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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绝迹的中国民俗研究书籍。
再来说说我的民俗学教授吧,这是个秃顶的小老头,做事情有着德国人的刻板和一丝不苟。
这小老头五十六岁左右,是个研究狂。我一度认为他患有严重的时间强迫症,因为这个教授对时间有一种病态的控制欲。
他随身会带着一个小本子,上边记载着一天中所有事情的时刻表。他将每天二十四小时划分到秒的计数单位,在前一天就规定了第二天将要做的所有事情。
例如什么时候吃饭,吃多少分钟多少秒。上课时间多少秒,睡觉多少秒,和同事在什么时候交流、交流多少秒……等等,都是规划好的,他从来都按照自己的时刻表运转,整个人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
我当他助手的时候,开始还不太习惯,毕竟精确到秒的时间单位实在太令人难以接受了,不过为了年底的学分,我好不容易才将脑袋里的生物钟调节到与他同步的位置。这个小老头对我尊重他时间规划的方式很是满意,说我是他这辈子以来最棒的助手。
老天,据我所知,他这一辈子助手加起来不超过十个,干的最长的也不超过半个月。每天一丝不苟的遵循着别人的生理时钟,谁又能受得了?
罗嗦了这么久,其实是有用意的。这个故事的起因,正是在教授的身上。
那天我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令人感到恐怖的一幕。小老头正忧郁的坐在研究室的桌子上长吁短叹,一点都没有进入工作状态的模样。
我记得他昨天规划的时间表上应该清楚明白的写着,现在的时间段是研究澳大利亚亚艾尔斯文化,可小老头明显心事重重。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打破了自己的时刻表,甚至在工作时间发呆。
这件前所未有的事情不亚于原子弹爆炸,令我十分的好奇。
「丹尔,你脑袋被什么撞了?」
都说德国人的名字大多是来自于圣经,不过教授的名字我就没在圣经里找到过,就算有,也不过是圣经中可有可无,路人甲乙丙丁的角色。
导师虽然对时间一丝不苟,但还是带有欧洲人特有的幽默,平时在研究室,我们都会相互开玩笑。
「我女儿失踪了。」教授叹了口气。
丹尔的女儿叫史达芬.娜汀,名字颇有些古怪。前名后名听起来都像是姓氏,毕竟如果中国人取名叫钱李,赵周什么的,听上去一样的别扭。果然是民俗学教授才会取的名字。
小老头的女儿是个中国狂,对中国的民俗非常有兴趣。据说高中毕业后不顾父母的反对,跷家去了中国的某一所大学留学,还找了个中国男朋友。
「报警了没有?」我问。
「是当地的警方打电话来通知我的。」小老头挠着脑袋,「娜汀租住的房子有一个多月没人住了,房东去收房租,觉得不对劲所以才报警。毕竟房间里证件和生活用品都在,一样都没有带走。」
「那你准备怎么办?过去看看?」我摆弄着手里的东西。
「所以我才苦恼。国际民俗学研究会后天就要在阿姆斯特丹召开了,我的课题获得了五个奖项提名,又不能不去。」导师苦恼的说,突然眼前一亮:「不语,你也是中国人,应该对中国非常熟悉吧。」
「在某些方面,算是吧。」我皱了下眉头,心底深处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总觉得她没事,只是单纯的失踪了而已。」
果然,预感应验了。教授毫不犹豫的丢了一份东西给我。
「帮我去这个地方把娜汀找回来,今年你的民俗学就是满分。这件事的所有费用,我都从研究经费里帮你报销,怎样,你会帮可怜的导师我这个忙吧?」
话说到后边已经变成了重语气,根本是赤裸裸的威胁嘛。这两个家伙果然是父女。女儿为了去中国留学,很干脆的跷家走掉了。她的老爹为了去什么研究会领奖,女儿的死活也不顾,这都是什么一家人啊!
