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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方法,听起来容易,但是草灰水的浓度和浸泡时间的长短,却是硝皮子的关键,去脂时间过了,皮毛会发脆,去脂时间不到,皮毛仍会散发出脂肪气味,而且生硬,所以一开始,我只是用父亲猎来的兔子皮试了几次,在毁了几张兔子皮之后,现在的我,终于可以硝出质地柔软,没有皮脂味道的皮毛了。对这一点,我自己不但很骄傲,就连我的父亲,在第一次看到我做给他的皮毛帽子后,足足惊喜了大半天。
天气渐渐有些冷了,我摸着自己手上这大块硝好的鹿皮,寻思着给父亲做一双靴子,如果剩下的皮料还够的话,再做双现代的五指手套。
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我早已经从原来的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什么都可以自己动手去做的小姑娘。
半个月后,当山里下起了第一场雪,父亲穿上了我亲手做的鹿皮靴子,戴上了五指可以自由活动的皮手套。
父亲看着戴在自己手上的手套和脚下的靴子,又是惊喜,又是感动。
“阿离,难为你小小年纪,居然会做这么好的靴子,尤其是这戴在手上的,阿爹从来没有看见过,既暖和,又不影响干活,真的是好,只是阿爹怕磨破了,舍不得戴呢。”
我笑了下:“阿爹,这叫手套,阿爹若是觉得好,只管戴着,破了阿离再做新的给阿爹。”
“好,好,阿离真是阿爹的乖女儿,阿爹有阿离这样的女儿,就是睡梦里也会笑醒。我要去村里给其他人看看,谁说我的阿离又呆又傻。”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我微微地笑了起来。之前的徐辛离,有些老实木讷,便被村里的人暗地里说为呆傻,父亲一直颇为不忿,这一年多来,见我比从前清灵无数,村里便再也无人讥笑于我了,只是父亲,对此还是耿耿于怀,现在有了机会,他便迫不及待想去村人面前炫耀一番,爱女之心,显露无疑,冬日里大雪封山,家家户户都已经存了备粮猎物以便过冬,反正父亲闲在家中也是无事,我便也不去阻拦他了。
没过多久,我的家中便来了不少同村的姑娘媳妇,原来她们见了父亲的新奇手套,便也想学了回去,好给家中的父兄丈夫也做一双去。
这双手套会引得村民们如此好奇,我倒也不是很惊讶,因为现在的这个时代,本来就没有用于保暖目的的手套之说,只有用皮革,毡片等护住手背,就连欧洲,也是在十三世纪,武士们才有锁子甲连指手套,后来才制出五指分开的铠甲手套。
其实做这种皮革分指手套,只要有人示范下,便很容易学的,没多久,村里一带的男人们便几乎人手一双了,父亲更是得意,逢人便说是他的女儿先想出的,我阻拦了几次,见是无果,便也随他去了。
到了这里的第一年,我就知道了,现在沿用的,还是以十月初一为岁首的颛顼历法,而我从前已经习惯了的除夕新年历法,要到差不多一百年之后的汉武帝时期才正式推行开来,所以到了这里的第二年除夕之夜,这个世界里,应该只有我一个人默默在心里迎接着新年的到来。
这个除夕之夜,我突然又想起了我的母亲辛玉,我已经好'TXT小说下载:www。87book。com'久没有想起她了,但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我独自躺在床上,仍是默默地流淌出了眼泪,我思念着我的母亲,思念着我曾经生活了二十几年的B市,思念着那里的一切,我希望我明天一觉醒来,已经回到了那个世界,就像我当初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一样。
但是第二天醒来,我看到盖在我身上的,依旧是丝绵为絮的麻布被,我的心里,立刻涌上了一阵漫漫的悲哀。
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棉花之说,有的只是丝麻,麻可以制作布料,而丝絮则是被褥、冬服的原料,村里很多人家冬日只盖兽皮取暖,而父亲爱我,怕我受冻,特意去集市买了丝绵,回来做了麻布被子为我御寒。
