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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小老虎与胡九刀言辞中对这位先生很是敬仰,当晚张小碗与汪怀善商量着就把人接来,等到日后光景好了,人再走也不迟。
至于吃食,因地窖里的粮,还有张小碗也找胡九刀把山间背回来的粮全都背了回来,一起加上,她对汪观琪的说法就是这全是胡家的粮,现背到她家中也是想藏着,为此,为表谢意,胡九刀还给了她两担粮。
在粮食如此匮乏之际,凭白得了粮的汪观琪也就默许了胡九刀一家住在了后院里的事。
汪韩氏那里,家中仆人没一个不恨她的,加之张小碗当家几日,谁也没少碗粥喝,又有汪永昭帮她立了身份,于是谁也没敢背后嚼她的舌口,那两个婆子也怕张小碗赶了她们出去,每日也是战战兢兢,规矩得很。
外头日子不好过,汪家也如此,汪观琪虽留下了百两银子,也还有百余斤的谷子留在那粮屋里,但一家子,主子三个,仆人九个,他留了十二个人让她养活,他这一去时日不知多久,只要他没回来,她就得一个人替他养活这么些个人。
说起来,她算是赔了。
但,如此乱世,她现在确实需要汪家的庇护,就算是日后,他们母子用到汪家的地方怕是也多,如果汪永昭愿意跟她互利互惠,那她也愿意做这买卖。
、84
此时外头饥民中有人带头起义;但天子脚下;容得了你举家饿死;但容不了你一人造反;没得几日,官兵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死的多是饿得只剩半口气的男人。
胡九刀这天带着非要去的汪怀善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跟孟先生说了这个情况,说妇孺没人动手,但那参与造反的男人,无论老少;格杀勿论。
孟先生当下叹道;“这是忠王世子的手法,此人向来有所为有所不为,但心思一贯……”
说到这他就不说了,汪怀善抬着脑袋看着他的先生,引得孟先生伸手摸了他的脑袋一下,慈爱地说,“你日后就知晓了。”
“先生现在不说吗?”
“待你写出第一篇策论,先生再告予你。”
“唉,也好。”不是第一次听到此答案的汪怀善深深地叹了口气,自我解嘲道,“谁叫我年纪小呢。”
说着就垂头丧气往门外走,其间小小地回头了两次,见先生不叫住他,完全没改口欲要告知他的意思,只得真的垂头丧气走出了孟先生的房门。
出得了先生的门,走了几步,他对着此时正坐在堂屋外头,正在捣糙米的胡娘子伤感地说,“先生还是要比娘严厉得多。”
他娘总是什么事都细细说给他听,先生却总说有些事,要待他日后懂很多事了才能告知给他。
胡娘子听了笑出声,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他额边的汗,对他说,“先生自有他的道理,你要听话,可行?”
汪怀善只得点点头,把坐在小板凳上的大宝抱起坐到他腿上,他则坐上了板凳,这时他拿过大宝手里捡豆子的活,细心地教导起他来,“这样扁扁的要不得,要又圆又大的,这样种下地去,来年才能收获更多……”
“这样吗?”大宝迅速按他的指示捡起了又圆又大的一粒。
“大宝可真有本事,这样一下就捡得极好了!”汪怀善赞叹夸奖大宝道,如同他娘赞叹他做事做得极好时一样。
大宝立时笑得眼睛弯弯地,还糯声糯气地回头叫了一声汪怀善,“老虎哥哥……”
胡娘子在旁看着了笑个不停,就是这时在院子里在翻晒干萝卜的胡九刀也不禁把大篾子盘端了过来,坐在他们身边的石基上,边翻着萝卜条,边知着听着两个小孩你一句我一句的童言童语。
这日后院欢声笑语,前院就截然不同。
张小碗去汪韩氏里房静静听过汪韩氏的骂后,刚坐堂屋忙着针线活一会,那照顾表姨娘的丫环小草就来了。
她对着张小碗一福,小声地道,“大少夫人,表姨娘说劳烦您过去一趟,她有话要对您说。”
张小碗先是没说话,等把手上给大宝做的那件秋裳,那衣袖边的线给全缝好了后,才对已经站着很是不安的丫环淡淡地问,“表姨娘可是还是下不得床?”
