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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不都是担心小……主”非烟硬生生改过来,恼道,“那么远的路,小主怎么走的回去?”
她跑出门去东张西望了一阵,又气馁地回来了。
“都跑没了。我去问问彩月姐姐。”
“你不用去,自然是有人刻意拖沓,又告诉他们我们已经走了。”何浅浅一把拉住她,沉吟道,“自此出去后,一步步都要小心。”()
卷一 第四十三章 归途难
两人踏出宫门,瑟瑟秋风,似乎变天了。吹得非烟裹紧了衣服,另一手不忘替何浅浅拢着披风,何浅浅笑道,“不妨。”
她站在门口回望,宫门之内放了一院的菊花,如锦绣满地锦绣,都是极其珍贵的品种,太监们都是有眼力见的动物,知道谁才是宫里的实权派。
宫里本已奢华,吴宁要显得自己与众不同,故她的居处又比别个更隆重些,一砖一瓦都极尽心思,雕梁画栋,浓墨重彩,在这昏暗的天气里也是明晃晃的打眼。红墙碧瓦上的螭首看起来分外狰狞。
何浅浅略略思量,道,“走吧。”
非烟搀着她朝来时的路走去,那条路尽是小巷,平时人少,何浅浅却指了指御花园方向,道,“我们走这边,穿过园子,能省些腿脚。”
非烟懵懂地点头,跟着何浅浅换了另一条路。
这条路穿过御花园,来往的人多,她就算要下手也要掂量掂量。但是咸阳宫与坤宁宫之间有一条鲜有人至的狭长的小巷,却是避不过去的。
何浅浅眼角瞄到有人影一晃,心中暗暗揪紧,如今吴宁要对付她,连手段都不用使,她不过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小小秀女,随随便便弄死了扔出宫去,没有人会在乎。
虽是正中午,但这条巷子又深又长,冷风嗖嗖,天空阴云密布,两边的宫墙高大,巷子里昏昏暗暗,非烟站在巷口打了个哆嗦。
何浅浅突然高声道,“今天好冷,幸亏我早有预见,吩咐了丹朱若是下午我不回来,就带了衣服到咸阳宫接我。这会儿怕是快到了。”
非烟急道,“那咱们回过去走那条路罢,免得和丹朱姐姐错过了。”
何浅浅笑道,“不妨事,我正是因为吩咐了丹朱走这条道,才拉着你过来的,不过这条路有些黑,你怕不怕?”
“我……”非烟缩了缩脖子,道,“我怕。”
何浅浅哈哈笑道,“你怕什么?这里是贤妃娘娘宫门口,贤妃娘娘能让咱们在她门口出事么?你加快点步子,别让丹朱久等了。”
那墙上的人头缩了缩,何浅浅又道,“你若是怕,就大声唱歌,让那些见不得光的,都知道你过来了,好躲一躲。”
非烟睁大眼道,“真的有用么?”
何浅浅笑道,“你不信?我带你唱。”
她张口便唱,唱的还是她的相忘于江湖,口中唱着,脚下却不敢拖沓,拉了非烟疾步快走。
她并不确定,这些话能不能起作用。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走到人多的地方,她才能稍稍放心。
心中虽然紧张,歌声却越唱越响,嘹亮直冲云霄,非烟起先犹豫,后来也跟着开了口。
一路几乎小跑,不过三十米长的小巷,她却好似走了一辈子。
何浅浅拖着非烟,终于迈出了小巷。路口站了几个人,探头探脑地往巷子里看,显然是被她的歌声吸引过来。何浅浅心中一松,腿脚便有些发软,适才着急不觉得,此刻凉风一吹,才惊觉后背已尽是汗,衣服黏在身上,冰凉冰凉。
她正要喘口气,有人道,“又是你?唱的整个紫禁城都要听见了。”
废话,她要是不唱得人尽皆知,有人偷偷摸摸给她捅上一刀,或者是拿麻布袋一套,她就悄无声息地去见毛主席了。要不然她能唱的那么卖力?哪怕违了宫禁,她也得保住自己的小命不是?
不过对这个人,她可不能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这个声音,她一辈子都不会认错的。
他来的正好
后面尾随的几个人影突然不见了。
何浅浅大喜过望,深深吸一口气,口中惭愧道,“惊扰了皇上,嫔妾惶恐。”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做?”
“嫔妾……”何浅浅咧了咧嘴,“嫔妾害怕黑……”
“郭姐姐羞羞,这么大还怕黑。”一个小屁孩在说话。
何浅浅头上两道黑线,真是现世报,这个小鬼怎么也在?