为了学分着想,本帅哥完全没有拒绝的胆量。仔细想想,还能公费旅行,何乐而不为呢?所以第二天,我就踏上了从柏林飞往上海的飞机了。
整个故事,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
从上海转机到秋城,抵达的时候又是晚上十二点半,似乎最近运气不怎么好,下飞机后总是午夜时分。随便找酒店凑合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出门找人。
我手里捏着教授给的地址,上边用德文音写着春霖园社区、四栋三楼二号。说实话,如果没有网路搜索系统,这一连串见鬼的德国拼音,鬼才能结合成具体位置。
秋城的春霖园只有一个,就在飞机场高速公路不远的地方,是个一九九七年建成的老社区,算是颇为好找的地方。我先是随意的在警卫处问了几句,那位六十来岁的警卫立刻惊觉起来,连声询问我的来意。
见他气势汹汹的模样,我没办法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便掏出护照,耸了耸肩膀,「我是娜汀,也就是失踪的外国女孩的朋友,她老爹的手下。特意从德国赶来看看情况的。」
警卫翻看了护照,语气开始柔和起来,「这件事老实说,有些透着古怪。那外国女孩一个礼拜前回来的,我根本就没有看到她出过社区。怎么突然就失踪了?」
我不置可否。警卫的观察点就只有大门和路边的几个监控设备,而不经大门和监视器离开社区的方法实在太多了,「我想进房间里去看看,可以吗?」
「警 察已经把房间给封了,毕竟是外籍人士失踪,搞不好会弄出国际问题。现在警方很重视。」警卫有些为难。
「这样啊。」我挠挠头,「那我在她租住的楼下看看,拍几张照片给她老爹寄回去,行吧。你知道,一个老人猛然间失去了女儿,是很煎熬的一件事。」
「这倒是可以。」警卫露出理解的笑容,把我放了进去。
我一路记着监视器的位置,很快便来到了四栋三楼前。掏出手机随意的照了几张,眼角的视线不经意的四处打量着。我用脑子计算着监视器死角的位置,瞅准有人按了密码进门的间隙,轻轻的丢了一块石头将自动锁的大门给卡住。
楼下四栋的大门撞在了石块上,发出「喀喀」的细小声响。
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见周围都没有人了。我立刻迅速的推开门走了进去,爬上了三楼。正如警卫提到过的,二号房门已经被警方用黄白相间的警戒线封锁了起来。我警惕的左右看了看,这才若无其事的掏出开锁工具将房门打开。
镇定的走进去,随手关门。
这是个一室一厅的小户型房间,加上厕所和开放式厨房,大约只有三十五平方米。小客厅的家具很简洁,只有一张玻璃桌子,一张折叠沙发以及一台二十九寸液晶电视。
电视柜上摆放着娜汀和她中国男友的照片。娜汀红火的头发很显眼,而她男友白白的,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有些瘦,个子也不高,大约一米七三左右。甚至比娜汀还矮上一点。不过两人脸上的笑容都笑的很白痴,很幸福。
警方明显已经将整个房间都搜索过一遍,地上的脚印稍微有些杂乱。看来第一手资料肯定是被带走了。开放式厨房位于客厅一进门的位置,只有一个瓦斯炉和一些简易餐具。
餐具洗得很干净,中式的多,西式的少。看来教授的女儿来的这些年不是都白活了,至少中餐吃的很顺畅。
走进卧室,我大致用视线扫了一眼。里边只有一张双人床和一张电脑桌。桌子下的电脑主机已经被拆开,硬碟被带走了。而床边的飘窗上丢着两个软垫子,我用手摸了摸,灰尘累积的有够厚,以秋城的扬尘度,至少也有一个多礼拜没有人打扫过。
飘窗上有个A4大小的地方稍微干净一些。估计是用来放Netbook的位置,也只有Netbook才会那么小。不过当然也是被带走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硬碟和Netbook,究竟是警方带走的,还是他们自己拿走的。这件事有必要找老男人,利用他的关系网去查查。
毫无所获,正准备走出门的时候,我突然停住了脚步。猛地转过身,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身后的冰箱。
只见冰箱上用彩色磁铁贴着一串字元,这些字元很有些艺术感觉,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将其忽略为冰箱本身的条纹。其实就算注意到了,也很难搞懂这些字元代表的意义。
警方没有察觉,也是很正常不过的。
我走到冰箱前,拖着下巴研究了一会儿。
这串字元看起来像是以某种加密手法处理过的希伯来文,只不过加密方式我不是很清楚,可大概能猜测出应该是两个名词。娜汀居然用古欧洲某种加密的文书手法隐藏了两个希伯来文词语,用膝盖想也知道肯定是她故意留下来的重要线索。
民俗学教授大多都是语言专家,教授肯定知道意思。
我用手机将那串文字照了下来,随手用E…mail发给了丹尔,让他放下手上的一切马上给我翻译过来,否则他女儿就没救了。
正当我准备走人时,突然,房间门响了起来。是敲门声。
该死,怎么这时候有访客。娜汀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她失踪的消息难道还没有在朋友圈里传开吗?
