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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就扬起了唇角。
沐念秋一怔,看着他忽然蔓延开来的温柔笑意,那种和煦得宛如春风的姿态令人眼前一花,仿佛一树合欢花都骤然失色。
她提醒略微心不在焉的他,“殿下?”
顾祁转过头来,浅浅的笑意隐没在唇角,眼神清明、态度温和地询问她,“怎么了?”
好似方才完全没有失神。
而沐念秋心下了悟,那样的笑意恐怕是想到了谁。
会是谁呢?
她想起了上回祖母生日时,那个亲临沐家的太子妃。
眉目生动,杏眼如波,一身雍容华贵的锦衣也夺不去她的光彩,微微一笑时,眼眸里波光婉转,宛如晶莹剔透的玛瑙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辉。
可太子似是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和她谈天说地,温柔的模样叫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沐念秋配合地笑着,把所有情绪通通埋进眼底,只留下浅浅的笑意与微微的羞赧。
其实心里也松了口气,太子并不若她想象中那样,反而像个翩翩公子,温润似玉。
若是这样,也许她的“倾心”会来得更加容易,更加自然。
两人分明都知道,这次见面表面上是才子佳人的互相倾心,而事实上也不过是太子的一次政变契机,沐家的一次上位伊始。
可是至少看上去,气氛莫名和谐。
午膳之时,两人一同用膳,屋里太监宫女伺候着,太子没开口,沐念秋也就没说话。
也无妨,毕竟在沐府时,每回吃饭也是这样,一大家子坐在一起,沐夫人若是不说话,下面也就一片沉默。
只是吃着吃着,万喜忽然在门口请安,说是有事启奏。
顾祁点了点头,万喜就亲自进来,走到他身边贴在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
顾祁的脸色一下子有些凝重。
他问了句,“太医呢?”
“正准备启程。”
“让他去了别忙着回来,等到那边病好了再说。”
“是。”
万喜欲走,却又被他叫住。
“若是有了结果,知会他立马派人回来禀报。”
“是。”
接下来的情况更加沉默,这顿饭吃得有些压抑,太子殿下明显心不在焉。
他不说话,沐念秋也就低头吃自己的。
只是两个人都有些食之无味就是了。
******
赵武坐在摇曳的烛光里,窗外的夜风无声地吹进来,带着初夏的温度。
他望着一脸平静的楚颜,缓缓地问了句,“殿下的意思是,要我放弃今日得到的一切,甘愿和沐青卓平分秋色,不拔头筹?”
楚 颜点头,“祖父应该理解太子殿下的心思,不论今日你拔得头筹还是沐青卓稍占上风,一切都不过是暂时的。太子殿下不会让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一直强势下去,与 其今日打压这个,明日压下那个,倒不如祖父你自己放弃徒劳无功的努力,甘愿与沐青卓平分秋色,也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武笑了,笑声里颇有几分无奈,“也许此事不是我说了算。太子殿下希望看到的就是我和沐青卓相斗,赵沐两家只有一直斗下去,他才有功夫发展新势力,不是么?若是我忽然停手了,那不就是破坏了他的计划?”
楚颜倒是吃了一惊,从前她还以为赵武一心为了赵家要在朝堂上争出个名堂,没什么城府,可如今看来却是她低估了这个祖父。
她微怔,“我以为……祖父应该是极力反对殿下扶持新势力的,怎的今日……今日却好似在暗中帮助殿下?”
赵武苍老的脸色缓缓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虽然遍布皱纹,但眼眸明亮,一如当日在战场上清明又英勇的虎将。
“昔日有刘备托孤,岂料孔明也扶不起那无能的阿斗。今日我赵武虽算不得孔明那样的圣贤,却好在太子殿下并非阿斗之辈,我也总算有脸面在百年之后下去见赵家的列祖列宗了。”
一席话惊得楚颜眼眸睁得老大。
刘备托孤?
她的思绪乱糟糟的,费了好大力气才整理出一条思路。
“祖父的意思是……你从头到尾都在暗中帮助太子殿下?”
