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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不愧是二皇子,竟连虚炎刃都没能伤得到你。”只见龙先生先前站的位置上,竟有一个身穿紫色短衫的妖娆女子,凌空而立,她的手中,捏着一柄时隐时现的短刃,她嘴角含笑,但这妖异的笑容,却是有些叫人不寒而栗。
“又是你,当真是阴魂不散。”龙先生冷冷地盯着这名女子,“上一回,让你跑了,这一回,你可不一定能从我手中逃掉了。”
“要逃的,也可能是你呢咯咯~”她轻笑一声,只见龙先生面色一沉,回身一掌!
只见他身后的虚空之中,竟忽然出现一道漆黑的爪影,与他这一掌对上!
“轰!”
剧烈的妖力爆发开来,荡起圈圈尘土,只见一名金袍男子,与一名黑衣中年,竟是凭空出现在他身后。
那金袍男子冷冷地盯着龙先生,开口道:“你这孽种,倒是警觉性不错。”
……
“报!”只见一名士兵急急来报,“报告大将军南边……”
还未等他说完,只见一支长刀飞来,当胸钉入他的胸口,随即只见一条红色的长鞭,缠上刀尾,“嗖”地一声,长刀收回。
沈鸢尧回头望了望南方,心中祈祷道:“一定……一定要逃出去啊……”
这时候,她的身后,那五百骑兵,已经所剩无几,在这黑压压的一片潮涌般的大军之中,能够冲到这里,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奇迹!
“南边?南边怎么了?”那方脸大将抬头眺望着南边,但奈何相隔太远,又有城墙阻挡,他根本无法知晓南边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他分心之际,只见一杆银枪,竟是钉穿他身前一名将领胸膛!随即余势不减,一点寒芒,顺着那将领的尸身,朝他撞来!
这一下突如其来,即便是他久经沙场,此时也不由心中骇然,但终究是功夫不差,连忙抽出腰间宝刀在胸前一格!
只听得一声大响,他竟是没能握住长刀,刀身猛地拍在他胸口,顿时让他从马上栽倒下去!
慕容承一抽银枪,随即又是一枪,如同附骨之蛆,再朝那方脸大将攻去!
那方脸大将刚刚跌下马背,又如何接得下这一枪,正惊骇欲绝之际,只见一道黑光,如同一片黑色匹练般斩在枪声!
慕容承的银枪,登时偏了不少,一枪刺入地上沙石之中,直至枪头尽没!
只见一名面覆黑甲,身披重甲,手持长刀的武士,拦在慕容承面前。
他的眼中,充满仇恨与嗜血的光芒,只见他挥刀一斩!
慕容承座下战马一阵哀鸣,这匹白马虽然脚力极好,又跟了他多年,上过无数次战场,但是今日冲阵,却是耗费了太多力气,这一刀疾斩,竟是没有能躲得过去!只见那匹白马,双腿齐根而断!嘶鸣着倒了下去!
931。杀劫
慕容承翻身下马,看着这匹跟随自己多年的爱驹,眼中,只有无尽的哀伤。
白马仿佛也感受到主人心中的哀意,它嘶鸣着,挣扎着,似乎仍要起身再战。
慕容承轻轻地按住它那雪白的头颅,示意它不要乱动。
只见那匹白马,似也意识到自己的战场生涯,就要就此结束了,它的眼中,一片清流淌了出来,它躺在血泊之中,眼神若死。
周围的敌兵,已经渐渐围了上来,失去了战马的慕容承,似乎让他们又恢复了一丝仅有的勇气。
慕容承的身后,是沈鸢尧与几名仅剩的士兵。
沈鸢尧回头望了望身后,只见一片茫茫,他们,已经没有回路可走了。
慕容承抬起头,他那因为几日几夜没有合眼的双眼,此刻也不知是因为充血而是因为愤怒,竟变得通红一片。
那黑甲将领见到这般眼神,竟也下意识地退了两步,随即喊道:“盾卫何在?!”
顿时只见一片持大盾的护卫迎上前来,一排排在慕容承面前排成盾墙,将双方完全隔绝开来。
前,已无路,而后,是无尽的甲士,在这数十万人的包围之下,恐怕就算是神仙,也插翅难飞!
“杀!他跑不了了!”那方脸大将见此情形,连忙喊道,“杀敌一人者,赏金五千,伤燕王者,赏金五千!杀燕王后者,封千户,杀燕王者!封万户侯!”
