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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点头,他似乎一句话也说不出
妇人还想说什么,他感觉应该还有许多许多的叮嘱,但妇人闭了下眼,却只喊他从树洞中出来
妇人用自己的腰带将婴孩束在他背后,又拿了那件皮袍外套,给两个孩子裹在身上,“这两样东西,都是至关重要的,你们能不能活下去,就全靠它们了”
她的手里,一样是装烤肉的小皮囊,一样是仅剩寸许长的火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吃肉或使用火摺,牢记呀,孩子!”
第一卷 深云出岫 第五十一章 永沦死亡
妇人用自己的腰带将婴孩束在他背后,又拿了那件皮袍外套,给两个孩子裹在身上,“这两样东西,都是至关重要的,你们能不能活下去,就全靠它们了”
她的手里,一样是装烤肉的小皮囊,一样是仅剩寸许长的火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吃肉或使用火摺,牢记呀,孩子!”
他接过,揣入怀中,忽然想起来,问,“姨,既然是田鼠肉,姨干嘛不多逮几只,要不姨教我,我去帮姨抓,那样我们三个就都有吃的了”
妇人脸色一变,叱道,“哪里那么好找的,我这也是碰运气才捉到一只,快走吧,待天黑,就更辨不清方向了,等你遇见人烟,何愁不能饱饱的吃上一顿?听话!”
他真的很听话,或者说他全凭牢牢地遵照她的话,才又支撑了三天,可他后来终于觉得不对劲,越想越不对劲,肉,那些肉不对
他也曾见爹爹捕捉过田鼠,在原野地带它们都是群居的,窝与窝之间有洞道相连,又是冬眠期间,假若真的发现了田鼠窝的话,怎么可能才只这么一点肉?而且,姨既然懂得捉田鼠,他们也不会先就饿上三天了,为什么,姨叮嘱他肉的宝贵,却不许他去捉,为什么她不能跟他们一起走了,她坐在雪地上目送他们离开时的神态,为什么就好像他在天国上的母亲?
是的,放眼茫茫雪原,皑皑无边,她又到哪里去捉什么田鼠呢?
他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那些肉究竟是什么,那些异香扑鼻,唇齿留汁的肉还能是什么?一阵剧烈的恶心,令他狂呕起来,然而除了一些清水样的胃液,他什么都没呕出
呕到再也呕不出任何时,他躺在寂静的雪地上,仰望星光闪动的天空,他知道,自己死了,从吃下第一片来历不明的肉起,就已经死了,即使后来的他终于获救
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觉得他是个死人,因为他本来就是,他,早就死在将近二十年前,茫茫的荒凉的雪原上,那片死亡之原,有他的爹和姨
他不能吃肉,闻见肉香就想呕吐,有风雪的日子会发作偏头痛,剧烈的时候,会拿脑袋撞墙,恨不得将脑子中作祟的疼痛给撞裂,没有人知道,这些都是为什么
“哗啦!”最后一坛酒也酒尽坛空,孑晔松手,空了的酒坛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时辰到了吗?”孑晔抹了抹唇边残留的酒渍,懒洋洋地问
除了酒,一桌的菜孑晔未动分毫,他看在眼里,觉得欣慰,至少这个死人是干净的,干干净净的上路,他觉得,是一件幸福的事
“时辰早就过了”,他冷静地说,“不过,喝了这么多的酒,你就没有觉得一点不适吗?”
孑晔默不作声看着他,尽管孑晔非常讨厌这个死人
“域外有一种花,剧毒无比,或许你也曾听说过,捣碎之后用来泡酒,不仅酒香纯润,还会令喝下去的人没有醉意,只是他的身体将越来越凉,越来越冷,那是花的毒素作用,当毒素随着血流蔓延全身之时,这个人也就无药可救了,他会全身僵硬地死去,就像冻死一般”
的确,是很冷,孑晔终于明白他为何没有醉意,本来他的酒量不算小,但也不至于到这种水平,不过相对花的毒素所带来的寒意,孑晔反而觉得对面的男人,说那段话的声音,比酒还冷,只有空寂与死亡才能那么冷
“冻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孑晔说,扬扬得意,“至少对于我这样的男子,最重要的就是要死得优雅一点儿,那么,我到底还有多少时间完全发作?”
