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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当将军的士兵-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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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靠近两人,只见恕闭眼静靠在女皇怀里,就如无数次在她身边熟睡时的安详,但又似乎不对,为何心中的惶恐这般剧烈?不禁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没有!并指按在他的颈侧动脉,没有跳动!

那冰凉的触手之感直抵心间,也使她的世界瞬间铺满黑色,伸手把恕抱进自己怀里,一口腥甜涌上喉间又生生压下,死死盯着眼前安详入睡的面孔,眼眶如撕裂般的疼痛,压下的腥甜再次翻滚。

侄女儿的探息举动和她身上随之爆发的毁天灭地的伤痛,让如洪钟般轰响的“死劫”二字在女皇的耳旁炸成了一道雷声,不可能!不可能!微微发抖的手正欲重复侄女儿的动作,御医赶到。

疾步靠近的御医因闻人倾身上死寂的气压而呼吸困难,女皇转头的一瞬也让御医看到了她眼底滔天的杀意,不敢耽搁的御医顶着压力探上了虞无恕垂落的手腕,又查看了碎裂茶盏上的茶渍。



遂冒死禀报,二皇子中了一种名为“寒眠”的毒,此毒用银针不能察辩,中毒者身上的血瞬间凝固而亡,死状是全身冰冷,就如睡着了一般,故称为“寒眠”。

“寒眠”!无需御医解释,女皇怎会不知?此毒来自荆国皇室,三十年前母皇的慕君,来自荆国的慕皇子,就曾用此毒谋害母皇,却被皇父误食,匆匆赶来的她见到的是皇父冰凉的尸体,如今,这毒又谋害了她的儿子!

女皇的眼底泛上了血色,沉沉的威压从身上散开,园中一干人等寒意爬上背脊。

“顾北,彻查此事;祥宁殿,任何人不准进出;皇子后事,礼部大办”,生硬的旨意从女皇口中传出,夹杂着大恸,女官领命传旨。

祥宁殿是宁君的寝宫,宁君是荆国的皇子,既然“寒眠”出自荆国皇室,他就有嫌疑。

青国与周边大国百年来打打和和,但一直保留着联姻的习惯,只不过嫁进青国的别国皇子是不允许怀孕的。

女皇转头看到侄女儿一动不动的维持着跪地的姿势,怀里紧紧抱着无恕的尸体,低垂的发丝遮挡住了她此时的神色,但她周身的死寂与暗沉让整个园子笼上了漫天的黑幕。

“倾儿”,“倾儿”,女皇的呼喊,闻人倾置若罔闻。

这个孩子,先是双亲离世,后是无恕,她如何承受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还有无恕,在冷落了他二十年之后,母子终于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天,眨眼间却阴阳两隔。

女皇留下几名禁卫,离开“岚苑”,挺拔的背影依然是皇者之姿,但却透着无以言表的沧桑与孤寂。

禁卫看着园中的女子愣是不吃不喝的抱着怀中之人跪了三日,任何人都没法劝动她,也没法靠近她。此景让在鲜血中磨砺的如石般坚强的她们也不禁潸然落泪。

第三日夜间尸体入殓,次日下葬。依照这里的风俗,入殓时间是根据死者年纪来算的,一到十岁,尸体停放一日;十一到二十,停放两日;虞无恕二十有二,第三日入殓。

灵堂就搭建在“岚苑”,终于从地上站起来的闻人倾亲手将虞无恕的尸体放入棺中,未给他梳洗,未给他换衣,维持着三日前那一身浅紫的着装,他,还是像睡着了一样的安详。…

一直低着头的闻人倾在棺盖盖上后抬头,鬓角两股雪白的头发突然间映入人们的眼帘,让人心中一窒。刺眼的白发、死寂的身姿、摇曳的烛火,压得人们的心沉沉的。

低低缓缓的司葬颂法的声音响起,叮叮当当敲击棺盖铆钉的声音传来,一项项仪式完毕,人们拖着沉重的步伐一一离开,唯有棺木旁的那道身姿寂然不动。

“倾儿,朕允你再陪无恕一夜,明日你给朕好好儿休息!”咬牙说完此话的女皇转身离开,眼中也溢上了泪光。

烛光将朱红色的棺木映照的影影绰绰,镶了金粉的铆钉泛出柔和的亮光,照进闻人倾黑寂的眼眸,也将坠入黑暗中三日的闻人倾照醒。

“朱红的木牌,紫檀木所制,金色的丝带,朱红的棺材,紫檀木棺材,金色的铆钉,棺材铺,南郡的‘朱老三’棺材铺,萧少,闻人丹洛,活埋”,一个个物件和场景在她脑中蹦出,又一个个联系成了一条线。

