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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姗姗唆着面条,嘴巴忙不停地说:“人家又没见过丁宁,哪知道你们长得不一样。”
“NONONO,”叶子故作正经八百地在君文面前晃动一根手指头,强调地说,“你记住,丁宁没我高,也没我帅,还没我那么热心向善,是吧,宝宝?”他每说一句,就要朝温宝宝那边问一问。
温宝宝埋头喝粥,根本不理会他。
坐在温宝宝的旁边,不禁感觉有股寒风在吹。君文不自在地收敛视线,尽量不向温宝宝那看。
“刘星说丁宁是温宝宝的好朋友,所以我以为——”
“哈哈哈哈!”君文还没说完,白姗姗就大笑起来,豪迈得可比五大三粗的壮汉:“温宝宝要是有他这样的好朋友,早晚要去投河自尽了。”
“喂喂喂,我和宝宝的感情,比丁宁好多了!”叶子不满地反驳,接着起劲地扯出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我们是打从娘胎里就注定要做一辈子好朋友的啊!小时候我还和宝宝一起洗澡,给他送盒饭呢。丁宁算什么,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一起洗澡……送盒饭……
君文蓦然想起儿时两小无猜的画面,一再忍住笑喷的冲动,旁边的温宝宝低声咳嗽了一下,抬起头,杀人似的目光瞪了叶子一眼。
“你不应该姓叶,你应该姓‘侯’。”几乎没有起伏地说出一句平直的陈述句,温宝宝又低头喝粥。
“猴子耍猴戏”,温宝宝一鸣惊人,语气是淡,话却恶毒到家。
听明白的人都偷着乐,只有叶子干瞪眼,问了句“为啥”,然后等大伙憋得喘不过气了,便笑着说,“早上多笑笑开胃,我这是给大家活跃气氛嘛。”
叶律为了自身形象继续憋着,白姗姗的笑声犹如铁扇公主震响山巅。
吃完饭,一群人——四个加一个——在楼下等家具送来,那“一个”不是君文,而是不合群地靠在电线杆边的温宝宝。
温宝宝埋头发着短信,像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瞧都不往他们这瞧一眼。
叶子忽然往他那眼睛一斜,不悦地嘀咕:“肯定是在和钉子发消息。”他管“丁宁”叫“钉子”,眼神中很有一种想拔了这枚钉子的狠劲。
白姗姗笑道:“他俩感情好,你这第三者还是别当灯泡了,这年头泡沫经济,要节约用电。”
叶子嘴巴一厥,更加不爽:“钉子才是第三者啊!看我们家宝宝好骗,我这个做大哥的当然要保护他!”
白姗姗摇摇头:“丁宁不是耽美狼,我看你才是。”
叶子横眉竖眼,嚷道:“干嘛,喜欢看耽美小说的男生有罪啊?”
白姗姗眯起眼笑:“所以要感谢丁宁的出现,避免温宝宝被你吃了。”
“我只是看看小说而已,本人可是铮铮铁骨的好男儿!”叶子捶胸顿足,强烈抗议。白姗姗越损越起劲,“是是,你是直的,就是不掰自己会弯那种。铮铮铁骨,要么蒸得骨头苏掉喽。”
叶子努嘴,两手一抱,以身高优势俯瞰着白姗姗:“姗姗,你怎么不去写小说,你写的小说绝对会红。”
“我写的小说,就怕雷不死你!”白姗姗咯咯笑个不停。
“我会先带好避雷针。”叶子嘴巴一弯,像个月牙。
君文乙轩虽然听不太懂,不过也约略知道这群“开放”的人在说什么,叶子和白姗姗语速快得惊人,他静静地听,插不上嘴,不料一只手忽然搭上肩,条件反射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头,只见叶律淡淡地笑:“我们这群人很奔放,你慢慢习惯,不过别学坏。”
君文一边汗颜,一边轻轻点头,对“后勤部”的敬畏是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越来越好奇,能带出这样一批队员的“尹老大”到底是个什么人。
一伙人聊天,时间过得快,不久送货的车来了,家具店的售后服务做得非常到位,几个搬运工把拆散的家具搬上楼,逐一再拼装起来,不但“工作认真”,还很健谈,叶子和他们搭讪聊得天花乱坠,把搬运工们逗得乐开了怀。
他说笑话说得口干,叶律把水递给他,跟着就讲了则冷笑话,冷得大屋里吹寒风,气氛瞬间变了调调。
“有四个人搬家,在屋子里打麻将,可走的时候却是五个人。”叶律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得津津有味。
听的人顿时心里寒了一片,脑子里只想着“屋里闹鬼”。
然后,叶律若无其事地公布答案:“因为他们打的那个人叫‘麻将’。”
几个人你瞪我我瞪你,然后一起冲叶律干瞪眼。
叶律微笑:“天气热,我给大家降降火。”
叶子没好气地推开他:“一边纳凉去!你当空调是装来干什么的。”
“留着冬天开暖气啊。”叶律继续微笑。
后来,叶律又说了个类似的笑话,也是四个人搬家,走的时候却是五个,这次叶子反应快,立马举手回答:“我知道了,那第五个人是宝宝!”
