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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不知,皇上,如果高飞羽他们按正常的速度策行,大概最迟昨晚就能到百万庄,奴才一直很犹豫,要不要咱们再走回去,查看一下情形,可奴才又怕局势不明,那些刺杀皇上的人守株待兔怎么办?”
“的确,我们现在困在林中,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消息都没有,却又不能轻易现身,真真是恼死朕了!”
“看来只有找到我和夏薄栖约定的见面地点,然后等他的消息?”
高士煦良久都没有声音,玉鸣在惊骇之中刚想悄悄的退回去,却忽闻高士煦长叹,“郎宣,这件事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
“复杂?现在不就已经够复杂的吗,奴才不明白!”
“如果那些危害朝纲的人,拿捏不准朕到底在何处,会以为朕是在微服私访,暗中监视他们,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一旦确定朕真的不在京城的话,会一方面派人追杀朕,一方面蓄势某乱,所以京城的安危,太后的安危,随时都在面临威胁”
“那,那可怎么办啊,要不我们找到夏薄栖,杀出一条血路冲回京城?唉唉,看我在说些什么啊,我都晕了,夏薄栖现在,恐怕都还自身难保呢!”
第一卷 深云出岫 第二卷 风谙波涌 第八十二章 敞开心扉
“现在唯一希望对方的疑心太重,我们这一林中迷路,等于说他们又掌握不到我们的确实消息了,不清楚我们是回京了呢,还是没回,这样他们又不好轻举妄动了”
“对啊,皇上,那我们更得等夏薄栖来,一起想个妥帖的办法回京,可,哎呀,皇上,您别怪我乌鸦嘴啊,我怕万一夏大哥回不来,我们难道在这里枯耗着?”
“两天,最迟两天,等不来薄栖,我们就得自己想办法穿山越岭了”
“天呐,那怎么可能,这破林子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我们还没等回京,怕都活活饿死了!”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路也总是由人来走,郎宣,祈愿上苍保佑吧,但愿我们都能度过此劫!”
一时里林中默默无声,谁也不知道未来的命运回怎样
“我们回吧,一会儿玉姑娘该醒了!”高士煦又道
“皇上,我们这样瞒着玉姑娘,还带累她跟我们经历生死,是不是有点”郎宣其实并不担心玉鸣,而是怕多带个拖累,会更加影响到皇上的安危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跟她交底?万一她一生朕的气,跑了怎么办,这林子不比外边,人走失了是会要了性命的,郎宣行行好,帮朕撑下去吧”
“不必了,本来就很累,还要演戏不是更累?”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着实吓了高士煦和郎宣一跳
“玉姑娘!我”高士煦呆呆的,一时不知所措
玉鸣给了高士煦和郎宣一人一对白眼转身即走
“诶玉姑娘你去哪里?等等我!”高士煦急急跟上去郎宣偷偷地摊了下手暗道“这下好了不想人家知道也知道了”
玉鸣一屁股坐在门廊地台阶上默默生闷气
“我我其实不是故意地”高士煦追到了茅屋前立住神色黯然“想想听听我地故事吗?”
玉鸣抬眼看高士煦“你想说吗?”
