅到一丝不对劲，追着问，“谁惹你了？”
沈夫人见女儿细声细气地询问自己，哪还能控制得住，胸脯都气得发抖起来，“怎么了？你们王府那个王妃，现在的架子好大，当那么多人面把为爹的脸给丢光了！”
沈新柔心里一惊，咬紧牙关，“她怎么对待你了？”
沈夫人将先前在落花园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犹自不解气，“让我在地上跪半天，连个小丫环也对着我登鼻子上眼，我这张老脸，今天可是丢尽了！”
沈新柔面色转为阴狠，手一挥，宽大的袖子将秋菊手里的药碗挥到了冰凉的地面上，啪啪碎了，黑糊糊的药淌了一地。
“喝什么喝！真要那罗美璃看着我喝马尿高兴吗？！”沈新柔眼里满是森然，怒气冲天道。
秋菊不说话，默默在地上收拾碎瓷片。
沈夫人大惊失色，“马尿？柔儿，你什么意思？”
沈新柔冷冷道：“我都喝好几天掺着马尿的中药了，都是那罗美璃给王爷出的馊主意！”
沈夫人捏紧了拳头，“太过分了，这王妃太过分了！”
“秋菊，重新端一碗药上来！”沈新柔指着地上的秋菊，“新制的药！”
秋菊嘴微微一颤，却没敢说什么，答应着下去。
“什么新制的药？”沈夫人不解地问。
秋菊出去时带上了门，屋里只剩下母女两人，沈新柔低声道：“可以让我发病的药。”
“柔儿，你干什么！”沈夫人从床头一蹦而起，“你的病好不容易才复原，怎么能——”
“爹，你小点声！”沈新柔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别叫人听去了！我要罗美璃死！既然上次师哥的药有效，那么这一次，我肯定可以逃过难关，只是受点苦而已！这么点苦，跟罗美璃的死比起来算不了什么！这些日子，我已经喝饱气了！”
沈夫人惊惶地看着她。
沈新柔慢慢放下玉手，笑得好不阴森，“我要罗美璃的心头血！”
“吱呀——”门被推开了，沈新柔与沈夫人皆是一惊，朝门口看去，原来是秋菊捧着药进来。
“啪！”沈新柔上前就给她一掌，“死丫头，进来不会敲门吗！”
秋菊手一抖，药盏上的盖哐当了两下，沈新柔一手抢了过来，打开盖，里面传来一阵难闻刺鼻的药味。
“柔儿——”沈夫人犹豫不决，上前想将药盏端过来。沈新柔长袖一挥，拦住了她的来向，另一只手，抓住药碗，仰脖子就咕咚咚喝了下去。
“柔儿！”沈夫人惊叫一声，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爹！”沈新柔喝完药，连忙过来扶她。
扶着沈夫人起来，药性开始在体内发作了。
“好冷。”沈新柔开始打哆嗦，秋菊与沈夫人忙将她移到了床上，然而沈新柔浑身的冷气越来越重，唇色越来越紫，上下牙齿直打颤，秋菊急着去打热水，沈夫人在屋里大叫，“来人啊！侧妃犯病了！快去叫王爷！”
沈新柔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双手在空中乱抓乱舞，“冷，冷……”眼看着再冻下去就要冻死了。
“柔儿，你挺挺！柔儿！”沈夫人的声音凄厉无比。
“柔儿！”一个深青色高大的身影撞门而入，欧阳明轩急到床边，看到沈新柔的寒热散居然又发作了，只吓得面无血色，紧紧握住她乱挥的双臂，将沈新柔连着被子拥进怀里，“柔儿，乖，不要怕，我在这里！”
沈新柔修长的五指，探进了欧阳明轩的衣领，在他胸膛前乱摸乱画，寻找着温暖的源点，冰冷的小手，让欧阳明轩几欲崩溃。
过了半柱香时分，一个淡蓝色的身影嗖一下窜进了房，雷君凡及时赶来。