何浅浅冲他挤挤眼,朱祁镇扮了个鬼脸,缩到朱瞻基身后。
“念你初进宫,朕今日就不处罚你了。”朱瞻基道。“你去吧。”
何浅浅道,“皇上仁慈。”她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
朱瞻基奇道,“你怎么还不走?”
何浅浅窘迫道,“嫔妾……那个……不好意思,嫔妾迷路了。”
这话却是实话,别看她方才说的信誓旦旦,她其实心里也没底。
咸阳宫这种窝藏狐狸的地方,没事她坚决不会来晃荡,这条路只在她还是何浅浅时走过一次,如今六年一晃,不少地方的格局都有变化,她又迷路了。
没办法,她路痴的天分实在不是一般的高。
“你……”虽然她看不见,可是她觉得朱瞻基一定也是头顶三滴冷汗,他无奈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从御花园回隆禧殿。”何浅浅说的很委婉,“那个,皇上能不能麻烦……”
如果有他在,她的安全就没有问题了。
“朕正好要去御花园,你随朕来罢。”他携了朱祁镇的手转身,淡淡道。
“多谢皇上。”何浅浅笑弯了眼,急急追上去,吴宁再神机妙算,也算不出朱瞻基会突然出现。
朱祁镇却很欢喜,一路频频回首看她,宫里孩子普遍都成熟的早,朱祁镇又是太子,一直被报以众望,小小年纪便少年老成,难得有这种孩子气的动作,朱瞻基渐渐放缓了步子。等那个小小的身影追上来。
她真是很小,身形小,年纪也小,精致的豆蔻年华,鲜嫩水灵得让他不忍去碰,朱瞻基微微眯眼,看她气喘吁吁的赶过来,想起她上回说的话,那么少年老成,今日却又这般迷糊。
朱祁镇仰头道,“父皇,郭姐姐是不是很漂亮?我长大能不能娶她做妃子?”
何浅浅赶过来,刚好听到这句话,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胡说八道”朱瞻基训斥朱祁镇,“你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如何治国为君,竟敢擅论风月?”
朱祁镇本就内向,方才一时口快,遭到父皇喝斥,不敢辩驳,委屈地喃喃道,“我不过觉得和她在一起很舒服。”
朱瞻基皱紧眉头,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抬手轻轻摩挲他的颈项。
何浅浅看在眼里,心头一暖,镇儿虽然自幼无母,好在有他怜惜。望着父子二人亲昵的表情,她眼眶里顿时暖流澎湃。()
卷一 第四十四章 荷塘观花
朱瞻基虽然在与朱祁镇说话,眼睛却没有遗漏何浅浅的反应。她立在那里,温和地看着他和镇儿,似乎想上前来向他诉说什么,又被硬生生地压制住,如水般清澈温暖的眼神,带着几分哀婉,恍如他从咸阳宫回来的那个清晨,那个倔强伤心的眼神,他心头一颤,几乎就要喊出那个梦回无数次的名字
他的手猛地抬起,却又缓缓地颓然地放下,话到口边只剩下两个字,“快些。”
语气里的苦涩,只有他自己才体会得到。
何浅浅垂首走过去。
明明是一家人,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咫尺天涯,他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她却要守着这段距离,心如油煎火烹。
真是煎熬。
而这一切,都是吴宁所赐,何浅浅太阳穴微微跳动,这一丝恨意冲淡了心里的思念之苦,有别样的快意。
她生性淡泊,却被人相逼至此,她忽然发现,与人争斗,竟然也是一件快意之事。
朱瞻基在前面缓缓走,非烟扶着何浅浅慢慢跟在后面,郭爱这副身躯虽好,唯一不足的是小脚,叫她不胜困苦。
道路迂回辗转,何浅浅随着朱瞻基踏入一道拱门,面前豁然开朗,松柏巍巍,流水潺潺,正是御花园。
何浅浅正琢磨着是该告辞还是找机会跟他说说话,朱祁镇好似感觉到她的心思,扭过头道,“父皇与我作画,郭姐姐一同来可好?”
