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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倾接过刀,迅速的砍掉枝干上的其它枝杈,却将末端的一处留了下来,再在枝干上端砍出两处较深的沟痕,众人虽不明白她的用意,但却无比相信她。
处理完枝干,她也没清别人帮忙,扛起枝干小跑回到刚刚距离牛娃最近的位置,此时看不出牛娃有没有继续往下陷,但她下半个身子陷在泥里是不争的事实。
听闻人倾的吩咐,她此时抱在枝干中间,以她为支点,众人站在枝干一端,慢慢将枝(炫)干推向牛娃,在推动(的过程中,枝干的重(书)心必定移向牛娃那边,所以众人(网)这边一边推动,一边要用力按住枝干,防止向牛娃移动的那头栽到沼泽里,而在中间做支点的闻人倾也是需要很大的力气。
“手臂抱住那个枝杈,我们拉你出来”,在枝干一端终于接近牛娃时,闻人倾告诉牛娃如何做,众人也明白了她的救人之法。
“裴正,你抱住我的腰,小静抱住你的腰,试试看”,考虑到人多反而影响发力,她选择了小队中最有力量的裴正和小静。
她的手臂刚好卡在枝干砍出的沟痕处,裴正和小静也依言站在了她的身后。
“俺抱住树枝了”,牛娃的话也传过来,夹杂着激动。
“我喊一二、一二,在二的时候就一起用力”。
“明白了,我们一定把牛娃给拉上来!”裴正信心满满。
众人在一旁暗暗鼓劲儿,随着三人同步用力,“俺能动了!”牛娃兴奋的喊叫着。
三人的步子一点一点的后退,牛娃的身子也开始渐渐的从沼泽地里拔出,被眼前齐心协力的一幕震动,三名士兵也忘了刚刚的不悦,紧张的看着营救的进展。
当牛娃的整个身子都从泥地中拔出,闻人倾三人一鼓作气,将泥人一般的牛娃滑拖着拉向了众人可以立足的地方。
众人高兴的跳了起来,从地上爬起来的牛娃上前抱住闻人倾嚎啕大哭,“俺……,俺以为……这次活不了了,再也……,再也见不到……,村儿里的人了……”
或许是和她们待久了,闻人倾以往对别人的戒备淡去很多,再加上被众人的欢呼感染,她一时没有防备牛娃的突然拥抱。
等哭声渐小的牛娃放开闻人倾,众人只见她们英明的老大一身泥水时,敞亮的大笑声响彻了辽远的草原。
担心
救起牛娃让十几个人欢呼雀跃,老大的窘状又让众人忍不住开怀大笑,所以,编队走远无需理会,今日的考试不过关又如何?索性休息一下,等天亮再走。
被无视、被呵斥、被胁迫的三名士兵临走撂下话,会将夜里发生的一切禀报上去,胆敢用刀胁迫她们又砍坏路标大树的闻人倾就等着吃军棍吧。
这让众人不免担心起来,她们一直在浴堂干活儿,倒是没有受过罚,但见过其它新兵因触犯军纪被打军棍的,那可是皮肉开花,十来天都下不了床的。
闻人倾事先就知道砍树的后果,但还是选择了救人,救起牛娃那刻泛起的感动更是让她肯定了自己的决定,至于吃军棍?那也得给她一个信服的理由,她,从来就不是软弱可欺之辈。
“老大,救人我们是一起的,吃军棍我们也一起!”裴正的话发自内心,与救起牛娃相比,一顿军棍也值了,老大受罚,她们当然不能退缩。
众人纷纷附和。
“对不起,是俺连累你们了”,牛娃很是愧疚。
“不用担心,没事”,闻人倾淡淡的话却有着安定人心的作用,大家不再继续纠结于受罚一事,倒对稍后可能面对的受罚生出一股豪迈不惧的气势。
天蒙蒙亮,重新出发的众人遇上了八皇女虞初颜,她本和闻人倾等人在同一编队,只是她在队首,闻人倾在队尾,所以当十几人折返救牛娃的消息传到她耳朵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
虽然有些担心沼泽地的危险,但她没来由的相信表姐肯定会平安回来,随后也脱离了编队,为免互相错开,她就在原地等着闻人倾一行人。
看她等在这里,闻人倾有些意外,但没有询问她为何如此,只是拍拍她的肩膀,一起前进。