柳眉微挑，薄唇紧抿，雷君凡的面色极为凝重，上前二话不话，先拿杯水给沈新柔灌了一粒白色的药丸，沈新柔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在床上昏迷了过去。
正文 第140章 心头血
雷君凡从熬药的小院一直移步到抓药的中堂，微眯双眼，保持着高度敏感的嗅觉，然而，并没有沈新柔所服那些药的气味。也就是说，根本查不出来是谁在沈新柔的补药里下了这几味与她病相冲的药草，难道，是他诊断错了吗？问题并不是出在这次药上，而是出在他的解药上？累
雷君凡笔挺地站在中堂里，双手负在背后，沉思良久。
冷不防，身后传来清风娇脆的声音：“就这两支吗？不够不够，再来一根大的吧！”
雷君凡侧过头，将视现投到站在药柜前与抓药伙计说着话的清风身上。
清风背对着他，微弯着腰，手里在点着什么，他本能地走了过去，“清风？”
清风猛然回头，嘴角扬起笑来，“公子，你怎么在这？”
雷君凡未答话，垂眸看到她手里绢帕包着的两根小人参，“这是给璃璃的吗？”
清风点头，“是啊，小姐说她身子虚，要补补。”说着将头转过去，“这两根太小了，大夫你再拿一根。”
药柜的伙计愁眉苦脸，“就这两根小人参在外头，大人参都在侧妃手上保管着，小的做不了主啊！”他这话，半是说给雷君凡听的。
雷君凡微微蹙起了眉头，他没想到，璃璃身子正虚，却连补药都难在王府取到。
清风的眉头挑了起来，满眼不悦，“又是侧妃！我可不信你这一根都没有！敢不敢让我搜搜？”闷
抓药伙计见雷君凡在场，没敢和清风置气。
雷君凡见清风待势欲发的阵势，拉住了她，“清风，别跟他计较了，拿着这玉佩，去找雷耀，多领几根百年老参过来。”
早知道璃璃在王府是这样的情形，他早就会派人将这些全都打点好，岂会要她在府里看别人的脸色？
清风接过雷君凡递来的玉佩，心里大喜，可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药房里这群人，狠狠瞪了眼年轻的小伙计，转身跑了出去。
小伙计叹口气，“唉，雷公子，你也是太好心了！之前王妃生病，我们药房连药都不给抓的，你出手这么大方，一给就是百年老参——”小伙计说着说着，感觉气氛怪怪的，雷君凡正射来两道寒冷凛厉的眼光，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吓得他止住了话，头皮阵阵发麻。
雷君凡回到新柔院，冲欧阳明轩摇摇头。
欧阳明轩怒发冲冠，可又找不到发泄点，只得紧紧将袖下的手握成拳头。
“君凡，这病是真犯了。”欧阳明轩蹙起浓眉，望着雷君凡，“上次的解药可都还有？”
雷君凡轻点头，“解药还有，只是——”只是药引吗？雷君凡忽然心头大骇。
谁都知道，上次沈新柔的解药，药引便是罗美璃的臂血。
当时他还说过，寒热散第一次发毒，臂血就可以，如果发了第二次，必须要用——下毒人的心头血！
雷君凡与欧阳明轩默默对视，两人都在彼此的眼光里找到了一线恐惧，一线慌乱。
最终，欧阳明轩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怎么办？”
雷君凡唇角微微一扬，“明轩，上次你取药引时不是很干脆吗？”
欧阳明轩喉头一塞，脸微微一红。
几个月前的那幕，他怎么可能忘得了？一听要罗美璃的臂血，他没有半点犹豫，赶到落花园，亲自操刀，割臂放血，决绝而去。
然，这个场景，近月来常常在他眼前浮动，每看到罗美璃一次，便加重一次，像一个罪恶的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今，却要他去取她的心头之血吗？那可是轻微一个失手，就要人命的啊！
