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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坏逼近:“好像??一起喝酒一起找人,还好像是朋友?在绿珠阁付账、在居荷酒坊付账,对了之前在那个无名酒铺也是我付的帐!!那时好像没有人说我们不是朋友,他要自己付账的吧??”
崔略商的汗开始淌下来了,左右看看,道:“江南的三月怎么就这么热啊!!”
李坏松开手,似乎很失落的叹气:“果然,在下只是一介草民,想要和四大名捕交朋友还是太不自量力了啊!!!”一拱手,转身又走。
追命急忙拉住他,连连辩解:“李坏!!我没有这种意思!!我是觉得和你很谈的来啊!就是认识没几天,觉得…………”
李坏霍然回头,吓得追命手一松:“的确是朋友!的确是朋友!!!”
李坏脸上又一次浮起了那独特的坏坏的笑意:“所谓倾盖如故就是我们这样啊!!”顺手就揽住了追命的肩头,凑在耳边道:“为了庆祝我们兄弟情深,等会儿你问完了案子,哥哥请你去喝酒!!”
追命虽然听到有人请喝酒,心里一喜,但还是很迷茫:刚刚好像只是普通朋友的,什么时候变成兄弟了?而且还兄弟情深了?
追命还想开口分辨几句,李坏已正色道:“其实我是想起了夫人的闺名,这才赶过去的!正是为了通知我的朋友兄弟你啊!!”
追命擦擦冷汗,奇道:“闺名?安彩月??”
李坏道:“以前曾听过:‘人间何有双彩月,春水飞雪不相逢’吗??”
追命“啊”的一声,一拍手,道:“一个是月神薛采月和她的飞雪剑,还有一个难道就是……”
李坏道:“不错,翊卫大夫安庆阳的掌珠安彩月,从师川中飞燕门的女侠韩绮烟,四五年前以一柄‘江南春水碧如酒’闻名,这几年却寂没无声,却是嫁到了杭州啊!”
追命点头道:“难怪听这剑名好熟悉!!”
李坏道:“崔大人,你就慢慢问案吧!小人我吃饭去了!”摆摆手,扬长而去,剩下因为名号转换过快而一脸迷茫的追命还在摸不着头脑。
李夫人安彩月此刻已不见了咄咄逼人的风姿,手中捏着一方素帕,神情黯然,声音更是低得有如蚊吟:“三年前,妾身来杭州灵隐上香礼佛,遇见了我家官人,牡丹花下一见倾心……”
那一刻,安彩月神色渐渐温柔,仿佛回到了当日时光……
“韶光虽然有功名在身,但毕竟不是官宦大户出身,我父亲虽然答应了官人的求婚,却也和他约法三章,要他此生不得再纳妾蓄姬。我自负美貌,又为了官人收起一身武艺,安安心心做个贤内助,哪里想到还是难以留住官人的心……”
一直呆呆的、不说话的李韶光忽然抬起头来:“彩月!我真的心里只得你一个罢了!!再没有其他人!!!”
安彩月神色凄苦:“虽然你私下给那女人置了宅子,但我还是装作不知道,可是你几次三番夜里悄悄出去,教妾身情以何堪?!!可是;今天一看到有官府来拿你;妾身还是忍不住要出手救你,可是……”
李韶光忽然叫了起来:“我真的没杀云罗!!彩月!!你信我,虽然我对你不起,和云罗有了牵扯,可是我心里最爱的只有你!但我也没有杀人!!”
追命忍不住打断两人,道:“李韶光,你说你没有杀人,那宅子可是你买给云罗的?”
李韶光点头。
追命又问:“那云罗家的仆妇范嫂说你有时夜里会过去,也是真的吧?”
李韶光看看妻子,仍是点点头。
追命拿出那支断了的桃木发钗,问道:“死者当时手里握着这支发钗也是你的?还是李夫人的??”
李韶光的脸色变了,道:“这发钗是我原来打算送给彩月的礼物,那天到云罗这里,却给云罗看见了,云罗知道上面刻得是我妻子的名字,大发脾气,将钗子夺了过去,我不想弄的气氛恶劣,也不想云罗恨我;所以也就没有要回这钗子!!”
安彩月却忽然道:“崔大人,你不用问了,我家官人手无缚鸡之力,不是他杀的,是我嫉妒云罗怀孕,怕她借此登堂入室,才下手杀人的!!”
李韶光用惊愕的眼光看向妻子。
追命却道:“事情还没弄清楚,李夫人这么急着认罪干什么??”
