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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如此反应,白孟连笑意愈深,道:“莫非王爷认得此人 ?'…3uww'他不过是我一个小小的护院家丁罢了,竟然能得王爷青眼,实在是他的福份。阿洛,你还不快谢过王爷的知遇之恩。”
被称做阿洛的那男子走了过来,只见他样貌平平,却是书卷气极浓。瘦长的身体包裹在黑色劲装之中,若非腰畔还别着佩剑,眉宇间尚有杀伐之色,单看容貌活脱脱便是个普通文士。
他依言上来向瑾王行了一礼,恭声说道:“向来在王府多承王爷厚爱,但相爷于在下有知遇之恩,在下早已决定追随相爷一生。王爷的赏誉称赞,在下只有心领了。”
先前离得稍远时,瑾王还抱着万一的希望,只盼自己是错认了。现在对方就在他四五步开外,连下颔的黑痣都看得一清二楚,不是追随他六七年的智囊洛先生又是谁!刹那之间,瑾王心头雪亮,惊怒交加地喝道:“原来你是白家的人!”
阿洛若无其事地答道:“万事皆有先来后到,王爷抬举在下本就在相爷之前,您也就怨不得什么了。”
说罢,他不再理会瑾王,将手心向上一翻,平平向宣长昊递去,道:“陛下请看。”
他掌心托着几条穗子,皆以玄色丝线配金线打成,最上面那一条间夹玉珠,看上去雍华贵气,正是九龙司专用的绣春刀刀鞘上配的剑穗。夹有玉珠的那条,却正是统领雷松所佩。
目光在阿洛掌间匆匆扫过,宣长昊抬眼向白孟连看去,眼神凌厉无匹,语气亦不再若平日那般粉饰太平:“白孟连,杀死皇家亲卫,你是想要谋逆么?”
“陛下言重了,微臣自幼饱读诗书,岂能不知这是被唾骂千古的下场。微臣只是觉得,您好大喜功,嗜杀酷虐,实在不适合再坐在皇位上。相比起您来,昭庆需要另一位明君。为解救天下苍生,说不得,只好由微臣来做这恶人了。”说起这些信口雌黄的话来,白孟连从容不迫,面不改色,流利得仿佛只是在闲话家常。
听罢他的话,宣长昊尚未有所反应,一旁的瑾王再度失态轻噫了一声,虽然及时反应过来止住了险些冲口而出的话语,但他死死落在白孟连身上、又是迟疑又是炽烈的目光,已经暴露了他的想法。
见状,白孟连笑了一笑,说道:“王爷是不是想问微臣,现在是否在履行当初的密约?”
闻言,瑾王下意识地看了宣长昊一眼,尚未决定要不要承认,便听白孟连笑叹道:“王爷啊王爷,你一世人如其名,谨小慎微,步步如覆薄冰,都到了这关头,你还是怕落口实,不肯承认么?不过,无论你承不承认,结果都不会改变。你们今天——统统会死在这里!”
霎时间,殿内的温度仿佛因这肃杀的话语而降低了几分,瑾王面色一变,旋即斥道:“白孟连,你胆大妄为以下犯上,甚至想连本王也攀扯下水么?你不过一介文官而已,根本摸不到兵权,就算请来个把江湖人士,难道就能左右局势么?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或许陛下尚能赐你一具全尸!”眼见局势不对,他便决定要和白孟连划清界限,先谋脱身,再谈其他,绝不能就此承认自己的野心。
但白孟连听了这话却是笑着连连摇头:“王爷这时才想来撇清干系,不嫌太迟了么?实不相瞒,微臣今日调度的人手,都是王爷一手调教出来的。要在帝京隐藏一支五千人的队伍可是大不容易啊,也亏了王爷多年来的步步为营,如今倒让微臣捡了个现成便宜。”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瑾王,白孟连冷笑一声,说道:“难道王爷以为我让阿洛跟着你,只是为了监视?阿洛本就是武道高手,跟在你身边的这七八年里,早将你的老底都摸得一清二楚!你生怕事泄后被追查到,所以训练亲兵的事从不亲自露面,皆是假手他人,全凭信物为证。只消将你的信物取到手,何愁不能调度他们!”
闻言,瑾王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脏像是被人死死攥紧了一般,疼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多年来他煞费苦心蓄养的这一支秘密亲兵,难道就这么轻易交待在白孟连手里了吗?他将自己的一举一动全调查得明明白白,表面上却是装得若无其事,甚至还假意与自己结盟,当真是心机深沉!其罪可诛!只是现在自己已失去了大半力量,该怎么才能炮制他?对了——宣长昊!
