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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了伸懒腰,是时候活动一下了,提着算盘先还了,再去找南宫业吧。
去了账房才知道先生去了南宫业那儿,有点不大妙啊,怕已是知道我“假传圣旨”了。
可不管怎么说——他不是皇帝,提着算盘来到北厅,只见帐房先生弓着身子,静候南宫业发落似的。两人都是背对着门口,看不到自然就弄不清现在是什么状态了。
谨遵“奴婢守则”,小步趋前,扫开衣摆,单膝跪地。“庄主找小人何事。”
没听见我说话一般,这两人还是木头桩子定在那儿,三人中没有人再开口,只可怜我还跪在那儿,百无聊赖地看着桌上茶壶袅袅热气,缭绕升腾。等到热气渐渐散了淡了,怕是这盏茶也凉了的时候,南宫业终于开口了,“你去取算盘做什么。”
这话是和我说的——虽然他并没转身,我赶忙答到:“小的自幼喜好此物,便假借庄主之名借了来,望庄主开恩,原谅小的这回,小的再不犯了。”
“哦?”南宫业转身,有点不相信似的,“先起来吧。”得了特赦,我猛地一起身,就觉得眼前一黑,下意识想抓着什么,接着就是定在那儿不敢动,等那阵结束。
好容易缓过来了,就这样又是一躬身,“不知道庄主找小的还有何事?”
南宫业顿了一下身子,正以为是要甩手要我离去,却没想到是一本帐册闯入怀中,我抬眼看他,他又恢复了一脸轻松,“你看看。”
我翻开帐册,细细看着,间歇打着算盘,好容易算完了,却听到一串“咕咕”的声音,竟然完全忘了要吃东西这回事,帐房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下去了,再看南宫业,想笑又不笑的样子,我连忙转开话题,“想庄主也看了册子,必定也发现问题了,小的不敢班门弄斧。”
“但说无妨。”南宫业也坐正了,不耻下问。我也不好再说小的先去吃了东西再过来说给您听之类的话,只好清清嗓子,开始进行财务分析。
“表面看来,店铺似乎是在盈利,而且盈利颇丰。可是,细看账面却发现不过是几家大商户先下的订单,除去这些,实际上盈利就不多了;此外,订户也不是很多,同一商户,如‘汇达商铺’这些就出现了两次,包括刚过的那一年和先下的今年的订单。如此看来,小的先妄作个推断——怕是客户减少了不少啊。”
南宫业闭目,像睡着了般,可我一没说话,他便开口了,“还有呢。”
我叹一口气,“不知是否还有其他的利益交易。”
这一句把南宫业弄清醒了,坐直了看着我。哼,想到福尔摩斯每次先说出结论,果然是会让人觉得高人一筹的做法啊,看他认了真,我继续分析,“客户减少一般无外乎两个原因,不是价高,便是质次。看账本,生意采购来的货价钱并不十分高,而上年和今年订单数量一样,收的价格就高出许多,再举‘汇达’,竟然也反过来从它那儿采购,怕是两方有些猫腻。”
南宫业直直地看着我,我连忙又是一躬,不敢看着他(因为太耀眼),只听得他说,“好!够聪明!”
连忙一句小的不敢,他笑了,走过来,“借着算盘,怕也是等我来问你吧。”过于吃惊,我抬头看他,是的,我料到这种“假传圣旨”必定瞒不了他,不好直接毛遂自荐,又想他应该不会拿我真的怎么样——他毕竟不曾伤过我,就等着他来找我。可他竟已看透我的想法,赶紧又低了头,不知他作何想法。
他笑了一下,“去叫小红过来吧。”
小跑着出去找小红去见他,自己连忙去厨房找东西吃东西,可是却没有一点东西吃了,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碗粥,谢天谢地。
正待开吃,小红过来了,“庄主找你。”三下两下解决了那碗粥,嘴里嘟嘟哝哝的又奔向北厅,留下小红在后面自言自语,“为什么庄主今天要全素呢?”
