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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仿佛听见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说:“别打了,我赔!”
我努力地想看清楚那是谁,可是却怎么也看不清楚。这个女孩扶着我,一直把我扶进了附近的一家酒店里。隐约中我似乎听见她说:“不能喝,喝那么多干什么呀?!丢人不丢人!”
是花儿?是花儿!我喊着:“花儿,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可是却没有人回答我。我被丢在了床上,想看清楚到底是谁,可是屋里很黑。一会儿,门关上了。我努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不能自已。到底是谁?是花儿?是唐晶?是雪芹?还是黄鹂?
更奇的是,我第二天给了酒店不少钱去调监控录像,却发现这段录像已经被人清洗了。那夜成了一个谜。
第二天,刀女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以为我失踪了。我从酒店出来,跟大家一起吃饭。我说了昨晚的事情,他们什么都没说。刀女说:“不如你去拜拜佛吧,洗洗晦气,重新开始。”
她的话给了我一个启发,让我十分心动。我要剃度为僧!与其纠缠于俗世,不如看破红尘,了然此生。
我一个人去了宝光寺。进了寺里,我突然感觉到这种香火味道让我有了一丝宁静,这儿或许就是我的归宿。
我抓住一个僧人,“师父,我想见一下住持,还望引见一下。”
僧人很和善地对我说:“住持正在藏经楼参禅,打扰不得!”
我笑了笑,从包里取出一沓钱,递了过去,“师父,这是香火钱,我想见一下住持。”
僧人似乎有些意外,但是并不接钱。我又掏出一沓,僧人依然不接。我脸色一变,慢慢地问道:“我想问一下,宝光寺一共有多少人 ?'…87book'”
僧人说:“四十余人。”
我笑了笑,“如果我找三十人,其中五人偷你的藏经阁,十五人跟你们理论一下你们的经法,剩下十人爱干什么干什么,我想我手里的钱还能有些剩余。师父,您要么收下我的香火钱,带我见住持,要么我带人来找你师父!你觉得,那样的话,你的四十人够吗?”
僧人吃了一惊。我又说道:“师父,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也一心向佛。人说放下屠刀,才能立地成佛,如今我来成佛,为何您却将我拒之门外?带我见见主持吧!”
我一把抓住了僧人的胳膊。他似乎没见过我这样的香客,赶忙推开我的手,跑进了里寺。我一个人站在那儿,耐心地等着。
不多时,那僧人带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僧人走了过来。此人面目和善,脸上一丝安详的笑意让人看着极其舒服。他走到我跟前,“施主,可是来上香的?是不是为了求得姻缘,或者是为了烧得一炷永生香?”
我笑了笑,回了一个礼,“我是来探讨一下佛经,可以吗?”
我恭恭敬敬地递过去香火钱,住持并没有犹豫,让刚才那位僧人接了过去。他说:“施主,感谢您为宝光寺做的功德。如果你等得,那我在六点与你一谈佛经,好吗?”
我看看表,还有两个小时。我心里暗想,这老和尚不会是嫌钱少吧,卖关子吧?我又取出一沓钱,“师父,我没有这两个小时,我愿意用香火钱买两个小时,可以吗?”
住持并没有接钱,而是说:“一切因果皆是缘,你又何必执著呢?”
他说罢,就往里寺走去。我突然觉得,跟他一说话,自己就好像满身铜臭似的。好,今儿我就等两个小时!我到吃素斋的地方要了些素斋,抽着烟,消磨着时光。不知是不是过了两个小时了,一个僧人走到我跟前,“施主,住持请您过去。”
我跟着小和尚进了佛堂,老僧正端坐在佛祖之下,这让我想起了那天在沙漠里的塔刹中看到的那得道的干尸,似乎也是这么坐着。我一股崇敬之感油然而生。
我很虔诚地一拜,之后端端地坐好,问道:“大师,何为缘?”
老僧看着我,好一会儿,“施主,梵语中所谓缘,缘起无常。一切诸法,皆因种种因缘,和则成立,缘起而生。佛陀曰缘,又分十二支缘起,谓无明为行之缘,行为识之缘,乃至生为老死之缘,此有故彼有,此起故彼起,以明示生死相续之理,同时亦由此无则彼无,此灭则彼灭之理,断除无明,以证涅槃。此缘起之理,乃佛陀成道之证悟。有这缘起,就有这缘灭,施主可是因为因缘未了?”