“BINGO,答对了。”
叶律不提起,他们就真的差点忘记了温宝宝的存在,四个人同时看去,他靠在门边,依旧低着头发消息,忽而嘴角微微地弯了起来,虽是生硬得几乎看不出来是在笑,可叶子却犹如世界末日般嚎叫:“啊!肯定又是约了去打球!”
他才吼完,温宝宝便抬起头来,冷冷淡淡地看大家:“我有事先走了,反正我帮不上忙。拜拜。”
他闪得飞快,被抛弃的叶子失魂落魄地折了腰。白姗姗于是笑话他:“瞧,弯了。”
送走了搬运工,君文满足地环顾了一圈,觉得房间已经布置得相当舒适了。不料,白姗姗不知从哪变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一边翻一边还在掉纸片。
“姗姗,你拿的什么书?”叶子皱着眉头瞧她手里的书,经不住好奇把头凑了过去。姗姗人娇小,他就像面铁板似的竖在人家身后看。
白姗姗说:“我家祖传的风水书,粉灵验的!”说着,埋头穷看。
君文一边暗暗谢着她的热心,一边又有种不妙的预感。
白姗姗往屋子当中一站,分别指着君文、叶子和叶律,道:
“不对,沙发不能放在这。”
“桌子不能靠窗,搬走!”
“把花盆也拿走,放厕所去吧。”
叶子捧着花盆,笑歪了嘴巴:“姗姗,你家养的花放厕所的么?不给它晒晒太阳它要淹了……”
白姗姗用笔戳了戳脑袋,“深思熟虑”之后,点头:“哦,那就放窗台吧。”
三个男人继续大刀阔斧地给房间改头换面。
忙完之后,一起聚到当中,正当颇有成就感地欣赏着齐心协力完成的“杰作”,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姗姗,有人把衣柜对着窗户放的吗?万一对面住着色狼怎么办?”叶子指着大大的橱柜,很有正义感地说。
白姗姗瞪了他一眼:“君君是男生,怕什么,又不吃亏。”
“那么请问,为什么把书橱放阳台门边?下雨了书会淋湿啊。”叶子不罢休。
白姗姗把眉毛一横:“镇魂用,不懂别瞎问!”
“镇魂……我觉得是招魂吧。”
君文很同意叶子的说法。
“那么,为什么要把饭桌放死角里呢?光线不好,会影响食欲吧。”叶律提出质疑。
白姗姗低头看了眼她家祖传的“宝典”,理直气壮地说:“书上说,这种房型最适合炉灶妖精居住的就是那里。”
“那应该改装成厨房啊。”叶子顺口嘀咕了一句。君文心想,白姗姗拿的其实是本玄幻小说吧,连“妖精”都冒出来了。
“好吧,我承认这次的规划有点失败,重新再来一遍!”手指潇洒地一挥,打了个响指,白姗姗人虽小,肺活量却大得惊人。
屋子里响起一片怨声载道的哀嚎。白姗姗给他们打气:“加油啊,同志们!我们要对君君的健康负责!”
回应的声音软绵绵的。
“基地的地址知道吗?”
“嗯,任职令上写得很清楚。”君文点头。
“知道从这里怎么过去吗?”
“知道,查过公交线了。”君文微笑地点头。
“没关系,不认识的话找叶子一起去,反正他这人热心,随你呼来喝去。温宝宝和丁宁就不要找了,他们只会给你白眼。”
“嗯,对,我留了手机号给你了,二十四小时热线,随叫随到。”叶子虽然很想慷慨激昂地表达自己乐于助人的好品德,却因为累得腰酸背疼,只能懒懒地竖了下拇指。
“谢谢。”君文心里汗了一下,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幼稚园小朋友。
“那,我们走了,周一见。”
“今天谢谢你们了。”
天色暗了下来,白姗姗依然精神奕奕地 和 君文乙轩道别,不过她身后的两个大男人累得直不起腰来。
“姗姗,你今天晚上就把那本风水书烧了,别让我再看见它!”
