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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寒月!”他这般行止,更加激人怒火,严朝宗一声厉吼,伴随着特翻桌椅之声,追索而来。“秋寒月你记着,本王断不会放过你,看你能逍遥到何年何月!本王会要你死得很难看!”
他悠然回身,淡道:“慎言呐,小王爷,人在语,天在听,万一上天将你的话当了真,死得难看的,兴许就非本城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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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肆的狭路相逢,虽不愉快,却也不足以让秋寒月深记,全当一日中的一段无聊插曲,过未几日,便抛置脑后了。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居然让他一语成谶,茶肆事后的五日,庆王府小王爷暴毙于置于府外的爱妾香巢之讯,惊传兆邑城的大街小巷。
庆王爷一脉单传,人丁单簿,严朝宗虽已诞下一子一女,但皆是妻室所生,名不正言不顺,老庆王爷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欲绝,连夜通报了官衙,誓要将爱子死因查个水落石出。
而初闻严朝宗死讯之际,秋寒月不免错愕稍久:几日前还与自己明讥暗讽的鲜活一人,遽然间便不复存在了?那人虽不讨人喜欢,但当真就如此死了,也是欢喜不起来呢。
错愕归错愕,他并不以为此事能与自己牵上什么干系,直至庆王爷恸哭着跪于泰阳殿外,求今上严惩杀人凶犯秋寒月那刻来临。
“皇上,当日茶肆内有十几人听着看着,老臣可找来他们一一为证,那一日,秋寒月撂下了那等狠话,过未几日,老臣大子便死于非命,皇上,请为老臣做主呐,皇上……”
庆王爷严不归年值五十开外,因保养得宜,先前尚是须发皆黑,神清气爽,当下受丧子之痛摧折,一夜华发,老态皆现,此刻又是如此涕泪交零的大发悲声,不由得隆睿帝不生同情。
“庆王先起来说话,不管有什么样的委屈,都一一说给朕听,朕……”
“皇上啊,皇上!”庆王爷以膝为足,跪爬着上前,不顾失仪失态,抱住了步下阶来的隆睿帝双膝,嚎啕之中,犹有字字沾泪的控诉。“请您为老臣做主严惩凶犯呐……念着老臣之父曾随先帝浴血沙场的份上,还老臣一个公道呀 …皇上……秋寒月纵然是皇族中人,也该与民同罪,望皇上为老臣申张冤屈呐……”
“……庆王要朕为你做主,总要把前因后果一一陈清,你如此激昂难抑,是要朕如何为你做主?”隆睿帝俯身探臂,亲自将人搀起,又命从旁太监端来清水软巾,让这位老臣稍事整理,方进得殿内,细问原委。
庆王强忍悲痛,将爱子如何与秋寒月在茶肆偶遇,如何话不投机,最末了秋寒月又说了怎样狠话,而后五日爱子莫名惨死……从头到尾说个详尽。
“老臣一再请太医与京城挺得上名号的仵作查验,犬子全身无伤无损,惟有齿根泛黑,隐有恶臭,太医与件作俱说乃中毒之状,且是一种罕见奇毒 …”说到此,又是悲苦难抑,老泪滚滚。“皇上,犬子死得冤死得惨呐,老臣白发人送黑发人,请皇上为老臣……”
“好了。”隆睿帝举掌示止。“照庆王的说法,秋寒月有凶犯之嫌……”
“皇上圣明,那秋寒月定是凶犯!”
“庆王如此铁口直断,可有凿证?”
“那日他在茶肆以恶言恐吓犬子,有不下十人可为人证。”
“除此之外呢?”
