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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无奈蹲得太久了,小短腿儿直打抖,且麻得她眦牙裂嘴,不停“丝丝”吸气。
黑十八听得动静,目光一凛,低声对几个大孩子说:“看着点门。”那几个大孩子点了点头,直接站到了门外。博尔特警官正在打电话,见孩子们出来,还以为是催自己的,说话声音更加急促焦急。
黑十八和另外几名大孩子走向办公桌,他猫着腰轻声呼唤:“小乖,小乖,你在哪儿?”
白选听得这声音,心头一酸,带着哭腔就开了口:“十八,我动不了了!快把我救出来呀!”呃,还真是越活越回去啦,居然向小屁孩求救。
黑十八循声,低头看了那道缝隙一眼,蓦然吸了口凉气。小乖这是怎么挤进去的?不过想想那是个三寸高的小豆丁,他又释然了。
当下,黑十八指挥众少年把桌子给抬高,他伸出双手,摸着了腿麻得无法动弹的白选,把她抱了出来。
白选乍见光明,下意识地闭住眼睛,泪水哗啦啦流了满脸。她又是汗来又是泪,面上还满是灰尘,加上那块黄色癣记,样子越发不能看。
黑十八见白选哭成这样,颇有些手足无措。把她放在地上,蹲在她身边,他轻轻地拍着白选的后背,有些许难为情。威风赫赫的博命十八郎可不会哄小孩子呐。
第二十一章 梅花戒
搂着黑十八的脖子,白选哭得声咽气哽,仍然抱着他不撒手。向小屁孩求安慰,丢人就丢人吧,这时她最需要的就是好好发泄一番方才受到的惊吓骇怕情绪。
黑十八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在不停地发抖,隐约猜知方才她经历了些什么,便放柔了声音说些“十八哥给你好吃的”之类的话。
白选倒底是个成年人,哭久了自己也怪不好意思。她嚎了两嗓子,泪眼朦胧之际瞥见黑大个警官吃惊地站在门口,心里警铃不由叮叮大作。该怎么向博尔特警官解释自己的突然出现呢?
不过,博尔特警官是个妙人,对于凭空出现的小丫头,他立马就视而不见。这让白选大松了一口气,附在黑十八耳边说:“刚才那个科长也在找一枚戒指,戒面刻着梅花。”
黑十八于是笑得很开怀,问博尔特:“名额的事怎么说?”
博尔特的脸苦得能挤出汁来,他叹着气说:“十八小兄弟,十八个名额只怕不行。十二个,最多十二个!”
黑十八摇头:“二十!不是十八,更不是十二!追加二十个!”无视博尔特黑里泛紫的脸色,他嘻嘻笑着说,“朱科长也在找什么戒指,博尔特先生,您说他会不会接受我们的条件?这个孤儿院,一砖一石、一草一木都在我们这些孩子的脑子里。并且,我们可以保证,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向外人透露这件事。”
博尔特皱起眉头想了半天,终于咬了咬牙,狠狠点头。不是他这堂堂警官害怕小毛孩子的威胁,而是此事局长有交待。一定要快,要赶在别人前面找到那枚戒指。否则时间一长,这份大功劳绝对会被人给抢走。再说了,刚才局长话里话外意思也很明显,名额的事情好商量,只要能找到东西。
博尔特答应了条件,黑十八立即指挥大孩子们行动起来,以令人瞠目的速度把办公室翻找了一遍。
诸如墙后的暗隔、地板下面的活动石砖,文件柜的夹层,这些藏在暗处的秘密之地都被打开。博尔特警官终于相信,为什么有人提醒他,在慈心孤儿院,这个花家的私生子手里握着极大的能量。
白选也看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这么一间普普通通的办公室,居然会隐藏着如此之多的暗门。黑十八又是怎么知道的?