想到这里,我便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悲哀,起床为父亲煮早饭去了。
无论如何,在这里,我总有一个爱我的父亲,这便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把女主想象成千年女尸的模样,其实并不是件开心的事,我自己也有点不能接受。所以剧透下,这个故事里的女主,最后并非此不朽女尸。
☆、庆柯的到来
家里的野味和存粮已经不多了,三月初,天气稍稍有些暖和,父亲便背着弓箭,带着猎叉,进山打猎去了。
这个时代,狩猎工具如此简陋,山中又很有可能有猛兽出没,所以每次对于父亲的进山,我都是提心吊胆的,尽管我知道,父亲是整个村里数一数二的猎手,但我还是禁不住会担心。
父亲进山已经一夜了,这并无异常,他从前甚至有过为了等待一只猎物,守了三天三夜的经历,但这一次,我却没来由地特别地心慌意乱,仿佛就要发生了什么灾祸一般。
天微微亮,我便起身了,拾掇了几件衣物到了村口的溪流边洗涤。
我将衣物放在还有些冰冷刺骨的水里泡湿,擦了皂角,便放在石头上,用棒槌敲打,一边敲,一边想着等父亲回来,能不能让他想想办法帮我做个洗衣服用的刷子,反正家里至今还有一张野猪的皮,它后颈上的鬃毛应该与现代刷子上的毛差不多硬。
这样想着,我更是渴盼父亲能早点归来,便频频朝着通往村外的那条小道上望去。
太阳出来了,初雾也微微地散去了一些,朝阳里,我突然远远地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朝着村口走来。
是父亲回来了吗?我惊喜地站了起来,跑了几步,正要前去迎接,突然又止住了。
我已经看清了,这个来人,并不是我的父亲,只是他的身材也和我父亲一样高大,所以一开始,我认错了而已。
那男子渐渐地向我走来,终于停在了我的面前。
他头上戴了顶斗笠,压得很低,我看不清他的面目,虽然天气仍是严寒,他身上却只着了一件麻布交衣,衣长至膝,衣袖窄小,腰间系了褐色一条巾带,脚上一双麻鞋。
“小姑娘,你知道这里可有一位名叫徐夫人的铸匠?”他开口问我,声音很是低沉。
我看了他一眼,他便微微抬高自己的斗笠,我这才看清,他约莫三四十岁,面色微黑,眉长入鬓,目光如电。
我的心里,突然对这个陌生人产生了一种惧怕之感,尽管,这惧意稍纵即逝。
“没有听说过,您应该找错地方了。”我看着他,声音很是清脆地回答。
他闻言,目光里掠过一丝失望之色,又看了我一眼,对我微微颔了下首,便转身离去了。
我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重新又回到了溪边,慢慢捶打着衣物。
刚才,我其实撒了个谎。
我知道徐夫人,因为,我的父亲,他的名字就是叫徐夫人。
尽管我的父亲是个猎户,来这里的差不多这两年时间里,我从未见他铸过铁,但是我有一种预感,他要找的这个名叫徐夫人的铸匠,一定是我的父亲。
而我,不想让我的父亲与这个陌生男子有交集,因为,刚才那短短的一个照面,我便感觉到了来自于他身上的肃杀之气,这是一个不祥的预兆,尤其在这个人命蝼蚁,战乱不断的年代。
所以我撒谎,骗走了他。
洗完了衣物,我也无心再作停留,端了盥盆,便回到了家中。
将近黄昏的时候,我终于等到了父亲的归来,只是,令我目瞪口呆的是,和他一起归来的,竟然还有早上那个被我骗走的陌生男子。
我躲在了门后,从罅隙里偷偷打量着这个男子。
他似乎和父亲很熟,两个人几乎是并排着走进了我家的篱门,走得近了,我便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徐卿,没想到你的女儿竟然如此调皮,早上我明明已近你家门,却又绕了过去,到了邻村,寻人打听,这才又返回。”这是那陌生男子在说话,但他看起来,似乎对此也并不十分以为意。
我的心微微一紧。
他身边的我的父亲呵呵笑了起来:“庆轲兄,我的女儿阿离精灵古怪,你可莫要见怪啊。”
我见已经躲不过去了,便从门后现身出来,朝着父亲叫了声阿爹,又转向那被我父亲称为“庆柯”的男子,笑眯眯行了个常礼。
“你这丫头,早上见了叔父,为何还要诓骗于他?”父亲的口气听起来有些严厉,但眼里的笑意却是丝毫未减。
