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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之后,江柄易关上房门,稍一踌躇,当即启封了百万庄怜牧的信,怜牧在信中一阵寒暄客套,接下转入正题,言及玉鸣出走已多日,劳烦王爷容留并传送消息,十分的感激,庄内上下知小姐平安,无不欢欣,因思女心切,怜牧安顿好庄内的事务后,不日将启程至恒安探望,至于玉鸣想留想回,皆由她自己定夺
江柄易冷笑一声,将信件重新装好,接着拆开了朝廷公函,信件是皇上口述,文书房地秉笔抄录,所以基本如同皇上亲书,大意为,朝廷收报,恒安王府有勾连外番之嫌,不过皇上明察秋毫,坚信自己的王兄不会做出奸佞之事,请恒安王安心放心,在未来之日排除非议,更加勤勉的治藩护政,与朝廷共忧天下民生
看完朝廷公函,江柄易的眉头深锁,在房内踱了小半圈,这才接着又拆第三封信
顺安王的信看样子也是找人代笔,光是从字迹江柄易基本大致能猜到是谁,信中内容东拉西扯,一会儿说百万庄一别甚是想念,一会儿又说些顺安杂事,看起来杂乱不堪顾左右而言他,实则暗示了顺安王府似乎也遇到了点小麻烦,同时提醒恒安王注意朝廷动向
江柄易不屑,再次冷笑,将三封信都依照原样封好,放在皇甫钰的书房案头,打开门正欲出去,却一头撞上气喘吁吁前来找他的明晓
“干什么你?惊惊慌慌的!”江柄易恼怒地叱道,“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无论大小事,皆不得失措无礼,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
“这次,这次不一样啊,江管家!”明晓汗水淋漓,直个劲地用袖子擦抹,“玉,玉小姐和明忆姐姐都不见了!”
“不见了?你,你说清楚,怎么个不见法?”
“从王爷离府那日起,玉小姐就拖着明忆姐姐满园子逛,这都不说了,昨儿一早,她们俩又出了门,可这一走,就再没回来”,明晓边说边朝旁边躲躲闪闪的,生怕江柄易发怒责打他
“没回来?昨儿个离开袖竹楼就没回来?那你怎么现在才来禀报啊,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你都干嘛去了?”
“小的昨晚还以为江管家请她们呢,因为除了这王府她们也没别的去处啊,结果久等不归,小的就睡着了,今早起来一看,房间里压根都没有人回来过的迹象,这才急了到处问,可小的把所有能找的地方全找遍,把所有能问地人全问遍,也没有玉小姐和明忆姐姐地半个影子”
“你呀你呀,你可真是糊涂!”江柄易戳着明晓的脑门道,“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是,小地糊涂,小的该死!”明晓抽了自己一嘴巴,低着头道,“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找啊!”江柄易阴阳怪气道“可”明晓本来想说自己都找遍了,但既然江管家这么吩咐,也只有接着继续找下去了,一遍不行,就找两遍,不然,该如何交代呢
“是,小的这就再去找!”明晓鞠了一躬,转头欲走
“等等!”江柄易冷冷的喝住他,“要还是找不到呢?我是说,要是把整个王府都挖地三尺也找不到呢?”
“这”明晓愣住,不知江柄易何意,脊背却开始嗖嗖的发凉,找不到的话,自己不会落个死罪吧?
“你不是都找过一遍了么”,江柄易慢悠悠道,“万一,我们再找无数遍也找不到她们,明晓,你想好该如何在王爷面前脱罪了么?”