想到这里,瑾王立即强忍心痛,大声说道:“白孟连,你数度污蔑于本王,是想在陛下面前陷本王于不义么?——皇兄,臣弟可以起誓、这逆贼说的全是假话!其目的只在于要离间你我的兄弟情份!皇兄你——”
“够了!”宣长昊再看不下去他的惺惺作态,沉声喝断:“宣子瑕,难道你当真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天衣无缝?你的野心朕早已知晓,只是暂且隐而未发罢了!”
此言一出,不单是瑾王面色大变,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的临亲王亦是十分惊讶,不禁问道:“陛下也知道他有不臣之心?”
“不错,难道九叔也知道?”
“……今日白孟连密报微臣,说瑾王怀有贰心,不日便会有逼宫之举。虽然他给微臣看了些证据,但微臣并无十足把握,且因时间紧迫来不及调查,便一直犹豫到现在才入宫禀报。”说到这里,临亲王不由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白孟连一眼,又向宣长昊看去。恰好宣长昊也正是若有所思,电光石火之间,两人心中都生出了同一个疑问:白孟连向临亲王告密是何用意?难道只是为了掩饰他才是那个逼宫者么?
似乎是看出了两人的疑问,白孟连叹道:“九王爷,你虽是铁面无情,却终究是少了几分通融圆滑,听到我的密报后,难道你当真没有动过半点心思?不如我就挑明了吧——九王爷,寻常皇家子弟若处在你这般位置上,得知这个消息后肯定会认为自己距皇位只有一步之遥,你只要暗中布置,先等到瑾王动手杀了陛下,自己再以大义之名除去瑾王,届时宣家的男丁,可不就只剩下你一个了么,王位唾手可得!可惜你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一切对陛下和盘托出,我得知你准备连夜入宫后,便猜到了你的想法。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等下去浪费时间,与其等陛下发难,倒不如趁早动手,还能抢个先机。”
他的话看似简单,细细一想却是教人汗流浃背:如果临亲王当真起意想要坐收渔利,待宣长昊与瑾王自相残杀后再动手,那么最终笑到最后的只会是白孟连这个渔翁!他利诱挑拔,坐视他们手足相残,即便有人胜出,也必定是元气大伤,那时他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收拾了最终活下来的那个,再将一切都笑纳囊中。
但宣长昊在为白孟连的老谋深算心惊之余,却是仍有不解:“你说朕会发难,是何意思?”
“陛下,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此时您若再一昧推托,岂不与瑾王那个无胆小人一样了?”白孟连嘲讽地看了一眼被打击过度,愣愣坐在那里,久久不曾说话的瑾王,说道:“陛下在赵家安排了人,辣手杀死了我那可怜的女儿与外孙女,不正是因为洞悉了瑾王的野心、想将他与我都连根拔除么?我想陛下大概是尚无把握将我们一举拿下,所以才想到这离心之计,打算徐徐图之吧。陛下有耐心慢慢钝刀割肉,我却是受不了那苦楚,不愿做砧板上的肉,说不得,只得提前动手了。”
听了这话,宣长昊稍一思索,便知道白孟连是误会了,他误以为白氏母女是死在自己手上,并由此推断出自己已准备向他们下手,所以才会发难。只是事已至此,他认为没有再解释的必要,并不打算告诉白孟连,她们的死其实与自己无关。
这时,却听内殿传来一个清泠如白玉相击,冷冽而又优美的声音:“白丞相,你提前动手真只是为了自保?难道不是为了掩饰些什么?”
听到这个有些耳熟的声音,白孟连目中厉光一现,立即向芳舞看了过去。芳舞立即跪下禀道:“主子,明华容在您与临亲王过来之前便到了乾清宫,只是适才外间人多眼杂,奴婢怕引人注意,再加上想着她不过一个黄毛丫头,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便没有及时禀报,还望主子宽恕。”
“哼,罢了!你说得不错,一个乡下丫头又掀得起什么浪来。”虽然儿子白文启之前说过明华容这丫头不可小窥,自己也曾见过她一面,但白孟连始终认为,一个小丫头片子,纵然有几分心机,也是上不得台面的闺阁手段罢了,根本不足为虑。适才他生气,只是因为觉得眼线办事不力而已。
当下,他目光沉沉地看着缓步而出的明华容,见她神情闲适从容,怀里甚至还抱着一只白猫,仿佛目下面对的不是足以将挨到边的人统统吞没绞碎的争斗旋涡,只不过是在花园闲庭信步而已,他心内不禁开始重新评估这少女,但却依旧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冷笑了一声:“自己出来也算识趣,省得等下阿洛还要进去动手。”
听到这杀气腾腾的话,明华容仍旧面不改色,反而微微抬头,朗声问道:“白丞相,你出其不意,兵行险着,想要一夕之间令这江山易主,确是好胆识,好手段。只是,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你又何必找些借口,为何不索性承认了?”