黑十八牵着白选在一旁看热闹,紧紧板着小脸,心情很低落。在众人面前,丁嬷嬷对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视同仁,而事实上,老奶奶最喜欢调皮捣蛋的他。如同白选一样,黑十八一直享受着丁嬷嬷暗中的偏心照顾。
他得到的可不仅仅是温饱或者及时就医等方面的生活优先权。丁嬷嬷是在生死场里打过滚的老战士,她不会东方古武术、对如今大行其道的体术技也没什么研究。但她传授给黑十八的尽数是生死一念间克敌制胜的手段,黑十八手刃青铜级荒兽用到的就是丁嬷嬷的绝地反击必杀之术。
另外,从小不点到如今,黑十八就从来没有断过营养液,否则他的身架怎么能与十岁的孩子相媲美?并且,他服用的是品质最佳的提纯型营养液。这种营养液的功效一瓶能抵浓缩型五瓶,普通型号的就更加不值一提。
丁嬷嬷的这种偏心照顾都是在夜晚,她值班时。开启办公室的暗门时,丁嬷嬷根本就不瞒黑十八,有时候要找什么东西,还会让他直接帮忙。其实与黑十八交好的孩子们都知道这事儿,并且托黑十八的福,也享受了不少。
暗暗观察着黑十八的神色,白选隐约猜着了几分原因。她很期待那块藏满了金条的匾额被打开之时,众人的表情。但令她意外的是,黑十八没有让人动那块匾,他眼里根本就没有那东西。
不过,戒面上刻着一朵五瓣梅花、镶着五粒亮闪闪小石头的黄金戒指,终于被找到了。在一个暗门当中的夹层里面,它用一只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黑色木头小盒子装着。博尔特说这是极为珍稀的紫檀木盒,专门用来装宝贝的。
白选踮着脚好奇地看着静静躺在紫檀木盒里面的梅花戒。此时,有心人若仔细能观察一番,绝对能发现白选的左眼比右眼更明亮。
白选有些微的紧张,这是她第一次明目张胆地在这么多人面前有意借用皮皮的透视能力。令她欣喜的是,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只是她很意外,因为这枚看上去就很值钱的梅花戒并没有引起自己——或者说皮皮的垂涎。她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不屑一顾的感觉,似乎光芒四射的华丽丽戒指其实名不符实。
只透视了两秒钟,白选的左边眼瞳又诡异地往那块匾额的方向滑去。白选无奈地第二次看见了乖乖排队任她检阅的金条宝宝们,另外,没有再度沉沦于金条宝宝们魅力的她终于发现了另一个紫檀木盒……应该是吧?
艰难地瞟了笑容灿烂的博尔特警官手里的小盒子一眼,白选的目光沉沉落在匾额里的小盒子上面。心念一动,目光顺利地穿过盒子,于是她看见了另一枚梅花戒。
黑漆漆、颜色很黯淡的戒身,不知是什么材料打造的。四四方方、平淡无奇的戒面,镂空雕刻着一朵梅花。若是放在前世,白选绝对会认为它就是个地摊货。
但此时,她不假思索地认为,朱科长和博尔特警官要找的梅花戒其实应该是匾额里面这枚。不错,它看上去确实卖相不佳,但凝视的时间久了,白选恍惚觉得从戒指里面溢出一股古朴幽远苍茫的气息,横空向她袭来。
站得这么遥远,白选却清楚明白地目睹了戒面上那朵梅花反复上演的花的一生——含苞、吐蕊、盛放,最后凋零。
有什么办法可以拿到它?震惊的白选迅速收回了目光,她对这枚黑色梅花戒产生了据为己有的心思。
不久之前,可爱的金条宝宝们,也只不过让她惊讶了一番。但这枚戒指不仅让皮皮异常兴奋,也令她十分动心。白选低着头,脑子里在飞快地盘算。
不知道自己已经悲剧了的博尔特警官开心得黑脸膛直放光,眦着白生生的牙齿对黑十八连连道谢。他拍着胸膛保证,协警推荐表格会在开始报名之后第一时间送来。
皆大欢喜。双方人马都郑重立誓,一方保证绝不外传此事,另一方则承诺会履行交易。
黑十八提醒博尔特不要太得意忘形,外面还有一位怨念深重的朱科长。博尔特果然收敛了几分,和孩子们谈笑了一会儿就要告辞。
瞥见形容狼狈的白选站在身旁发呆,黑十八开口请博尔特出手,把防盗网的铁栏杆给掰得弯曲,露出一个空隙,能让白选爬出去。
这位嘻嘻哈哈、没有丝毫架子的博尔特警官,其实身有白银级的体术修为,也算个小高手。若是有人肯拉拔,他的前程绝对不止一个副科长。现今有了这枚戒指,大家都恭维博尔特警官绝对是前途无量。
抬头望着变了形的防盗网,白选告诉自己要淡定。这种随随便便就能把钢条当面条玩的人固然让她开了眼,但怎么着也比不上“变形金刚”和修真者带给她的冲击大。
终于从办公室里“逃”了出来,白选双脚站定在还有些湿润的土地上,她居然会有恍如隔世的狗血感觉。
心有余悸地看了身后这堵墙一眼,她飞快地捣腾着小短腿跑掉。一路避着人来到白楼附近,远远地就望见门口也有警察守着。她撇了撇嘴,无聊地坐在墙根下晒太阳。
话说,折腾了这么久,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吧?到时候就可以混在人群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房间去,嗯嗯,就是这样。白选打了个哈欠,倦意袭来,她的小脑袋一点又一点,很快就垂到了胸前。
朦朦胧胧的,她感觉身前似乎来了人。倏地睁开眼睛,却是黑十八笑眯眯地蹲在面前,他手里握着一个颜色特别讨喜的大桔子。白选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充满期待地看着黑十八。
黑十八了然地笑,剥开桔子的皮,掰了一瓣塞进白选嘴里,见她满足得眼睛也眯起来,他问道:“你都听见了什么?”