“很快”,男子淡淡道,“在这短暂的最后时间里,你还可以去追忆或后悔”
“可是我不喜欢追忆或后悔时,身边有其他的人”,即使男子不说,孑晔亦感觉到他快不行了,此时他的腿部已不能动弹
男子说,“我也不喜欢看到人临死前的面孔,很多人,不是开始哭哭啼啼跪地求饶,就是发了疯的想以卵击石,又或者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行为,总是愈是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愈是和平日截然不同的疯狂,可惜,我接到的命令偏偏是必须亲眼见证你的死去,南宫孑晔,看来你我都不得不委屈一下了”
“你他娘的还真烦!”孑晔突然暴了粗口,因为他实在是受不了临死前,还有个厌恶的声音在耳边唠叨个没完,“啰嗦个屁啊你,不过就是人家的走狗,还老用高高在上的神气操纵生死,爷告诉你,爷就是死了,也比你贵气!”
男子点头,“噢,你是比我贵气,可所有的死人都会化成一堆乱八七糟的白骨,有什么贵贱之分?”
孑晔气结,跟这种人是完全说不通的,对方的眼里只有活人和死人两种区分,再与之论什么品性人格,无异对牛弹琴,罢了,随他去吧,这毒发作的还真快,几句话的功夫,腰身以下全部冷硬,连坐都快坐不稳了
男子没有听到孑晔的回答,侧目一看,孑晔闭目凝神,不觉微微一笑,“想运功抵御么?没用的,越运功,发作的速度越快啊”
依然得不到回答,男子忽然明白了,孑晔根本就没有运功,那么,在他生命最后的时间里,他凝神所思的,到底是什么?
一缕幽香慢慢漂浮在空气中,那是酒中的毒花所散发出的气息,在没多少流动空气的暗室,更令人觉得诡香气郁,胸口发闷,孑晔有些恶心,想吐,然而僵冷的蔓延,让所有的想法都只能短暂的停留在脑海里了
甚至,似乎思维也开始不太清晰,孑晔知道不能再迟疑,睁开眼,问对方,“能帮我一个忙吗?”
“说!”男子这次非常简短
孑晔张了张嘴,他想说,能不能将自己的遗物送到百万庄?可转而一想,人家白痴啊,下暗手除掉了自己,还会自动上门通知家属吗?真是,死到临头,反而是越发的糊涂了
“下次”,孑晔惨淡地笑了笑,“别跟死人说那么多话,当他们上路的时候,会只记得你的话,而忘掉原本该记得的,不过”
孑晔的嘴唇与舌头亦开始僵冷,他能感觉到脸上都像是结了霜,所以他停下来,喘了口气,然后坚持着说完了他的最后一句话,“不过,我不会忘掉,永远都不会,她比你可爱一万倍!”
孑晔说完这句话,微微含笑着,停顿了一下,接着头轻轻一歪,再无半点生息,暗室内,陷入了良久的沉寂静默,除了那诡异的香气,好像一切都永沦死亡
“不是我喜欢与死人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桌旁的男子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冷得如从地狱中传来,“而是死人只能在坟墓里,自己和自己说话”
第一卷 深云出岫 第五十二章 聚散终有时
孑晔说完这句话,微微含笑着,停顿了一下,接着头轻轻一歪,再无半点生息,暗室内,陷入了良久的沉寂静默,除了那诡异的香气,好像一切都永沦死亡
“不是我喜欢与死人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桌旁的男子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冷得如从地狱中传来,“而是死人只能在坟墓里,自己和自己说话”
一阵忽起的大风,撞开了窗户,刮得帘卷翻飞,玉鸣原本正站在收藏柜前,看柜中的那些人偶,此时也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吓了一跳,她回头,注视着奇怪且妖冶的风,心中升腾出不祥的预感,“孑晔,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出事了?”
只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大风止歇,鼓风狂舞的窗帘安然垂落,玉鸣走到窗前,外面,依然是温暖的春夜,金风玉露楼,依然是灯火阑珊,人喧笑嚷
重新关好窗户,玉鸣走回收藏柜前,将人偶一样样拿起,反复观看,冉子旒说孑晔有很高超的工匠手艺,为什么自己从来不知道?“孑晔哥哥到底隐藏了多少事,你们,清不清楚呢?”
