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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陌也还了一礼。
“帝都城破之时，我会回来。”苏陌说完，整个人连同重明神鸟都如雾气一样散去。
夏侯青松了口气。
尽管苏陌说话客气有礼，丝毫不惹人反感，但是，这种礼貌反而令人惶恐。
就算他贵为一国之君，但是论尊贵，又怎么及得上已经踏入仙途的人？
夏侯青庆幸苏陌只是在城破之时才会出现，而不是一直留在他的军中。
重明神鸟的到来，让迦南国士气大振，胜利已经指日可待。
……
于此同时。
九安国帝都的九重宫阙上，帝君也看到了重明神鸟。
帝君年轻的脸上满是倦怠。
小怜，你终于来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是属于他们的终焉到了，不，应该是属于他的。
年轻的帝君死寂的眼底，终于亮起了一些细细的光，似欣喜，似绝望，如回光返照一般，微弱，耀眼，却终究无法持久。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太久了。
所有人期待的苏陌，此时却已经到了天祈国。
重明神鸟的速度自然是远远及不上她的师父大人。师父带着她腾云只要半盏茶时间就能到达，但是乘坐重明神鸟，却足足花了一天。
重明神鸟似乎察觉到苏陌在嫌弃它的速度慢，顿时华丽丽地怒了：“不是我飞的慢，是你太弱了！”
重明神鸟全力飞行瞬息万里也不为过，只是这家伙设结界的力量极为脆弱，高速飞行的情况下，她根本就保护不了自己，所以它只能缩着翅膀飞，以她能承受的速度前行。
缩着翅膀飞很憋屈好不好？
憋屈已久的重明就像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原本她是荒古废体的时候被人说弱，她姑且还忍了，现在她已经人阶九级了好不好？
“重明，你说谁弱呢？我已经人阶九级，离地阶只差一步了！”苏陌怒道。
“留仙岛收徒的标准是地阶二级，你拉低了整个门派的品格！”重明毫不留情地痛斥。
苏陌噎了一下，无从反驳。
她好想拔了这破鸟的毛！怎么办？
没实力还真的不行，就连一只鸟都敢嫌弃她！
苏陌按请帖上写的地址找到了曲非烟和陆别尘。
和曲非烟相处，苏陌就显得随意了许多。
曲非烟和陆别尘选择了一处幽静优美的山谷作为隐居之所。
陆别尘看到苏陌，微微点头致意，见两个女人亲热地凑在一起谈话，便很自觉地端出一些果品，然后在一边忙活，把空间留给两个女人。
曲非烟只看到苏陌，不禁有些诧异：“令师没有一起来吗？”他们的婚礼，自然是没有资格请那尊大神的，但是，尽管只是见过一次，她还是能感觉到那尊大神对苏陌的呵护之意。
即使上次她拉着苏陌聊了不足半刻，她都感觉到那位不爽的心情。
这个九黎大陆如此险恶，他怎么放心苏陌一个人？
苏陌想到这个师父大人，就感觉脑仁隐隐作痛。
“师父他有别的事情。”苏陌含糊地说了一声。
曲非烟察言观色的本事极强，见她面色有异，便不再问。
苏陌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只有她一个宾客，不禁有些奇怪。
曲非烟有些歉意：“苏陌姐姐，其实，我和别尘现在都没有什么亲人朋友，也无人可请，所以，想请你给我们的婚礼做个见证。”
正文 第158章 陆别尘的来历
苏陌虽然不懂怎么当证婚人，但是，她不排斥，甚至说很乐意当这个证婚人。
曲非烟和陆别尘的婚礼很简单，却很温馨，两人对着东方九黎神庙拜了天地，便算礼成。
然后，三人便聚在一起喝酒。
酒是陆别尘采了山上的果子酿的，虽然比不得灵酒，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苏陌喝这种酒，自然是海量，但曲非烟喝了两杯，便觉得有些不胜酒力。
苏陌大概喝够了酒，胆儿也肥了一些，瞧瞧趴在桌上的曲非烟，又瞧瞧陆别尘，有些歉意：“我不知道非烟酒量这么差，把你的洞房花烛搅了。”
新娘子醉成这样，自然是没法子洞房花烛互诉衷肠了。苏陌也有些囧。她明明是来道喜的，怎么反而有种搅局的味道？