那么,她可不可以期待他还活着?她死寂的心颤动了。

于此同时,她好像真的听到了他的呼喊,是他的呼喊!他喊她“妻主”,这是他在私下很亲密的时候才会不由自主喊出的称呼,是他发自内心的称呼。

凉风簌簌,烛火摇摆,禁卫挺立,寂静的夜晚似在诉说着这是她的幻听,她却清晰的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借你的刀一用”,闻人倾残破的嗓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禁卫犹豫着,担心闻人倾干出什么傻事。

夺刀,转身,撬铆钉,闻人倾的动作一气呵成,回过神来的禁卫齐齐过来阻拦,闻人小姐怕是疯了,这是要开棺?但闻人倾浑身散发的杀气与压力让禁军如坠冰渊,有人眼见不能阻止她,便转身跑去向女皇禀报。

刀尖撬松铆钉,刀背夹到铆钉与棺盖之间把铆钉撬出来,刀并非合适的工具,所以她的手很快就被划开一道道血口,血滴滴而落,但她的动作却是越来越娴熟。

在一旁焦急站立的禁卫看着闻人倾疯狂的举动,道不明此时是酸是悲的心情。

“当啷”,随着刀落地,棺盖被推开,烛光缓缓照进棺内,并不明亮,却让她看到了恕瞪圆的眼睛,心跳在那刻停止了吧,两人就那么瞪视在对方,不敢眨眼。

终于,颤抖的手将恕抱出棺木,绷紧的神经瞬间放松,她竟支持不住恕的重量,跌坐在地上,不过恕还是被她护在怀里。

想要开口说什么,却不想大口大口的鲜血再也压不住的喷出来,想要错开恕的身子,却还是喷在他外侧的半边身子上。

“妻主”,浑身无力的虞无恕软软的靠在闻人倾的身前,心像砸开了一样的痛,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硬生生喊出了同样残破的话,微抬的手不知是要抹去那刺眼的白,还是那刺眼的红?

惊呆的禁卫终不像普通人那样惊慌大喊有鬼,回神之后都聚拢过来,更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而听闻禀报,带着贴身女官赶来的女皇也恰巧听到了虞无恕喊出的那声“妻主”。

“倾儿,无恕,这是怎么回事?”女皇的问话也带了颤音,那是显而易见的激动,无恕竟然还活着!

“传御医!”不过看到侄女儿大口吐血的情景,女皇赶忙下旨传来御医。

“不要……声张,就说给我治病……,这里……恢复如初”,闻人倾强撑着说话,女皇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无恕还活着的消息要对外封锁,遂低声下令。

在已故皇夫的寝宫,闻人倾和虞无恕并排躺在床上,御医诊治的结果,闻人倾是悲痛过度的内伤,心结已解,细心调养就行,手上的刀伤也进行了包扎。

“死而复生”的二皇子此前的症状与中了“寒眠”之毒一模一样,更是停止了呼吸,但现在却查出中了一种迷药,中者神智清醒,但不能言语不能行动,四日后药效自行消除,二皇子此时便能说话,四肢也略能活动,全凭强大的意志。

御医开了药方,也知道此事要保密,随后告退。

汤药和稀粥也很快被送来。

知道侄女儿定是察觉出了什么,才把无恕活着的消息压了下来,但女皇没有急着询问,先留这“劫后余生”的二人休息,无恕的“葬礼”明日巳时举办,她在此之前再过来弄清这是怎么回事,并决定接下来如何做。

虞无恕基本还不能怎么活动,所以是闻人倾主动靠近,翻转了他的身子,两两相对。疲累的身子,受伤的心,熟悉的气息,温暖的体温,一切,都在告诉他们,他们没有失去对方,他们还能触得到对方。

要怎么办呢?紧紧贴靠在一起,把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这样,即便是老天也再不能把他们分开。

静静的夜,浅浅的呼吸,相拥的两人度过了这场劫难,但此事也在他们心中刻下了深深的伤痕,午夜梦回,这是否会成为他们摆脱不掉的梦靥?抑或者随着岁月的流逝,此事终会被他们淡忘?