“小的愚笨,江管家,求你无论如何救小的一命啊!”明晓扑通跪下,磕头如捣蒜
第一卷 深云出岫 第二卷 风谙波涌 第六十五章 真相浮出
“唉,明晓你也是跟了王爷好几年的吧,王爷的脾气你应该清楚”江柄易并不着急,继续慢悠悠道
“是”明晓早吓得面如土色,汗如雨下,“可小的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纯粹无心之失啊”
江柄易故意沉吟了半晌,“这样吧,明晓,我江某人实在不愿意看到你年纪轻轻就因为这件事断送了前程,何况王府内的丫鬟侍童基本上都是我江某一手管教的,这么些年,唉,对你们多少也有些不舍,若眼睁睁袖手旁观,又于心何忍!我可以出个主意让你暂度难关,但”
“只要能过了王爷一关,江管家让小的做什么小的都愿意!”明晓飞快的回答
“好!”江柄易满意的点点头,“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听好了,万一寻不见人,等王爷回来问起时,你就说是玉姑娘自己走了,还不晓得施了什么法子,拐跑了明忆”
“这王爷能信吗?”明晓没想到竟是这么个法子,大失所望之余还万分犹疑
“权宜之计嘛”,江柄易淡淡道,“只有说她们俩都离开了王府,你才脱得了干系啊,对不对?外面世界之大,就算王爷认真追究起来,欲寻二位姑娘,又到哪儿寻去呀”
“是,小的明白了”,明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一时琢磨不透,只得暂时应道,“小的一定依着江管家的话去答复王爷,多谢江管家的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江柄易阴阴一笑,“方法我是交给你了,可你自己想不想自救,掂量着看吧”
明晓不再多言,磕了三个头,爬起来离开了王爷书房
或许是由于在封闭空间的原因,极其轻微的脚步也比寻常时候听到的响当脚步声还远的时候,玉鸣和明忆皆同时从昏睡中惊醒
“来人了!”两个女子心中同时惊叹了一声坐直身子正襟危坐等了许久或许该来地终归要来了
她们地面前一扇小窗猛然间被拉开了一道窄缝透入地白光尽管只有一束却足够照亮黑暗地铁牢
“二位姑娘休息地可好啊?鄙处简陋若有不周之处还请二位将就将就吧啊?哈哈”
听到此人刺耳地笑声两个女子再次同时血脉贲张狂心乱跳“这不就是皇甫钰地声音吗?”玉鸣心想;“怎么会是王爷!”明忆头晕目眩
“你把我们带到这儿来到底想干嘛说吧!”还是玉鸣先镇定下来牢牢盯着那条窗缝质问来人
笑声停歇取而代之地是片刻沉寂然后似乎又有人来放下什么东西地声音接着有脚步离去外面人影一晃似乎矮了半截跟着窗缝出现一双眼睛朝里瞅了瞅离开外面地光束重新顺畅照亮黑牢
“姑娘这么急做什么,年轻人啊,到底吃不得苦,沉不住气,浮躁浅薄啊,唉!”
玉鸣闻言怒火中烧,世上不讲理的人多了去唯独此人犹甚,把人无端关在黑牢里这么长时间,反倒打一耙,说什么年轻人急躁,真真可恨之极,不过玉鸣转而想了想,居然笑了,“好,是我急躁了那随你吧你自己说好了,爱说什么说什么我们洗耳恭听!搬了把椅子坐在这里,一定有很多口水要喷吧”
外面的人似乎吃了一惊,“怎么,你怎么知道我是喊人搬了把椅子?”
玉鸣冷笑,就是不答,她听音辨耳功夫可不是玩的,连夏薄栖那样的功夫高手都输给了她,难道她还听不出木头磕地的声音?
“噢,呵,这次是在下浅薄了”,外面的人反应还算快,话一出口,就明白自己犯了错,“佩服!虽然姑娘睚眦必报的行径有失大家闺秀地风范,可姑娘也算当得聪慧二字,当世之中,能这么不动声色给人下袢子的,屈指可数,怜牧那老东西收了姑娘做高徒,可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啊,不过可惜,太可惜了,姑娘却偏偏又是他最不该选地人说话者故意停顿了一下,倾听牢房内的动静,可玉鸣和明忆都好像得了痴症,直着眼睛目视空洞无物的一点,紧闭双唇一声不发
“不想说话,也不好奇么?好,很好,玉姑娘学东西,果然比一般人都快,但是在下今日来的目的,并不想光是坐在这里夸赞玉姑娘,因为在下无论怎么钦佩玉姑娘,怕姑娘也是不屑的,何况,这也改变不了任何局势”
一声长叹,来人接着道,“今日,我只想给姑娘讲一个故事,姑娘愿意听么?”