“除此……”庆王微窒,施即又度大放悲声。“老臣老年丧子……心力交瘁……着实无力搜罗更多力证……全赖圣上宏恩……严惩凶犯,以昭国法……”
庆王爷以苦主之姿,状告御前,且取得是那般激烈慷慨的方式以惊动朝野,为得便是让秋寒月这个皇族中人无所遁形,如此一来,秋城主势必成为被控一方,与之对簿公堂。
隆睿帝责成大理寺受理该案。
获悉自己涉进这桩命案之初,秋寒月尚觉可笑无聊,以为过不几日便可脱去这无中生有的嫌疑,而随案情向前推展,他始察个中隐有异诡起来。
“秋城主,小庆王爷遇害当夜,请问您身在何处?”此乃大理寺主审之问。
此质询稀松平常,他只须将自己身在之地道出,即可置身事外。可是,他启齿之时,脑中电光石火地忆起自己曾有一日出宫至百莲湖乘舟游玩,误入藕花深处,大雾中难觅归路,翌日清晨阳光升起方能归舟靠岸,那一夜…便是严朝宗遇害之夜。
这本不打紧,诡异得是待他将此事托出,大理寺速遣人前去取证,所带回来数十名于百莲湖讨生者中,竟无一人是那日替他掌舵行舟的船夫,且船夫间彼此熟识,皆道他们皆是百莲湖附近村民,最近十几日皆无新人加入讨生之列……
如此一来,他这个“嫌犯”头上的“嫌”色更浓,本是例行公事的侦讯,亦变得凝重沉肃,大理寺主簿上禀天听,欲对这位一城之主作以羁押。
隆睿帝闻禀虽惊异,却也不能偏私,准了大理寺所请。当夜,秋寒月便宿于大理寺天牢。他沉坐于油灯之畔,沉静了心思,将整桩事细细将来,突然间,便想出一身冷汗出来。
显然,严朝宗莫名遇害,自己误入歧途,并非巧合,而若只是朝中敌对之人的有意我害,反倒不足为惧,怕得是……怕得是行此事者,乃是那位 …
“牢头!”他奋起呼喝。
“小侄真是感动呢,寒月王叔落难之时,第一个想见的人居然是小侄,我们当真是叔侄情深,感天动地呢。”
秋寒月以一块上等玉佩为资,遣牢头前往太子府捎简书一封,半日后太子便如约而至,满面春风地现身于大理寺天牢,唇舌间奚落依旧。
“灵儿还好么?”他问。
“昨夜母后留了小王婶睡在懿安宫,今晨又带她前去烧香拜佛。”秋明昊正颜答毕,又始不恭,嘻笑道。“怎么,王叔担心小侄把小王婶领回府去亲自照顾?”
秋寒月举眸,淡声道:“这桩事,你须帮我。”
“哦?”秋明昊扬眉。“这等小事便要让王叔不惜动用本太子的威权么?”
“不是小事。”
“不是小事?那便是大事喽。”秋明昊漆黑瞳仁滴转,一手揉颌。“能让寒月王叔称个大字,难道操纵此事的,是比本太子还要大的大人物不成?”
“如果是呢?”
“寒月王玩笑了不是,父皇事忙,哪有闲暇参与这等游戏……”
“我设有在玩笑。”秋寒月眸色沉郁,声线紧绷。“而且,我并没有说这位比太子还要大的大人物,便是今上。”
九十一、劫至(一)(VIP)
“漂亮娘娘,灵儿想哥哥了,灵儿去看哥哥好不好?”
吃香香,喝饱饱,玩透透,半日下来,灵儿倏然想起了自己昨夜没有在哥哥的怀内香香入睡,惆怅爬上绝美小脸,掀着小脚,迟迟讷讷凑近皇后娘娘,娇娇细细提出诉求。
而皇后,最担心的也正是她如此的一求。
秋寒月的案子说大兴许不大,若他们执意护短偏私,自然能护得住,但有国法在,有律例在,他们身为这个国家的最高执权者,不能成为律法的最高亵渎者。于是,这案子便大起来,人命关天呐。
“漂亮娘娘,灵儿想去看哥哥呀~~”
良后眸光对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这两泓无尘的纯净中,想要编个理由拖延哄搪,居然如此不易。“灵儿的哥哥……不在宫里。”
“哥哥去了哪里?”
“灵儿的哥哥……有事出宫去了。”
“有事哦?”灵儿歪颐,樱色唇儿怏怏噘起。“哥哥也不来者不来和灵儿说声声,哥哥坏!”
这小人儿显然忘记自己是如何重玩耍轻别离了。良后慈笑,“是呀,所以,灵儿先不要理他,在此陪我玩耍,可好?”
“……嗯……可是,灵儿想哥哥呀,很想很想哦,越说越想喔,想得心慌慌。漂亮娘娘带灵儿出去去找哥哥,好不好?”
良后暗自叹息。
“好不好呀,漂亮娘娘?”灵儿见良后不语,整人儿偎进这位对自己极好的漂亮娘娘怀里,如一只蛹儿般扭转蹭磨。“漂亮娘娘,答应灵儿,好不好?答应灵儿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灵儿呀……”良后揽着她,无奈又心酸,暗自忖着这小人儿的心慌与焦躁,必定是因为那一份深情牵系对寒月处境有所感应所致。但这小人儿是如此的纤细娇弱,天牢中的寒月最放心不下的就该是她了,自己不能僭权给寒月自由,总要替他照顾好他悬心之人。
“灵儿的哥哥出宫办事,办得是皇上委派的大事,灵儿若去了,打扰了哥哥,会惹他被皇上责怪,灵儿想要哥哥被责怪么?”