陆别尘倒不在意这些：“阿烟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高兴。”
也是因为高兴，曲非烟才多喝了一些，结果醉了。
只要阿烟高兴就好，所以，明知她会醉，他也没拦着她扫她兴。
至于洞房花烛，来日方长。
陆别尘将曲非烟抱进新房里，安置好新娘子，便出来。
苏陌趁陆别尘照顾曲非烟的这会儿，三壶酒已经下了肚。
陆别尘嘴角微微一抽，摸出一小坛子酒：“这是最后一坛了。”
看不出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是个酒桶。
苏陌本来是下定决心要戒酒的，但是今天高兴，就破了戒，结果一发不能收拾——
“我和师父合计过了，应该是有人将你们的缘分生生斩断了。你或者非烟，是不是有特别厉害的仇家？”
陆别尘摇了摇头：“没有，或许有，但是我已经不记得了。”
“不记得？”苏陌感觉不可思议。
那个在他们背后将他们每一世的缘分都生生斩断的人，手段如此高明，心性如此黑辣，这种偏执狠毒的性子，只要见过一眼，就绝对不会忘记。
怎么他偏偏忘记了？
陆别尘点了点头。
“陆别尘，您贵庚？”难道是他年纪太大了健忘？
九黎大陆有一个特别不好的地方就是无法凭一个人的样貌来判断实际年龄。
例如她的师父大人，看起来是二十岁上下的青年，实际上是至少活了几百年的稀有品种。
陆别尘面上看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但是他已经追逐了曲非烟六世，这是第七世，保守估计，陆别尘也该上千岁了。
陆别尘叹了一声：“我也不记得了。我本不是九黎大陆的人。”
不是九黎大陆的人？
苏陌震惊了。
陆别尘瞧着苏陌，反正她是踏上仙途的人，这些事情，她以后也会知道，便不再隐瞒。
“其实，不仅是我，连你的师父，都有可能是上界下来的人。”陆别尘缓缓道。
上界？难道是仙界？
九黎大陆所有修仙的人，梦想不就是有朝一日能破碎虚空飞升仙界吗？
“你，你是真仙？”苏陌感觉有些不敢置信。
“现在不是了。”陆别尘道。九黎大陆自有九黎大陆的天地规则，修为太强，会对这个世界的空间稳定性造成威胁，所以，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就会被九黎大陆驱逐。
为了能在九黎大陆生活，他必须自损修为。自损修为自然也是有一定代价的。
比如说，他不知道他们的仇人是谁。
但是，他并不后悔从真仙堕落凡尘。
正文 第159章 情至深处
看着陆别尘即使追逐六世无果依然不肯放弃的模样，苏陌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当然，她在秋暝城刚刚得知这些事情的时候，是动过劝他放弃的念头，但是，此时，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她没有资格劝别人放弃。
因为，她从来没有像陆别尘这样深爱过一个人。
沉默了片刻，苏陌将一枚翡翠珠子给陆别尘：“如果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可以捏碎这个珠子，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再不济，还有她师父。
陆别尘没有推迟，推迟就显得矫情了。
苏陌喝了几杯，便起身告辞：“我在九安国还有一些事要去处理，就不和非烟道别了。告辞。”
“这么急？”陆别尘诧异。
苏陌缓缓道：“重明说的，九安国帝都城破在即。”而她没有师父这样缩地成寸一步千里的本事，还是要靠重明神鸟赶路。
陆别尘点了点头，不再挽留：“一路保重。”
苏陌打了个呼哨，重明神鸟张开双翼，腾空而起。苏陌翻身利落地落在重明背上。
重明双翅一震，扶摇而上，眨眼间就远去，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陆别尘看着苏陌远去，转身回房，不料一转头，就看见门边的曲非烟。
曲非烟美丽的脸颊上还有醉人的酡红，酒也似乎醒了那么一点点。