我蹑手蹑脚的走到猫眼前,小心的向外看了一眼。
玻璃外的世界一片通红,那些红色中带着一缕缕的浑浊,令人非常的不舒服。我猛地向后退了几步,浑身都在发冷。很明显自己透过猫眼在向外望的时候,门外的人也在猫眼前看里边。
只是,究竟是什么人有着红色的瞳孔?瞳孔是红色,那人还能看到东西吗?在这一刻,脑子里唐突的闪过好几部恐怖片的剧情,我打了个冷颤。
不可能是鬼,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一定是门外的人用红色的玻璃珠子将猫眼给堵住了,可那样做,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现在出去肯定是不行了!我左右看了看,根本就找不到藏身的地方。
比划了下床的高度,还好是弹簧床,我也不胖,躲进去似乎刚好。于是自己就飞快的窜到了床底下。
敲门声越来越大了,丝毫不顾忌会吵到周围的邻居。这个人明明看到了警戒线,还明目张胆的敲门,如果想透过这样的方式将邻居吵出来问情况,似乎也不太可能。毕竟情况在警卫处就能问清楚。他到底想要干嘛?
就这样过了十多分钟,没有任何邻居出来喝止他,突然间敲门声便停住了。就像前一秒还是狂风暴雨,后一秒便风平浪静一般的唐突,让人有极大的落差感。我丝毫没有松气,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
果然,十多秒后大门传来「喀喀」的声响,是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我简直是匪夷所思,自己进门时明明是把门锁好了的,他根本没有用东西开门,是怎么将门把上的锁打开的?
很快,门开了一条缝隙。从床底下看出去视界并不宽广,我只能看到门口的位置露出了一双白生生的细腿。那双腿颇为高挑,是个女孩子。
是娜汀回来了?不对!我轻轻摇头。来的女孩明显是黄种人的皮肤。那个女孩应该是穿着超短裙,因为从自己现在的位置只看得到白生生的双腿,看不到裤子和裙子。
那双腿很美,笔直饱满,但颜色却令人十分不舒服。白,白的有些阴森森的,彷佛在水里泡了许久。
我突然捂住了嘴巴,惊讶的瞪大眼睛。女孩的身上在不停的流水,简直就像刚游完泳回来,身上一点都没有擦干。
她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直直的便走进了厕所里,之后我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了。
我在床底下保持着难受的姿势,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那女孩从厕所中走出来。实在是等不下去了,瞥了一眼没有紧闭的大门,终于决定静悄悄的偷溜出去。
从床下钻出来,我侧着耳朵仔细听周围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女孩进入厕所的半个小时里既没有洗澡也没有嘘嘘,彷佛进去后就睡着了。
可是有谁脑袋有问题,睡觉不到床上去,竟然进厕所里?我明明记得厕所中只有个马桶,没有浴缸,她根本就没有能睡觉的地方。
算了,不管了,先溜出去再说。自己也算是不速之客。
我蹑手蹑脚的尽量不发出声响,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大门口,拉开门正要离开。最后好死不死的向厕所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令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从房门的位置看厕所很是一目了然,厕所的门根本就没有关,里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没有女孩,没有多出来其他东西。
我目瞪口呆的来到厕所前,不死心的到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