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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袅袅的水汽;身侧的拳头越握越紧。
下一秒,雪白手腕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浴缸边缘,浓密的发丝漂浮在水面上,海藻随着潮汐波动似的摇曳不定。
一切就仿佛一场无声的电影,狭小的浴室里除了我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包括已经溢出浴缸边缘,倾泄在瓷砖上的水流。
视线随着那些流水移动,我看着它们蔓过纤细的手指,沿着手腕汇聚成条条水线盘绕而下。迸开在水汽弥漫的瓷砖上,以缓慢又绝决的姿态覆盖整个浴室。
雪白里衬着绯红,铺天盖地都是触目惊心的艳丽。
最后那些没过脚背的夺目色彩从下水道的口子上打着圈流下去。
冰凉刺骨的感觉顺着脚踝一路向上攀升,内心没有过多恐惧,有的只是悲凉;我闭了闭眼,转头不忍心直面躺在浴缸里仿佛只是沉睡的那道影子————高桥秋子的母亲。
一个女人要有多大的勇气与绝望才能让她几乎割断自己双手动脉,无声忍受失去全身血液的痛苦,把自己送上黄泉路?
更可悲的是,有些痛苦即使死亡也不会消失,甚至还会延续。
从我回到高桥家那日起,每天这个时候只要站在浴室就能看到这一幕,高桥秋子的母亲一直重复着死亡的情景。
我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天我只看见高桥秋子而已,所以我才会想尽办法化解她的怨恨,甚至不惜逼迫高桥原一流血。
中国有句古话叫一命抵一命,可高桥原一是高桥秋子的生父,她来自他的骨血,弑父是天理难容的大罪,即使高桥原一真正罪大恶极,因果也不会容许她杀亲。
如果不是我上了她的身,高桥秋子或许会徘徊在人间,恨意无处发泄;世事难料不是吗?我不是高桥秋子,所以我出手,一切后果由我承担,算是代价。
能够活着才有希望,怎么算这笔买卖都是赚到,我一贯贪婪又自私,即使知道也不会去考虑将来或许更悲惨。
……………
高桥秋子的母亲无骨的仰靠着浴缸象是睡着了,紧闭的眼,脸色惨白到几乎透明,身体一半没在水中,一半沉沉浮浮,单薄瘦弱到让人心疼。
记忆里这女子原本正处于最丰美的年纪,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憔悴下来,最后…
空气中的寒意越来越重,直到逼近临界点,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牙关忍受不了冰冷开始颤抖,眼前这幕情景产生微不可察的扭曲,晃动了一下,所有一切骤然消失。
静止的时间再次流转,耳边也能听到忘记关上的水龙头往外倾泻的水声;我褪然靠到洗手台边,眨了眨酸涩的眼,抬头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不是专家,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帮得了高桥秋子也只是因为我以前一直看得到,虽然从未彼此接触过,可家里的老人家总怕我吃亏,四处求教灵媒神婆教我一些自保的土方法。
后来我静下心来不四处鬼混也看了些杂书,没试过,旁门左道却还是懂一点。
我想高桥秋子的母亲这种情况,大概是因为她被送往医院的时候一息尚存魂魄却已经散开,可坏也就坏在这里,因为当时没死,所以留在这里只是部分,剩下的或许在医院或许散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她魂魄不全,每日每日只重复死亡,其余的什么也不记得。
对此我无能为力,甚至连开口提醒她也做不到,因为只要我出声,她就消失,第二天同一时间再次出现。
可是每天重复看到那一幕,心肠再怎么冷硬也会觉得不忍。
怎么才帮得了她?我现在只能寄望高桥原一早点回来,或许接触到导致自己死亡那个人的气息能有点作用。
嗯~至于什么作用,呃~我现在不想考虑。
'孟子'中有一个典故,梁惠王不忍心看牛毫无罪过被宰杀,决定用羊替代,现在我大概就和梁惠王一样,‘舍之不忍以羊易之’。
……………
脚下的瓷砖雪白锃亮,几分钟前那一幕早就无迹可寻,可惜烙印早脑海中的情景却再一次把刚刚兴起的好心情破坏得半点不剩。
我叹了口气,抹把脸,步履蹒跚爬出浴室;早上睁眼还告诉自己今天开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结果还是心情恶劣。
擦!我本以为换个身体顺便能换掉一直如影随行的毛病,没想到阴阳眼居然不是存在于血脉而是刻在灵魂里的!