回到北厅,临进门前,还细细擦了嘴,以防被他发现去吃东西了。
可一进去,他就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这么急着去吃东西啊,我都还没去吃呢,你随我过来。”经过我时,回头一句,“你怎么会用额头吃东西呢?”接着一抹,手指尖一颗米粒。
回到他房间,小红已经弄好饭菜端了过来,两副碗筷。我看了看饭菜,指了指我看着他,他点头,“坐吧。”饭菜很清淡,却也香气宜人,我没犹豫多久,就坐下了,执起碗筷,待他先动了,我也开吃了,嗯!好好吃啊!说来这是我来古代以后吃得最好的一顿了(饿的),一来又怕南宫业觉得我越礼,一来又确实饿了,到底是一次多夹一些好呢,还是多夹几次呢,另一双筷子已经夹着一大把菜送入碗中,“多吃些,可不能饿了我们账房先生。”
听到这话,我一时愣在那里,好半天才说话,“那朱先生怎么办?”“他?去另处做帐房,月钱也还是一样,前提是的先吐出他不该吞的东西。”机不可失,调整了刚才激动的心情,“全凭庄主赏识。”
“先别谢我,还只是暂时找不到其他人而已,先瞅你表现。”他端起碗舀汤,我已经高兴到不行,自己都没想到那么顺利,放下碗筷,“回庄主,小的吃饱了,先退了。”得意地忘了形,竟没等他同意就冲出去了,只听到后面南宫业喝道,“跑什么,把这碗汤喝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久没更了,这次贴的也不是很多,但是还是怕被遗忘,所以还是贴了。改了很多次都不尽如人意啊,继续努力去
又更了!又更了!!!!
第 32 章
真到了走马上任,才知道是中了南宫的计。这家伙,难怪生意是越做越大——他设了管事和账房两职,起了相互制约的作用。各商铺的账房都不是本地人,虽说是凭资历任聘的,却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处,怕的就是作假或和管事相串通;而管事却要是地头蛇,讲的就是在这地界上有人脉,够灵活。现在朱先生走了,我新上任,还是初次接触这些,虽则南宫业还在,这管事已经拉开了架势了。
管事姓陈,单名一个封字,年近四十,长年带着一顶帽子,两撇山羊胡须稀稀疏疏,逢人见面都是笑脸相迎,虽不是拍马逢迎,一张嘴说起话来总叫人心里特别舒坦,初见他时我还以为是个老好人,伙计们也说管事体谅得人,与官府商户们好得如同穿一条裤子一般,却并不斤斤计较,为人也好像不大精明。
倒是我不懂规矩,新上任是三把火,查账总是一个人埋头苦算,也不着学徒来帮帮我,陈封过来探望也是谢绝,落得个为人冷漠,不近人情的名声。这话自然是伙计们在说,老好人总是笑着,“宁先生办事认真,呵呵,办事认真而已嘛。”直到有一天,南宫业过来找我,我先给他过目了最近记的账册,然后说了我的想法,正说至关键,南宫业开口了,“这陈封是老行家了,跟人家多学学,不要关起门来只顾记账,你不是也想学学如何做生意么。”这才恍然大悟,为人处事才是此行的大学问,并开始关注陈封此人,而不是仅仅见面打招呼,听任闲话飘这等流于表象了。
算起来朱先生过来不过才两年,祖籍也不是华城,陈封自幼居于此地,家居镇上,还曾作过账房学徒;又听得南宫业说,陈封曾表示我不是此地人,又是初次做账房,然后言止于此……;某次去他府上拜访他,正遇见与人谈生意,后才知此人是汇达的账房先生。
竟是明白人以糊涂事遮其真实想法啊。
心里有了底,自然知道如何着手开始办理。
首先是和陈封交好,同他一起去见商户,拜官府,称兄道弟,混个脸熟。其实想要越过陈封直接和商户们谈事情难归难,也并非不可能,陈封尚未与我交心,时机尚未成熟,只得先天天撇下南宫业做华城各酒楼的座上客,装成也是华城人的样子,一口一个老乡老乡啊。
这天,刚喝了不少酒的我昏昏沉沉,正趴在桌上休息,只听得有人进屋来,我勉强直起身来,看是南宫业进来,就又趴了下去——喝得太多,实在是不舒服。还晕晕乎乎的,但闻一阵香味扑鼻而来,再抬眼,是一碗热腾腾的汤!南宫业在一旁看着我,“凡事也不急在一时,身体也要注意,听其他伙计说,你最近可是很忙啊。”是呀是呀,我自然知道就这东西不好,可有什么法子,你不也想不到好的对策么。忽然发现,南宫业怎么挺像大妈的啊,嗯,一个帅气的大妈。我含着笑看了他一眼,一口气喝了那碗汤,却感觉有人一直盯着我,竟是南宫业在发呆!应该是发呆吧。
我站起身来,“庄主是否是有什么事交待小的去做么,”边说还边咳嗽几声,好像是刚才在想问题一样,他正了正神色,“嗯,我还得继续去其它商铺瞅瞅,你便一个人留在这儿,墨翰会照顾你的,自己小心点,别过于逞强,小心使得万年船。”话虽不多,句句点出我现在的心态不足之处,我受教地点点头,“庄主教导的是,小的定不会有负庄主信任。”