赵武哪里有半点平日在朝堂上的匹夫之勇?此刻的他面容安详,眼中只有睿智的光芒。
他 朝楚颜点点头,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得愉悦又得意,“皇上早在太子殿下还小的时候,就有了离宫的心思,只是担忧殿下年纪尚浅,降不住一帮老臣,又怕我若是 明着相助,会影响太子独立应对一切的能力。所以才要我明着阻挠,暗中相助,看来我是做得很成功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至今也没有一人发现破绽。”
楚颜瞠目结舌地问他,“那,那当日你去西疆出战……”
“是皇上的意思。”赵武抛下一个更大的炸弹,“就连让你入宫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念在赵家尽忠尽孝、三代为臣,特准你进宫为太子妃。只是容皇贵妃说了,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若是太子殿下对你有意,那便最好不过;若是无意,那也就顺其自然。只是……”
他 顿了顿,目光沉了些,“只是我毕竟还是有私心。皇上肯如此放心地托孤,未尝不是考虑到我赵家后继无人,几个儿子都是没用的东西。可对我来说,若是你也无法 当上太子妃,赵家就真的没有后路了。所以西疆一战,纵容我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出战,却仍旧把你当做交换条件,逼迫太子殿下妥协。”
说到这里,他叹口气,“楚颜,你不会怪祖父吧?”
楚颜哪里有功夫去怪他?这个炸弹来得太突然,颠覆了她十年以来的逻辑。
赵武并非倚老卖老的权臣,反而是暗中帮助太子的功臣?
皇帝并非对太子坐视不理,而是老早就布下了这个局,要太子稳中求胜,同时又给他足够的成长空间?
一瞬间,她忽然有些恼赵武。
他这个功臣倒是当了,可所有人都被他蒙在鼓里,自己也就算了,可宫中的赵容华又算什么呢?
一辈子都以为自己在为赵家鞠躬尽瘁,到头来儿子和丈夫一个都没捞着,可事实竟然是这样!
那姑姑这一辈子徒劳无功的努力又算什么呢?
她又气又怒,霍的站起身来,目光沉沉地看着这个扮猪吃老虎的老人。
“祖父,你未免太过自私!这种把一切都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游戏很有趣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姑姑这辈子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既然早就站在了太子这一边,也为赵家找好了后路,为何不告诉姑姑,还让她一心以为自己在为赵家奋斗?”
说到底,所有人都被皇帝那老匹夫和赵武这个演技帝给骗了个彻底!
☆、第066章 。算账
一夜无眠;脑子里一会儿是对赵武扮猪吃老虎这么多年的愤怒;一会儿是对灯枯油尽的卢氏的同情与悲哀;天都泛起鱼肚白了,楚颜才终于阖上眼睛半醒半睡地陷入混沌。
可想而知第二日的脸色有多憔悴。
楚颜坐在铜镜前面,一边听着含芝心疼地念叨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边任由她为自己抹上厚厚的脂粉。
最后仍是叹口气,“粉太多;看上去像个白面妖精。”
她拿出帕子又轻轻地拭去一些,“母亲病成这样;我憔悴些大家也能理解,没必要刻意掩饰。”
就这样,楚颜开始了在赵府里陪伴卢氏走完最后一程的日子。
太医开的药果然有效,虽说无法挽回即将逝去的生命;但好歹让卢氏缓了口气,不那么痛了。
楚颜每日喂她喝些粥,又在她身边陪着,说些宫里的趣事,偶尔也能见到她眼里的笑意。
又过了几日,她甚至能开口说话了,拉着楚颜的手,含笑说了句,“有你陪在身边,母亲死而无憾了。”
楚颜眼圈一红,轻轻摇了摇头,“母亲别说傻话,女儿回来是要看着你好起来,这些不吉利的话说来做什么?”
卢氏摇摇头,笑着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脸,楚颜赶紧弯下腰去,拉着她的手碰了碰自己。
她干枯瘦弱的手指在楚颜光滑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挪了挪,最终笑道,“我的好女儿……”
生得这样娇媚,如同春日枝头不败的杏花。
这是她卢心玥的女儿,即将站在宣朝最辉煌的大殿之上,与最尊贵的人一同俯瞰天下。
她心满意足地舒口气,下一刻却忽然开始呕血。
楚颜一惊,看着自己胸前被染得鲜红的血渍,急忙抱住了卢氏,回头惊慌失措地叫道,“来人!快来人!太医在哪里?夫人呕血了!快来人啊!”