就知道天下没那么好的事,结果这一次还是要形单影只。
真是…
……………
心思百转千回,等到把一整杯热腾腾的海鲜面吞下肚去,嗯~坏心情才多少被胃里的食物安抚下来。
站在厨房收拾碗筷的时候,我已经很阿Q的振作起来。
我们乡下人从来不想太多,眼睛长在前面就要朝前看,后悔无用﹑急躁于事无补,做好当前的事,一路走下去终有云开月明的时候。
劳资要坚持三虫精神:随遇而安如蟑螂,勤勤恳恳如蚂蚁,伺机而动如蜘蛛,我就不信熬不到头,总会有好日子过的。
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我扯着嘴角对玻璃上的倒影露出微笑。
赶紧去找工作,坐家里天上会掉馅饼么?就算长了双阴阳眼,还不至于能吸风饮露活下去,大米饭才是立命根本,既然不想太早把自己弄死,自然要想尽办法赚钱。
于是转身冲着大门奔去,野田太太~我来麻烦你了。
卷二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11
11、第十一章 。。。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无论多么惨绝人寰的场面,天天看日日看,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每天近晚那个场景重演的时候,我都自顾自在浴室洗手池前打理自己,对于脚下蔓延开的血海与镜子里倒映出来的死亡,已经可以面不改色。
没办法,谁让那么不巧,每天这个时段都是我赶回家收拾一下然后去超市打工的时间呢?
也幸好高桥家的灵异现象和我原本生活中遇到的没区别,都只是存在却并未产生太大影响,这点我很肯定,除了比较异常的我,其他人是看不到的。
证据就是某天我放学回家的路上遇见野田太太,对方异常热情的跟着我回了高桥家,两人闲谈太热烈导致我一时忘记,结果对方借用洗手间时…
现在想起来我还满头黑线,当时我胆战心惊只生怕洗手间里传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惨叫,要是真把人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结果什么也没发生,野田太太神色如常打开门时,我从门缝里看到满地的鲜红,那场景真是令人不知如何反应。
大半个月过去,应该算是彼此相安无事?反正我是习惯了,甚至偶尔还可以把那现象当报时器用,因为比闹钟准。
时间在忙碌中悄无声息过去,生活费﹑学业等等烦恼前仆后继占据我的心思,自然也就没空乱想有的没有的;等到稍微理清乱成一团麻的生活,我才发现初来乍到的忐忑﹑恐慌﹑焦躁早就不知甩到哪里去。
面对生存这个问题,人类都是很彪悍的物种。
……………
察觉到室内光线到达一定饱和度的时候,我睁开眼睛,躺在床上扭动身体,象被钓上岸的鱼垂死挣扎几分钟,这才万般不情愿的爬起来。
先摸到浴室刷牙洗脸,然后边筢头发边走进厨房给自己弄吃食;打开冰箱时例行公事清点把冷藏柜塞得满当当的食材,顺便对它们傻笑许久。
在超市打工就是好啊~虽然因为时间限制能获得的薪金不多,可是和钱没关系的好处就多到会令我心情舒畅的程度。
比如说每天都有过了保质期的便当﹑牛奶﹑熟食,以及生鲜食品区的处理品,残次蔬菜等等等等…
从我去打工开始,家里的冰箱就再没出现那种空荡荡的窘迫情况,当然,这其中也有打工的同事们刻意照顾的结果。
嗯~对于她/他们貌似不经意大开的方便之门,我也装不知情,不是我不懂心怀感激而是有些事放在心里就好。
偶尔会有人多事问我高桥原一的下落,我都低头装欲哭无泪;每当那种时候边上立刻会有人或转移话题或弄出点动静来转移注意力,嗯~大家其实都是好人。