“大事哦?”长长的睫如蝶翼飞舞,大大的眼睛圆圆睇起。“是像修水沟那样的大事么?”
“……修水沟?”那是什么?良后满心困惑,却也正巧顺水推舟。“的确是很大的事,灵儿的哥哥有没有告诉灵儿,大事是不有打扰和耽搁的呢?”
“有呀,哥哥去修水沟就对灵儿说过,说哥哥要救人,要帮人,让灵儿乖乖等哥哥回来。现在也是呀?”
“对呢。”良后颔首,衷心感谢那条不知哪里的水沟。“他这一次也是要做很重要的大事,灵儿也要乖乖等哥哥回来,可好?”
“可是 ……”小脸抑郁失欢。“哥哥上次走前会来跟灵儿说声声,还会对灵儿亲亲抱抱,这一回没有哦。”
良后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灵儿的哥哥走得太急,居然忘了,待他回来,我替你罚他如何?”
“不要!”灵儿桃腮鼓起,美眸瞠起。“漂亮娘娘不要罚哥哥!”
良后启唇待语,听得长亭外有朗笑声起,在宫婢们的伏地跪迎中,华服锦靴玉树临风的秋明昊步阶而上,“平日里一口一个“漂亮娘娘”叫得亲近,到了紧要时候,灵儿还是偏心你的哥哥罢。”
舰见他来,灵儿脸儿一亮,欣喜扑上前去,“明昊哥哥,哥哥有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没有。”不意外地看见那张绝美小脸黯淡了颜色,秋明昊不无心怜,又道。“灵儿的哥哥让明昊哥哥告诉灵儿,他一待忙完,便会立时趁回来见灵儿,且叮嘱灵儿须乖巧听话地跟着漂亮娘娘,待他回来,定要见到漂亮快乐的灵儿,否则便会生灵儿的气呢。”
“……灵儿会乖巧会听话!”声急急,语切切。“明昊哥哥告诉哥哥快点回来,不要生气,灵儿一定会又漂亮又快乐!”
唉。秋明昊始明白为何秋寒月为了这个小小人儿可以拼却一切,若这个小小人儿满心满眼尽是自己,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心甘情愿的罢。
“明昊。”良后将灵儿拉回怀内,有意无意地唤回了儿子偏于热切的目光。“你这一次来,应是有事的罢?可是事关……”寒月的?她语留半句,深知怀中小人儿虽娇憨纯稚,却有着与生俱来的一份体察灵性。
“是。”秋明昊收敛心神,道。“母后,让人带灵儿午憩去罢,儿臣看她好似乏了,此间只留我们母子就好,儿臣好像许久不曾陪母后好好说说话了。”
良后领会,招手唤来宫婢,搀了当真昏昏欲睡的灵儿下去。
“母后。”秋明昊步近良后,面颜肃沉。“儿臣下面要说的,或许……”
“玉蕊姐姐,灵儿为什么在这里?”方被搀上宫榻,灵儿便醒转,奇异自己为什么未在漂亮娘娘的怀内。
良后贴身宫婢玉蕊抿嘴浅笑,“您乏了,所以在这里。”
“漂亮娘娘呢?”
“皇后娘娘和太子还在园子里说话。”
“灵儿不乏了,灵儿去找漂亮娘娘!”鼓躁在胸臆中的一份莫名心慌意乱令灵儿急于靠近自己喜欢亲近的人寻一份依恃,跳下榻来便向外急跑了去。
玉蕊随后紧追,“城主夫人您慢些……”
但她这位弱柳般的宫中娇娥,如何追得上那只习惯在山野奔跑的呆呆灵狐?
“若事实当真如寒月所推测,他这一次的牢狱之灾亦与灵儿有关咯?”
“应是如此没错。”
“他的意思,是要让我回玉夏国请伯父出马?”
“照祖母所卜,母后的伯父前生曾与那位大人物渊源颇深,虽未必能够悉数化解,但望可以添一份助力。”
“这样么……”
母子两人身处八角亭内低低私语,言间秋明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防着亭外有耳。孰料,纵算他天生敏锐,也毕竟凡人体骨,适才间,那一只为了方便行路钻进花丛化为狐身的小小呆狐已然穿越行近,将那些话儿听了个仔仔细细……
九十二、劫至(二)
天光微白,晨曦初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