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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她不想将自己嫁去苏家。
灵芝想到自己前世的命运,心微微往下沉。
严氏不可能知道将来会有楼鄯使者前来大周求和亲啊,所以不可能现在就给自己安排下和亲的命运。
那她究竟有什么打算?
一只斑翅黄蝶飞过来,落往栏杆处,灵芝收回思绪,打趣道:“那往你们家说亲的,是不是门槛儿都快踏破了?”
廷雅瞪她一眼,举起手中丝绣绢帕,轻轻往那蝶儿处扑去:“我哥什么想法,你还不知道么?”
灵芝张口欲言又止:“雅姐姐,我……”
我没想过嫁苏廷信。这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我还小。”
廷雅娇声低低笑起来,那蝶应声而飞,
廷雅收回手,抬起袖子掩着嘴角,那袖边一株幽兰都跟着轻轻颤动:“可不小了,明年可以定亲了。”
灵芝懊恼地低下头,要该怎么告诉她,自己根本没想过会嫁信哥哥呢。
更何况,前世信哥哥还不是探花,姑姑已经觉得自己高攀不上,何论现在?恐怕姑姑已经在公侯府中挑女儿了。
“灵妹妹!”一声丝毫不掩饰热情与欢喜的喊声,让灵芝更加不知所措起来。
她忙站起身,福了一福浅笑道:
“信哥哥,还没恭喜高中!回头我让槿姝把贺礼亲自送到府上去。”
苏廷信身量又高了几分,人逢喜事精神爽,让他看起来又比平日多了些神采。
可他只要一见着灵芝的笑颜,对着旁人的潇洒之势却也消失无踪,生生变钝了,心中熨帖无比,只傻笑着道:“妹妹送什么我都是喜欢的。”
廷雅见她说得露骨,轻咳一声。
苏廷信方回过神来,撩起绛色直裰前摆,坐到二人对面,清清嗓子道:“我刚刚已和二舅舅说好了,后日借你们家在香河的田庄一用,有几个同窗想一起踏青出游,在香河住一宿,次日便回。那边紧挨着桃花谷,这时节漫山满谷都是桃花,必定很美。”
他略顿一顿,羞涩一笑,才说出重点:“不知妹妹可愿同去看看?”
依大周惯例,新科及第的学子们首要之事,琼林宴后,便是连场盛宴,放纵歌宵,把酒言欢。
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而桃花谷是京师附近颇享盛名的胜景,更是文人雅客们吟诗探幽之名所,廷信等人想去,当也在情理之中。
“后日么?”灵芝正愁不知该如何拒绝,当下道:“正好我约了永安坊的安六叔去收香,怕是没时间玩了。”
廷雅略讶异,微侧着头,拉过她手道:
“那正好了,你们家那田庄就是种植香料的,这时节,定是去那里收香。一起吧,咱们叫上云霜,这北地桃花,你还没见过呢!”
灵芝这才想起来,好像安六叔上次说的收香的地方,正是香河。
不好再推,只好点头应下来。
当下约好,灵芝先去永安坊,与香坊车队一起过去,等收完香,再与廷雅等人会合。
这几日来,灵芝沉迷于制香中,不仅忘了苏廷信的殿试,也几乎忘了,恨她恨得吃不下睡不香的应氏。
自那日柳姨娘那番话之后,应氏反而愈加沉默起来。
她本来想将此事透过应府的人,告到皇上面前去,可若安府完了,毓芝和敄哥儿怎么办?
可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这个眼中钉彻底从自己眼前消失呢?
杀了她?
她不是没试过,在灵芝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
那稳婆主动提出替她动手之时,她默许了,只没想到,死的是那稳婆。
至今想起此事,她都不由打了个寒颤。
小库房起火这事更为诡异,灵芝与她那个会功夫的丫鬟明明都在沉香阁那边,怎的自己院里就走水了呢?
妖异!
安怀素的种,香家的种,本来早就该死掉的种!
“太太。”落地罩软绡帘后进来一个人,是花容,端着手,捏着帕子,匆匆进来。
应氏只着中衣,闷闷坐在床头,发已散开,披在身后:“又浪去哪儿了?方才叫热水,只有芳缕在!云裳呢?”
