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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太后哪里来的兵马?
楚颜觉得每一条路都想不通,哪怕她坐上太子妃之位遭人嫉恨,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要面临这种大场面。
心下如擂鼓似的跳个不停,她此时忽然开始后悔自己没有从小习武,来了古代竟然也不学个一招半式,她对得起上辈子看得那么多武侠小说么?
真棒,这种时候还有心思跟自己说冷笑话!
马车内是一片安稳的天地,外面却是一片血雨腥风。
对方派出的皆是死士,抱着来了就不用回去的心,一定要与敌人同归于尽。那些黑衣人个个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刺客,刀刀狠厉,招招致命。
秦远山很快冲到了前方,手持长剑与那些人杀了起来,可身边的侍卫仍是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哪怕对方也损失不轻。
他很快发现这群人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出一条血路,一直抵达太子妃的马车前。所以他们毫不在意自己人伤亡多少,只是不顾一切地向前冲。
秦远山嘶吼着,要身边的侍卫打起精神来,誓死保卫太子妃,可从敌军后方却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放下武器者,饶之不死。”
这声音像是魔咒一般响彻每一个侍卫耳畔,他们陡然一怔,对方的目标是太子妃,而不是他们。
秦远山面色一白,又是一剑刺入面前的黑衣人胸口,然后夺过了对方手里的剑,狠狠朝那个声音的来源掷去。
可那剑稳稳地落在那人手里,那冷冰冰的声音此番似乎带着点笑意,低低地夸赞了句:“秦大人好剑法。”
秦远山心头一寒,对方对他们了若指掌,可他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比人数,他们输。
比知己知彼,他们输得更惨。
他毫无办法,只能奋力杀敌,守卫在前线,可越来越多的刺客涌向马车那端,侍卫们有的倒下,有的丢盔弃甲而逃。
秦远山咬牙喝道:“但凡有血性的男儿,都绝不会做战场上的逃兵!”
那声音远远地传开,犹如日光倾城,只可惜在这种性命攸关之际,仍有不少人为求保命,弃甲而逃。
眼看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刺客们离马车越来越近,秦远山也不得不一点一点朝马车靠拢,实在无能为力时,但求保住太子妃,杀出重围。
楚颜清清楚楚听到外面的一切声响,包括离马车越来越近的刀剑相碰声。
可以想象到外面的场面是如何惨烈,她咬牙,为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而倍感无助。
“静舒,若是刺客突破了重围,你且跟着萧大人出去。”她忽然回过头去握住冯静舒的手,一脸凝重,“萧大人武功卓绝,定能带你平安无事地逃出去——”
话音未落,冯静舒已然打断她:“殿下,您是君,我们是臣,岂有抛下您独自逃出去的道理?”
“听 我说,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性命攸关之际,只要是人命,都是绝对的平等,不分君臣,更不分主仆。若是你听话,萧大人必定能带你杀出重围,而刺客的目标是 我,若是萧大人要将我带出去,恐怕最后我们都会丧生此地。”越是关键时刻,楚颜竟然越是冷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潜能是如何激发出来的。
含芝已经快要吓哭,却强忍住眼泪,只死死咬着下唇,不在此刻添乱。
外面的打杀声当真越来越近,终于就连萧彻也不得不出手,飞快地斩杀着接近马车的刺客。
秦远山被围困在人群里,离马车仅有十步之遥,却再也过不来,甚至无暇分…身,只能不断挥舞长剑自保。
一声尖锐的声响倏地划破马车内的岑寂,原来是一把长剑自马车前方穿透车壁辞了进来,把车内的三人都怔住了。
萧彻一剑削下了那人的手臂,鲜血溅了一车。
他倏地掀开帘子,面色凝重地说:“侍卫已经支持不住,如今之计,唯有我带殿下杀出重围,静舒——”他迟疑片刻,却仍是不容置疑地说,“静舒在此不动,由秦大人保护你。”
冯静舒脸色一白,明白了他的意思。
此时此刻,谁带太子妃走,立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而留下的人反而会有一线生机。
可是要她眼睁睁看着萧彻就这么陷入最危险的境地吗?
冯静舒浑身一颤,却死死捏着手心,点了点头,勉强却坚定地说出一个字:“好。”
楚颜也是心乱如麻,她既不想丧生于此,却也不愿拖累任何人,该如何是好?
