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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两封信的重量,周腾芳与宋珩心里都清楚。
周腾芳死灰般的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你不想知道,你父亲是被谁出卖的吗?”
☆、第402章 告密之人
宋珩脸色丝毫没变,嘴角挂着浅笑,静静盯着他,那笑忽然变成讥讽:“国公爷若是想随便牵扯个人出来,换郑国公府全族的性命,怕是将我想得太傻了些。”
周腾芳丝毫不在意他的不相信,淡淡道:“我有证据。如今周家人的性命都在你手上,你若食言,我也没法,只怪自己信错了人。但你若觉得我说的话值这个价钱,你便当着我面先销毁手头的信。”
宋珩背着手,踱着步子来到窗边,背对着周腾芳道:“说来听听。”
周腾芳看着桌案上的茶壶:“先给我一杯茶。”
宋珩点了点头,小双执壶添了茶,送到周腾芳嘴边。
周腾芳一仰脖,一饮而尽,再抿了抿嘴,开口道:“你若帮秦王,便是助纣为虐。”
宋珩轻笑一声,“原来国公爷是想里间我与秦王,我父亲起事时,莫非是刚会走路的秦王去告的密?”
周腾芳声音如古井无波,带着些绝望过后的平静:“秦王与安家,是绑在一起的,来日他若得天下,安家便会继续富贵下去。”
宋珩双肩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安家!
他不再出声。
周腾芳继续道:“你可知秦王为何要与安家联姻,不惜用手段逼安家上他的船?”
周腾芳一笑,露出一排白牙:“因为贤妃,宋琰的亲娘,亲眼见过,香,是可以怎么对付人的!”
“你父亲起事那年,皇上还是个弱不禁风的病郡王,我还是个兵马司的小头领。京城中先皇后与你父亲的矛盾已经完全激化,大伙儿都在悄悄站队,却不知究竟哪边才是赢家,但对我们来说,哪边赢,都是个困局。”
“若你父亲赢,皇位,是他的,别人再无机会;若先皇后赢,她也不会放过其他在旁虎视眈眈的皇子。宋谨一直称病,妄图避开这风里浪尖,直到有一天,一向和他交好的安怀析,来到王府。”
“安怀析带来了一个消息。他与当时京中制香第一大家香家,乃是姻亲,一次在入香家拜访之时,意外走入一间无人的香房,见那房内有些用金箔盛放的香泥,他也是制香之家出身,从未见过那种香,甚为好奇,便悄悄带了些走。”
“哪知回家试过之后,有了个惊人的发现,这香的香气,嗅过之后,能让人神智全失,全听与话者吩咐。”
“安怀析怀疑这香出自流传已久的秘本《天香谱》,便偷偷绑了香家香坊中一个香师,给他用了这香,本来想问他关于《天香谱》的事,结果,却无意中知道了,香家在为勇戾太子的起事做联络,而用于传递信息的东西,就是连珠合璧篆香。”
宋珩一动不动,石化一般站在窗前,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捏在一起。
隔壁只隔了个落地罩的灵芝却听得揪紧了身下的褥子,那香,是引魂香!
“安怀析找到了宋谨,他们二人在京城中都混得不甚如意,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交好起来,混如莫逆。具体他们怎么商量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他们让那香师偷了连珠合璧篆香出来,看到了勇戾太子起事的时间、地点、路线,而参与的人,篆香中只提到了一下许绎。”
“当晚惜娘就在屋内,自然知道那香的厉害,而她在花窗边,发现了偷看的贤妃。当时她们尚算齐心,只一心想让宋谨好,自然都守口如瓶,将这个秘密守了下来。”
“然后,宋谨与安怀析,一个为了皇位,一个为了秘谱,决定由宋谨出面,带着那篆香里的铜管布条,向先皇后告发。”
“宋谨的算盘打得很好,告发勇戾太子,他立了功,至少先皇后不会再加害于他,那他就有时间筹谋自己的力量,比如用我们周家,以及安家,来替他的将来做打算。而安怀析的目的更简单,他只要秘谱,只有香家人没了,他才能得到那秘谱。”
“后来的事情你也许都知道了,你父亲遭遇早已得知他全盘计划的先皇后的埋伏,而替他制香传信的香家,和被提及的许家,当夜即遭灭族,带兵去行刑的人,便是汪信。”
“而安怀析当夜借了我的兵,让我带着人,亲自跟他去了香家找那秘谱,可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找不到,只好放弃。”
“想要那本书的,不止安家,我后来才发现,贤妃和宋琰也一直在找寻那本秘谱的下落,可惜,自那以后,这秘谱再没露过面。”
这后头的事情,宋珩比周腾芳更清楚,原先一些不甚明白的地方,也终于想通。
贤妃一直在盯着安家,想来被那引魂香震撼至极,想据为己用。
而安大老爷在香府没找到《天香谱》,却意外在新安郡得到了送上门来的灵芝和秘谱。
他们终于得了秘谱,但因为灵芝的到来,不得不隐瞒着皇上,若被宣德帝知道,他们联手灭掉的香家之后,竟然又被安家所收养,会怎么想安家?