花容脸上神情怪异,吞吞吐吐道:“云裳,被老爷叫去了。”
应氏只当她又侍寝去了,冷哼一声:“就知道爬床。”
“太太!”花容走近两步,想想,还是应该告诉应氏:“老爷让云裳跟他去烟霞阁了。听说,柳姨娘有身孕了。”
☆、第060章 桃花娘娘
应氏一惊,倏地坐直了身子,狐疑道:“你说谁?谁怀孕了?”
“柳姨娘,说是俩月了。”
应氏胸口一酸,带着钝痛,恍惚被人狠狠一拳砸在心口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哇。”她揪紧了床沿的翠纱帐,上身微晃,柳眉倒竖,连额角的细纹都更深了几分:“这一个个的都有本事啊!”
她不知有多久,没与安二同床共枕了。
似乎他们之间,也是有过好日子的。
刚进安家门的时候,他对她,照样是温柔怜爱,说不尽的柔情蜜意,赞她艳若桃李,明丽爽朗。
后来生下毓芝,更是对她百依百顺。
再后来,除了几个通房丫头,柳姨娘也来了。
她不甘心,为了争宠,便将自己的陪嫁丫鬟王氏送到他床上,抬成了姨娘。
再后来,生下敄哥儿之后,他对她,不仅愈加冷淡,还多了些厌恶。
回回看她的眼神,那毫不掩饰的嫌弃,都似刀子一般插在她心口上。
为什么?
好像就是从灵芝到来之后,她的日子就变了。
严氏骂她,安二也骂她,说她不知理,说她不贤惠。
可哪个当娘的,容得下别人的崽子来自个儿怀里抢奶吃?
都是灵芝!都是安灵芝这个贱种!
应氏越想越气,心中那莫名冒出的酸气与委屈,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奔涌而出!
“都是因为安灵芝这个贱种!安怀素生的贱种!”她咬着牙,将身后的瓷枕猛地扔出去,“哐当”砸在墙角,变成片片碎渣。
“太太!”花容忙抬脚上前来,想要安抚她。
应氏一抬眼,发现了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是安攸!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奶嬷嬷呢?”她后一句问花容。
安攸不敢答话,这位母亲的眼神,阴森可怕,似要将自个儿生吞活剥了一般。
他轻轻抬起一只手,惶恐指了指前方地上。
一只小刺猬顺着墙角往前爬着,被那瓷枕声音一吓,顿时蜷起身子,不再动弹。
应氏“蹭”地翻身从床上跳下来,也顾不上穿鞋,伸手就去抓那刺猬。
不妨被那刺一扎,疼得缩回手来,一转头拿起衣架子上的碧色比甲,将那刺猬包成一团,如掷那瓷枕一般,尖叫着狠狠往墙角砸去!
一丝血迹从那碧色中漫出来,衣衫中一团凸起,动了两下,便停了。
还有一丝血迹,从应氏脚下的白绢袜漫出来。
她浑然不觉,就那么踩着碎瓷,一步一步走到安攸面前,蹲下身子,握住他的肩。
安攸身子一抖,惊恐地张大眼,连哭都忘了。
应氏阴沉沉地声音传到耳朵里:“你刚刚听到的话,谁也不许说!不然,那刺猬就是你的下场!”
——————
到了去香河的那日,灵芝早早就与槿姝出门。
先去了永安坊,换上香坊的马车,再与车队一起,往香河出发。
此值三月底,正是仲春时节,百花齐盛,草长莺飞。
马车出了城门,一路向南,入目处杨新柳绿,桃红杏白,千畦绿油油的麦田连成一片,直绵延至天际。
灵芝似乎还没见过北地原野上的春。
南方多是小雨多情、含羞带怯的春,每一簇新芽、每一朵苞蕾,都带着湿漉漉的水气。
北方则多是丽日明媚、茁壮爽朗的春,杨柳抽絮、繁花竞舞,处处都是艳阳与大风的痕迹。
今年尤盛。
若灵芝记得没错,元丰二年,也就是四叔回来的这年,京师麻烦不断,先是春夏大旱,到了秋又遭瘟疫。
所以她数次和安二老爷提起,早早收香、收药材。
到了香河地界,满眼的绿田换了,变成各色深浅的药材地。
紫苏、龙葵、薄荷、黄芪、金银花、罗勒、藿香……
数不清的药材地一片片铺陈开去,把灵芝看呆了眼。
她让槿姝把车门帘子卷起,尽情享受着风中送来的大地万物生机勃发的气息。
“这边真的全是香料药材!”灵芝望着绵延不尽的田地,惊呼道。
那赶车的少年车夫回头搭话道:
“姑娘您可说对了,这香河啊,别的不出,专出药材!说起来,还得感谢桃花娘娘!”
