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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绿翻了翻白眼,懒得理她。
屋里羽君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已经恢复了淡然,浅笑招呼道:“沈庄主身体还虚弱,怎么亲自来了,快请坐。”
沈苍澜神情复杂的看了看她,走过去,却没有坐下。
“你在躲着我?”
“庄主说笑了,无双有什么理由躲着庄主呢?”
沈苍澜却缓缓而坚定的执起她的手,“无双姑娘,无论你过去是什么身份,替什么人办事,今后……留在这里,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
这一次,完完全全是自己的希望,无关任何人。
羽君自然听得出他的意思,也记得两人曾经的谈话。即是说他可以抛开王爷,抛开义气,放下所有的顾虑只要留她在身边。只是,不嫌太迟么?
羽君心中仍旧感觉得到痛,那痛却已经模糊,为什么到了如今才说这样的话……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她还是朱羽君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羽君的笑容一点点淡下去,仿佛沉浸水中褪了颜色,只剩下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淡淡的透着疏离。
“我想……沈庄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有点误解?无双并没有打算留在这里,或是任何人身边。无双在找一个人……可惜,那个人不是沈庄主。”说完最后一个字,她整个人突然空了,过去的爱恨,所有绑住了她的幸福回忆以及悲哀痛苦,都已空空荡荡。甚至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这算是失落,还是轻松。
次日一早湘无双便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封书信,带着自己身边的人离开了臧云山庄。同时出走的,还有臧云山庄的管事大丫头一名。
*
大雪接连下了几天几夜,积了厚厚一层。腊月也快过到了尽头,眼见着就是新年,四下里一团忙碌,尤其这种说大不大也称得上繁华的镇子。只是这忙碌,与某些人是无关的。
正阳客栈二楼的某个房间里,羽君百无聊赖的懒在椅子上,习惯性扒在窗户上看大街上忙碌的人来人往。
翠翠和绿绿结了伴从外面一路吵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把懒骨头就忍不住翻白眼,“我说姑娘,您倒是也出去走走,天天窝在客栈里,也不怕法美……”
“我不去,外头那么冷……”羽君伸手遮着打了个呵欠,随手把窗户关了,继续趴着。
“姑娘,我们可是特地出来游山玩水的,您这走到哪儿都老呆在客栈里,还游个什么劲啊?”
“开玩笑……谁大冬天的游山玩水,除了雪什么都没有……”
“那我们这么大江南北的走,到底出来干吗?”
“找人。”
“……”是哦,走到哪儿都往客栈里一窝,住个几天继续上路继续住客栈,这人就蹦出来给你找了……
绿绿在一边儿听着两人说话,迟疑了一下,“姑娘,您还在找沈公子啊?”
“嗯。”
“沈公子?什么沈公子?”翠翠看看羽君,又看看绿绿——当然不会是她家庄主,庄主不还在庄里呆着么。绿绿答道:“就是你们庄上的沈二公子。”
“惊涛少爷?怎么姑娘也认识惊涛少爷?”
绿绿不知内情不知道该怎么答,羽君懒得说明这事儿也说不明白没法答,哼哼唧唧的混了过去。一日不找到惊涛,她的心一日便不能定下来。
每天一到傍晚和入夜的时候,无论她们住在哪家客栈,总有黑衣人从湘无双房间的窗户出出入入,绿绿却一脸见怪不怪。翠翠这才知道原来湘无双身边还有一种叫做“暗哨”的东西……呃,是人,总算明白为什么她只带了两个丫头,连个保镖都没有就出了远门,不再担心安全问题。
只是这天傍晚掌柜却突然敲了房门,眼见着过年了,连小二都已经回家去,整个客栈也不过剩下一两拨客人,难为掌柜凡事亲自跑腿。
“这位姑娘,楼下有位公子,说是您的朋友,您可要下去看看?”
翠翠正奇怪,想要问羽君什么朋友竟然能找到这里来,却见羽君也是一脸茫然,“掌柜,那位公子可有说他姓名?”
“不曾,不过看起来挺贵气,仪表堂堂。”
羽君略略迟疑,难道会是晴暄?但若是他直接找来便好了,怎会劳动掌柜上来传话?
“掌柜,麻烦您带我下去看看。”
羽君出了房间,走到楼梯上向下一望,店里站了两三个人,其中的一个尤其显眼,她看清了那人样貌,微微一怔,“香王爷?”
