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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扁扁嘴道,“我怎么告诉他?难道还要向他解释什么是电视剧不成?”
她说起朱瞻基的时候,整个小脸都泛出一种异样的光彩来,他凝视着她,低低叹道,“你痴心至斯,明知他不过一年寿命,还是要跟过来。”
她面上一红,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忽然想起前番的事,忙道,“忘了谢你,上回贤妃找茬,多亏你相助。”
他摆摆手道,“我不过是个打酱油的,拖延时间罢了,正经该谢的,是你心头上的那位。”
她有些羞窘,正要辩驳,只听他又道,“你怎么就与那个女人结下了梁子?那天她的神情,像是下定了决心,非要把你除之而后快一般。”他脸色凝重起来,“前些日子你带着人去得月阁,我看见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你后面,就叫人把他们抓了,审了半天审不出结果,那两人倒服毒自尽了,不知是不是又跟那个女人有关。”
“原来是你……”她心里的大石落了下来,只觉身上一阵松快,傅敏的事,话到嘴边她又吞了下去。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未察觉,一切还是观望观望再说。
“我与她之间,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此人心狠手辣,连自己的胞妹都不放过。你前回为我已经大大得罪了她,你也要多加小心。”
两人虽然并非十分熟识,但在这异地他乡相逢,便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亲切感,拥有一个共同的秘密和身份,无端便亲近许多。祝明渊性格极其随和,她不知不觉间已将他视为知己好友。
他点点头,“我过了年就该回封地了,这个身份,长短也就那么几年,你不必为我担心。”
“什么意思?”她警觉地抬头。
他笑起来,“你虽然看了明史,显然只捡着你关心的那人看了,别的都是过眼云烟。你不想想,他若是不在了,子嗣尚幼,留着这些年富力强的亲王,她能放心得了么?”
他远远朝仁寿宫的方向一比,何浅浅只觉胸闷得紧,喘不过气来,犹如什么利器狠狠地一剜。
他说的这样平静,他爷爷是考古名家,他自然是早就知道了的,他原本是京城书香世家的公子,有良好的身家背景,前途一片光明。做这短命王爷,真是折损了他。
无尘子的话又飘了过来。
会有灾祸
没想到这灾祸却是别人的。
何浅浅脸色苍白如纸,“一切皆是因我而起……”()
卷一 第六十五章 又逢家宴
他的心忽然柔软起来,原来他在她心中也不是全无分量。
他轻笑,“你紧张什么?我不会就那么容宜的让她宰割,我说的只是身份,这条命,我可是珍惜的紧。”
她仔细看着他的瞳眸,澄澈清朗,云淡风轻。他说的认真,不只是为了宽慰她,她方才放下心来,心中有许多的话想说,又觉得不妥,到嘴边只留得一句,“宫里险恶,你多保重你我不能常见,若有事,只管送信到浣花居给我。”
他心里一沉,她是在与他道别了,他微微颔首道,“你出来这么久,也是该回去了。”
他伸手取了树上的灯笼,递与她道,“道路泥滑,仔细慢些。我就住在乾东五所,你……”他止住了话不再说,这规矩森严的皇宫,她怎么可能去找他。
她仰头对他一笑,“不妨事,我拿了你的灯笼回去,更落人口舌,你路远,有灯笼方便些。”
他手执灯笼,看着那个娇小的背影渐行渐远,心头有淡淡的苦涩萦绕不去。
从前她总是哭,现在她总是笑,可他却觉得,那笑,比哭还要沉重些。
今年的雪似乎特别的多,上次的雪还没有融化,转眼又是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好似老天忘记扎面粉袋子,铺天盖地都是白色的粉末。
院子里瑾儿、菊香还有大双小双等等几个年轻的丫鬟太监不畏寒冷,嘻嘻哈哈地打着雪仗。
何浅浅立在长廊中,含笑看着她们嬉闹,菊香虽然沉稳,却愚钝了些,瑾儿伶俐,但又心气浮躁,所幸本性纯良,难得的是大双小双,聪明又勤勉,渐渐撑得起一片天地。
非烟捧着手炉劝道,“贵人还是回去吧,仔细着了凉,那炕上还躺着一个呢。”
何浅浅回眸笑道,“就你啰嗦,不过看了一会儿雪,小小年纪就这样唠叨。”
非烟撅起嘴来,“家宴的时间也快要到了,贵人也该准备准备……”她大有滔滔不绝的架势。