仇恨来自何方

??虞无恕的葬礼次日如时举行,知晓棺材中并非他其人的仅限于昨夜的不多几人。

更多的人看到的是葬礼上两鬓染了白发的闻人倾,叹息这位昔日在京城横着走的将军嫡女也有如今接连丧亲丧夫的一天。

关心者有之,大笑者也有之。就如此时聚在一起的四人的不同心思。

这四人是萧少、花少、闻人丹洛、花少的弟弟花云岫,他们聚坐在一个六角小亭,此处是“花记”开在京城的一个店铺的后院。

花少能够走出监牢,“花记”能够度过这次劫难,在一定程度上,得益于二皇子被害一事。

因为二皇子在皇宫内院被谋害的消息让“花记”劣质兵服事件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此时,萧少和花云岫也及时赶至京城。

萧少本就与京城萧家同是一脉,而萧贵君所出的大皇女以及萧家的萧筝正是兵部的两大掌权人物,有萧少求情和担保,花少被放了出来,一个管事承担了所有的责任被关进了监牢,“花记”不仅要缴纳罚银,同时要在宽限的几日内,重新为京城禁军缝制一批兵服。

事情已经了结的花少心情依然沉重,先前上交的那匹兵服除了布料出了问题,针脚、手艺皆出自“花记”制衣师傅之手,但布料的制作,运送,入仓等流程至今未查出任何问题,花少明白,“花记”出现内鬼了。

而同她一道往京城运送兵服的姚管事已经在“花记”卖力了几十年,如今自愿代替她坐了监牢,虽然萧少说等风头过了,再使些银两,姚管事就能放出来,但她还是于心不忍。

此外,萧少对弟弟云岫有意,先前娘亲并不同意,因为云岫绣工了得,也熟知制布、制衣工序,虽然“玲珑庄”经营的生意与“花记”不同,但以防万一,娘亲不希望云岫嫁进同为官商的玲珑庄。

她明白娘亲的担忧,所以自己虽然与萧少交好,但也不大赞同萧少娶了云岫,再说专心于刺绣制衣的云岫至今未对哪个女子表现出倾心,对萧少也不例外。但这次她们“花记”欠了萧少一份人情,若是萧少上门提亲,还真不好拒绝。

虽然有这些烦心事,但花少还是邀请了萧少和闻人丹洛在小亭一聚。

闻人丹洛在她坐牢期间也曾到监牢看她,还允诺会请闻人倾帮忙,但二皇子突然遇害,闻人倾一直停留在宫中,未能出手相帮,他还为此向她道歉,她怎会怪他呢?

—炫—但此时小亭内闻人丹洛低落的情绪,她也能猜到是为了闻人倾。在南郡相识之后,她后来也曾去过西疆几趟,虽然两人逐渐建立的关系不是她所期待的,但也算是朋友了。

—书—他对闻人倾念念不忘,但他又很聪明,看出了无法分得闻人倾的情意,一如现在,在得知二皇子已逝,他是生出了一些希冀,但在看到闻人倾的那刻,他眼里的希望彻底泯灭,她看得心疼。

—网—对于闻人倾,虽然闻人丹洛的心思放在这人身上,但她并不恨她,反倒是很欣赏,她的专情和当众誓言都是那么坦荡,这次痛失二皇子,她也为她感到惋惜。

同在小亭的萧少也是叹息不已,但她心中的真正想法谁人能知?

刺杀燕国皇子确实是她所为,但若同行的是除镇西将军之外的任一将军,她或许并不会把将军给一块儿杀了,谁让镇西将军是闻人倾的娘亲呢?

在南郡意识到闻人倾的潜在威胁时,她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果断除去,而是有了看看这闻人倾到底有多大能耐的兴趣。一计不成,便再生一计。

便有了镇西将军这个闻人倾最大倚靠的溘然离世,当然,将军正夫的随之去世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正合她意。

在听闻闻人倾并未因双亲的离世而失了阵脚时,她不介意再加一把火,便有了朝堂老臣奏疏请求惩戒二皇子的一幕。

怎奈一向不喜二皇子的女皇如今的态度缓和了,女皇的心思是要顺着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令闻人倾痴情以待的二皇子能逃过一劫,等待他的反倒是致命的“死劫”。

她觉得岳淼想出的“死劫”一说真是妙不可言,女皇会因此对二皇子的死深深懊悔,毕竟是她枉顾二皇子的“死劫”,而让岳淼当朝宣布二皇子的星象显示他的灾星之势已去。

二皇子的被害,除了“寒眠”之毒来自荆国皇室,而宫中正有一位来自荆国皇室的宁君之外,依照她们的布局,女皇是查不出什么的,那么,女皇会如何对待宁君?听闻此事的荆国又会有什么举动?

关键是闻人倾,她所深爱的二皇子是在皇宫内院被害的,而女皇又查不出何人所为,闻人倾会不会怀疑是女皇下手?毕竟女皇因皇夫的去世,在二十年都怨恨着二皇子的。那么,闻人倾是否会和女皇闹翻,而失去她仅有的这个巨大倚靠?

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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