泓香时抬起头瞧见楼梯上的羽君,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奇异的光彩,优雅依然的笑道:“无双姑娘,好久不见……”
的确是很久没见……她都快要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怎么他会突然找了来?
掌柜的上了热茶,羽君与泓香时在桌边坐了,纤纤素手缓缓倒茶,似随意问道:“王爷怎么没在京里过年,这个时候出门,家里人不会惦记么……”
“不妨事的,‘家里’光是自家兄弟就七个,加上堂兄弟妹,少我一个皇上和老太太也顾不过来。倒是我回到臧云山庄才知道无双姑娘不告而别……没有见到姑娘着实有些失落呢。”
羽君放下茶壶的手略略顿了顿,微微一笑,只当没听到。这王爷到底肚子里埋得什么心思,她是越发的搞不懂了。
泓香时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言,随口聊道:“无双姑娘这样独自出来,留下花散里那么大的地方无人管理,可以么?”
“自然会有人替我打理,只是一阵子不在,花散里不会这样短短时间就出乱子。”
虽然羽君的意思是“蛇头”在花散里的统治也算根深蒂固,她就算一阵子不在也没关系,不过旁边刚过来侍候的绿绿却觉得……就算她一直不在也没啥关系。根本都是香珠儿在替她打理,这个人有根没有都一个样。
这也是为什么羽君这一次匆匆跑出来,只带了绿绿,顺便拐了“别人家”的翠翠,却只留了张条子就把花散里丢给了香珠儿。似乎已经可以想见她们回去之后要面对什么脸色。
羽君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王爷是路过这里偶然遇到她的,那么……他便是特地寻来。她的行踪只有花散里的暗哨知道,王爷竟然这么轻易便找了来?年也不过,陪她在这里耗着?
这个王爷,究竟是在想什么?
泓香时悠哉的品了一口茶,问:“听说无双姑娘在找人?不知本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不敢劳烦王爷,无双……”
“罢了,”泓香时浅笑摆摆手,“你那些客套话本王也想得到,虽不知姑娘在找什么人,但找人这一事上本王那些个部下倒是擅长,若真的有需要不妨直说。”
羽君只笑着点点头,这个她信,若要找人,王爷的情报线大约是最快速而广泛的。但是她能跟王爷说自己要找的人是沈惊涛么?
纵然已经知道王爷多半是特地寻她而来,但也没料到泓香时堂堂一个王爷也有赖着人不走的时候。旁敲提点他只当没听懂,居然摆着他那张优雅依然的笑脸,同羽君一道上了路,走哪儿跟哪儿。
不日离开了镇子,羽君乘轿,他骑马在旁,身后拖着一串护卫,一路南行。
难道,当王爷很闲么?
新年一到,无论走到哪里一片喜气的红色,热闹的红,冷清的街,倒让羽君觉得跟进了刻意布置的鬼城一样。羽君这个想法让一干人翻了白眼,翠翠毫不客气的拿看怪物的人上上下下看了她一圈,绿绿总算收敛些,只偷偷瞄了几眼。至于泓香时那一串等同隐形的护卫,碍着泓香时在场,总不好意思笑出来。
虽然是过年,总算也有一两家客栈仍旧开门做生意的,当日里投了宿,屁股还没有坐热泓香时便敲了门进来。
“无双,你来瞧瞧,这身衣服看着可喜庆?”
羽君倒是不知他打哪回起开始直呼她“无双”,幸好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名字,被人叫了也没有被失礼的感觉,只是一回头,被泓香时一身明紫锦缎唬了一跳。
泓香时此人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都是风流儒雅,以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这个身份来说算不得张扬,如今一身明紫锦缎竟是富贵逼人一反常态。当她看到他手上拎着的另一套衣服,立时变了脸色。
她没有想错,那身衣服的确是给她准备的。
入眼,一团粉紫。粉色的锦缎,看得出与泓香时身上是同一种质地,光泽莹润,而外层一件紫纱外袍半遮着那层光泽,荧荧约约,粉和紫互映着,说不清看进眼里的究竟是粉还是紫。
这样一件衣服无论对于冷艳的湘无双还是素喜淡雅的朱羽君来说都是不合癖好的。更何况……这一身衣服,隐隐竟与泓香时身上所穿宛若相配。
泓香时倒好像看不到羽君脸上的表情,热络道:“如今正是过年的时候,四下里都一片喜庆,无双原来这身衣服未免素净了……试试看,这是三十多里外附近最有名的锦缎坊特地赶制的,应该会合身……”
三十多里?他究竟什么时候去做的?锦缎坊不关门过年么?