外面的情形更糟了,又有好些黑衣人突破重围杀了进来,萧彻不得不回过身去应战,嘴里喊道:“殿下,快出来!”
可饶是他武功惊人,却也无法一人分对那么对刺客,眼看着两名刺客围困住他,另一人竟跳上了车前的横木,一刀砍死了驱车的侍卫,然后掀开了车帘。
车内有三个女子,谁是太子妃?
他迟疑片刻,第一刀朝着冯静舒砍去,不管是谁,三个都杀了总没错!
听见冯静舒的尖叫,萧彻大惊,顾不上其中一名刺客的攻势,只不顾一切地一剑戳穿了另一人的胸口,转过身来朝着那跳上马车的人重重地刺去,嘴里喊着妻子的名字。
同一时间,那名刺客的刀砍中了萧彻的左臂,顿时血流如注。
不断有人靠近马车,而萧彻看见胸口涌出鲜血来的妻子,心神大乱。
楚颜终于面色惨白地喝道:“萧大人,你带静舒先走!”
萧彻仍在迟疑,他担心妻子,却也不愿做一个不忠不孝的臣子,抛下太子妃就此离开。
而此时此刻,秦远山终于拼着两败俱伤赶来马车旁边,他毫不犹豫地跳上马车,将冯静舒拉起,推进了萧彻怀里,接着朝楚颜伸出手:“殿下,跟我走!”
☆、第105章 。马上惊魂
“远山,你带静舒走;殿下交给我;”萧彻一手抱着受伤的冯静舒;一手与敌人顽抗。
眼看着形势越来越不利;秦远山一把拉起楚颜的手,“殿下;恕微臣逾越了。”
楚颜尚且来不及反应,秦远山已然将她拉出马车,让她坐在马上;而自己坐在她身后,回过身去挥剑重重斩断了车与马之间的缰绳;脚下朝着马肚子一夹;那骏马长嘶一声,飞快地往前奔去。
萧彻忧心妻子,见秦远山走了,也不多阻拦,而那群刺客见太子妃被人带走,纷纷撤退,开始朝着楚颜离去的方向穷追不舍。
秦远山将楚颜紧紧地揽在怀里,手里死死握着缰绳,只沉声道:“殿下请不要回头!”
他用自己的身躯将她护得严严实实,不让敌人有半分可乘之机。
萧彻纵然武功好,却是有妻室之人,何况冯静舒还受了伤,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而此番带着太子妃突出重围实乃九死一生的旅程,秦远山只能以身犯险。
果不其然,他突然驾马飞奔出人群,那群刺客纷纷转移了目标,不再去围攻萧彻,而是朝着他追来。
马车离开一片狼藉的刺客之前,秦远山一直护着楚颜,楚颜看不见身后的场景,只听见无声脚步声和喊杀声。
她感觉到秦远山环过她的手臂似乎紧了很多,并且有那么一刹那,他似乎全身痉挛了片刻。
她抬头去看,却只看见他紧紧皱起的眉头,和苍白却更显坚毅的容颜,他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眼神里却一如既往宁静似海。
终于,身后的喧嚣与狼藉都远离耳畔,楚颜的面容已经被风吹得冰冷而僵硬,她听见自己狂野的心跳终于随着此刻的危机远去而平复下来,略显苍白地喊了一句:“秦远山。”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她缓缓地抬头去看,却看见他的面色似乎越来越白,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点点汗珠,在夕阳下晶莹透亮,熠熠生辉。
秦远山死死咬着嘴唇,终于用疲惫的声音说道:“殿下,从山下的岔道左拐便是去往江州之路。此去江州不过两刻钟的事情,你先赶去江州知府,把我怀里的文书交给他……”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后续步骤,楚颜心下一紧,出声打断了他:“那你呢?”
秦远山微微沉默片刻,恍若未闻地继续说:“……把文书交给他之后,他自然会知道你的身份,届时,你再让他通知宫里,太子殿下自会派人前来接你。”
“秦远山!”楚颜不知为何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她拽着秦远山的衣袖,定定地看着他,“我问你,那你呢?难道你不和我一起走?”