“苏陌走了？”曲非烟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陆别尘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她有她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先走了，让我替她给你道别。”
曲非烟摇了摇头，似乎要将酒劲摇下去，却没有丝毫效果。
陆别尘无法，只得将她抱回床上，将锦被放在她身后让她靠着，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曲非烟喝了些热茶，终于感觉舒服了一些。
“别尘。”曲非烟看着面前陆别尘，伸出手，握着陆别尘的手：“我，我们休息……”
陆别尘哭笑不得，却很顺从地点头，单手抱着她，将她的钗环取下，抖开锦被，抱着她躺下。
喝醉了的曲非烟格外乖巧，伏在陆别尘怀里，寻了个舒服的睡姿，沉沉睡去。
陆别尘却有些睡不着。
苏陌跟他说的话不多，但是，却令他隐隐想起一些旧事。
这些年，他一直在追寻曲非烟的转世，保护她，她一直以为他和她无缘是天意，却不料他们的缘分竟然是被人斩断的。
究竟是谁？
管他是谁，他一定要保护好阿烟，绝不会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
九天凛冽的罡风透过结界，已经变成徐徐清风，苏陌渐渐涌上的酒意也被压了下去。
看到陆别尘和曲非烟成亲，她心里也是极为高兴的。
她旁敲侧击地问了曲非烟一些问题，发现曲非烟嫁给陆别尘，不是因为感激，不是因为穷途末路想要一个出路，不是无依无靠之下想找个人依靠，而是她真的喜欢陆别尘，即使知道她和陆别尘成亲后不久就会死去也不后悔。
情到深处，真的能令人不顾生死吗？
等九安国的事情处理完了，她一定要找个机会问问师父。
正文 第160章 帝王心事
苏陌乘着重明神鸟再度回到九安国，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
苏陌出发时是深夜，来到九安国城外，也是在深夜。
凄厉的火光照亮了长夜，即使高居九天之上，依然能真真切切地听到杀伐不歇。
此时，正值深秋，帝都进入枯水期，加上今年大旱，此时护城河水位已经降至百年来的最低点，只有平时的三成，原本是天堑一般的护城河，此刻竟然能轻易平趟过去。
九安国皇宫，一样灯火通明。
王座上，九安国帝君一身帝王冠冕，然而，身边却只有一个内侍陪伴，身边的文武大臣，要么已经投敌，要么已经在城楼上浴血奋战了。
但是，流再多的血，也无法救回整个腐朽到骨子里的梦华王朝。
“你走吧！”帝君看着这个唯一留下的内侍，淡淡吩咐。
“帝君，老奴哪里也不去。”老迈的内侍在深宫里，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也知道很多的秘辛。
这个帝君，论手腕才华，也是有的，如果他励精图治，就算无法挽回败局，起码整个九安国不至于这么快沦陷，但是这一年多以来，这个帝君竟什么也不作为，任由迦南国长驱直入，将这大好江山拱手相送。
“老奴已经老了，就算逃出去，也没有几年好活。”内侍叹了口气，“但是，帝君不一样。”
帝君笑了笑，笑容苦涩而疲惫：“一亡国之君的身份，在新帝君的治下苟活吗？”
就算他是个昏君，但是，也不代表他怕死。
坐在这个王座上，看着自己的王朝一分分腐朽堕落下去却无能为力，这份痛苦，他已经尝过了，他也需要一个解脱。
他等她已经等得太久了。
如果真的要死，他还是希望死在她手里，不是那个新帝君。
那个新帝君，并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只是他比他幸运，没有出生在天家。
杀伐声越来越近了，看来应该已经攻到宫城了。
“帝君，老奴先走一步了。”内侍看着新帝君，眼底也涌现出深切的悲哀，但是，一片青紫迅速漫上他苍老的脸，刹那间都夺去了他的生机。
九安国帝君望着滴漏，已经是破晓了。
然而，他们却永远看不见那轮初升的朝日。
他们，注定要埋进这沉沉夜色，和腐朽的梦华王朝一样，埋葬在尘土里。
苏陌从九天上下来，迦南国士气大振，每一个人都如战神附体一般，很快就撕开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