牢中仍旧一片沉寂,但这样的沉寂似乎更适宜讲故事,所以没等回答,来人便悠悠开讲:“许多年以前,有一个叫南宫博石的人,出自诗礼世家,论诗词文章无一不精,可他对仕途没什么兴趣,却犹善经商,经营了几间丝绸茶瓷铺,没过几年,就富甲一方,有人传言,说南宫博石之所以这么快发家,是因为他在朝廷还没有开关易货的情形下,就私自偷偷地和北方蛮族进行交易,当然,这只是传言,至少官方没有掌握他私贩货物的把柄,还有一点,就是南宫博石很聪明,他和很多官僚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丝丝缕缕的牵连,当时几乎没有官员不卖他的帐,故而,更有甚者,说南宫博石的儿子南宫纥能高中三甲,被当时即将登位的圣上皇甫严有意拉拢为驸马爷,皆是因为南宫博石的财富与人脉关系,对稳定朝政举足轻重,可惜,南宫博石短命,在南宫纥与公主大婚不久,便即暴病身亡过了大约半年,尚算春风得意的南宫纥也出事了,他监守自盗,洗劫了圣上筹备给南方军务地二百六十八万两黄金,东窗事发后,圣上顾忌皇家颜面,赐了南宫纥毒酒一杯,并下令背着公主查抄驸马府,然而冰雪聪明的公主还是知道了事情始末,她一方面坚信驸马爷不是那种吃里扒外的人,一方面却又感到绝望,无颜面圣,便毅然悬梁自尽,以表心迹只是,朝廷官员把驸马府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那二百六十八万两黄金的去向,还有南宫纥的幼妹南宫骊珠以及一名侍童南宫孑晔脱逃,虽多方缉捕,却毫无所获,二人从此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南宫孑晔!”玉鸣闻听此名,宛如遭受重重的一击,南宫孑晔难道就是孑晔哥哥么,对方讲这个故事不会没有缘由,还有南宫骊珠,会不会就是梦中出现的珠儿?
或许是一口气讲了太长的故事,对方这次停顿的时间稍久,“玉姑娘不觉得奇怪么,南宫孑晔,是啊,他其实就是百万庄怜牧地义子孑晔少爷,和姑娘以兄妹相称,呵呵,而姑娘之名,也是在被怜牧收养后,替你改地,姑娘之真实身份,不用我多说了吧,南宫骊珠?”
“我不明白你在瞎说什么,随便编一个故事,就能把孑晔哥哥变成南宫孑晔,而把我变成什么南宫骊珠,佩服,大人这么有水平,何不去专心著书立说,必能名垂千古,百世流芳!”即使重重疑惑,玉鸣也不想听从对方摆布,因为这个居心叵测的人当然不是讲讲故事那么简单
“哈哈,好提议,不过我这可不是编地,而是事实,时隔五年,姑娘不想承认是南宫骊珠情有可原,但这终究改变不了姑娘的真实身份,更改变不了所有觊觎二百六十八两黄金的人,对姑娘的兴趣,相信我一旦揭穿姑娘的身份,姑娘是否为在逃的南宫骊珠,朝廷很快就能查明,到时,即使朝廷大赦,恐怕姑娘也休想再过一天宁日”
“请便吧,反正我对你讲的那个什么南宫家一无所知,更不晓得所谓几百两黄金的故事,我觉得你是白费口舌和时间,从我这里,你,以及那些有兴趣的人,根本就得不到什么”,玉鸣此刻已大致能明白对方的意图了,其实世人多是贪婪的,不为了黄金,大概就算真的南宫骊珠也毫无用处
“不急,不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玉姑娘,我听闻南宫孑晔那小子带着你潜逃的时候,你不幸摔落山崖,尽管被南宫孑晔救起,可两人都深受重伤,尤其是你,被怜牧救治和收养以后,竟完全失忆,丝毫想不起从前种种,呃,据在下所知,像姑娘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就是姑娘脑子受到重创,造成颅内淤血,凝结成块后无法有效清除,故影响的大脑记忆,另外,或许就是重大变故之后,加之受伤,姑娘自觉不自觉的,便有意选择了遗忘,时间一久,便真的以为自己不记得了,当然,这两种可能,都不是完全无法可治,在下今日此来,就是为了帮姑娘好好回忆回忆”
“我都说你是白费功夫了,可笑”,玉鸣冷冷道,“有些人,就是顽固愚昧而不自知!”
第一卷 深云出岫 第二卷 风谙波涌 第六十六章 内中曲折
“话不能说的这么早,姑娘,你知道为何南宫纥身为驸马爷,明明前途无量,却还要监守自盗,落得家破人亡?为何南宫纥被缉拿下狱后,尝遍酷刑,受尽折磨,直至饮下御赐毒酒,也不肯交出二百六十八万两黄金?作为南宫家仅剩的唯一血脉,难道你就一点不想为南宫家做点什么?”
玉鸣沉默,本来不用对方提醒,她也觉得整个故事中,可疑之处甚多,然而,玉鸣同样清楚,自己的兴趣越大,就越容易踩入对方设下的陷阱中,宁肯被动的步步为营,绝不可受对方所诱,轻易上钩
“刚才,在下给姑娘讲的只是故事的一个表面,今日既然是帮姑娘重拾记忆,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