“杀!”杀一人便能赏金五千,封侯封爵更是近在眼前,一众士兵顿时红了眼,疯狂地朝慕容承等几人冲杀过来!
慕容承虽然武功极高,沈鸢尧修为也极为不弱,但两人冲杀至此,本就消耗极大,此时慕容承又失了战马,被围之后,顿时陷入苦战!
只有真正切身体会过,才会知道人海战术有多么可怕,如洪水般的士兵,如同疯了一般涌上来,杀了一批又是一批补上,杀不尽,冲不出,这种局面,即便是号称“北枪无敌”的慕容承,也没有任何办法。
更何况慕容承与一应燕军,在冲出城之前,便已经被北朝廷大军磨得精力憔悴,慕容承更是几日几夜没有合眼!非但没有合眼,每天更要进行高强度的战斗!
这样的消耗,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被耗成一滩烂泥!
而就在此时,另一边的战场,却也再度陷入危机之中!
只见燕军带着一众百姓,已经逃至数十里开外,但追兵,依旧紧咬不放。
就在慕容承等人被围困之时,那方脸大将很快便发现了城南的异常,连忙抽调了部分兵马,前往城南追击。
追兵越来越近,燕军带着一众百姓穿过密林,只见前方波涛滚滚,竟然是一条大河!
“这可如何是好!”人群中顿时出现一阵骚乱,前有大河,后有追兵,这该如何逃?
“全军听令!”那秦姓将领黑脸一横,“来几个不怕死的,跟我断后,其他人,把身上重物丢扔掉,全军渡河!”
“将军!将军不可啊!”无论是士兵,还是百姓,此刻都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渡河了,那留下来断后的这些人怎么办?
燕军此刻,无论何处,都只有一片愁云惨淡,而此时罗凡与夙玉二人,却是有些迷茫,魔剑之上,罗凡皱着眉头抱怨道:“这也不是燕国,那也不是燕国,怎么燕国以前的地盘,全都没了?还有那些官兵,看我们的眼神,就跟看反贼似的!”
夙玉此刻也秀眉轻蹙:“当年我们去凉州时,燕国仍蒸蒸日上,更是深受百姓拥戴,怎么才过数年时光……便这般模样?”
“玉儿,你刚刚听见没有……他们说什么燕国国主昏庸无道,天降瘟疫……这……这怎么可能!”罗凡有些不服气地道,“慕容兄和沈姑娘,我相信应该不是那种人才对。”
“我也觉得他们应当不是那样的人。”夙玉心中思索着,“天降瘟疫,莫非当真是时运不济,而那新朝廷却是天命所归么?”
……
太原城中。
龙先生面露怒容,看着将自己围住的三人道:“原来是你们?原来那场瘟疫,竟是你们搞的鬼!我道怎么这么巧,恰恰在那个时候……你们可知道,那是上万条生命!”
“我说二皇子啊,在人间呆久了,你果然是被这些肮脏无知的人类,给同化了。”那妖娆女子嘴角带着嘲弄的笑意,“你要知道,我们杀了几万他们的同类,他们居然还给我们奖赏,哈哈哈哈……真是一群肮脏的生物。”
“你你们!”龙先生似乎从未有过这般愤怒,双眼之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太过仁慈的人,本就不适合掌权。”那金袍男子淡淡地瞥了龙先生一眼,“这也是我与你之间的差距,我就让你看看,你选择的那个窝囊废皇帝,是怎么一点一点被杀死的吧。”
他一挥手,他的身前,便出现了城墙下的场景,只见慕容承与沈鸢尧二人浑身浴血,他们身边的精兵,早已死了个干净,只剩下两人,迎接着周围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的长枪、大刀。
他们一个,是北方最具盛名的枪术大家,一个,是南武林上一任盟主的嫡女。
可以说,南北武学的精粹,都已在这里,但这些,却完全不足以抵挡这茫茫三十万的兵海。
沈鸢尧手中那柄长刀,已经砍卷了刃,而慕容承手中的银枪,枪尖在这等高强度的战斗中,竟也崩碎了。
他们抢过敌兵手中的刀枪,刀,砍卷了一柄又一柄,枪刺断了一支又一支。
周遭的攻击,永远都不会停歇,除非他们倒下!
