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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喝水。
我睁开眼,正要坐起身,却被他一手阻止了。对我笑了笑,他举起水杯一饮而尽。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见他的深眸已迫近眼前。
云……
嘴才张开,就被密密地封住了。夹杂了慕云味道的水,如情人的眷恋与怜惜般,传送了过来。无法思考太多,我只能一心一意接受着。但慕云似乎并未因此满足,好不容易饮下了水之后,他仍没放过我。恣情地唇舌交缠了好久,直至我气喘不过来地发出抗议。
风……
他整个人都覆到我身上,紧拥着我。
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叹息着,用沙哑难听的声音艰难地说着:
这样……会传染你的……
他猛力地摇头。
没关系!全都传到我身上,风的病就好了呀……
傻瓜……
烧热不知什么时候退去,我是在一阵非常舒适的抚慰中醒来的。一双手正细心地为我抚去额头的汗珠,毛巾的清凉点滴传来,身上的痛苦似乎也消失了许多。发现我睁开了眼,双手的主人立刻停止动作。
“吵醒你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语气不难听出紧张。
我眨了眨还有些睁不开的眼皮,望向身边的男人。
“骆……”
我的声音还有些余热造成的沙哑。
他马上起身。
“要喝水吗?我去拿……”
不等我说话,他咚咚咚地跑了出去,回来时手上端着一杯水。但我没有接,只看着他。看了一阵,发现他居然比我还紧张,握着水杯的手还在发抖。这个认识令我万分讶异。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道:
“这里是哪里?”
“我家。”
他把水杯放到我可以触到的地方,低低地回答。
我微怔,下意识地打量周围。很舒适的居家环境,光这个卧室就大得不象话。
看出我的疑惑,他解释道:
“我的父母都在国外,现在我一个人住。”
我收回目光,习惯地伸出左手去拿水杯,不料扯到伤口。
“啊……”
我的呻吟引起他的慌张,一个箭步过来,搂过我的腰,扶住我的手臂。
“没事吧?哪里疼?”
急急地问着,似乎受伤的人是他。
我低头看去,缠着纱布的手臂看起来是那样苍白纤细,好可悲……
这时我也才发现我上身什么也没穿,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之中。
“你昨晚一直在出汗,所以……”
触到我质问的目光,他忙解释着,又慌慌张张地找出一件衬衫让我套上。
我已经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拿起水杯,慢慢地喝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着他,很惊讶地发现他在我的注视下竟如坐针毡,慌乱地完全不似之前那个自大又冷漠的家伙。
这个男人……是骆祺轩吗?
这是我从醒来就一直困惑的问题。似乎有很多问题要问,又觉得似乎也没必要问,也问不出所以然。而他,也是欲言又止。
良久的沉默漂浮在我们中间。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情,忙左右张望。
“怎么了?”
他立即问道。
“时间。”
我简短地说着。
“什么?”
“现在几点?”
窗外透着几缕晨光,证明已不是夜晚。
好在他马上回答了我。
“还早,才刚刚过七点,你再睡一会。”
七点?
这么说,他整整一个晚上都在照料我?
短短的惊诧过后,我翻身起床,却被他拦住。
“你做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去帮你拿……”
“我要上课,再不快点会赶不上早自习的。”
他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一样瞪大了眼。
“上课?”
他重复了一句,眉头渐渐皱起。
“你这个样子还要去上课?”
我点点头,担心着时间会不会来不及,可脚尖才着地,就被他抱回了床上。
迎视我惊愕的目光,他脸上浮现一层恼怒。
“今天不准去!乖乖在床上休息,我给你请假!”
我以为是否看错了什么,一瞬间,那个强势的男人又回来了,但却还是与以前有什么不同……
看到他朝电话走去,我才想起阻止。
“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我还是……”
一回头看到我又要下床,他三步并做两步冲过来扶住我。
“你到底在干什么?!”
双目几乎喷出火花,他冲着我大吼,怒色之下更有着焦忧。
“我要去上课!”