老僧的话,我体会了半天,没有理解。我惭愧地一笑,“大师的话,我一知半解,不过我想,我的因缘了了,也就是你说的缘灭阶段了吧?”
老僧轻轻一笑,“施主啊,这佛法说起来的确深奥。看小施主的年龄,也是风花雪月的年纪,为何你面相中却有一丝苦郁?若为情字,终非他人可解。”
我笑了笑,“大师,我明白!我已经看开了,不过,你说我面相中有苦郁,那大师精通面相了?”
老僧说:“相由心生,无所谓懂与不懂,你的苦郁谁都看得出来!”
我一丝苦笑,“大师可懂五行?”
老僧说:“水木金火土,施主如何问起五行?”
我说:“我也懂一点!大师可知五行相克,如何解得?”
老僧微微一笑,“解不得。”
我眉头一皱,“怎么解不得?相克即可相生,只要找到这个桥梁,就可解得。”
老僧说:“水火自古不相容,施主所谓相生,可是如同火烧水壶中的水。即便如此,水开则水伤,壶漏则火伤,何来解得?施主所谓解得,也只是暂时解得,日子久了,终究还是相克。”
我盯着老僧,“大师,火旺我降火,水盛我降水,何来解不得?”
老僧说:“呵呵,老僧年迈了,多不得这些精力,也弄不来这杀降之法。只是施主,这本是自然大一统的缘由,为何违天命,强行改命?一旦失去平衡,这伤即是违命之伤,又何苦呢?”
一瞬间,我明白了,一下子心灰意冷极了。我站起身,看着屋里供奉的佛祖,看着它慈眉善目的样子,低声道:“大师,我本以为我通晓这五行,即可逆天改命,就算不可为,也要放手一试,控其命局,改其命格。可如今还没等我尝试,一切都已成空。老天对我不公啊!”
老僧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今日之果,乃是他日之因,与天无关!施主应当回头是岸,又何必坚持他日之果呢?”
我苦笑一下,“大师,这果是苦果,如何忘记得了?”
老僧双手合十,“施主,大凡善佛,多为苦人,即是看破,做得一心向佛,必修得正果啊!”
我看着老僧,走到他跟前,很虔诚地跪了下来,轻轻地一拜,“大师,请收我为徒!我愿一生终老在这寺中。”
老僧说:“阿弥陀佛,施主既然看破,入不入得佛门,又有什么重要呢?”
我直起腰,“大师拒绝我?我愿意把我所有的钱都捐出来,养这个寺庙一年应该不成问题。”
老僧走到门口,“施主且不可玷污了佛门。我佛慈悲,解得世人之苦,却不求得回报。施主,容老僧多嘴一句,你尘缘未了,旁的心不宁,入得了佛门,也是枷锁在身。即使身在佛,却心不在佛,为何不学世人身不在佛,却心在佛呢?就如同施主所言五行,火即是水,水即是火,而水终是水,火终是火。”
老僧说罢,轻轻出了门,留我一个人跪在佛前。我心中苦笑不已,哀莫大于心死,可心死了,却连个让心宁静的地方都没有。我站在佛堂门口,转身看了看佛祖,它依然在那里,手中结着法印,笑意绵绵地看着芸芸众生。
我回过头,看着隐晦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儿。
晚上,酒馆里,我端起一杯酒,“兄弟们,我宣布一件事儿。”
我环顾了一下小先、罗璇、刀女,“我打算金盆洗手,不干了!这行当太危险了,我累了……”
大伙儿似乎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小先说:“珉哥,你是对的!兄弟们跟着你,听你的!而且,我也有个事儿要宣布。我打算一毕业就跟刀女结婚!干这一行,终究就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我们也去过过踏踏实实的日子。”说完,他们两人相视一笑。
罗璇说:“珉哥,跟着你和先哥,我这辈子也算不白活了!我还是跟着你,至少你需要个人照应着。”
我说:“呵呵,小丽愿意你跟着我来新疆啊?她身体那么单薄,别到了新疆又想着家。那样,我这个做哥的,反而过意不去了。这样,你就替我留在四川,替我好好开心,好好活!”
罗璇看看我,没再说什么。刀女说:“你这话咋跟生离死别似的?你师父当年也没你这么差劲!”