转头问一边的仵作老王头:“王叔,那天李坏说的刀口的问题,你看了吗?”
老王头说道:“看过了,的确似李公子说的那样,不是会武功的人动的手!但是看这位李韶光公子的身高又有些不符!”
追命看向李氏夫妇,又问:“从苏州府查来的消息上说,云罗出身当地木渎县,是当地有名的聪慧才女,眼高于顶,连当地县令之子求婚都不放在眼里,直到遇见了游历木渎的李韶光,才一见钟情,辞了家人,跟到杭州。那么,李公子,你为什么不娶了云罗,而置她于别院呢?而且,你如果没有杀她,她一个妇道人家,交往有限,谁会下此毒手呢?”
李韶光俊秀的脸上透着沉沉的灰暗,哑着声音道:“我在去年到苏州访友时遇到云罗,云罗不仅美貌,而且会吟诗写对,就像那山间的映山红一样令人难忘……我和云罗有了情意后,也一直担心被彩月知道,因为彩月出身名门,最是高傲,尤其是婚后一直未孕,在我对纳妾的事情上一直很是敏感,我把云罗接到杭州,本想找个时机对彩月提起,可是……”
追命问道:“那云罗还和那些人有来往呢??”
李韶光苦思片刻,还是摇摇头。
追命道:“这样说来,还是你的嫌疑最大:你怕被妻子和丈人知道,有因为妻子也已经怀上了孩子,不再需要纳妾,所以怕云罗缠人,干脆杀了她!!”
那李韶光吓得嘴唇发抖,颤声道:“这位大人,真的没有!!”
安彩月“唰”的站了起来:“是我杀的!!”
追命道:“别吵!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三月初十发现云罗的尸体,询问了范嫂三月初七晚上见过云罗,并给云罗做好酒菜,放在花厅待客,这才走的。三月初八早上,范嫂去了云宅,就没见过云罗,那么,三月初七的晚上,你们二人在干什么??”
李氏夫妇一时苦苦思索,回忆旧事。
正是胶着,李坏的声音传了进来:“追命,你还没吃饭吗?我带了知味观的小笼包子给你!还带了个大夫给你看看脚伤!”
说着,大步跨了进来,好似这府衙重地是他的家一般自然。
跟着进来的所谓大夫倒是熟人,青衣青裙,乌溜溜的一对大眼,一进来就好奇的四处张望。
追命一见,不由大笑:“李坏!你是头壳坏了吧?找个小丫头做大夫??”
小青不高兴了,噘着嘴道:“原来是你啊!!敢看不起我!!那你就瘸一辈子好了!!”
追命忍不住回嘴:“你姐姐来给我看还差不多,你那两下子?我怕不瘸也难喽!!”
小青气哼哼的说道:“就知道我姐姐,你是想借此亲近我姐姐吧!!做梦!!!”
李坏不知道之前追命在药铺的纠葛,听了小青一言不由疑惑的问:“小青姑娘,你姐姐就是那有名的白大夫,白娘娘??”
小青的鼻子一翘,得意的说:“那是!我姐姐和姐夫忙着呢!这种小伤,我青小姐来看看就足够了!!!”
追命撇撇嘴,不予评价小青的自吹自擂。
小青说道:“唉!那个谁谁谁啊!你把裤子脱了!我看看你的伤!!”
追命差点跳起来!可惜因为筋骨太痛,只好作罢,因为这么一动,又是痛得呲牙咧嘴,逗得小青哈哈大笑。
小青刮着脸皮,向着追命道:“大男人怕什么脱裤子啊!!我又不吃了你!!”
追命大义凛然的说道:“凭什么你说脱,我就脱啊!?那我的面子往那里放啊!!”
这下小青笑得更欢畅了……
李坏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大夫,又一想,那杭州最有名的就是这保和堂了,可是那个美丽的坐堂大夫白娘娘要是来了,估计追命更不肯脱了!
忽然,旁边的李韶光一拍桌子,颤声道:“崔大人!我想起来了!!三月初七的时候,我夫人不舒服,就是请保和堂的大夫来看诊的,一晚上都在家里陪着夫人!”
小青闻言,转头一看,道:“是李大官人啊!”
追命问道:“小青,你还记得吗??”
小青点头:“倒是有这么回事,但具体那一天就…………”
追命道:“李公子,你是怎么确定日子的??”
李韶光说道:“那一天下午,我收到云罗的信笺,约我晚上相见,日子就是三月初七!那天戌时,彩月头晕得很,又吐了,结果忙着叫大夫,就没去!”