欧阳明轩深沉的眸光愈加黑暗，锋利的棱角收敛，尽量平和的声音问道：“必须要取，心头血吗？”最后几个字，还是颤抖了。
“必须。”雷君凡答得极为干脆，因为没有第二个办法。
欧阳明轩咬紧牙关，“你可以保住她的命的！”
雷君凡勾唇轻笑，“你说的她，指谁？”是保沈新柔，还是保罗美璃？
“两个人！”欧阳明轩意思明确，“取璃儿的心头血，保住她的命！救柔儿！”
“我做不到！”雷君凡一口回绝，脸色渐渐铁青起来，表情冷漠。
要他取罗美璃的心头血，他连想都不敢想，何况是下手！
“王爷，您一定要救救柔儿！凡儿，你也不能看着你师妹就这样离去啊！”沈夫人听着两人对话，似乎都隐含深意，连忙扑上来，跪在了两人面前，脸上的妆早已哭花，紧紧抱住欧阳明轩的腿。
“爹，你先起来。”欧阳明轩一直唤沈夫人为爹，可见他对沈新柔的喜爱了。
“王爷，你答应救柔儿，我才起来！”沈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是一定要救柔儿的。”欧阳明轩叹道，“起来吧。”柔儿，他是必须要救的。
“凡儿，你答应我！”沈夫人搞定了欧阳明轩，转而去求雷君凡，“凡儿，你答应伯母，一定要全力救柔儿！”
看雷君凡高挑柳眉，深沉的桃花目中满是犹豫，沈夫人凄凄哀哀，“凡儿，你师妹跟你在蝴蝶谷相伴成长，两小无猜，你怎么能看着她死去啊？医者父母心，凡儿，伯母求你了啊！”
欧阳明轩一双深遂的黑眸也落在了雷君凡身上。
他当真为了罗美璃，连自己师妹的命，也可以不要了吗？
一个是最亲的师妹，从小一起长大；一个却是嫁了人的女人，还是别人的妻子；欧阳明轩暗瞅着雷君凡，他不信，雷君凡会如此抉择！他就不怕此事传出去后，有累他神医济世于人的声名吗？难道也不怕世人指着他的脊梁骨骂他六亲不认、冷血无情吗？
雷君凡瞧了床上沈新柔一眼，脸上满是愧疚之情，却也十分无奈，甩开沈夫人的手，“我做不到！”斩钉截铁，出门而去。
要小璃璃的心头血？他怎么舍得下手？他也决计不会给别人机会这样做！
身后，欧阳明轩的眸光越来越迷离，越来越深沉。雷君凡，他竟然真的……
“凡儿，凡儿！”沈夫人吓得小心肝乱跳，扶着房门大叫。心里直叫苦，女儿啊女儿，你在自服毒药的时候，可有想到，你师哥他竟然不舍得用那个贱/人的心头血为你治病啊！
沈夫人一时头晕脑胀，冲到沈新柔床前乱哭一气。
她好怕，她怕柔儿就这么去了……
那样的话，一切太不值得了！就算有一朝一日要了罗美璃的命，也换不来她女儿的生命了！
“爹，别哭了，让柔儿安静下，君凡的工作，我去做。”欧阳明轩拉开了沈夫人，沙哑着嗓音说道。
“好，好！”沈夫人抬袖擦干眼泪，“王爷，不愧我家柔儿对你一片深情。”
欧阳明轩未再答话，拧起浓眉，忧心忡忡地出了新柔院。
落花园里，雷君凡紧紧拉着罗美璃的手，“现在就跟我走，否则，明轩真地要对你做什么了！”
清风手脚利落地打好两个包裹，趁万十三还在屋里收拾一些值钱的物件，清风冲了出来，“小姐，这王府呆不下去了！王爷忒狠心，为了侧妃的命，连主子您的命也不要了！再不走，难道真要当他砧板上的鱼肉吗？”
罗美璃右手还捧着个小茶盏，悠悠闲闲喝完最后一口茶。
古代的罗美璃为什么会死？
就是因为被欧阳明轩抽了臂血！
现在，轮到心头血了！
罗美璃勾起红唇，冷冷一笑。
前段日子她派万十三监视新柔院，便发现沈新柔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