何浅浅只得投降道,“好了好了,我服了你了,你比我娘厉害。”
妙音在旁边抿嘴一笑,“贵人这么说,非烟妹妹又要伤心好一阵子了。”
何浅浅打量她两眼,今日妙音换了一身崭新的宫装,薄施粉黛,两汪秋水似的眼睛楚楚动人,这么一笑颇有几分风韵。
何浅浅淡淡笑了笑,回头看看非烟,果然十分委屈。非烟对她不只是主仆之情,两人自由相伴,情同姐妹,就可惜非烟年纪太小,心智尚幼,常常像个孩子一般。
“你看看,果然都是我素日把你惯坏了,好罢,你自生气去,今晚的家宴我就带妙音去了。”何浅浅笑道。
妙音面露喜色,非烟别过脸去,道,“反正我也要照看丹朱姐姐,横竖也不会带我去的。”
“恩,你倒是明白,很好。”何浅浅笑吟吟地逗她,见非烟眼中隐隐有水色,才笑着揽住她道,“偏你就这么爱生气,连个玩笑话都听不懂,那家宴上你要站半天,又拘束又不得安生,有什么好去的?回头元宵节灯会,那才热闹呢。你要再生气我可不带你去了。”
妙音道,“正是呢,我听人说,家宴要干站一个晚上。”
何浅浅见她这么积极,也不说破,只对着非烟笑。
非烟被她俩说的不好意思,一跺脚道,“小姐就欺负我。”却也憋不住笑了起来。
这家宴当真是最无聊的事,却是不能不参加的。
傅敏没有位分,不能参加,虽说胡善祥已经不是皇后,依然是隆禧殿中位分最尊的。何浅浅勉强端庄的坐在静慈的身边,百无聊赖,又要保持淑静的仪态,实在难受得紧,偏偏静慈只闭目养神,一语不发。幸好有个倚月,不然她真要被憋死。
她曾经的位子上,坐着袁音希,如今是袁美人,因着怀孕的缘故,丰满了些,面若银盘,添了几分妇人的柔媚。
那个位子紧挨着太后,十分突出,众人的目光都频频向她看去,那年轻娇美的女子,肚子里正孕育着帝王的子嗣,笑容极为灿烂,可惜这个孩子,最后只会化为一团血肉。
何浅浅正出神,忽然有东西拽她的衣袖,“母妃母妃,镇儿给你吃这个。”
一只油乎乎的小手,举着一只乳鸽,另一只油乎乎的小手,正紧紧抓着她雪白的衣袖。
“呃……”何浅浅只得在众目睽睽下接过他手里的乳鸽,扯了扯脸皮道,“多谢太子。”
朱祁镇咧嘴冲她一笑,撒开小腿又跑回孙皇后身边。
他只道他爱吃的,别人一定也爱吃。何浅浅捏着那只乳鸽哭笑不得,这道菜她桌上是没有的,也难为他小小年纪,记挂着她。可是他这一闹,众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
太后本来正在与袁音希说话,也侧目道,“镇儿素日不大亲人,今日倒不见拘谨。”
朱瞻基微笑着看过来,皇后也笑道,“那是郭贵人亲切和悦,上回还献了《阴符经》给太后做寿礼,太后莫非不记得了?”
何浅浅忙起身道,“嫔妾惭愧。”
太后打量了几眼,道,“唔,确实是个整齐孩子,上回还是秀女,如今是贵人了,很好”
皇后看了何浅浅一眼,颔首笑道,“可不正是郭姓女子都生得美貌,颇得皇上恩宠呢。”
太后眼中隐隐有寒光一闪,目光里的温度陡然降了两度,像是一瞬间对她便失去了兴趣,淡淡应了一声,扭头继续与袁美人说话。
皇后拿着绢帕,仔细的为朱祁镇擦手,十分温柔慈爱。何浅浅胸中气闷,慢慢坐了下来。
静慈转过脸来,低声道,“你莫生气,这些年她对镇儿一直很好,如今她除了这个孩子,也没有什么依托的了。”
何浅浅暗哑道,“我明白。”
明白归明白,可是那母慈子孝的场景,却让她的心一阵一阵地抽搐,她扶着额道,“我有些头晕,许是饮多了酒,我出去走一走。”
静慈看看她,道,“莫要太久。”
“恩,我一会儿就回。”她应着,伸出手去,妙音忙搀了她起来。()
卷一 第六十七章 变故
屋外依旧飞雪漫天,何浅浅扶栏而立,触手冰凉刺骨,然心中翻腾的气血,热腾腾的直冲上脑门来,竟不觉得冷。
她苦笑,这又能怨得了谁?都是她亲手送出去的。
她向前踏出一步,北风夹着碎雪,落了她一头一身,连呼出的气,似乎都要冻结在鼻腔中,唯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那颗沸腾的心,稍稍平静一些。
妙音惊呼道,“贵人快回来,仔细受了寒。”
她却不听,索性摘了披风,仰头望着天,雪花落在唇角,她伸舌舔了舔,冰凉的,刺痛的,迅速融化在舌尖。妙音似乎在身后说着什么,那风太大,转瞬便把她的声音撕碎。
何浅浅伸开双臂,北风犹如皮鞭,一下一下抽在她的脸上、身上,她却浑然不觉,似乎要籍着对肉体的折磨,来平衡内心的苦痛。
下一秒她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怎么就这样不让人放心?”