我做出一副天真的样子笑道:“阿爹,叔父早上问的是铸匠,不是猎户,所以阿离说没有。”
父亲和庆柯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庆柯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他的掌心,竟是异常粗糙,老茧横生。
父亲剖洗了今天得来的猎物后,便和庆柯两人到了内室相谈,我便到厨房烧了两碗肉,一盘野菜,一锅菽饭,送了进去。
我进去的时候,他们二人畅谈正欢,桌上的酒坛里,酒水已然是空了大半。
“赵政暴虐无道,狼子野心,去岁就占了邯郸,可怜我赵国无数子民,流离失所,提及此人,无不暗地里咬牙切齿,偏偏主上无能,我等却又空自奈何!”父亲背向我席地而坐,我看不见他的神情,但仅从声音,就可以得知他此刻脸上那悲愤之意。
到此的将近两年时间里,平日里,我从未听他在我面前言及半句国事,这是我第一次听见父亲谈及此,所以我分外注意,出了房间,便悄悄掩藏在门外偷听,他二人此刻饮酒正酣,谈性方浓,绝未料想我会躲在外面偷听。
“徐卿所言甚是,想我庆柯,祖上曾为齐国大夫,我堂堂王孙,七尺昂藏男儿,枉自平日以豪侠自居,今日又受贵人以命相托,岂能坐视不理,不报这知遇之恩?实不相瞒,在下寻访徐卿到此,并不是单单为了叙你我十年之旧,更是有一事相求。”
透过门缝,我看见油灯之中,庆柯的双目闪闪,脸上满是兴奋之意。
“哦,庆柯兄只管道来,只要在下做得到,绝不会推辞。”父亲信誓旦旦。
“好。”庆柯猛地用手中的木箸击打了下桌上的陶盆,发出了一声清越之音,他将头靠近了父亲,说了什么。
我屏住呼吸,努力想听到他的耳语,可惜什么都没听到,只是我的父亲,他在听完了庆柯的所言之后,竟然猛地从地席上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趟。
庆柯一语不发,只是紧紧地盯着我的父亲。
我的心一下子收紧了,更是连大气都不敢透一下。
庆柯,他到底对我父亲说了什么,以致于他如此地失态?
终于,我看见父亲再次席地而跪,声音铿锵有力。
“庆柯兄,此去刺秦,不论成败,俱是不归之路,你可想过?”
庆柯哈哈大笑了起来,声音振响,我竟似感觉到了屋顶草舍间的灰尘簌簌下落。
“徐卿,大丈夫生而在世,若是没有做成一件惊天大事,便是百岁期颐,儿孙绕膝,又有何趣味?更甚,为此大计,田光先生、樊於期将军已是先后刎颈毙命,太子丹为我多看了美人玉手一眼,便砍下相赠,在下若不报此知遇之恩,奋力一搏,便是苟活于世,又有何颜面?”
我听见父亲抚掌大笑,豪迈之情,竟然也丝毫不逊于庆柯。
“妙哉!庆柯兄有如此胸怀,便是古时专诸聂政,也不遑多让,在下虽是一铸匠,却也知英雄情怀,绝不敢为了苟活而偷安于此,庆柯兄放心,明日在下便起炉熔铁,定会为兄长铸出利刃,也算效我绵薄之力!”
“叮”地一声,我听到了他们碰酒的声音。
我不敢再听了,扶着墙壁,慢慢地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良久,我的全身还在不停微微颤抖。
我终于知道了这个让我第一眼看到就充满了不安的陌生来客是谁了,原来他竟然就是荆轲!燕太子丹派去刺杀秦王嬴政的那个刺客!
我万万也不会想到,我,辛离,一个游走于现代摩登城市的女子,竟然会回到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末年,亲眼目睹这个历史上最著名,也是最具悲剧性的侠客和刺客!
后世之人,就算对历史不大了解,但荆轲刺秦这样经典的故事,却一定是有所耳闻。燕太子丹,在荆轲身上费尽心机,不过是燕国在军事上已经无力抗秦了,所谋的,是寄希望于刺杀秦王,致使秦国内乱,无暇剪灭六国,从而缓过一口气,以图抗秦。刺秦,于太子丹讲,只是个政治图谋,但是于荆轲,却是士为知己者死的最高升华,也是他作为游侠,企盼生命价值得到最大体现的决绝之举,所以,即使如我父亲所说,明知道这是条不归之路,他也义无反顾地踏上这条死亡之路。
良久,我才渐渐地止住了自己的全身颤抖,但是心绪,却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