秦远山终于苦笑着低头看她,眼里有一丝无可奈何:“殿下,恕微臣不能从命了,微臣抛下萧大人夫妇,也不知他们眼下如何了,如今殿下已经脱险,剩下的路恐怕要你自己走下去了。”
他冷静地说完最后一个字,然后将手里的缰绳塞入楚颜手心,接着倏地离开马背,跃下地面。
楚颜被他抛弃在马背之上,错愕地回头看去,却见到他定定地站在原地,似是欣慰地笑了,以口型缓缓地对她说了四个字:“万事小心。”
昏黄的落日只剩下一半,浮动在他身后的地平线上,那个男子青衫飞扬,笑容因为背光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楚颜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冲动,猛地拉住缰绳,胡乱喝道:“停下来!停下来!”
她不会骑马,也无从得知如何让这匹马立马停下飞奔的步伐,只能不停使出全身力气勒住缰绳,眼睛都红了。
终于,那匹马似乎感受到了背上人的焦虑不安,长嘶一声后,顿住了马蹄。楚颜拼命向一边拉着缰绳,那马会意,有些迟疑地转了个方向,掉过头来。
彼时秦远山已经成了远处看不清的一个小黑点,楚颜心里慌乱无比,只能驾马飞快地朝他奔去,乞求老天事实千万不要和她想的一样。
风呼啸着从面庞上肆意掠过,她的心也在这一刻变得冰凉而无助。
当秦远山看见那匹马带着马背上的人终于消失在眼前时,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再也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在楚颜看不见的地方,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从他的后背一直穿透到左肋下方,鲜血染湿了整片青衫,触目惊心。
他艰难地以手撑地,唇边浮起一抹悲哀的笑意,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
有一刹那,他的眼前浮现出很多过去的画面,比如从他记事起就貌合神离的父母在府中争执不休,比如清阳骄纵行事他总是说也说不听,比如他进宫追随太子之后终于有了志趣相投的手足,再比如六岁那年跳下湖水去救那个落水的小姑娘。
他想到了很多,却忽然有些伤感,这辈子活得还不够惬意,他的理想和抱负也都还未实现,他甚至没有遇见自己心仪的女子,没有来得及轰轰烈烈地投入一段不计后果的相思情意,然后他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浮上心头。
她总是笑得冷静又聪慧,一双眼睛明亮得似是要照入人心,她从不会主动去害人,可一旦有人出击,她的还击总是沉稳有力、毫不留情。
秦远山的视线似乎已经有些模糊了,可是却清晰地看到了那个人如画的眉眼,秀致的五官,还有一开一合十分好看的樱唇。
然后他听见耳畔传来她熟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秦远山!秦远山你怎么了?”
他忽然笑了,临死之前还能看到如此清晰美丽的容颜,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至少她平安无事,他也算是尽忠职守、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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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楚颜看到秦远山跪在地上那一刻起,就知道事情已经朝着最坏的预期一去不复返了。
她胡乱地勒住缰绳,跌跌撞撞地奔下马来,却只看见秦远山痛苦地跪在地上,再也没有方才的从容挺拔。她跑上前去一边喊他,一边试图扶起他,却只看见他脚下那滩触目惊心的血渍。
手一僵,楚颜颤抖着绕到他身后,终于看见了那把明晃晃的长刀,深入他背部,鲜血还在往外冒。
“秦远山,你清醒点,不要就这么死了!”她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尖利,听上去十分可笑,她手足无措了将近半分钟,终于死死咬住下唇,告诉自己要清醒。
那柄长刀并没有刺入致命的地方,楚颜咬牙握住刀柄,颤抖着猛然抽出来,然后迅速脱下外衫将受伤的地方包扎起来,一层一层绕过他的身体,再死死地系了个节。
被她拔刀的动作痛得皱眉喊出了声,秦远山似乎终于清醒了些,察觉到眼前的人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他一把抓住楚颜正欲扶住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快走,你不该回来的!”
“你闭嘴!”楚颜毫不客气地冲他喝道,“素来知道秦大人遇事镇定,波澜不惊,却不知道原来说起谎来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怎么,你不是要回去救人吗?怎的跪在这儿像条半死不活的落水狗一样等死?”
她又气又慌,口不择言得完全没有平时的半分从容。
秦远山忽然低低地笑起来,声音无奈又欣慰:“素来知道殿下口齿伶俐、冰雪聪明,却不知原来嘲讽起人来更是一讽一个准,堪比尖刀直刺人心……”
死到临头了还有闲心开玩笑,楚颜咬牙切齿地一把扶起他:“若是我这点话就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