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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受宠若惊地被人“簇拥”着领进餐厅。这家人有一点很奇怪,就是从来都没有家养小精灵,海蒂的妈妈对此总是嗤之以鼻。罗斯希尔德夫人仿佛因为霍丝的到来大松了一口气,一个劲称赞她的手艺,霍丝对此羞愧难当,海蒂一度分不清她的脸是正发红还是发紫。
餐桌一向以长度计算豪华程度,这家人却只用张寻常人家大小的大理石餐桌吃饭,每个人的面目和喜怒哀乐都看得十分清楚。
一顿饭吃得异常愉快。罗斯希尔德夫妇体贴友好,一个劲给她添菜、说些很有趣的话题,温德却再也没看她,一直沉默优雅地切着牛排,有教养得过分。还没等大家吃完,他就随意将餐具一放,淡淡地说:“我上去洗澡。”
罗斯希尔德夫人抱歉地说:“对不起海蒂,他一直是这样,并不是针对你。”
说到这里海蒂都不禁要讪笑了。刚才她因为来到陌生人的家里而畏惧不安,确实磨蹭了大把时间,难道温德尔一直等在门外,出于礼貌没打扰她,最后等得实在不耐烦才会敲门?那岂不就是自己把他惹恼的?
海蒂的房间干净而温暖,地上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勿忘我蓝色锥形绸帐遮住的大床靠墙而据,壁炉边有两把厚重的黑色橡木棉布面椅,一旁雕花高脚小圆木桌上搁着一个茶盘,上面有一壶茶和一个瓷杯。此刻她如此疲惫,洗完澡出来就陷进扶手椅去,给自己倒了杯茶,抬起光溜溜的脚丫,张开脚趾,让它们在晚上舒服的空气中放松。
她不是没想过可以在霍格沃兹交到新朋友,但当他们得知自己为什么离开布斯巴顿之后,还会愿意接受她么?
☆、01b 罗斯希尔德家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出场人物:
萨琳娜·詹金斯=Selina Jenkins
注释*:格拉灵:出自《神奇动物在哪里》,J。K。Rowling。
后来海蒂才荣幸地得知,一般访客来到罗斯希尔德宅邸会被带到之前路过的满是镜子的那间小会客室,而不是作为主会客厅的琥珀屋,说明这家人对自己十分看重。作为巫师商界不容小觑的力量,罗斯希尔德家来访的客人络绎不绝。
下午有些阴天,海蒂坐在图书馆落地窗前的土耳其地毯上,望着外面的花园出神,看商界政界各种显要进进出出,手中拿了什么书到后来自己都忘记了。脑袋突然被人用手罩着头按了一下,抬头,温德尔戴着副飞行员墨镜,用另一条胳膊夹着台便携式唱片机,慵懒地瘫躺在她身边:“你倒挺会挑,这里是我妈唯一不会染指的清静地儿。”
这几天他似乎慢慢消气了,见到她虽然还是有点爱答不理,冷脸相向,却是因为他本身性格如此,而不会让人感觉他在发火了。海蒂不禁在心里谢天谢地,她在英格兰无依无靠,罗斯希尔德夫妇对自己极好,温德尔还是她认识的第一个霍格沃兹同学,海蒂实在不想与他交恶,相似的情境她在布斯巴顿已经受够了。
见温德尔似乎没有赶她走的意思,海蒂渐渐放下心盘腿坐好,看着他从一旁浩瀚的黑胶唱片收藏里拣了张出来。她这才看清落地窗附近的架子上都标了他的名字,不禁暗自吐了吐舌头,幸亏这次他没计较自己侵占他的私人领地。
“The White Stripes!”她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叹道,“我最喜欢的乐队!这张Elephant的麻瓜版和巫师限量版我全都有!”