他在她头顶呢喃,她回过脸,粲然一笑,眼中干净透亮,仿佛那彻骨的寒冷,已将那不能流出的泪水冻结成冰。
“皇上怎么也出来了?”
“朕出来看看雪人是怎么堆成的。”他眼中有宠溺。
他一直是宠她的,仅此而已。
她又能要求多少呢?如今她不过是个幻象,一层膜横硌在他们之间,看不见,却是坚固无比。
或者,他早已把自己的心用一个玻璃罩子罩住,作为对她的祭奠,别人看得见,却触不到。
她伏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一下,又是一下,沉稳有力。她忽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之情,不只是为他,还有她自己,还有孙瑶。
她苦在她的说不得,他苦在他的舍不得。
芸芸众生,都守着自己的苦痛。而她一步错,步步都是错。
她心里涌上无限悲凉,如洗心池的水,一点一点漫上来。
抬头却是笑靥如花,“皇上取笑嫔妾呢”
妙音迎上来,笑道,“回皇上,我家贵人不胜酒力,出来透透气,教皇上挂念了。”
她鬓间一只鎏金的簪子明晃晃的耀眼,云鬓下的小脸透出光来,仔细收拾过的眉眼笑盈盈的望着朱瞻基,从这个角度看去,她的笑容是最美的。她的音色干净利落,如珠玉相击,清脆悦耳。
何浅浅低下眼帘,朱瞻基看了看妙音,笑道,“你看,连你宫里的丫鬟,都比你懂事些”
他的目光在妙音脸上一扫而过,揽着何浅浅朝大殿走去。妙音有一刹那的失落,然则很快拾起笑容,追赶上来。
何浅浅侧脸笑道,“皇上真是冤枉嫔妾了,嫔妾若是醉了,嫔妾自己失仪事小,丢了皇上的面子事大。嫔妾用心良苦,合着皇上都不知道。”
他朗声大笑,“你总有理由,朕说不过你。”
他与她在殿门口分开,低头道,“今晚等着朕。”
妙音正好站在后面,笑道,“奴婢烫了好酒,恭迎皇上。”
朱瞻基笑了笑,抬步迈了进去。
何浅浅淡淡看了一眼笑容可掬的妙音,道,“我们从侧面回去。”
回到座位上,静慈仍在闭目,不过听见她回来,睁眼瞟了一瞟,何浅浅冲她颔首,她便又扭回头去,继续入定。
倚月抱着那只鸽子,啃得正香。
何浅浅笑了笑,向倚月碗里又夹了些她爱吃的过去。抬头看见皇后也正替朱祁镇张罗,心下稍稍释然了些。
朱瞻墡据说勤政爱民,忙于封地治理,已经数年没有回宫。他一向是最得太后疼爱的,可是为了权力的稳固,太后居然狠得下心来,一直不见他。那个年轻柔弱的孙瑶,就在这没有希望的思念中一天天死去,化成今日端坐于宝座上,凤冠霞帔,机锋凌厉的女子,仿若太后当年的影子。
何浅浅斟了一杯酒,抿了一口,紫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入口清甜中带了果香,这是皖南的贡酒,唤做“海棠春”,取的熟透的朱樱酿造而成。樱桃产量低,一年也就酿得十坛,是以极其珍贵。
何浅浅望着酒微微出神,不晓得当年她交给他的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