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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麻衣汉子举起酒壶，朝口中倒了一口浊酒，仍旧沉静如恒，漫天的罡风如剑，却见他衣角不飘，稳固犹如山岳。
只见他望向远处的眼光中忽然精芒一闪，沉声道：“你们看。”
话音刚落，在无穷无尽的剑势之中，罗凡陡然向前轻轻地向前踏出一步！
无声无息地，坚硬的冰层，就仿佛松软的雪地一般，地面猛地印出一个深达数寸的脚印来。
“先生果真眼力过人。”曌云裳温和的声音传来道，“‘凡剑谪仙’剑术高明，柳生剑圣却也不遑多让，只不知如此下去，最终胜出的会是何人了。”
“从头至尾，没有留下一分一毫的破绽，这样的剑，真是凡剑么？这样的剑，又要如何胜？”开口的是一名面色沉重的蓝衣剑客，却是当日在灵蛊山有过一面之缘的蓝衣剑客孟白云。
“传闻柳生剑圣剑术深不可测，乃是东瀛数百年来前所未有的巅峰，看来，仍旧是要惜败于此，看来，该结束了。”此时发话的却是先前一直沉默寡言的一名长髯老者，此人先前低调少言，没想到此时在这剑压之下，却是比孟白云勉力支撑要轻松多了，显然是一名修为极深的剑客。
“西门寒照，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眼见那犹若洪涛海啸般的剑意，此时竟丝毫不能阻挡罗凡的剑势，那麻衣汉子的目光，却是目不转睛地盯在剑圣身上，面色更显凝重了几分。
“哦？”那长髯老者再看几眼，却似乎并未看出什么端倪，却也不倚老卖老，反而拱手道，“任先生以为，有何不妥？”
话还未落，距离罗凡数十丈开外，稳然不动，犹若一尊亘古永存的石雕的剑圣，陡然踉跄一步，强绝无匹的剑意未伤及罗凡分毫，反倒是罗凡剑中那凝聚至极的剑意，反使得他面色一白，猛地一口鲜血吐出！
然而他非但未露颓色，面上更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执着之色。
753。唯剑之道，另一种形式的万神劫！（下）
“或许，现在才是开始！”麻衣汉子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酒坛，全神贯注地盯着远处的二人。800（ 快。
就在罗凡将漫天剑万剑尽数破尽的一瞬间，只见剑圣左手剑指前伸，随着他口中低‘吟’，漫天逸散的剑意，仿佛被什么未知的事物禁锢，无比的黑暗，亦仿佛被什么所吸引吞噬，如退‘潮’一般自远方的天空迅速消退，在不可能之中，不断压缩凝聚，最后化作他左手剑指间一抹漆黑的光华。
右手剑指轻划，在身前划出一道又一道玄奥的剑势。
一阵阵铮鸣的清响，身前那沉寂已久的无暇之剑，仿佛听到主人的呼唤，发出一阵阵清越的剑鸣！
“喝！”一声沉喝，无暇之剑，在剑圣身前，爆发出璀璨无比的剑芒，自行飞出！
无双无暇的一剑，仿佛穿越了时间与空间，亦是他最后的一剑！
变化，最至极的变化，是没有变化；剑的真意，唯有快、准、集中！这就是剑圣的剑，由最复杂至最简单，最‘精’辟的四字箴言。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当快，达到一种境界之后，你会发现，一切的变化在其面前，都只是徒然。
连神也接不下的快，才能成为神之劫！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至快至绝的一剑，惊得方才还以为罗凡赢了的所有人全都浑身一颤，甚至下意识地抬手去挡！
然而时间仿佛被禁锢了一般，他们发现，他们出手的速度，竟是如此地慢，慢得仿佛乌龟一般！
身临其境的罗凡，更是感同身受！仿佛整个空间与时间，都完全被这一剑凝滞住！想抬手去挡，却发现根本抬不起来！
但明显的是，剑圣是绝对懂时间与空间法则的，但一瞬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哪是时间被禁锢住？而是这一剑实在太快了！