连番被阻,我也有些急了。
再这么磨蹭下去,真的会迟到。身为学生会长,什么都该是典范中的典范,怎么可以随便迟到?
“你连路都走不稳,上什么课!万一伤口恶化怎么办?”
他吼着,气愤我的顽固。
“我受伤的是手,又不是脚,何况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不碍事的。”
“你……你他妈的不知道自己是病人吗?”
他气得抬高了嗓门。
“会长不能迟到。”
他这么抓着我,时间就要过去了。别说我,他也得准时上学才对。
这句话仿佛点燃了更大的导火线。
黑眸愕了愕,阴霾骤然聚上眉头,下一秒隆隆雷声在耳边引爆。
“你他妈的是哪门子会长?!你是卫慕风不是卫慕云!这种时候你还要想一个死人?先顾顾你自己好不好?”
在他怒愤填膺的吼骂下,尽管看不到,我还是感觉得出我的脸色逐渐刷白,但我没有出声,只静静地等他骂完。终于他发现我的神情不对,停住了口。
“说完了?”
我说道,声音空洞无力。他的嘴唇动了动,眼神添上一层复杂之色。
“可以让我走了吗?”
说着,我从床上下来,他抓住我的手也一扯而脱。
“慕……”
在他说话前,我迅速接道:
“我是慕云!如你所见……受伤的是卫慕风,但是,死的也是他,不管卫慕风做了什么事,都不能够成为慕云的阻碍,他的一切也只能为慕云而生!”
不能成为慕云的慕风,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察觉到身后呼吸的加重,他的怒气想必已被撩得更高。
果然——
“你的外套都弄脏了,要怎么去上学?”
我怔了怔。对……衣服被血污弄脏了,只有长裤,没有上衣,连身上这件过大的衬衫都不是自己的……
犹豫了一会,我转过身,却见他紧抿薄唇。看来拜托他是不可能的了。
暗叹了气,我拢了拢略松的领口,又回过身去。算了,好歹也穿了件衬衫,天气虽然很凉快,但也不至于太冷吧。
“你……!”
手刚触到书包,他就大步跨了上来,一把丢开。
“你该死的为什么要那么固执?”
他大吼,脸上尽是愤恨与挫败。我抬眼看他,对视了好一会,他懊恼地低咒了一声,转身找出一件外套搭在我肩上。
“穿上!”
11
“这是……”
当他把一辆全黑的机车开到我身前时,我颦起了眉。
他丢给我一个车帽。
“上来!你不是说快迟到了吗?”
我接过,迟疑着。
“你……有驾驶执照?”
用耳朵想也知道,高中生怎么可以骑机车上学?
他给了我一个不耐烦的眼色。
“你到底要不要去?”
看看表,只剩不到十分钟了,走路肯定会迟到,惟有依言戴上车帽,搭上他的后座。
虽说飙车我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以骆祺轩这种飞一样的速度和开车方式,才上路不到三秒我就捏了一把冷汗,不得不紧紧抱住他的腰。
大清早的,这么飙车去学校……也夸张了吧?
就算是以前,我也还没这个胆。
他的后背宽阔而温暖,贴在身上,似乎也能感觉到那源源不断的热量正一波一波地传送过来。
这是我之前没有注意过的。
被那野生豹一样强健的身体传来的气息所吸引,才一失神,等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学校附近。
“等、等一下!停下来!”
嘎吱——
车轮一个紧刹,原本高速狂飙的机车漂亮地划了个弧度,猛地停了下来。
他迅速回头,遮目镜下的黑眸不难看出紧张。
“怎么了?”
“我在这里下车。”
我从机车上下来,把车帽还给他。见他还有些愕然,我补充了一句。
“这样太引人注目,我从这里走着去就可以了。”
他明白怎么回事后,只见那张面容渐渐浮起怒气。在他发火之前,我又道:
“你……也走着去比较好,这辆机车还是先停放一下吧。”
看在他载我的份上,顺便给他提个醒,否则不保证老师在看到学生公然骑着机车上学不会气到脑袋抽筋。
瞪了我好一阵,他从牙尖里挤出声音:
“等着我,不准走!”