还有……为什么会合身?他怎么知道她的尺码……羽君的眉微微挑了挑,有些微抽筋的冲动。
纵使如此小半个时辰之后羽君还是一团粉紫的出现在客栈楼下,如果只是换身衣服顺便穿着这身衣服培人走一圈就可以落个清静,这还是比听完泓香时关于喜庆和素净之间不协调的意见和劝解要容易些的。
不过她没有忘记发扬朱羽君为人一向的风格,就着衣服颜色不配的理由,硬是让翠翠和绿绿也换了一身粉不啦叽粉得发腻的衣裳。
这主仆三人一出现,倒的确是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泓香时浅笑着拉她一起出门散步,好似若这里是鬼城,他身边的便是最美的一个女鬼。鞭炮声从傍晚时便不时响了起来,与各家门前的热闹相比,街道上原本几家还开着业的酒店也一个个关起门来,越显空荡。
“……客倌,我们要打烊了……客倌,客倌!”
路旁一家狭小的酒店里,小二搀扶着烂泥一般的醉鬼走出来,泓香时虚扶了羽君一把想要拉她离远些,不料小二一个没有扶稳,那醉汉直直向羽君倒来——泓香时眼明手快拉了羽君一把,才避免了那醉汉扑倒在她身上,仅仅是惊了一下,一步之差见着那人倒在她脚下。
泓香时一贯优雅的脸上显出不快,正要张口喝斥,却突然一顿,令人难以察觉的“啊”了一声。
羽君略略疑惑,正要顺着泓香时的视线却看地上的醉汉,却听得他惊呼一声:“惊涛!?”
“惊涛!?”
那两个字好似在羽君头顶打了一记响雷,一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
泓香时已经俯下身去翻过那人的身体,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让羽君一时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
这不会是惊涛……她认识了惊涛近二十年,惊涛不会是这般的……
如寒玉雕琢般的惊涛,不会是这般……
“无双,来帮我……无双?”泓香时一抬头瞧见羽君的神情,微微一顿,眼中犹疑一闪而过,转瞬却又不着声色。他抬手一挥,原本空荡的街上瞬间多出两条人影,不作声的立刻背起沈惊涛。
“回去吧,无双。”
羽君好似听不到他的声音,她脑中猛然闪过无数画面——是了,过去的二十年里朱羽君所熟识的惊涛,始终是沉默隐忍的,笑着陪在她身边,不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但是陆唯羽所见到的那个惊涛,她更不该忘记。
羽君的神色黯了下来,二十年的青梅竹马,她却从不知道惊涛的心意。
有谁能说,惊涛就不可以像旁人一样,露出落拓的一面?
羽君沉默的跟随着回了客栈,看着护卫帮忙着翠翠把惊涛扶到房内换下一身沾了酒污的脏衣,用帕子清洗了头脸安置好。惊涛显然是已经醉得人事不省,她不顾翠翠和王爷的疑惑留了下来,亲自照顾着他。
床上的人已不复当初温润如玉,他的脸色明显憔悴了,冒出未修整的胡茬,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陌生的人。明明昨日他还是一个与她两小无猜的玩伴,今日却要面对他给的情,还有她给他的痛。
惊涛对唯羽的用心,对唯羽付出的关怀和感情,陆唯羽看到了,记下了,而那些记忆借着她和陆唯羽共同的身体传达给了她。那些发生在她死后,她本不该看见的东西……那些温柔和感情,与其说是给陆唯羽,更确切地说是为着朱羽君……
如果当日没有代替陆唯羽答应和惊涛的婚事,那场大火带给惊涛的,也不会是如此沉重的伤痛——
羽君就那么在床边的椅子上呆呆的坐了一夜,在不远不近,伸手便能够碰触到的地方。
*
直到早上的阳光透过眼皮有些过于明亮,沈惊涛才渐渐转醒过来,只轻轻动了动,宿醉后的头痛便搞得人苦不堪言。他用手揉着额头顺便遮了阳光,巍巍的睁开眼来,略显模糊的视线中映入的便是一团粉紫。
再看去才知道那团粉紫是坐在床边的一个女子,逆光中看不清那女子的样貌,只感觉到她静静看着他的视线,声音温温淡淡,悠然传来:“喝多了酒总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