“以前没有人可以说后来想说都觉得没必要了可是现在现在我真地想告诉你一
玉鸣垂下眼帘,什么话也没说,却把身子挪了挪,移开一处空位
高士煦缓缓的在玉鸣身边坐下“我出生在帝王之家,没有选择,从出生之后就被立为世子同样没有选择,我的命运随着我父皇命运地改变而改变,自从他历尽险恶,勉强坐上皇位后,我也不得不接受命中注定的重重劫难”
高士煦慢慢的,将所有陈年的记忆,一一清理出来,他在跟玉鸣讲述,同时也是在跟自己讲述许多自以为深藏的,隐忍的,甚至是看不见地痛苦,都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湮没了他
他讲他小时候,如何被严格教育,苛受磨砺,没有多少快乐,也没有什么朋友更谈不上承欢于父母膝下,如寻常人家的孩子那样被宠溺,还好他有个姐姐,灵动又活泼,端庄美丽且不失可爱,对他呵护备至,殷殷关嘱,没有这个姐姐,或许他就会变得孤僻而自闭但幸运的是他健康长大了,随着父皇登基本以为会就此一帆风顺,谁料长大之后的代价,却是永远的失去了温柔的姐姐,自己也被谪庶南荒,取消了他的太子名位
南荒一待就是五年,最好的青春岁月,他年轻,冲动,渴望有更大的天地施展自己地抱负,却只能于荒蛮边远之地苦熬,当然,还有对遥远亲人的思念,不可同日而语的艰辛,生活和精神上地双重折磨,他都一一挺过来了,结果,他忽然获知父皇病重的消息
夏薄栖帮他瞒过了监视他的地方官,他只身一人走了千山万水,才赶回了京城,甚至连父皇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如果不是玉鸣,或许他早已横尸在路边
高士煦的描述字字句句落在玉鸣的心上,她最懂得孤苦寂寞的岁月是怎样的,举目无亲,孤立无援,你不知道自己要坚持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去坚持,一切生存的意义都被反复拷问,折磨心灵
只不过,她比高士煦幸运地是,除了有个疼她的孑晔,还有怜牧如父亲般,一直待她不薄,怜牧也冷,也心硬,为了训练玉鸣,罚过她,磨砺过她,可怜牧也不乏耐心的教导过玉鸣,给她温暖和守护,以及百万庄最好的生活,没有怜牧,几乎可以说,绝没有今天的玉鸣
被高士煦勾起沉重的,还有关于他姐姐的事,假如她真的是南宫骊珠,那么高士煦的姐姐不就应该是自己地嫂子吗?是的,在某个梦中,梦里的珠儿不是闹着要看公主姐姐吗?
“公主姐姐好漂亮,好漂亮呀!”这句话如回音般在玉鸣的脑子里骤然一连串的响起,玉鸣的身子抽搐了一下,狠狠打了个寒噤
“怎么啦,玉鸣,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我烦着你啦?”借着朦胧的天光,高士煦发觉玉鸣神情古怪
玉鸣没有吱声,只是用力的抱住头,拼命想将那声音给驱除走
高士煦吓坏了,情不由己,一把就将玉鸣拉入怀中,“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无法忍受你离我而去,玉鸣,你别这样,求求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好吗,我错了,以后我什么都不瞒你好不好,啊,你说话啊,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高士煦只觉得那柔弱地身体在自己地怀中颤抖,越发的狠力搂紧了玉鸣,并让自己地头和玉鸣紧挨在一起,“原谅我,鸣儿,当时我第一次来百万庄的时候,正是秘密潜往京城的路上,我不敢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对你谎称回乡探望生病的父亲,可这话里,有一半是实情啊,后来你到京城,我又怕说出真相来,你不愿入宫见我,这才只好继续撒谎,鸣儿,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就是不要这样吓我行不行?”
在高士煦温热的怀中,玉鸣忽然觉得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这个男人,是除了孑晔以外,唯一这么紧紧拥抱自己的男人,他的焦急,他略带颤音的追悔莫及,带给玉鸣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疼痛与甜蜜交织并行
第一卷 深云出岫 第二卷 风谙波涌
第八十三章疑影危机
疼痛不是为自己,而是因为高士煦,他的恭谦有礼,认真不苟下,其实掩藏了多少个人的喜怒哀乐,人世的悲欢离别生老病死,或者谁都可以喜形于色,痛哭流涕,只有他,不能轻易表露,也无人愿意真正体谅,因为他的身世,明摆着就是高处不胜寒
从世子到太子再到皇上,期间经历了多少人间冷暖,世态炎凉以及勾心斗角和殊死较量,恐怕也只要高士煦自己才数的清
这样的男人需要承载的比普通人多,同样失去的也会比普通人更多,怎能叫人不为之心痛
至于甜蜜,玉鸣有些惭愧,她或许不该产生这样的感觉,可她产生了,不再是她曾经习惯了的,和孑晔笑闹无间的肌肤之亲,却代之以急促慌乱,甚至是羞涩的迷离纷扰,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是如此在乎自己,还有一个人能让自己剪不清理还乱
“我没事!”过了好半天,玉鸣才勉强镇静下来,她推来高士煦,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不是你想的那样,高公子,噢,不,或许我应该叫你皇上,皇上,民女刚才只是突然头痛,劳皇上担心了”
“真的?真的不是因为生我的气?”高士煦不大相信
“是,皇上,民女怎敢生皇上的气?”玉鸣垂着眼帘,不敢面对高士煦那双热切的眼睛
高士煦叹口气,拉了玉鸣的手道,“还说不是生我的气,一口一个皇上,怎么听上去这么生分?”