云溪匆匆跑过来,看见卢氏还在不断呕血,吓得脸都白了。
含芝还好,虽然也有些慌,但还能面前维持着镇定去前院请太医。
楚颜牢牢握住卢氏的手,一边强压下心慌,一边颤声道,“母亲,你不会有事的……坚持住,太医马上就来了……”
她不断呢喃着那句“不会有事的”,也不知是在安慰卢氏,还是在安慰自己。
而这时候门外忽然跨进来一个人,楚颜还以为是太医,急忙回头去看,却没料到大步迈进门的并非江太医,而是——
秦远山。
此刻的楚颜泪眼婆娑,素来从容温婉的面庞之上再无半点冷静,惊慌失措得像个孩子。
秦远山也是一愣,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太子妃的母亲病了,太子本来也没有必要屈尊就驾亲自来探望,更何况眼下太子又打算与沐家联姻,怎么也不可能亲自来赵府。
可楚颜毕竟这么这么多日没有回宫了,太子也不能不闻不问,于是便派他这个御史大夫代表太子亲自来慰问赵家。
而事实就是,连秦远山自己也不知道太子派他前来究竟是为了敷衍赵家,还是真的担忧太子妃。
只是临走之际,太子亲自嘱咐了他,“如果她情绪不好,你回来之后立马亲自来……”
犹豫再三,他还是叹口气,“罢了,慰问之后,自己回府吧,无须回来向我汇报了。”
知道又如何?
他正要打压赵家,此番难道还能亲自去府上接她、安慰她不成?
那沐青卓知道了又会怎么想?朝中众人又会怎么看?
再说了,太子妃的母亲就算是逝世了,古往今来也没见那个太子会亲自临府,都不过是在灵堂之上上两柱香罢了,难道他要违背祖制不成?
而秦远山怎么也没有料到在他代表太子殿下来慰问之际,竟然会这么凑巧,刚好撞见了卢氏呕血的这一幕。
跟在秦远山身后的是赵钰风和赵平阳,赵青云此时仍然被软禁在屋子里,楚颜没有发落,做错事的人自然也没有得到宽恕。
赵武因为瞒着赵容华自己暗中相助太子的事,未被楚颜谅解,因此这几日也是能不出面就不出面,只是吩咐府里的人全部善待卢氏,尽最大的努力让她走好这一程。
看见卢氏这般模样,赵钰风忙道,“太医呢?快去请太医!”
赵平阳有些不忍心地收回目光,没有看床上的人,心下也是一片叹息。
然后才有丫鬟嗫嚅道,“含芝姐姐已经去请太医了。”
秦远山没有看卢氏,只是怔怔地看着楚颜遍布泪痕的面庞,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走上前对云溪说,“还不替你主子把夫人扶起来?”
云溪这才回过神来,边哭边上前去扶起卢氏,看着她口中还在倾涌而出的鲜血,又惊又怕,险些昏过去。
秦远山又回头让门口的两个丫鬟进来照料着,自己犹豫片刻,才从袖子里拿出一方手帕,轻轻地递给楚颜,“殿下。”
楚颜没有伸手去接,也顾不上胸口浸染的鲜血,只是蹲□去死死握着卢氏的手,咬着下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生离死别的场景她不曾见过,而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原来这就是骨肉至亲分离时的惶恐。
哪怕她与眼前这个女子没有太多的感情,可是卢氏毕竟是她的生母,她只能感到心头缓缓流淌的无奈与恐惧。
终于……要走了么。
江太医匆匆赶来,一见卢氏这模样,已然知道她不行了,当下打开药箱取出了药丸和银针,一面让人把卢氏平躺在床上,一面要楚颜先把地方让出来。
楚颜心下慌乱,还蹲在那儿没动。
秦远山便低声吩咐含芝,“去把殿下扶过来。”
楚颜这才在含芝的搀扶下站到了秦远山身侧。
生离死别,终究不是她一个女子能够独自面对的。
楚颜怕极反笑,她还以为经历了一次穿越、目睹了自己重生,她已经强大到可以冷眼旁观一切悲欢离合了,因为这是别人的人生,是真正的赵楚颜的人生,而她不过是借用这个身体过自己的日子。
可是事到临头,原来她早就和赵楚颜是同一个人了。
哪怕不能透彻地感悟到失去母亲的悲伤,她也注定没法好过。
秦远山看着她有些失控的表现,终于还是把那方帕子再一次送入她手里,“殿下,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夫人熬不住了,您必须要熬下去,否则谁来送夫人最后一程?”
楚颜身躯一震,随即缓缓回过头来看着他。
那张面庞一如既往的清隽温和,冷静的表情下似乎有一颗坚定又怜悯的心,他的眼里是同情与无奈,却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