追命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问:“那信笺还在吗??”
李韶光道:“在,我可以马上取来!”
追命道:“好,就让人带你去拿吧!”随即叫了何勇带着李韶光去了。
看看呆呆坐着,默不作声的李夫人,追命的同情心又泛滥了,打开李坏拿来的知味观小笼包,递过去,问道:“李夫人,要不要吃?怀孕的人不能饿着吧??”
李夫人脸色惨变,捂着嘴一阵干呕,跌跌撞撞的冲到门外一阵恶心。
追命拿着小笼包茫然四顾,问道:“我就这么让人恶心?我只是问她要不要吃东西,她看了我就吐???”
李坏和小青笑得打跌,李坏说道:“那个,追命啊!孕妇中有很多人闻了肉味也会吐的啊!!”
小青笑道:“这叫孕吐,刚怀孕的三个月里都会有的!!”
追命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我追三爷这样玉树临风的,还有女人会这种表情!!也太不合情理了!!”
小青和李坏又是一阵狂笑!
第八回 韶光梦尽明月在
上好的浅紫色薛涛笺,工整娟秀的卫夫人簪花小楷,一笔一笔描画出期待的心情,在缓缓暗沉的黄昏时读来,却有莫名的悲伤:
三月初七;戌时,燃香暖酒,静待君至;有喜事告知。 云罗
追命微微皱着眉,看着纸笺沉吟。
一边,李韶光战战兢兢地候着。
追命问道:“那晚上你到底去了没有?可让人通知了云罗吗??”
李韶光道:“那晚上才知道彩月有喜,兴奋过头,实在是忘了这事,第二天想起,叫书童和儿过去一看,说是云罗不在,结果第三天却……”
追命瞪着这个薄幸的书生,一时心头郁结,就想拔拳相向。
双拳才已握紧,身侧却伸过来一只温暖的、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按在了追命的肩上,心火慢慢熄灭,追命的心静了下来。
李坏插口问道:“那天晚上你叫了大夫看诊,难道大夫一晚上都在你府里?”
追命点头:“对!你等大夫走了,也有机会去找云罗吧??”
李韶光连连叫冤:“大人明察!彩月当晚见红,委实没有离开过一步!保和堂的白娘娘和青姑娘都可以作证啊!!”
追命转头问小青:“你和你姐姐在李府留了一晚上??”
小青点头,道:“李夫人孕期见红,姐姐为了保住孩子,为她针灸,的确照顾了她一个晚上,李大官人也在的!”
追命挥动手里的纸笺,叹了口气:“那么连这位李公子也不是杀人凶手吗?又要另找线索了吗?”
李坏道:“或者我们应该在云罗的宅子里再细细看一遍,看看还有什么线索??”
追命道:“也对,李公子可能对这宅子更熟悉,不如和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说着一把拽起李韶光就要向外走。
看见追命一跷一拐的样子,小青一把拦住他:“唉唉!你们叫我过来给你看伤,怎么就走了呢?快把裤子脱了,我给你瞧瞧!!”
追命终于学会了听而不闻,虽然还是瘸着,走得倒是更快了。
李坏跟在后面,呐呐地对小青道:“青姑娘,麻烦你走这一趟,等会儿我会到保和堂来付了出诊费用,还要烦请许掌柜再来跑一趟的!”
小青噘噘嘴,说:“算了啦!谁知道这么个大男人还怕羞啊!看他走路,的确扭的厉害,不过还能走,估计骨头是没什么问题!到时叫我姐夫拿些药来吧!”说着拎着药盒轻轻巧巧的去了。
云罗宅子里的那一片牡丹还是未曾开花,却多了不少花苞,还是青涩的颜色。
倒是夹杂其中的一丛杜鹃开得极好,颜色红艳艳的,在晚风里舒展。
追命、李坏、李韶光和几个衙役在宅子里外仔仔细细又看一遍,也没能比上一次发现更多的线索。
倒是李韶光看见云罗房里的小儿衣物,不由泪如雨下,总算是露了点真性情。
但追命还是恶声恶气的说道:“装什么哭!要不是你,这云姑娘也不会到杭州来,还落个一尸两命的结局!!”
李韶光呜咽道:“我要是知道云罗已经怀孕,说什么也要和彩月提一提将云罗娶进家门的事!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追命道:“这么说来,云罗给你的信笺上提的喜事就是这个了?”
李韶光犹犹豫豫的说道:“也许吧?!”
追命看着这个男人窝囊的样子,险些又要怒了!
却听见李坏在一边嘟囔:“这花开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