温德尔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大概是有了同感。两人间的气氛明显放松,久违的阳光切开阴霾射进屋内,连边缘都清晰可见。
他们跟随旋律和鼓声光脚在地面上打着点儿,偶尔默契地对视,胸中仿佛有种澎湃在层层积累,等到The Hardest Button to Button简洁铿锵的前奏响起,海蒂兴奋地蹦起来光脚在地毯上放肆地晃着脑袋跳来跳去。她边扭边笑着去拉毫不情愿的温德尔,后者无奈地坐起来。到了“I had a brain that felt like a pancake batter”那句两人都咧着嘴嚷出声来,随后这首歌的整个□部分她都掐着嗓子模仿Jack White的神经质腔调喊着歌词。在自己家里无论如何不敢做的事,在这个陌生的男孩面前却做得无比自然,人真是诡异的动物。
一曲倏然终了,她回头看进温德尔的眼睛,阳光在他的瞳孔内折射了千万回,绽放出摄人的光彩。他嘴角微扬:“你扭得好丑。”
海蒂用手扇着风一屁股坐下,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羞赧一下子逆袭而来,侧脸回避着对方的眼神又看向窗外的花园,四处一下子陷入沉寂,只听到窗外偶尔清亮闲适的鸟鸣。温德尔突然站了起来向她伸出手,一时间挡住了她面前的阳光,淡淡道:“老是从窗口看有什么意思,不如亲自下去参观。”
他此刻已没有在笑,海蒂却觉得心情一下子明快起来。
罗斯希尔德家的花园其实不大,可以算是曲径通幽,藏龙卧虎地种植着各种珍奇植物。海蒂很庆幸之前不好意思自己去逛,如果没人带着,随时都有可能命丧食人郁金香或剧毒非洲半边莲。
但总之这些植物都神奇得不可思议。有一种叫做彩虹蔷薇的植物,天生钟情于背光区域,每天特定的时刻阳光暂时掠过,那一簇簇本看起来很寻常的白色蔷薇就会在整片区域的半空中幻化出彩虹般的光辉;还有为躲避天敌而会隐形的芒果树,结出的芒果确实比普通的要饱满香甜许多,那沁人心脾的味道能把人熏醉。
海蒂小心翼翼地低头确保自己避开所有枝叶只踩在鹅卵石铺的路上,完全不如前面温德尔走得那样漫不经心,手突然被握住向侧面一拉,人下一秒就出现在另一片天地。
巨型橡树伞盖圈出一片潮湿凉爽的洞天,阳光此时似乎离他们很远,鸟虫的鸣叫声也被隔绝。脚下变成满是苔藓的石地,一方池塘盛满了纤薄细长的白色小船,连接着密林环绕的蜿蜒曲折的小河缓缓向下延伸到不见。两人踏上其中的一条小船,船体有自动感应,他们坐好后就开始平稳地行进。
“这条河通到哪里?”海蒂随口问道。
“……后面有片森林。”他似乎是迟疑了一下,反而勾起了海蒂的好奇心。
“森林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有。”小船经过一处阶梯般的瀑布向下一顿。
“你说谎。”
温德尔一下掏出船上装备的轻型桨一横,将小船硬生生卡在岸边两树之间,海蒂没坐稳差点趴在船里:“你干什么啊!”
他站起来,不带一点语气悠悠地说:“你是我什么人,我犯得着跟你说谎么?”
海蒂有些错愕,手忙脚乱地也站起来:“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
她起身太猛,打破了船身的平衡,船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尽管温德尔反应极快地伏□试图稳住小船,但海蒂吓得大声尖叫,身体也跟着摇来摇去,她只觉得突然天旋地转,耳边呼呼一阵风声,下一秒就被倾翻的船抛出去掉进水里。
水并不深,海蒂稍微挣扎了一下就站起来了,温德尔也和她一样浑身湿透,脸色铁青,磕磕绊绊地抬脚爬上岸。海蒂隐约记得翻船的一瞬间是他将自己往外带了一把,不然她很有可能被扣在里面。
她悲观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又惹温德尔生气了,不过战战兢兢也爬上岸,发现他神色缓和了许多,还伸手拉了她一把。
“你没事吧?”