白选把桔子抢到怀里搂着,一小瓣一小瓣地抿进嘴巴,回味着这股阔别已久的酸甜味道,含含糊糊地说:“要小心那个朱科长。他说了不会让人知道戒指的事情,但是很显然,现在知道的人不要太多。”
黑十八貌似遗憾地说:“要不是想着兄弟们有个好出路,我还真想把那枚戒指瞒下来。”
白选眼神古怪,这小家伙此言此语,还颇有几分老大为小弟打算的味道。她笑着说:“十八哥,你以后该不会是想当黑社会老大吧?”现在还有混**的仁兄们么?
黑十八哧哧笑了两声,举起拳头晃了晃,大声说:“我的理想是成为天舟最强大的机甲武士,要比‘国士’先生还厉害!”乜斜向白选,他没好声气地骂着,“你呢?就知道吃!小饭桶!吃饱了就睡,小懒猪!”
第二十二章 誓言
对黑十八的谩骂,白选置若罔闻。她这么大的人了,不至于和七岁的孩子置气,再说还吃人的嘴短呢。
她专注地剥着桔子皮上的白色脉络,填进嘴巴里吃掉,这样可以避免上火。对于黑十八语气里的恨铁不成钢情绪,白选觉得没有必要去向这个小屁孩说明,她的人生理想还就是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这样的理想,对于身为黑潮纪天舟国内最低等的草木小民来说,其实已经算是远大了。好好活、活得好、活得自在,就算放在白选前世那会儿,也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心愿?
但黑十八不能理解、也没有打算去理解白选的想法。对于面前这小娃的懒散、不长进,他有些泄气。不过转念一想,白选不傻,从种种迹想来看,她还比同龄的幼儿要聪明很多。可是她毕竟只是个一岁的小娃,和她谈什么人生理想就是浪费时间。
正适时,白选问了句,到了午饭时间么?
黑十八的眉毛跳了跳,重重地一跺脚,低吼,你居然还吃得下饭?
白选茫然地目送黑十八跑开,不明白自己想吃饭哪里错了?莫非因为丁嬷嬷的意外身亡,就连饭也不许吃?
白选叹了口气,她和黑十八,不一样。
孩子们当然还是按时吃到了午饭,并且菜色还算不错,大概是警察们也在这里用餐的缘故?厨房不敢给警察单独做更好的菜色,否则被孩子们发现,必定又是一场风波。
曾经有嬷嬷阿姨或者别的管事试图撑起孤儿院坍塌的半边天空,却惊讶又无奈地发现,大部份孩子都已经在遵守某种纪律。
而纪律的制定者、掌控者和监督者,正是一些大孩子。就连政府临时指派的代理院长,短时间内只怕也没有足够的威信来把孤儿院握在手中。
到了下午,如血残阳黯淡光芒遍布整座孤儿院时,丁嬷嬷的遗体被装殓,送至黄玉市殡仪馆。明日,殡仪馆将举行一场隆重盛大的遗体告别仪式。丁嬷嬷被火化之后的骨灰将洒入大地,当肥料。
白选站在白楼自己的房间窗口,看着那块匾额从院长办公院被抬出来,她遗憾地叹了口气。吃晚饭时,她打听到,这块代表了丁嬷嬷毕生功勋的匾额将与丁嬷嬷的遗体一起送入焚化炉。
白选巴嗒着小嘴,可惜啊可惜。
孤儿院的这个夜晚,显得尤为凄清。白选的房间里住着八个小娃,除了她以外,其余七个小朋友都躲在被窝里哭了大半夜。这种悲伤的情绪终于也触动了她,思及今天惊心动魄的躲猫猫行动,她也抽噎了数声。
到底,白选与丁嬷嬷接触的少,幼小躯壳里面装着的又是在钢筋水泥里日益冷漠的成人灵魂。她心里同样难受,但这份伤感远远比不上孩子们的强烈。
甚至,她这时候已经在考虑,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