怪不得,怪不得就算到了今日,安家对灵芝的身世仍然讳莫至深,想来那《天香谱》的下落,他们也是瞒着宣德帝的。
而贤妃没找到那书,却打起了安家的算盘,怪不得宋琰要将安家收在旗子下。
这么看来,周腾芳也是不知道灵芝是香家的人,也不知道那《天香谱》就在安家。
宋珩各种念头如云涌,面上却淡淡道:“证据呢?我如何信你。”
周腾芳冷笑:“证据就是人证,你拿下安怀析问问就知道了。如今安家,在为宋琰制那当年能操控人的那味香,你派人去安家香坊打探一番便知。只不过,他们似乎还没成功,可惜啊,若是成功,那香便也能落入我周家手中!”
听他的意思,周家早就对安家香坊严密监视起来了。
而宋琰要引魂香……
宋珩眯了眯眼,他想用引魂香对付的人,当只有一个。
周腾芳见宋琰没反应,而外头传来的打斗声愈加清晰,宋琰没耐性等,恐怕已经正面往里冲了。
周腾芳微微叹一口气,“你若还不信,可先将两封信收着,若是我周腾芳骗了你,你大可上交出去,但若是发现我所言属实,必得照约定行事。”
☆、第403章 正面出牌
宋珩轻笑,周腾芳这个老狐狸,打得自然不是什么好算盘,他死到临头,也想保住太子。
如今告诉宋珩这个秘密,他定会与宣德帝与宋琰三相争斗,而宋琰让安家制引魂香的消息一旦传到宣德帝耳朵里,宣德帝对宋琰对安家,都再不会那般信任。
不过知道这些事情,对他宋珩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安家……
宋珩咬了咬牙,什么安怀析无意间发现引魂香,扯淡!
恐怕安家早就觊觎《天香谱》已久,根本就是故意偷之!
宋谨的告密是他们早就知道的事,安家这一浮出水面,终于让当年的事真相大白。
而安家真如他们所查那般银钱短缺,怕是当日宋谨起事,安家就给予了不少银钱上的支持,所以如今宣德帝才那般器重才干平平的安大。
门外有护卫的声音响起:“国公爷!外头的人冲进来了!”
厮杀呼喊声更近,更清晰。
宋珩转过身,伸出手,将手头两封信举起,再团成一团,揉捏在手心,再摊开来时,那信已成碎沫。
周腾芳被他这一手内力震了震,随即眉眼间露出一丝莫测的笑意。
这宋珩,果然非池中之物。
让他与宋谨、宋琰相拼相杀去吧,宋谨不会让他们得逞,那最后,这天下,终归还是宋的,是他们周家后人的!
周腾芳闭上眼,“燕王殿下,给老夫和信儿一个痛快吧!”
……
灵芝醒来之时,天已大亮。
她刚动了动,纱帐外就传来宋珩的声音:“醒了?”
宋珩钻进帐子,俯身在她额间一吻,半靠在床头,温柔又怜惜地含笑看着她。
灵芝见他穿着昨日回来后换上的霜色云纹程子衣,半眯着眼道:“你一宿没睡?今日不用进宫么?”