人偶无声,笑颦如常,玉鸣叹息着,摩挲着,现在看来,自己一直的疑惑不是没有根据,这些人偶其实根本不是孑晔买的,而是他在外奔波的日子,将所有的想念雕琢成了人偶,所以这些人偶才会看上去像同一个人,他自己不也说吗,是因为都像玉鸣
不是玉鸣的样子普普通通,而是玉鸣自小跟孑晔一起长大,朝夕相处,在孑晔的心目中,留下的皆是伶俐可人的记忆,至于美貌与否,倒是无关紧要的
是与非之间,外表的东西从来未必深入心灵,只有那一刀一刀所成就的女孩,才引人疼痛或者欢笑
然而醒悟来的太迟,即使把每一个人偶抚遍,也无法感觉到失踪的那个人的气息,玉鸣将所有的人偶都取出,摆在屋内的大桌上,自己也在桌边坐下,试图回想孑晔带回这些人偶时,两个人在一起说笑的场景
不多不少,恰好是十二个人偶,孑晔在两年半至三年左右的时间内,总共出去了十二趟,大部分是去往北方边漠,也有的时候是走南边,孑晔曾说,北边是冷死,南边是热死,去往北边,恰逢冬季时,恨不能将随身所带袄袍全都穿上,去往南边,又恰逢热季时,就算剥光,也仍是落汗如雨,只差不能将皮给揭了,而这些,从人偶的衣饰上也可以看出一些,基本上,孑晔所送的十二个人偶的顺序,玉鸣全都记得很清楚
现在想想,孑晔走南闯北了这么多次,从来没像这次如此令人牵肠挂肚,惶恐凄惑,孑晔每回离开的时间,玉鸣自然是无聊倍增,可对孑晔的安全,她一直都像没心没肺似的,并不十分担忧,甚至孑晔也有隔上十天半月都没传回消息的时候,玉鸣从未认定孑晔会出什么事,怎么可能出事呢,孑晔那么机敏,那么能干
而收到孑晔传信,说他还有几天的路程便会归庄,这是玉鸣最高兴听到的,她不关心孑晔都去做了什么,也不关心他采办到什么稀奇玩意,她只知道,孑晔归来,她就有欺负对象了,也有了一个形影不离的护花使者兼男婢,多爽啊,还倍儿有面子
但一切都突然改变,为什么在那奇怪的一夜,他刚刚试图向她表白什么人就不见了呢,是孑晔故意的吗,这已经被自己否决了的猜想,却在毫无头绪下,变成格外沉重的困扰,反过来回想,孑晔悄悄出门,真的手机快速阅读:wàp。1⑹κ。cn文字版首发是去找恒安王吗?怜牧派去恒安城的人还没音信,但如果孑晔真的是因为恒安王而失踪,除了指望神眼侯柴竞,其他任何人恐怕都只会空手而归的
孑晔去找皇甫钰,似乎是唯一的可能,不过这唯一的可能也毫无根据,皇甫钰和孑晔相互不喜欢不假,连皇甫凌飞不也讨厌孑晔吗,虽说玉鸣和两位王爷走得特别近了些,可并无任何逾越出格之事,孑晔当时也表示下不为例,怎可能又偷偷摸摸去暗伏?
这其中一定有那些环节错漏了,疏忽了,不是她所看到的表面那么简单,玉鸣猛然想起皇甫钰给的那块玉牌,她赶紧起身去找了出来,是啊,万一神眼侯柴竞都找不到孑晔,或许她得准备想办法自己去恒安走一趟了
出庄,怜牧是绝对不允许的,那么,就学孑晔,私自偷偷开溜?只能如此,骗过庄中守卫并不算太难,关键是找谁配合而又不会泄露呢?想来想去,怜牧的手下皆忠心耿耿,肯帮自己骗怜牧的人,除了孑晔又到哪儿找去啊,唉,玉鸣惆怅万分
玉鸣胡思乱想了大半夜,到了天快亮时方勉强睡了过去,天亮之后,丁奴似乎来敲过两次门,不过玉鸣都没有搭理,此后一直很安静,到她睡起,发觉竟已中午左右,从床上撑起身子,只觉头昏脑胀,又在床边靠了一阵,头却是越发的沉重
想想也不能这么躺着,玉鸣开门唤了丁奴打来洗漱的热水,把脸敷了一会儿,稍稍好点,对着镜子一看,眼睛不是一般的肿胀,赶紧扑了些粉妆遮掩
下楼的时候,遇见段五,段五说,“小姐起来了么,今天还好,庄里没什么事,怜公已开始着手庄务,小姐可以在屋里多歇一歇了”
“嗯”,玉鸣随口应道,看了一圈四周,又问:“那边,有消息了么?”
“那边?”段五一愣,随即醒悟,“哦,今天一大早,怜公好像接到了一封飞鸽传书,但我看怜公的神情并不乐观,也没有叫小人通知小姐”
玉鸣深深叹气,也就是说,仍是没有孑晔的确切消息了
玉鸣挽住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