我说:“我也没生离死别啊,如果你们想我了,打个电话!我曾经想过死,但是现在我想活。这第一杯酒,让我敬给我的爷爷!没有我爷爷,就没有我的今天!爷爷,孙儿想你啊!”
我一扬脖子,将满满的一杯白酒倒进了喉咙里。辣,很辣,却也敌不过此时的心境。我接着说:“第二杯酒,我要敬给我的妻子,花儿!一直以来,我都说,我要娶你为妻,与你长相厮守,今儿,这杯酒,我敬你,我的妻子,花儿!今生做不了夫妻,来生就是做牛做马,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酒再次倒入了喉咙里,辣得那么干脆利落。
我擦了擦眼角,倒满酒,举起杯,“这第三杯酒,我敬兄弟们!要没有你们,我或许永远不知道‘兄弟’二字是个什么意思!和你们肝胆与共的日子,我爽了!干!”
第三杯酒倒进了肚子里,却如蜜一般滋润。我坐了下来,对他们说:“我们家族里有个规矩,金盆洗手,需要有最好的朋友指个地儿,最好风水俱全,要么就是难得一见的坟头。记住,不是大坟!”
一边说着,我一边看着刀女。刀女顿感意外,但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让我有些感动。那晚,我醉了,是替爷爷醉了,还是替花儿醉了?
几天后,刀女兴高采烈地开着车来接我。这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我坐上了车,问:“目的地是哪儿啊?”
刀女丢过来一条蒙眼布,“自己戴上!”
我愣了一下,“你不是吧,又来这一套?”
刀女说:“蒙汗药,我这儿还有一瓶,你要喝不?”
还没等我回过神,小先倒是麻利地帮我戴上了眼罩。我不再说话,任由车开着,带着我所有的期望、所有的失望、所有的悔恨、所有的无奈、所有的快乐回忆,去那个承载我所有秘密的地方。这一天,会是个永恒吧。
车停得很猛,但是这一次我却没有碰着头。我抓紧了把手,把眼罩摘掉了。车门打开了,温柔的阳光洒在我的全身。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湿润而又清爽的空气,感觉很舒服。我眯着眼,享受着这难得一见的阳光。
我一转身,正想说刀女选的地方不错,却突然发现旁边的墙上写着三个大字——九寨沟!
我说:“啊,九寨沟?”
刀女抱着手走到我跟前,“对啊!洗手在这儿不错,据说在这里面用相机拍到野生大熊猫可以直接兑换现金呢。国宝啊,不好吗?”
我无奈地笑了笑。刀女戳了戳我,“喂,我知道野生大熊猫在哪儿呢,要不要去看看?”
小先和罗璇也狡黠地一笑,拉着我,“走啦,珉哥,洗了手,咱下山桑拿!”
尘归尘,土归土。结束或许是另一种开始,我虔诚是因为我罪孽深重,望佛祖普度。
大学毕业后,我回到新疆。在家里,我的书桌上摆着一封信,居然是爷爷的。我很意外,看了看时间,居然是我们最后一次挖坟之前。爷爷说他为我找了份工作,要我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他说很希望他是家族里最后一个鬼脸。他甚至说如果最终没能和花儿在一起,不是我不好,也不是花儿不好,而是因为我们五行相克。
合上信,我独自去了爷爷的坟头。这一天正好是爷爷的祭日,我看到他的坟包早已被人修得整整齐齐,连碑文都刻好了。我靠在坟包上,看着天空中大朵大朵的云彩,回忆着往昔。
小先一毕业就和刀女结了婚,两人后来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儿。他们的婚礼很热闹,据说洞房的时候,两人因为谁管钱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两人一人拿了一瓶酒,说谁先倒,钱就归站着的管!据小道消息说,两人同时倒了。
罗璇还真就跟小丽结了婚,两人还一起来新疆看过我,希望我能做他的证婚人。我义不容辞。婚礼那天,罗璇帅极了。
我一切安好。
后记
忆往昔,这本书已陪我们一起走过两个年头。
过去的日子,我们一起欢笑过,开心过,祝福过,探讨过,悲伤过,愤怒过,激情过,等待过,为了我们逝去的朋友。
求先陪着隙,这本书已经完结,我再次时光如白驹过隙。如今,这本书已经完结。首先,我要感谢陪我一路走来的书迷和对这本书默默奉献的朋友;其次要感谢“新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