当所有人的‘精’神全部都集中在这一剑之上，都不知不觉地以这无暇之剑为参照物的时候，于是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当这一剑快到一种极致的程度时，周围的一切，就仿佛全都静止了一般！
这一剑，不同于罗凡所了解到的万神劫。这一剑，乃是柳生剑影的剑道核心。快、准、集中最完美的升华，是将剑中一切的瑕疵剔除，对万神劫前三剑最后最完美的总结！
快，超越一切的快！
准，无从闪躲，直‘逼’要害的准！
这一切不过发生的电光火石之间，当有人意识到这一剑已经出了的时候，这一剑，已经掠至罗凡的‘胸’前！
这样的一剑。根本不是人能够接下来的，即便这一剑还未出，以人的速度，也绝对无法在剑到达之前，将自己手中之剑抬到应该格挡的地方，更何况此时剑已至‘胸’前！
“完了！”快、准、集中，此时仅仅是一个快字。便已叫人心中绝望，以至所有人心中，皆升起这样一道念头！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
一道似虚似实的人影，突兀至极地在罗凡身后三尺之处浮现而出，他的动作，仿佛超越了时间与空间。更超越了的限制，蓦地挥剑一格！
剑神！
“叮！”
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声响起，接踵而至只见两人同时浑身剧震！
二人‘交’手的冰面，仿佛被什么利物切割开来，现出一道又一道光滑无比的划痕，继而瞬间四分五裂，轰然崩塌！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永恒的寂静。
“滴答，滴答……”
只听得，冷汗，一滴一滴滴落在地，是罗凡的，是剑圣的，也是在场诸人的。
罗凡‘胸’膛上弹出，那狰狞的剑甲已被这一剑破坏殆尽，剑锋斜斜从肩头划过，并未刺中要害。
但那无坚不摧的一剑，余势不减，在罗凡那经过雷劫洗礼，更有七道长生真远源源不绝地保护下的肩膀上，划出一道狰狞的伤口，继而‘射’向远方的天空。
“格……格开了！？”
半响，终于有人开口打破了沉寂。
“挡下万神劫那道似虚似实的剑影……那是什么！？”
“这……到……到底谁赢了？”
“强弩之末！”罗凡眼中‘精’芒一闪，身形一纵，在崩解的冰川之中，一道人影劲‘射’而出，罗凡提起所剩不多的真元，瞬息纵至剑圣身前，一剑无声刺出！
虽然两人都消耗甚多，但明显相对而言，罗凡的状态要好上不少！
剑已远去，此时手中无剑，内息比之罗凡更加所剩无几的剑圣，面对可斩神灵妖魔的镇妖神剑，顿时陷入前所未有的劣势！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剑圣仅仅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右手在腰间一抹，一道黑光闪过，只听得“啪嗒”一声，镇妖竟‘插’入无暇之剑剑鞘之中，严丝缝合！
只听得身后破空声起，罗凡连忙侧身闪躲，转眼之间，一道银芒落入剑圣手中，恰到好处地‘逼’上罗凡的脖颈！
几乎同时，罗凡当机立断，一道晶莹剔透的剑刃弹出，落在剑圣的喉间！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
剧烈的喘息声，汗水，已经浸透了剑圣那宽大的衣衫，只见其面‘色’苍白，似仅是勉力支撑。
而另一边，罗凡亦是冷汗涔涔，但除了肋下的伤口，面‘色’明显要好上许多。
战场之外，所有人再次陷入沉寂。
谁也没有料到，万神劫那突如其来的第四式最后一剑，竟然会被罗凡以那般匪夷所思的方式格开！
更没有人想到，最后这生死时速的一瞬，几近油尽灯枯的剑圣，却在仿佛神来之笔一般，几乎毫无章法却更胜章法的应对，在最后一刻扭转战局！
战场上的瞬息万变，几度生死之间，任谁都所料未及，以至于这一战已经结束，此时仍有些许人还未能回过神来，只呆呆地望着战场中心。
那麻衣汉子又饮了一口烈酒，眼中闪过一丝遗憾，继而又闪烁出更为炙热的‘精’芒，继而转身，离开。
“旷世绝伦的一战……可惜……”曌云裳轻叹一声，随即淡淡地开口道，“霏婴，命人送两位先生回房休息。”
754。金丹