小草犹豫了一下,福了福身躯,道了声,“是。”
“那就等她哪天身子骨好着了点,能下地,再来跟我说吧,现还是歇息着,家中的事也劳不上她费心,她要是有个什么非说不可的话,一定要有那个心给家中分忧了,到时再来与我说说也不迟。”张小碗看也没看丫环地说完,继续拿起针线,缝起了另一只袖子。
小草只得离去,只是当这夜半夜,她急冲冲地敲了张小碗的门,急声朝里头叫道,“大少夫人,大人夫人,你快开开门……”
被这么大动静早已弄醒了的张小碗穿着整齐后,再慢慢打开了门,外面的丫环一见到她,立马就跪在了地上,朝她失声大喊,“您快看看表姨娘去,她又吐血了,血已咳湿了三面帕子了。”
张小碗朝她温和地道,“你先起来。”
说着去房内点了油灯,拿着油灯对那丫环再温和地笑笑,穿过一道拱门,走进那对面的房间,朝里小声恭声叫了一声,“公公,您可也是被吵醒了?”
里面传来了几道咳嗽声,汪观琪的声音传了出来,“可是有何事?”
“家中丫环半夜在主院如此喧哗,儿媳不知按照汪家家规当如何处置,儿媳接管家中时日不长,只得前来叨扰公公,有不当之处,望公公谅解。”
“十仗板子。”汪观琪在里面沉默些许后,传出了这道声音。
“儿媳知懂了,请公公好好歇息。”张小碗朝里面福了一福,转过脸,对着已经醒来,穿好了衣裳已经站在拱门外的洪婆子和文婆子微笑着说,“既然醒了,那就拿了扁担过来吧。”
跟了几步过来的小草这时吓倒在了地上,刚要说话,就被张小碗的眼睛死死地盯在了地上,然后她看到那位大少夫人竟微笑着与她说道,“再喧哗一字,可不是十仗板子的事了。”
顿时,小草呜咽了一下,把话含在了口里,朝着她磕起了头,小声地不断喊着,“大少夫人饶命,大少夫人饶命。”
“拖到前面去打吧,莫惊了老爷休息。”张小碗看了看此时也站在了那门边的陈柒陈捌淡淡道。
小草被拖到了堂屋前,就地被打了十板,她身后的衣裙映出了浅浅的血痕。
张小碗从头看到尾,看那小草还好好的死不了,她便又温和地问,“刚你说了什么,我没听得清,你再说一遍,表姨娘怎么了?”
说着,她接过那洪婆子手中的扁担,眯眼看了看那竹扁,偏头对那婆子吩咐道,“来日去了那镇中,要是寻得结实的扁担,就再多买两根来。”
说时她挥了挥手中的扁担,舞出了几道虎虎生威的风劲,她听了听,不满地摇了摇头,“这扁担不结实,打不死人。”
这时说完,她把扁担扔到洪婆子手里,再看向那丫环,好整以暇地静待她的回话。
小草已然被她恐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口了,只得含着泪眼不断地摇头,示意她已经没什么话要说的了。
“可是没有话要说?”张小碗眼看着她,嘴角泛起淡淡微笑,善意地一问。
小草先是摇头,随后一怔,就是连连狂点着头。
“既然无语可说,那就好生回去休息吧。”张小碗拂起袖子挡了嘴边的哈欠,转过身慢慢地朝她的房走去,“下次可别再半夜如此喧哗了,我看许是十仗的家规不足以让人生戒,容易让大家轻待,我看还是改成三十仗的好。”
说完又拂袖挡了个哈欠,连连摇头,自言自语道,“晚了,晚了,该睡了,明日再跟家公禀报吧。”
她如此远去,那闻讯全赶到的护院和闻管家的面面相觑了几眼,摇头的摇头,叹气的叹气,各自散去了。
洪婆子与那文婆子看了那丫环一眼,终不敢扶人,也回房去了。
现如今外头这么乱,在汪家还有一口饭吃,要是被赶出了汪家的门,那才是真正的没活路了。
什么样的人就要认什么样的命,不认命还偏要心眼多,自己都不想活,谁人又管得了?