朋友,闻人倾渐渐明白了这二字的含义,好像也有些喜欢了。
与她们这边的轻松不同,聚集在新兵回来之地的人们却各怀心思。
这里摆放了一些桌凳,最前排的桌上放着名册、纸墨,以及厚厚一叠蓝色腰带。
每个回来的新兵都要出示从她们报名那日起就一直随身携带的牌子,再核对昨日的成绩后,决定是否发放蓝色腰带。
过了午时回来的新兵则意味着行军这一项考试不过关,但如果昨日的两项都通过的话,依然会领到蓝色腰带。
今日的考试不具可观性,卢副将没有到场,昨日在城门上观看的很多将领也不在,但两营的校尉虞子游和秋少柯坐在后排的凳子上,小凤儿也在。
此外,虞无恕、单毅、虞鸣也在座。单毅在军中有自己居住的帐篷,虞鸣虽然已经嫁人,但还一直在军中担任着文书一职,所以这里也有他的帐篷,而虞无恕因为要训练新兵,住在城里不方便,就住到了军中。
军中为他们这些男子安排了专门的营地,所以三人住的并不远,今日是单毅硬拉着两人来此的。
没了卢副将的威压,今日的凤儿欢快的蹦跳在几人之间,同时期待着闻人倾几人在午时前赶回,半年的相处,她与浴堂干活儿的十几人交情很好,就凭她们昨日的出色表现,她理所当然的认为通过今日的考试对她们而言小菜一碟。
可是,眼看就到了正午,没等到闻人倾等人的归来,却等到她去沼泽地救人的消息,这让满腔兴奋的凤儿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满是失望。
她可是在外婆面前夸下海口,说表嫂是如何如何的出色,通过三项考试那是不费吹灰之力。这下可好,定会被外婆取笑的。
听到此消息的虞子游立刻笑开了,她就知道闻人倾不按常理出牌,这不?很少有新兵会终止考试而去救别人的,很少有新兵会为救人不惜冒上性命危险,更不会有身份高贵的新兵冒着性命危险去救一个卑微的乡下新兵。
她倒不担心闻人倾真有危险,就她短暂的接触,闻人倾绝不是个鲁莽之人,反而遇事极为冷静,若果真在这次救人时丢了命,那就枉费自己是如此的看好她了。
秋少柯想起闻人倾说过的话,她说单凭貌相就决定某个新兵去浴堂干活的做法不公平,从凤儿口中她也知道闻人倾与平民新兵相处融洽,甚至教她们如何自己训练,在感叹她身上具备将才资质之外,也感慨她对平民的那种平等以待。
秋少柯本是平民出生,虽说因为结识了虞子游并迎娶了虞鸣而身份地位有所提升,但一些富贵之人看她依然隐含轻蔑,她也习惯了,贵族对平民的歧视在军中都很普遍,她无力改变,但会尽力把平民新兵训练的更加优秀。
这也是她每次都会选择平民兵营的原因,好友虞子游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所以尽管嘴里嚷嚷着要和她换着训练,却每次都主动接下训练来自富家新兵的任务。
没曾想,今年的新兵中竟出了闻人倾这个异类,身份高贵,却跑到平民这边报了名;分到浴堂,不仅安分守己,还教出一批出色的新兵;重要时刻,却中途停止考试去救别人,她的这些意外举动却让平民出生的自己生出了感动。
“少柯,你说三五年后,倾儿会成长为怎样一个人呢?”虞子游不禁对闻人倾今后的成长愈加期待。
“我也很期待”,秋少柯自然明白好友的心思,连一向沉稳的她一想到这个,都有了几分雀跃。
而单毅今日把两个好友拉来此地,就是想看看无恕和闻人倾之间的互动,自从前几日在城里见到无恕的异样以及那精彩的一巴掌,他觉得生活瞬间变得有趣了。
昨日在城门上,除了有些意外闻人倾干净利落的身手外,他也没忘留意无恕的神色,复杂而又迷茫的眼神是他在无恕身上看到的又一新鲜表情,而以往在无恕身上几乎看不到除淡漠以外的神色。
本着继续挖掘好友新鲜表情的心思,他鼓动另两人出现在今日的考试地点,听到闻人倾折回救人的消息时,果然看到无恕微微拢起了眉,“无恕,你是在担心她吗?”