和他走在一起,不但在别的学生看来惊奇,连我自己都感觉奇怪。明明该是不共戴天的敌对关系,而且他不久前还对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现在却莫名其妙地表示关心。实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瞄了一眼身旁亦步亦趋的他,我对现状感到有那么些不安。
“嗨!慕云!”
肩上重重的一拍,痛得我生抽了一口气,差点溅出眼泪,伤口像要裂开了一样。
很快地,始作俑者被一张大手用力地扣住,同时我也被揽过一边。
“阿彦……?”
“哇啊!”
显然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的他,现在才发现骆祺轩在我身边,脸也因手腕被大力抓住痛得皱成了一团。
“怎、怎么……”
骆祺轩的眼神阴鸷得可怕,仿佛杀人般地瞪着,家彦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好以求救的目光望向我。
明白家彦并无恶意,只是像平常一样跟我打招呼而已,我忙道:
“骆祺轩,快放手!”
他那个力气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的。
揽在腰际的温度传来,我才意识到我们现在这种姿势相当暧昧,伸手要推开,却被搂得更紧。看到其他学生开始往这边看,我的脸一下红了起来,忙推着他:
“骆祺轩!”
紧窒的气息持续了一会,他缓缓看了我一眼,才松开手,但依旧搂着我不放。
“慕、慕云……?”
家彦吓得不轻,战战兢兢地看着我俩,也不敢去揉被抓痛的手。
挣不动,我只有低声道:
“我要和家彦到班上去了,你也快回你们班吧……”
线条完美的薄唇抿成一条线,冷冷的目光传送着他的不满。
忽然他扯住我往教学楼的相反方向大步走去。
“喂!早自习快开始了,你要去哪里?”
其实他要干什么我大可以不必过问,但关键在于他还拉着我,这使我不得不提出疑问。
他不回答,只拉着我那只没受伤的手来到一个无人的社团教室。一进门,什么话也没说,动手就解我的衣扣。
大大一惊,我手忙脚乱地挥掉他的手。
“你做什么?”
他叱喝出声。
“让我看你的伤!”
我一愣,就在这阵档,他拉下我的领子,看到那白纱布上没有血迹,紧皱的眉才稍稍舒缓了些,似乎松了口气。
我使劲把衣服拉拢:
“我没事!用不着大惊小怪。”
他该不是就为了查看我的伤才把我拉到这个地方吧?
他的浓眉又因我略嫌粗鲁的动作皱了起来。我扭过头,刻意不看他:
“我要走了。”
匆匆走到外边,我仍无法不在意那一直盯在背后的灼热目光。
早自习结束后,在上第一节课之前,我照常来到学生会进行每早一次的报告会。短短十分钟的会议完毕后,待学生会干事们一一离开,我放下了手中的资料,长舒了一口气,轻揉着左臂。
好痛……
经缝合过的伤口似乎比想象中要来得严重,单是一动不动也都痛得要命。
自作自受啊……我苦笑着,从领子里摸出坠子,没有打开,只看着。
看了好一阵,我还是没有勇气打开,万分歉疚地放到唇边吻了吻。
抱歉,云……我不会再让你遇到这种事了……
我的云,永远是最美最纯洁最干净的人……
桌上传来的响声令我从沉思中惊醒,才发现有第二者的闯入,赶忙抬头。
骆祺轩!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把一袋东西重重往我面前一搁。
“吃!”
这是……牛奶和三明治?
什么意思?
见我没动,他的面色更难看了,不禁提高声音道:
“你没吃早餐,现在还不吃?想待会又昏倒不成?”
早餐?意思是说这些东西是买给我的了?
本来一大早的就没什么胃口,正想拒绝,瞥见他愈见阴暗的脸色,我还是取过了牛奶。
过了一会,不晓得哪又惹着他了,大手硬是把那碰也没打算碰的三明治塞到我手上。
“和这个一起吃!不准空腹喝牛奶!”
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实在不想吃固体的食物,于是直截了当地道:
“我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