“中原……中原……呵~”精疲力竭的剑圣不禁一个踉跄，眼中透出一丝欣然，却又带着些许遗憾，“昔日军神落败中原武者之手，果真不冤。”
“万神劫，不愧为可以成为神之劫的剑法。”罗凡缓缓地将镇妖剑抽出，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名东瀛千百年来，最是巅峰的剑客，“可惜，只差一点。”
罗凡撇了一眼肋间的伤口，若非当时他福至心灵般使用剑神堪堪挡下半剑，以剑圣此刻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再临时收手，罗凡唯有被一剑穿心一种结果！
想起当时可怕的一剑，罗凡此刻甚至还有些后怕，只是因为心境修为颇高，并没有表现出来。
两人仿佛有默契地缄默不言，剑圣也随之将宝剑归入鞘中，随着红楼剑阁的剑侍，回到剑阁居所。
“是……平局……么？”孟白云有些讶异地看着两人离去，眼中却是带着些许疑惑。
这剑道巅峰的一战，终于结束，却并不算完满。
……
回到房间内，罗凡换下早已被冷汗浸湿的衣衫，盘膝而坐，不禁细细回味起这一战的得失。
“不带任何感情的剑，才能保持绝对的理智。”罗凡心道，“只有绝对的理智，才能剔除每一丝，每一毫的瑕疵，呵~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若是再晚上一分，恐怕也见识不到这唯剑的极境了。”
“天道之精要乃无我无剑，浑圆一体，是为无。”罗凡似缓缓自语道，“而人之道，唯剑则留剑，唯情则有情。却又是有，天人之道，没想到一路兜兜转转。却又回到了有无之道上……却是有趣！”
“只是……如今的有无，与当初的有无。其内涵，又有不同。”一念至此，罗凡深思无言，如今他已近乎看到眼前的终点，却发现如今的终点，却又是往日的起点。
但相较往日，同样的字句，却又有了另一种全新的诠释。
罗凡低头。轻抚上肋间的伤口，只见伤口上的鲜血，竟仍未止住。
肉眼可见的愈合，却仿佛受到一股奇异的阻力，一经愈合，立即又再次裂开。
“好厉害的剑力。”罗凡面色一沉，当今世上，能伤到他的武功已经不多，只见他盘膝运功，七道真力在体内化作一股几近完美的循环。先前消耗得太狠，即便以他的恢复能力也有些入不敷出，但此时一经休战。罗凡的真力很快恢复了大半，源源不绝的真力犹如一个巨大无比的磨盘，消磨着侵入体内的剑力。
随着时间推移，罗凡的真力愈发浑厚，最后只见罗凡伤口之处一缕鲜血如同利剑般飙射而出，只听得“扑”地一声，窗外忽地传来一声惨叫！
“就忍不住了么？”罗凡冷哼一声，不多看一眼，继续盘坐调息。
海外冰川。曌云裳负手立于罗凡与剑圣决战处之前，凝望着那至冷的寒冰上。一道又一道的剑痕。
“二妹，你说我选择谁好呢？”曌云裳轻叹一声。似乎是在问话，但语气中却并没有疑问的意思。
“两人皆是世所难寻的剑者，大姐难以抉择，也实数正常。”轻纱微动，只听得一道冷若寒泉的声音自那薄纱下传出。
此时只见一名黄发垂髫的清秀少女步上前来。
“嗯？”曌云裳淡淡地道，“如何了？”
“柳生剑影伤势不轻，正在调养之中。”那少女躬身答道。
“另一人呢？”
“……”
“怎么闭口不言？”楼无痕那冷若霜寒的声音传来，少女登时打了个冷战，连忙道，“前去探视的姐妹还未靠近，不……不小心被暴射的剑气击成重伤……”
曌云裳面色微冷，楼无痕瞥她一眼，眼中神光一冷：“既如此，要你何用？”
只见剑光一闪，鲜血飞溅，一条藕臂高高飞起，继而跌落冰面。
看着少女那惨白的脸颊，颤抖却不敢发出声音的嘴唇，曌云裳淡淡地轻叹一声道：“二妹，何必如此？”
“办事不力，自该受到惩罚。”楼无痕冷冷地道，“吾执掌剑阁刑法，更应该赏罚分明，下去吧。”
“是……”
看着少女胆战心惊地离去，曌云裳面无表情，只喃喃自语道：“被暴射的剑气重伤？也罢，吾明日亲自去一趟吧。”
……
第二日，其他人的比试并没有太多的悬念，赭杉军来此本就不是为了比剑而来，再加上道门中人，生性不爱争强斗胜，索性败给了不二做，西门寒照对孟白云，自然是西门寒照功力更胜一筹，而千胜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