何浅浅偷眼看朱瞻基,他面色温和,似有默许之意,笑道,“多谢太子相邀,嫔妾只恐扰了皇上雅兴。”
“这倒不妨。”朱瞻基咳了两声,“你若是无事,也一同来罢。”
朱祁镇欢呼雀跃,何浅浅低下头去,带了淡淡的笑,那笑意却是发自内心的,“嫔妾从命。”
湖边有一块大石,虽然杨柳叶已枯黄,何浅浅还是记得她就是在这个地方被朱瞻墡推下水去的。
朱瞻基停了脚步,道,“就在这里罢。”
随行的小太监忙把案头笔墨备齐。朱祁镇也有一副,一大一小,甚是有趣。
朱瞻基提笔,朱祁镇也有模有样地摆正了姿势,倒很有几分样子。
何浅浅忍住笑,站在朱瞻基身旁,看他作画。
此时已经深秋,湖中只剩几只枯败的荷叶,朱瞻基看了一会儿,低头略略思忖,便提笔挥毫,再也不抬头看一眼,像是已成竹在胸。
这一池残荷,不知道他会从什么角度去画。何浅浅好奇,凝神看下去。
他下笔如风雷,竟是毫不停歇,手法闲适写意,不一会儿,轮廓已出,远有山石芳草,近有莲蓬荷叶,布局巧妙,荷叶重笔繁工,是整幅画中用墨最多的部分,衬得纤细的茎似乎不堪重负,沉沉垂向一侧,莲蓬旁边站了一只小鸟,几欲振翅而飞。
朱瞻基顿笔,他一气挥毫而至,胸中有一股畅快之感,书画都与心境息息相关,心若是烦乱,作品也必然杂乱不堪,此画动静相宜,自有一番悠闲趣味,他满意之余,又忍不住感慨。
许久不曾有这般平和的心境。
他正仔细打量,看是否还有地方需要修改,听得身后有人赞道,“不错,荷荷叶之沉重,羽雀之轻盈,相得益彰。嫔妾方才觉得这一池残荷枯无生机,添了这只鸟儿,画面便活泼了许多。”
朱瞻基停了笔,回过头来,双眸深不见底,漆黑如夜。
何浅浅撞上他的眼,涨红了面颊道,“嫔妾信口胡言,请皇上恕嫔妾失礼之罪。”
她看画入神,张口便评论,竟忘了如今的身份不比当日。
那边朱祁镇孩子心性,早已坐不住,扭来扭去,原本想让何浅浅过去看他作画,等了半天,见两人自顾说话不理他,甚觉无趣,高声道,“父皇,孩儿内急。”
他捂着肚子好似很痛苦,朱瞻基点点头,朱祁镇如蒙大赦,哧溜一下就跑了。引得老太监在后面追赶不及。何浅浅忍不住莞尔。
“朕只道你琴艺过人,不想在丹青上也有一番见解。”他回过头来,她也恰好回身,她的笑清丽无双,竟让他有如沐春风之感。他温和道,“你喜http://www。345wx。com欢这只鸟儿?”
何浅浅道,“嫔妾以为动物生气盎然,是以多喜爱一些。”
“很好,曾经有个人画动物也很不错。”他抬手,拂去她脸颊畔的青丝,带起一阵轻柔的风,他的手上有她熟悉的味道,何浅浅僵着身子,任那只手抚上她的眉眼,他低声道,像是在自言自语,“你知道么?我在太后寿宴上便看到了你的眼睛,它们总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是么?”他的手指轻柔地停在她的眉间,何浅浅低下眼去,“是皇上思念的那个人么?”
他没有言语。
何浅浅轻声道,“镜中花,水中月,都是美好的,嫔妾对于皇上思念的人,既是羡慕,又是同情。”
“怎讲?”他挑高了眉,威仪顿生。
六年过去了,他的性情已趋平和,那双眸子依旧灿若星辰,只是眼中的霸气不再那么咄咄逼人,隐于一层华光之后,偶然间的精光毕现,犹如宝刀出鞘,令人心颤。
她却不曾避讳他的眸光,平和道,“嫔妾羡慕她能住在皇上心里,嫔妾又同情她虽然拥有了最珍贵的感情,却握不住。不过……”她张了张口,又闭上,欲言又止,眉头紧蹙,似乎忧心忡忡。
“不过什么?你但讲无妨。”
何浅浅咬住下唇,“嫔妾并无他意,嫔妾只是感叹,这后宫凶险,能让皇上思念德,必是个出脱不凡的,这样的女子,只怕不屑与人争斗,要想握住自己的幸福,何其不易……”
哎,没事夸夸自己也挺好的,他听得高兴,她也高兴,就是得脸皮厚才行。
他心中一痛,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