状似自然的一句询问,实则单毅的心里可是充满了兴味,从昨日的情形看,无恕似乎有些迷茫,身为好友,必要时他可不介意为两人的感情推上一把。
虞无恕被问的突然恍然,这几日他的脑中总会不自觉的浮现她的身影,今日坐在这里也会走神,特别是听到她的消息后一时有些纷乱,在听到单毅的询问时才回神。
同时手心传来的微痛让他发觉不知何时攥紧了手心,这是他在紧张、受伤时常做的动作,不希望被别人看到他的脆弱,好像只有握紧拳头才能给自己力量,才能忍受住疼痛。好友问的担心,应该是吧。
看无恕从疑惑到恍然的神色转变,单毅就猜到好友终于开始摆脱以往那个优秀却也没有感情的空壳,变得生动起来,真是令人惊喜的转变!
熟知单毅优雅外表下的邪恶心思,虞鸣有些头疼,但也知道单毅绝不会害无恕,只是这夫妻两人今后的日子若有单毅的掺乎,怕是会很有趣也很头疼吧。
这时,一名士兵传来卢副将的命令,命几人马上到军帐开会,她还给正在监考的兵官传令说,新兵闻人倾一回来也要立刻到军帐报到。
几人边往军帐走,边寻思,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一视同仁
几人进得军帐,气氛有些压抑,坐于正中案桌后的卢副将脸色微沉,左下手的吕校尉更是满脸愤然,她是此次新兵考试的主考官,莫非是这方面出了问题?
向卢副将施礼后,几人在空座坐下,其它在座的将领都是参与今年新兵训练之人。
“虞校尉、秋校尉,你二人明日有两项任务,一是归拢留在绿营的新兵,撤去多余的帐篷;二是安排晋升蓝营的新兵搬去新的营地。”卢副将先是对新兵工作做了安排。
“末将领命!”两人恭敬应道。
“下半年的训练从后日开始,绿营新兵的训练让你们手下去做,你二人着重负责蓝营新兵,具体的训练任务和各位负责的部分都已写入册子,其中一份贴在蓝营营地,散会后各位将领每人领一份,今后半年的训练有劳各位。”
“末将领命!”众人齐声应答。
“说说吧”,分配完任务之后,卢副将的身子靠向身后的椅背,阴沉的神色有所缓和。
仿佛坐着不足以表达她的愤怒,吕校尉起身侧立,对主位的卢副将一施礼,又对在座的众位将领一拱手。
“不是我吕某故意与一个新兵过不去,是镇西将军嫡女闻人倾欺人太甚!”拔高的语调与不掩愤怒的神色足见吕校尉气的不轻。
“这闻人倾到底做了何事让吕校尉发这么大火?”有将领询问,她们被召集来军帐,以为是安排新兵训练的事,进来后却发现卢副将和吕校尉的神色不对,到目前为止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后进来的几人听闻事关闻人倾,心里咯噔一下,特别是熟知新兵训练的虞子游和秋少柯,每年都有一些身份显赫的贵族新兵倚仗家族势力不服管教,所以也总会有一两个被拉出来当众惩教一番,简言之,就是杀鸡给猴看。
今日,莫非是要拿闻人倾开刀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也不知惹了什么祸?
“闻人倾她竟然抢夺士兵的兵刃,还用刀威胁……”,吕校尉义愤填膺的一番控诉,将今日凌晨闻人倾在沼泽地的恶行一一道来。
听得虞子游嘴角抽搐,秋少柯抚额,单毅眼里跳动起兴奋,虞无恕心中竟也扬起了笑意,本来对她中途折回救人就感意外,现在听到她在危急情况下的果敢决定不由得生出一份畅快淋漓的感觉。
“哈哈哈,做得好!昨日听你们说起这闻人倾,我还有些怀疑,今日就听到如此精彩的一幕,有气魄!不愧为是将门之后啊!”大笑的人本是大将军座下的四大副将之一的袁副将,为人粗犷,脾气有些暴躁,因犯了错误被下放到这里训练新兵。
“袁副将,您这是何意?她明明触犯了军纪,您不加责罚反而大肆赞扬,若任其为之,我们还如何管束其它新兵?”没有得到众人异口同声的讨伐,反而有人称赞闻人倾的做法,这让吕校尉有些恼羞成怒。
“吕校尉你也太较真儿了,她是救人心切,迫不得已才做出那些事,再说她又没真的伤了人,大树被砍下一段儿也不碍事,关键是最后真把人救上来了,就放她一马吧!”
有将领听袁副将这么一说,赞同的点点头,也有人是站在吕校尉这边的,她们认为闻人倾的举动太过猖狂,应该给她点儿教训而不能放任。
这时,只听军帐外有人禀报,“禀副将,闻人倾到了”。
“让她进来。”
门帘一挑,闻人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