南宫业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问出口,“你确定留在这儿做账房了,或者说是决定不随我南下了?”一副觉得我应付不来的样子。哼,我既然已是这样了,却也有它不多的一个好处,那就是孑然一身,想到的事情,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鼓足了士气,我抬眸笑道,“小的自有信心。”
紧紧地看了我一眼,南宫业似乎也笑了,“你还是不要老是笑着看我,女子还是矜持些好。”真是莫名其妙。
临出房门的时候,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倚着门回头又瞥了我一眼,“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其实——”
“刚才那碗是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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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业走这件事情,自然是瞒不过陈封了,也用不着隐瞒。只是没想到陈封这 么 快‘炫’‘书’‘网’就来打探消息来了。
“庄主可真是不放心我们俩啊,还分别嘱咐了一番,也难为他年纪轻轻,却要如此操劳,还要南下去看其他的铺子。”陈管事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我的屋子,“宁先生的房子挺雅致的嘛,您与庄主都是年轻人,自然兴趣什么的也相仿些,不知道,”他转头看向我,“庄主是和宁先生说了什么体己话,可否让陈某也知道一些。”所谓智者千虑,陈封总是因为贪图什么,存了欲望,才这般心急,以至于南宫业前脚刚走,他就过来打探消息来了。
我只是笑笑,“陈管事也知道,这朱先生的账本记得分外糊涂,庄主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看得出其中蹊跷,对你嘛,”我有意顿了一顿,“想必陈管事也知道庄主暂时是不大信任你的呀。”
陈管事干笑了几声,“见笑,宁先生见笑了,陈某做事急进了些,抓不得要领,抓不得要领。”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忽然有了新的主张,“陈管事也不必过于介怀,庄主知道这生意场上,向来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凡是须得打点才行,只是毕竟是庄主的钱,用出去总归觉得多了。”我依着他的脸色,继续说道,“这许多事情,在下毕竟是生手,还得劳烦管事多多提携才是。”说着说着,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会装孙子了,心里暗叹一口气,就听管事说道,“庄主年轻却着实是厉害啊,这账房先生由宁先生来荡,实在是在合适不过了,又是华城人,年纪不大却比朱先生精明,陈某佩服啊。”我们就在你夸我,我夸你的戏码中,又去了“醉八仙”。
这些日子总在酒楼里吃饭,我也是记了账的,一星期后算下来这笔钱不算少数了。也难怪要那么大的花销了,他陈封是想把我拉下水啊,好一个笑里藏刀的人!感觉到情势并不利于我,纵有计策也是使不出来,头都大了,顺势推去了应酬,专心在房里养病。
睡了一觉,直到日落西山时才起来,墨翰来找了,“宁先生,您说的事情办妥了。此外,果不出先生所料,陈封他们真开始在商量生意上的事了……”担心隔墙有耳,我示意他凑近一点说,他顿了顿,“宁先生,这不大好吧。”脸有点红,难不成他已知我是宁雪了(不难知道好不好),我咳了咳,“是你不好还是我不好,说吧。”犹豫了一下,他终于凑了过来。
该知道的,我是都知道了,接下来的事就是再去拜访陈封。
“陈管事,这一年开头可是见了各处官员和商户了,你说是吗。”没等他回答,我又说,“您看是不是可以开始考虑一下自己铺子里的事了,庄主给我定下的酒钱菜钱的限制也有点紧了。”说的够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