“卖给收废品的吧,大概能赚个一分币(注:货币单位是一币=一块钱,一分币=一毛钱)。”
君文乙轩看着他们下楼,把门一关,回头环顾完全变了样的房间,顿时觉得世界清净了。
所有的家具在白姗姗的“发号施令”下几乎动了七八回,可是在他看来根本换汤不换药,身体健康还得靠自己,风水虽然不算邪门歪道,不过他不认为自己弱到连几个“家具妖精”都斗不过。
当然,他心里还是很感谢白姗姗他们,帮他接通了水电煤气,终于可以洗热水澡了。
于是,心情愉快地闪进浴室,刚拖了衣服,灯忽然灭了。
四下忽然全黑,浴室门上的磨砂玻璃透进一点点微光,不过可以看出外面的灯也全灭了。静悄无声的黑暗里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有点混乱。
一不小心想起房东张大妈的话,一股阴森的感觉又袭上心头,他不怕鬼,却不知怎么会背脊发凉。
'“老房子风水不好,住久了容易生病。”'
'“小伙子刚搬进来时好好的,后来不知怎么就变得阴沉沉。”'
淋浴器哗哗地洒水,黑暗中听着水声,越发觉得心里发毛。君文光着身子站在浴缸外有点尴尬,摸黑手忙脚乱地关了水,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浴巾围了遮住重要部位。
开门走出去,满屋子都黑灯瞎火,窗外家家户户亮的灯像萤火,反衬屋里更加黑暗死寂。
新房子还不熟悉,他摸索寻找手电筒的时候磕磕碰碰撞了不知道多少次,苦笑着低叹,白姗姗的“风水学”不但没镇住鬼神,恐怕还把鬼魂招来了。
不然好好的,怎么灯全灭了?
“哎呀!”
额头不知道撞在什么角上,疼得他眼冒金星,揉了揉发觉起了个包,他还没缓过神来,忽然,门铃又响了。
他一怔,僵在原地不敢呼吸。
真的……招魂来了?
第八章 老大
木地板踩上去,稍稍用力就“咯吱咯吱”直响,黑暗又扩大了它的效果,再加上君文乙轩光着脚丫子,踩上去还有水迹摩擦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真是诡异得让人胆寒。
摸到了手电筒后,打开开关,黑暗里赫然出现一个人影,吓得他顿时心脏吊到了嗓子眼。再仔细一看,发现原来是面镜子,白姗姗非常强势地提倡她的风水之说,硬要把整面等身高的立镜放在厨房的门对面,害得君文从厨房里摸了手电筒出来,才正好撞个正着。
他无奈地摇头,打着手电筒慢慢走向大门,门铃响得急促,一声一声催命似的。
开门,一张苍白的面孔毫无血色,在手电筒的狭小光圈中微微泛出青色,一道刺目的反光晕眩了双眼,君文猛吸一口寒气,定下神来后才意识到,门外像幽灵一样杵着的家伙是温宝宝。
“晚、晚上好……”他把电筒的光照在对方冷冰冰的扑克脸上,死板的表情其实和真正的幽灵只有一个区别——幽灵应该不会近视吧?
脑中闪过滑稽的念头,他定了定心绪,这才直直地注视对方:“有什么事吗?”
反光的镜片背后,一双黑洞似的眼睛不含感情地打量他,君文意识到自己只在腰间随便围了浴巾,连拖鞋都没穿,这造型在对方眼里一定有点诡异……
“对不起,我有东西漏在你家了。”温宝宝托了一下眼镜,反光挡住了他的视线,口吻很有礼貌,只是亦如冰水似的冷。
不,或许连冷的温度都没有。
“呃……”君文犹豫地环顾黑暗的房间,往后退了退,“你进来找吧。”
温宝宝站在门外不动,淡淡地扫过房间里:“不开灯吗?要是不方便的话——”
君文一愣,心想果然是被误会了。“电闸好像跳掉了。”
“电闸在楼下,我帮你去看看。”温宝宝几不可查地轻叹了一声,由于看出君文乙轩尴尬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