昨日,郑国公意图谋害亲王,挟持王妃,同时暗中勾结民间帮派,调拨私兵,对抗兵马司与羽林卫,武力拒捕,最终,郑国公周腾芳与其子周士信,在乱箭中身亡。
今日,朝上定又是一阵大风大浪。
宋珩笑笑,伸出手指缠上灵芝发丝,“我昨夜已将安家的消息用篆香传了出去。这边留给宋琰处理就好,御史们自会给周家罗列罪名,没我什么事儿,我今日好好陪你。”
周家已经完了,但宋不会完,他的位置反而会更稳固。
宣德帝不会想看到两个儿子互相残杀,也不想看到朝堂再乱,宋琰的作用算是到了头,接下来,恐怕他就会被找个理由送去封地。
这二人暂时不用管,宋琰自会挣扎,他则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灵芝轻叹一口气,二人眼神在空中缠到一起,彼此看到心底。
勇戾太子也好,香家也罢,最后冤有头债有主,他们终于能确定,要找到报仇的人是谁。
安怀析!
“我们今日去找娘。”
灵芝轻轻点头。
香坊别院花厅内,听完宋珩所言,杨陶又起身到里屋独自呆了一阵。
待她出来时,容色已恢复如常,嘴角似还挂着浅笑,眼中却闪着寒光。
“你们有什么打算?”她看向宋珩。
“血债血偿。”宋珩话语简短而笃定:“要安家陪葬。”
杨陶低头沉吟片刻:“我只要你提着安怀析与宋谨的头来见我,其他人,你们看着办即可。”
宋珩明白,娘在骨子里和他们不一样,她有一种悲天悯人的胸怀,哪怕是植物或者动物,她也从不忍践踏其生命。
“生命是这世间最可贵的东西,而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她曾经这么说。
若不是为了给父亲报仇,为了活下去,她也不愿他成为双手沾满鲜血的人。
宋珩看了看灵芝,香家算是最无辜又最凄惨的,全族尽灭,灵芝又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灵芝经由杨陶那么一说,反而松了口气,毕竟翠萝是她让她入了安家门的,若被安二牵连,她心实在有愧,“我只想保三个人,翠萝母子和安攸。”
安攸是投井而亡的尉姨娘的孩子,也是个无辜之人。
宋珩毫不犹豫点点头:“好,我会将他们安置妥当。”
然后转头看向杨陶,双目神色如利刃,“我不但要他们性命,还要安家得到的,都统统还回去!”
杨陶轻颔首,平日里清澈无波的眼此刻微红,却闪动着晶光,“要动安家,必然会惊动皇上,此时,牵一发而动全身,你需要再好好梳理一番如今的形势,适当的时候,可以出牌了。”
她再看向灵芝,平静道:“我温棚里的绿萼梅盆景,还需要你先看顾看顾……”
宋珩心底一颤,他们终于,要正面动手了。
三人详议了一番此后的打算,杨陶被勾起心事,再如何强撑,也能看出心情恹恹,如今真相大白,她心头存了快二十年的疑虑尽数放下。
找到仇人了,可那个人,却再回不来。
那种心情,灵芝可以体会。
他们再陪了她一会儿便告辞出来,两人顺着廊下往前走,刚出别院大门,就见到景荣从门旁冲过来。
“燕王,燕王妃。”
灵芝一愣,没想到景荣会主动与他们见礼。
她也向景荣福了一福:“公主可还习惯。”
景荣讪讪一笑:“别再叫我公主了,那个景荣公主,早已死在宫里。”
由于多日寻景荣不得,宫里头已对外宣布了景荣的死讯。
景荣没打算再回去,也再回不去。
灵芝见她一身质地不算好的青缎掐牙比甲,手腕上连个镯子都不带,发间只簪一圈珠花,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混如香坊内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制香女,再想起当初那个衣锦华贵,趾高气昂的公主,心头不免唏嘘。
景荣则浑然不觉,她看了看灵芝,再看看宋珩,抿了抿唇道:“多谢你们收留我,我,想问问,我外祖父他们,怎么样了?”
灵芝被郑国公府带走,如今她安然无恙被救了回来,那郑国公府必然会遭受打击。
宋珩径直道:“国公府的人和兵马司、羽林卫正面对上,国公爷和周士信已在混战中身亡,其他人暂时没事,还得等今日朝堂上议罪结束后再说。”
景荣听到周腾芳的死讯,瞬间绞紧了双手。
“那,我娘……”景荣说不出是何心情,她恨他们将她当作货品一般,只看用在何处得利最大,可是,看见他们走上绝路,她仍旧会觉得心痛。
“皇后娘娘和太子都没事。”灵芝劝慰道。
景荣垂下头,语气有些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