那表姨娘自她当家作主那日起就没来见过她一次,对此,张小碗也由得了她。
但她反过来要她去见她,张小碗就真没法想这表姨娘是怎么想的了。
她喝的粥,吃的药,都是如今掌家的她手里出去的,一般人就算是已经半只脚进棺材了,也得爬起来拜见下现如今掌家的。
她倒好,还拿乔,这架式,还真把自己凌驾于她之上了。
一个当妾的,这么多心眼,让丫环传命叫正妻去见她?张小碗只能当她脑袋被狗吃了,由得了她躲在暗处汪汪叫,也懒得收拾她。
她先前得钱时也是跟汪永昭说了,那点钱,保得了他父母那两人的药钱,可保不住他那心爱之人的花费,那男人看来也真不是把脑袋埋在女人裤裆处的情痴,回了她一句,“由得了她。”
张小碗现在想来,这汪永昭可能没也少受她的折腾,才回了那么句就算由她听来,也够薄情寡义的话。
那钟玉芸在隔日来了堂屋处,一见到张小碗就跪了下来,随后,一句话没说就哭了起来,那哀哀凄凄的模样就像被人欺辱了一般。
张小碗随得了她哭,这汪家的大门关得这么紧,她哭死了,顶多就是一具薄棺扔到那山顶葬了的事。
有薄棺,还得她支出银子,她还得过问过汪韩氏才能给弄上一副,要不然,这连亲子都吃的年头,谁家能给姨娘一副棺材?
不过这些话,也只是张小碗心里的划算,她可不会说出来刺激这爱哭的表姨娘,她就让她哭,哭完了,是死是活,都行。
那钟玉芸哭到半晌,就势趴在了地上,像是半昏了过去,只是昏了一会,也没人来扶她,也没人来叫她,那坐在堂屋主位上的人也根本是一句话也不开口说,这时连婆子丫环一个都没来,她只能慢悠悠地醒了过来,抬头弱弱怯怯地叫了一声那正在做针线活的人,“姐姐……”
“不敢当,”张小碗缝了几针,轻吁了一口气,回头朝钟玉芸皱着眉,不快地说,“谁家的规矩,让姨娘叫正妻姐姐的?”
说着她冷冷地瞥了那还像是摇摇欲坠的人一眼,淡淡地说,“还是叫少夫人吧,我这当不起你一声姐姐。”
钟玉芸听了这话,像是岔了气地猛咳了起来,她拿着帕子掩着嘴不断地咳着,一声,两声,三声……
张小碗一边看着她咳着,一边做着手边的衣裳,看了一会,见钟玉芸半晌也没咳出血来,只是把气息越咳越弱了,见状她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她先前就想了这事,动不动就咳血,都咳了这么些年头了,要咳的真是血,早咳死了,怎能活到如今?
顶多不过是个弱身子,以病挟持人习惯了,病着病着,就真当自己是个病美人了,以为身边的人就得围着她团团转。
、85
人没咳死;趴在那不动。
张小碗抬头看了看外边的天色;淡淡地说;“没事就下去吧。”
说着就起身去了灶房;这人是想活还是想死,都是她自个儿的事,只要不犯到她头上;她一个旁人;管不了她的生死。
自己的命自己背罢。
在厨房里忙和着的洪婆子现下对张小碗恭敬得很,连菜里用油多少都要问过张小碗,张小碗不是个多嘴的,往往提点过;说过一遍就在旁看着。
她也不多事;该仆人干的事就仆人干,谁要是少干了点,她也不会叫人过来训话,也就吃食减半而已。
那爬上了汪观琪的杏丫环偷了几个大懒,也着实少吃了几顿食,在汪观琪的床上告状无用之后,也就含着泪扫起了地,洗起了衣裳,重新拾回了该她的活。
张小碗静静地看着这一家子在她眼皮子底下兴点小风作点小浪,谁私下跟谁偷情,谁私下跟谁打情骂俏,哪怕是那杏儿跟老爷好了又暗地里又跟某个护院勾勾搭搭,这些仆人们个人的私事她都由得了他们自个儿,只要是不真触及到她身上管的这个家上来的,她往往睁只眼闭只眼。
她只是个跟汪永昭用条件交换来的管家,尽力可以,尽心,那就没必要了。
死人多了,瘟疫横行,外面的尸体往往就是堆起一座尸山,一把火了事。
小老虎偷偷去看过一次,回来后接连几天做了恶梦,张小碗晚上便回了后院,在床边坐着守着他睡。
去了两日,汪韩氏不知在谁的嘴里逼出了话,这天逼着婆子请张小碗过来后,开口就骂张小碗不守妇道,往那外人多的院子里过夜。
张小碗这次待她骂完,不再像平时那样起身而去,而是搬来了铜镜,放到汪韩氏面前,让她看着镜子里那披头散发,尤如恶鬼一样的刻薄嘴脸,嘴上则不轻不重地问她,“你知道大公子为什么来请我管家吗?”
汪韩氏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大跳,这时“呜呜”地叫着,一手挡着眼睛,一手猛地连连推开她手中的镜子。
张小碗把镜子放到一边,把椅子搬过来,正坐在她的面前,手撑着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