……
“秦知雄,将燕国皇子交出来!我做主,饶了你们一条狗命!”密林之中,只见一名提着一双短戟的黄脸将领,带着数千士兵,将燕军团团围住。
“嘿!你当我老秦傻。”那魁梧黑面汉子大笑道,“龙先生早交代过我,屠城杀人是你们皇帝下的命令,你一个小小偏将,又有什么资格替你们皇帝做决定?皇子早已经被我送过河啦,有本事,你渡河去追啊!还饶了老子,老子今天饶不饶你,还是两说!”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黄脸将领谎言被当面戳破,登时恼羞成怒,“给我抓活的!”
“想抓你秦爷爷!呸!”眼见还有一部分百姓仍未渡河,秦知雄自然是不肯退让,带着些许精兵,提着一双板斧,一声大喝,便杀了上来!
“上!给我上!”那黄脸将领似乎识得厉害,却不肯亲自动手,而是先叫一众士兵消磨他的力气。
他本就在守城时消耗了太多体力精力,此时又被一番消耗,哪还支撑得住,很快,便被一众敌兵打得空门大露!
那黄脸将领,眼见对方空门大露,登时大喜,当即手中短戟便当胸刺去!
只见一片血水飞溅而出,戟锋登时刺破他的胸膛,正高兴间,那黄脸将领,却是忽然一愣,只见一只黑毛大手,狠狠地抓住他的肩膀,随即他只听得一声大笑,一柄板斧,便猛地朝他脖子斩来!
……
太原城下。
“鸢尧!”一声惊吼,只见一柄漆黑的长刀,插在慕容承身前,沈鸢尧的胸口上。
沈鸢尧死死地拦在她的身前,却是,不敢有一丝退却。
那名带着漆黑面甲的武士,眼中露出一缕嘲弄的笑意。
看着她软软地倒在自己怀中,慕容承的心中,只有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与冰冷。
还记得当年,她一袭红衣,一柄短刀,在擂台上,会遍天下英雄,他看着她笑靥如花,英姿飒飒。
而今,只见她依然如当年一般,微笑着,用那只沾满了鲜血的手,带着最后的留恋,轻轻地抚过他的脸颊。
932。轮回之末
“燕国……燕国?凉州……凉州怎么也没了?快一点!玉儿!再快一点!”方才两人到得凉州,一问才知道,燕国,如今已经只剩太原一城。
罗凡与慕容承相交时间并不长,第一次见他,他还是那个豪爽青年,只因意气相投,便愿为救他以性命相搏江湖豪侠。
第二次见他,他已是一国之主,虽身居高位,只因罗凡寥寥数言,便肯将赤雪流珠那等重宝拱手相让。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罗凡早已将他当成可以托付性命的好友,可如今再回来时,得到的却是燕国即将亡国的消息,这叫他如何不震惊,如何不焦急?
夙玉心知罗凡心情急切,全力催动魔剑,只见她光洁如玉的额头,已是香汗淋漓,远方,只见一座竖立着燕字大旗的残城,已经历历在望。
“好多人!好多军队!”罗凡眺望着太原城下,只见黑压压的一片,旌旗林立,如铁桶一般将那座摇摇欲坠的残城围困住。
城内的人还在抵抗着,但越来越多,如同蚂蚁一般的敌军蜂拥爬上城墙,这等情形,直叫罗凡看得心惊胆战。
“慕容兄呢?”罗凡焦急地向下望着,他目力虽好,但在城中,却是没有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忽然,他眼角的余晖,瞥见太原城外的一角,他整个人,就如同中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怔在那里。
只见一个被团团围住的男子,胸口、背心、腹部,竟插着数柄刀枪,夕阳照在他沾满了血垢的脸上,他撑着手中银枪,勉强站着,不让自己倒下。
他的身边,是一个身披战甲的女子,她满头青丝散落,她的身下,鲜血犹如一片绽开的火红之花。
他低下头来,看着身旁的女子,眼中有解脱,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歉意,鲜血,不自主地从他口中渗出来,他用一种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若有来生,愿我手中长枪,只护你……一人……”
他看着周遭无数的兵刃刺来,他握枪的手,无力的动了动,却没有再抵挡。
无数只长枪,纷纷刺入他的胸腹,鲜血,如同一个炸开了的染缸,将周遭的一切,都覆盖上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