玉鸣挣脱不开,红着脸嗫嚅道:“皇上,请你别这样,你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我只是一介凡女不叫皇上,又能叫什么?”
“叫我世煦啊,我的真名皇甫世煦,或者煦哥哥,再不依旧叫高士煦,总之叫什么都比叫皇上顺耳啊”
“这恐怕不合适吧皇上毕竟尊卑有别!”玉鸣地身子往后缩了缩再次试图抽回自己地手
“有什么不合适地别忘了我也当了五年平民高士煦啊高士煦本来就是我也本来就是个普通人或许比普通人还不如是个没有自由地囚徒何况这里又不是皇宫在民间你完全可以当皇宫里地那个皇甫世煦不存在嘛对不对?”
玉鸣笑了一下“怎么可能不存在呢?”
“怎么不可能郎宣按理说是应该最怕朕地吧他不也都喊朕高公子么别这样玉鸣朕一直隐瞒真相除了担心你会不理朕更担心我们从此再不能那么随意相处了可作为高士煦认识姑娘却是朕这么多年最开心地一件事了”
玉鸣半是忧伤半是宽慰地点点头“其实我也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我都听着”
玉鸣沉吟她的确拿捏不准坦诚之后会是怎样的结果,然而眼前人若是皇上,正是可以请他帮忙彻底查清自己身世地最佳人选,最主要他对他的皇姐深有感情,那多少也应该看在皇姐的份上帮自己一次吧,可当年南宫纥偷窃了那么多黄金,还是军饷,不但自己被处死,同样也牵累了公主这笔旧账难保皇上不会迁怒于她,到时别说相处,只怕自己一死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良久,玉鸣始终拿不定主意,最后只得无奈的笑笑,“算了,也许,像你一样,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但我想让你明白,我对皇上您,绝不曾有意欺骗过,所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希望皇上能体谅玉鸣”
高士煦怔了怔,“你都在说什么呢?怎么会说到欺骗上来了,是嘲讽朕吧,嗯,一定是,唉,以后要骂朕,直接说出来就成,不要拐弯抹角让朕去猜嘛,傻丫头,朕都向你保证不会再欺瞒你什么了,你还不信啊,要不要朕对天起誓?”
高士煦说着举起一只手就准备盟誓,玉鸣一把拽住他,“不是讽刺你,真的,只是因为,突然间知道你的身份,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你说,而且连我自己也拿捏不准,此事到底是否与我有关,有关的话,又能有多大干系,或者有一天,当我找回所有的记忆时,我也就能够彻底坦白了”
“所有记忆?”高士煦想了想,道,“你是说自己地身世?”
“嗯!”玉鸣说,“你知道吗,迄今为止,关于我从前的一切,都是别人怎么告诉我,我都得信,不管真的还是假地,我没有任何印象,也找不出任何只鳞片爪去证明,所以,就算我对你讲,那也是别人的说法”
高士煦深深的看着玉鸣,“不是跟你说了嘛,不管你出生在什么地方什么家庭,父母双亲是谁,这些都不重要,想不起来就听之任之好了,为何非要勉强自己去追究遥远的过去呢?”
“我不想的”,玉鸣很清楚高士煦的意思,于是没让他再接着说下去,“可总有些身不由己的事,对吗,就算我不追究别人也不会放过我,这个问题我们就不必争执了,只要你明白我的尴尬状况,理解我的苦衷就行”
“好,玉鸣”,高士煦苦笑,“你放心,不管以后你想起什么来了,你地身世是怎样的,一切的一切,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我也不会责怪你任何,我们之间,只从认识的那一刻开始,不计从前,可以吗?”
玉鸣默然,真的可以不计从前吗,连她都无能为力,何况高士煦?“其实”,玉鸣忽然道,“其实我挺羡慕你,不管记忆是多么的沉重,即使有各种各样的创伤,多年后仍不愿意揭开这些伤疤,但至少它是属于你的,让你知道自己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让你懂得去珍惜和舍弃,懂得把握与抉择,可我呢,白纸一片,充满了迷惘,不晓得到底该做什么,要怎么去做”
“好啦好啦”,高士煦温柔的替玉鸣拢了拢秀发,“别为这些发愁,啊?顺其自然吧,人地得失本来就是无法计较的,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