“桃花娘娘?”灵芝奇道:“是谁?”
那车夫见灵芝问他,顿时来了兴致,一扬马鞭,朗声道:
“这桃花娘娘啊,就是咱们香河这边家家户户供奉烧香的恩人!
小的叫丁小四,是这香河陈家沟人。
听我娘说,往前数三十年,香河这片还是一圈沙土地,种啥啥不成,全靠走点南来北往的货,讨口饭吃。
那会儿咱京师中最流行的就是,绍兴师爷、徽州账房、通州的镖师、香河的货郎。
后来来了个姑娘,要在这边地界儿上种香,还让大伙儿都种,谁也不信,就看着她折腾。
没想到啊,这姑娘是个有本事的,她竟引来那通惠河的水,灌入桃花溪,又开河引流,每片田上都生一排水渠,还弄出特别多开渠挖沟的新鲜玩意儿。
嘿!那年还真让她种出好多药材来,卖了不少银子。
这香河的人一看啊,都疯了,个个想跟她学,排着队的上门求拜师。
谁知这姑娘,把自个儿一身种药本事白白教给大家,谁想学都行,分文不收,分利不要。
渐渐的,就把这香河变成了远近知名的药材香料宝库了!
后来香河的人们为了感谢她,就要给她修庙盖祠,您猜她怎么说?
她说啊,你们要感谢我,就把想捐给我的香火钱,拿去种桃树吧!
她好像特别喜欢桃树,于是香河的人就拼命往山里种啊种啊,这才有了今天的桃花谷,几十片山,全是桃树!”
他讲得生动有趣,听得灵芝神往不已,不由道:
“那后来呢,桃花娘娘去哪儿了?”
“不知道。”
丁小四道:“她来得奇怪,消失得也奇怪,也不是香河的人,谁都不知她到底叫什么,来自哪儿。反正,大伙儿都管她叫桃花娘娘。”
灵芝越听越觉得有意思,想着,这世间,不出来走走,还真是不知道有那么多的奇人异事。
说话间,远远一片青瓦房,田庄便到了。
丁小四将马车停下,腆着脸过来朝灵芝笑道:“四姑娘,能不能麻烦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灵芝扶着槿姝的手下了马车,活动活动坐得有些僵麻的腿。
“其实啊我家就离这儿不远,我妹子病了,我想趁这个机会回去看看。要是一会儿六叔问起来,您能不能帮我瞒一下,就说我帮您秣马去了!”
灵芝微微笑着,这小子还真是个人精,怪道一路说得口沫横飞、精彩纷呈的,看着他机灵的模样道:
“去吧,是什么病?可要带点药材过去?”
丁小四搔搔头:“我也不知道,所以就着急回去看看,多谢姑娘!您就跟桃花娘娘一样好心!”
说完,一揖首,一溜烟儿跑了。
☆、第061章 仙谷遇仙
安家这是第四回上香河收香了。
如今安二老爷顶着皇家调香院院使的名头,根本不用打什么招呼。
只要见到安家的车队,各个田庄的人都主动带着上好的货色来请验。
安六叔是安家远支,掌管收香的事儿也有三十多年,如何选料、甄料、分料,是最关键的步骤,也是他最拿手的步骤。
可今年,他那些望闻问切盘香的功夫全派不上用场。
因为安家四姑娘来了。
灵芝只管在那些香料药材跟前一转,便一一下了评语:
“这川穹根须留得太浅,起药时,要将最深的细须都留下,越新的嫩须越好。”
“这小南木香割下来直接送仓的,只能算八分货,应在地头平晾一夜,收点夜露再收仓,味道会更清新。”
“这是快午时才采摘的清明菜,不行,见了日头那香就散了,须在辰时之前采摘。”
“你这茅针干芽中,混了部分去年冬天剩下的,拿回去吧。”
“这个鸡血藤好!这是蒲叶蝶采过粉的。”
……
不仅安六爷惊呆了,一屋子香农个个目瞪口呆,你看我我看你。
就算当年香家,那药香娘娘转世的姑娘在,也不能这样又快又准地将香料好坏一一辨出啊!
当下服气得五体投地!
有个别想要以次充好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