把冰箱里前天从超市拿回来的面包当早餐,配着白水吃下肚去,面包的保质期其实昨天就过了,不过吃在嘴里味道很正常。
近段时间高桥秋子的胃久经考验,我相信它这次也挺得住;所以中餐也是这面包了,今天一定解决掉,不然多浪费啊~
回卧室穿上冰帝那身我恨不得拿去卖掉的校服,抓起书包就朝大门口奔去,经过客厅时把放在吃饭做作业两用桌上的小黄/瓜叼在嘴里。
现在是极难得的第二次青春期,我不会让自己重演上一次那种悲剧,再怎么拮据营养也还是要均衡,免得完全定型再后悔之晚矣。
……………
从高桥家到车站的路程里我啃完小黄/瓜,然后擦干净嘴,站在冷清的站台上等着固定时段的班车到来,车子来了之后我要搭着它摇晃好几个站点到达新干线,然后再乘一次车到冰帝去上课。
这是唯一的不方便,路上所用的时间太多,现在我还没想到别的方法解决问题;日子总有不如意的地方,不过没关系,努力一下就能适应的,我从不为难自己想太多。
……………
和每天一样,等我到达新干线车站的时候已经接近乘车高峰期,站台上人潮涌动,开往冰帝学校方向的车次站台已经站了许多与我身着相同服饰的学生。
雪白的衬衣,浅灰格子下着,男生长身玉立,女孩如花明媚,年轻的脸庞混在大片人潮中更显得光彩夺目。
我抱着书包,半低头走到人群边缘,耳畔间或传来女孩子娇脆脆的笑谈,飘过来的言语夹杂着流行服饰﹑美容化妆品﹑星座等等这个年纪永远感兴趣的话题。
听得人止不住心动可又得忍住随着她们的讨论四下飞散的思想,悄悄瞥过去一眼,吸吸鼻子,我强迫自己转开注意力。
想当年劳资也年轻过的啊啊啊~在心里挠墙。
等到心头杂念如雨后野草般簇簇乱长,周围站的人群不约而同收敛谈笑,静静后退至安全线外,等候远远高速飞驰来的子弹头进站。
我朝前挪了两步,正打算不着痕迹混到人群最前方,肩膀被人重重拍了拍。
“秋子!”
我回过头之前嘴角先扯出一个弧度,“早上好。”
是班上的女生,小野明日香,据我观察大概是最‘热情’的一位,因为她经常找高桥秋子,不管是女生间的闲聊还是小团体活动,小野总喜欢把高桥秋子扯进去。
两人说话这点工夫,地铁已经进站,车厢门静静往两边打开,站台上的人群鱼贯而入,小野明日香一把扯着我就走,边走还边大声教育道,“秋子你早上又没洗脸了吧?”
“头发也不梳,看上去好邋遢!”
她音量不小,周围的人频频侧目;我低头任由她扯着走,然后两人一起站到同样搭乘地铁的冰帝学生群里。
“明日香!”人群中立刻有女孩子开口招呼道。
小野明日香松开我的手,混进她自己的小团体,当然也算是我们班的女生团体,每日搭车的人里面有三四五六个是同班同学,我每天都能遇见。
地铁无声而高速行驶,窗外的风景渐渐由慢加快向后掠过,最后化为直线状;沉闷的车厢里开始有人细声谈天,放眼看去一派祥和。
“秋子!”小野明日香象是想起边上还站着个我,于是停下和同伴交谈,转头,“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啊~”
我收回看着外面的视线,作眼观鼻鼻观心状,移动脚步站到她们中间。
“秋子你真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小野明日香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脸也没洗头发也不梳就上学。”
边说边倾身朝我这里靠近,鼻翼微微抽动,“衣服也没换吗?”
车厢内的嘈杂一时间停顿下来。
我愤然抬头,结结巴巴辩解道“早上有点赶,我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