白孟连原本自恃身份,不待与她多说话,但听罢之后,却不由自主问道:“老夫要承认什么?”
明华容微微一笑,迎着他的探究眼神说道:“自然是——你三年前刺杀昶太子,却仍未能如愿将想要扶持的人送上皇位,所以心心念念,想要再重来一次。”
此言一出,纵然宣长昊等仍在为目下处境担忧,苦思冥想寻找对策,亦是忍不住心头剧震,开始寻思这话有几分可信、而白孟连当初想要扶持的到底是哪一个皇子。
白孟连的眼神变得十分森寒。他死死盯着明华容,冷冷说道:“小丫头,你在胡说什么?”
“难道我说错了么?”明华容讶然地偏了偏头,显出一副悔不自胜的模样:“大概真是错了呢——说不定,白丞相想要掩饰的其实是二十多年前的那桩旧事吧,毕竟,你刺杀昶太子之事虽然离得比较近,但却隐瞒得最好,少有人知。但二十多年前,你设计景晟当时的皇子妃、后来的皇后撞见酒醉的太上皇,以致让他们有了一段不清不白的过往,这件事知道的人却是不少。令公子白文启之所以在明府投毒,一气毒杀三十多名下人,也正是因为不想走漏风声,以免被有心人猜出端倪。”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落在旁人耳中却不啻于深冬惊雷。宣长昊甚至忘了自己的处境,立即追问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自然是实话,正是白思兰亲口告诉我的,只不过有些节点她自己也没弄明白,所以我试着推测了一下,恰好白丞相在这里,我便说上一说,你来看看准是不准。”明华容目中锐芒微动,说道,“二十余年前,太上皇即位后对白丞相的父亲不大恭敬,于是便触怒了白丞相这好儿子,想替父亲出一出气。但不知怎的,白丞相竟将主意打到了前来我国出使的皇子妃头上。只是,虽然最终与这可怜的皇子妃有了首尾的是太上皇,但依我看来,白丞相想将之拖下水的另有其人,因为白思兰恰好目睹了那件事。据她说,当时那皇子妃去到的偏殿里,已有一名皇族少年,但可惜的是,她并没有看清他的脸。”
说到这里,明华容向白孟连勾唇一笑,道:“不过这并不要紧,历来别国造访的都是下臣,难得来一位皇子,宫人们自是印象深刻。我问了长公主殿内的徐公公,恰好他当年便曾在宴会上当值,告诉了我许多细节,包括一件事——临亲王,请问七月初九,可是令堂的忌日?而每年的这一天,您都会到她的故居处祭拜?”
“不错。”
“那请问您是否还记得,当年景晟的皇子携同皇子妃一起造访我国、大设宫宴那日,是否正是七月初九?”顿了顿,明华容又提醒了一句:“那位皇子妃貌若天人,美丽不可方物,据说只要见过她一面的人便再也忘不了她。”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临亲王皱眉回想片刻,果然慢慢记了起来:“不错,本王十四岁那年,景晟确实有位皇子携眷造访。为迎接他们设办宫宴那日,正是本王母妃忌日。因为她已死去多年,早被人忘却,所以一直都是本王一人到旧殿祭拜。那日恰逢国宴,本王便提早退席,前往旧殿。本王焚香祭祝完毕,预备离开之际,确是遇上了一位极美的女子。”
临亲王向来不好声色,至今未娶,亦从未称赞过谁的容色。他既说那皇子妃极美,那便是相当美丽了。随着回忆,那名弱不胜衣,美丽得连日月星辰都为之黯淡无光的女子恍然又浮现在脑海中,教临亲王不自觉和缓了神色,却又在想及某事的时候,狠狠皱起了眉头:“那位景晟皇子妃说是坐得有些闷了,出来醒酒散步,来到偏殿后那引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