他似是很疲惫地闭着眼摇摇头,半晌突然警觉地睁开眼:“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海蒂刚要张口说没有,可耳边开始隐隐约约有些隆隆的响声,并愈发剧烈,像是迅速靠近了。下一秒,一波白花花咆哮着的巨浪从他们的来路——转角处高一阶的山坡上汹涌而来,把他们两个都冲飞了。
等两人被冲到几十英尺远的浅滩上,温德尔的脸色更差了,他湿漉漉死沉沉地仰躺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这世界上果真没有完美的人,连罗斯希尔德少爷都会晕水。他虚弱道:“你是不是之前碰了船上的一个按钮?那是放水钮,给我爸玩激流冲浪用的……”
海蒂捂住脸。
船已经不知被冲到了何处。两人不可避免地淌着水往回走,她心情很差,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向前迈了一步,现在又要倒退两步。
草坪上留下两道长长的水渍,夕阳西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脚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与树阴重合,就好像头顶深入了云端。远处林林总总有些同龄的孩子在玩巫师槌球,大概都是随显赫父母来拜访的。
“海蒂?诺曼加德?”一个女孩迟疑的声音响起。
她背后一僵,突然加快脚步,但是那女孩已经挡在前面。
萨琳娜?詹金斯,海蒂的远房表妹,一向以顽劣和爱打小报告著称,她笑得很虚假:“亲爱的表姐,实在没想到能在英格兰遇到你。”
“我可一点都不想见到你。”海蒂没少因为她吃苦,说话的时候最多只能保证皮笑肉不笑。想当年海蒂到她家参加宴会,詹金斯为她指路时故意指到了看宅的火龙巢穴,若非火龙刚吃完午餐,埃弗雷特及时找到了她,海蒂早就在天堂上霍格沃兹了。
“不要这么疏远嘛……”她回头对自己跟上来的朋友说,“我表姐是欧洲少年飞马术比赛的亚军……表姐,你能不能跟我们讲讲最后那个动作是为什么输的?”
“没什么可讲的,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海蒂生硬地回答。
“可是听说你在之前一直是领先的……”伦敦下午的气温并不高,她故意说得慢慢悠悠,想必是看海蒂被冻得直哆嗦,所以故意拖延时间不让她走。
温德尔仿佛感觉到海蒂的紧绷,状似无意地向前踱了两步,詹金斯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嗲里嗲气道:“温德,你刚才去哪了?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海蒂在她面前不遮不掩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温德尔似笑非笑地看了海蒂一眼,很有风度地说:“请原谅我们出了点状况,如果没有什么急事的话,请让我们先回去换身衣服。”
他草草行了个绅士点头礼,没有等詹金斯说话就携着海蒂的背带她离开了。
等走得远了,海蒂悄悄凑近他小声问道:“你临走前往她身上弹了什么东西?”
温德尔没有回答。
晚餐时间,他们接到通知,萨琳娜?詹金斯脸色发紫,浑身瘙痒,还不停地抽筋吐白沫,似乎是在罗斯希尔德庄园沾染了非洲半边莲的剧毒。
海蒂十分惊恐地看向温德尔,那家伙还在神态悠闲地喝咖啡,罗斯希尔德先生神态凝重地回头跟自己的管家交代事项,准备去探望的时候,他才搁下杯子,从兜里取出一个胶囊递给他爸爸。
“这是什么?”罗斯希尔德先生满脸狐疑地问。
“韦斯莱魔法把戏速效逃课粉,今年他们出了羊癫疯症状的新产品。”
令海蒂惊讶的是,罗斯希尔德先生并没有震怒,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就风尘仆仆地出发了。余光中她看见温德尔用嘴型说:你欠我一次。
第二天早上,海蒂向所有人道过早安后在桌边坐下,取了两片吐司,刚要起身取果酱就有一罐出现在手边,她抬头道谢,发现递来果酱的竟是餐桌对面的温德尔。他这一动作如此自然,明显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人,多了分亲昵。罗斯希尔德夫人冲她偷偷眨了眨眼,一种由衷的自满从海蒂心底里爆发出来,胸中扑通扑通猛跳。
海蒂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一家人了,她从没想过会有一个家庭如此活跃。每天旁观饭后罗斯希尔德夫人揪着温德的耳朵让他洗盘子,受波及加入一家三口泡沫水仗的战局中,结果厨房被泡泡淹没,海蒂运动细胞极少,是温德拎着逃出来的。温德在自己十二岁生日的派对上学会了幻影显形,把他妈妈吓了个半死,魔法部禁止滥用魔法司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西班牙的海滩上晒太阳。
他们的友情进步神速,成天耗在一起跑来跑去干这干那,海蒂很快就学坏了,两人默契地到处惹是生非,每一天都有状况发生,每晚入梦前都满足得直打滚。
她逐渐抓住了和这个男孩交往的秘诀,比如如果他面无表情不说话,并不意味着他不高兴或者看人不顺眼。事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