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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田地还是贾代善早年置办的,因为挨着祭田,打算作为祭产的。只不过当时中间那庄子是时任金陵府尹家的产业,贾代善惦记购买,和自家祭田连起来。只不过金陵府尹看穿贾代善的心思,要价太狠,比市价足足多了几倍。贾代善不肯做这个冤大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再说能在“留都”任金陵府尹的身后也有背景,因此这事就耽搁下来。等到贾代善去世,这事也就无人再提。
翻开着田地,发现无不是上好的田庄。贾敏有些纳闷,按道理说,这几年,贾家并无大事发生,怎么就开始贱卖起产业来了?一想到现在管家的是王夫人,贾敏恍然大悟,贾政虽然住在荣国府,可是将来他是要分出去的。荣国府是要贾赦继承,这让王夫人怎么甘心,自然要趁着她管家的时候多捞点儿。皇上赏赐的皇庄贾家只有使用权,没有处置权,那么只有把主意打在贾家自置的产业上。
贾敏正翻看着几张店铺的地契,看见上面写的地址都还算是繁华地段
。钱嬷嬷从外面进来了,贾敏看见她,举起手中的地契说:“看看我的好二嫂,这个家管的,竟然变卖家中产业做私房,真是好大的一只蛀虫!让她这么管下去,哪怕是皇帝的内库也能被掏空了。”何况贾家内囊已经上来了。
钱嬷嬷听了,赶忙上前劝道:“太太,有什么烦心事都要放在一边,也别动气,为这生气不值得。好不好,怎么也看着你的肚子,大姑娘就是因为贾家的事生下来身子弱,过后太太为这掉了多少泪。若是这肚子里的这个也这样,回头可有的太太后悔的。”
贾敏看到钱嬷嬷紧张的样子,笑道:“妈妈,放心,我早就想开了。要为这个生气,我早该被气死了。为这,我根本犯不上。”她不过顶着贾家女儿的皮,又不是真的贾敏,哪里会关系贾家的死活。
钱嬷嬷根本不相信贾敏的言语,她可知道贾敏是多么紧张贾家,哪里是说不关心就不关心的。只当贾敏是被气急了,说的气话。钱嬷嬷不住的劝慰着,开解着。
贾敏看到钱嬷嬷的样子,摇摇头。真不知道钱嬷嬷从哪里看出她生气来的,没看见她都把这件事当作笑谈来调侃了,怎么就是不相信呢。赶紧转移话题:“妈妈,你刚才进来脸色凝重,是不是有事和我说?”
钱嬷嬷蠕动着嘴唇,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贾敏看到她这般模样,无奈的说:“妈妈,你也别犹豫了。若是这事能瞒得了,只怕你一定会等我生产之后再说。可是既然你知道之后就想着来告诉我,想必这事是瞒不了,你就直说了吧。我保证不生气,不动怒就是。”
贾敏的话一语中的,这事钱嬷嬷若是能瞒也就瞒下了,偏偏她知道根本瞒不住。在贾敏生产之前她一定会知道。如果是那样,还不如让贾敏早点知道,也能早些做准备,想出应对之策。
“太太,我发现文姨娘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换洗了。”自从出了徐姨娘在她眼皮子底下偷着怀孕之事后,钱嬷嬷对几位姨娘盯得更紧了,绝对不允许同样的错误发生,因此有了这个重大发现。
啊?贾敏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她也有身孕了?几个月了?”神色平静无波。
“这倒不清楚。”钱嬷嬷摇摇头,想了想说:“不过我估计应该有三个月了。”
“添丁进口,是好事。”贾敏伸手抚上肚子,神色淡淡的说:“我肚子的这个要有个小一岁的弟弟或妹妹了。”
“太太!”本来钱嬷嬷担心贾敏生气着急伤身的,可是看到贾敏一点也不急的模样,钱嬷嬷又不安心了,着急了,忍不住提醒的道:“要不要趁着别人还没发觉的时候,把这个孩子给”做了个除去的手势,意思不言自明。
贾敏想了想说:“不,先不急着动手。就算她能生下来,这个孩子能不能长大还两说。”从年纪推算,这个孩子又是书中没有出现的,那么如果她不动手的话,这个孩子会不会平安出生?贾敏很想看看。
“太太说的也是。”钱嬷嬷想了想,又道:“只是文姨娘不比徐姨娘,她可是有心计的,我担心我们这个时候若是不动手,真等她把孩子生下来,这孩子还真能长大,我担心我们会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对小孩子动手,不是有文姨娘嘛。”贾敏挑了挑眉头,说:“老爷膝下单薄,如今我想通了,多几个孩子也好。只是不能有想借着孩子挑事的大人碍眼就行。”
钱嬷嬷想想,点点头说:“这倒也是
。做主母的挑出姨娘的错,光明正大,就算是老爷也说不出什么。”对小孩子出手还是有伤阴骘。
贾敏蹙起黛眉,叹了口气道:“况且这会子我们也无暇顾及文姨娘,妈妈先帮我把这边的事解决了再想其它。”把陪房佟力的事情讲给钱嬷嬷听。
钱嬷嬷听了气得脸色通红,双目圆瞪,怒道:“这个眼皮子浅的家伙,竟然给太太惹出这样的事来,一点都不给太太作脸。真该打死他们才好”
大骂了佟力家的一通,钱嬷嬷旋即试探着问道:“不知道太太打算怎么处置他们一家?若是能够手下留情,还请太太抬抬手,放他们一马,毕竟他们是太太的陪房,若是太狠了也不像,而且难免让下面的人心凉。”
贾敏冷笑道:“我倒是想抬手放过他们呢,可是他们可给我留余地了?幸亏老爷信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否则,我岂不被他们拖累死?况且这些年我对他们难道还薄了,不说年节的封赏都是上上份,和总管林重一样,而且我陪嫁过来的庄子和铺子都交给他们打理,他们的女儿临湄在我房里虽是二等丫头,却领着一等大丫头的份例,小子被我放了出去,荐到学堂里读书。一家子大小吃穿都是公中的,他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竟然把手伸那么长?连我都不敢做的事他们都有胆子干,真是厉害!”
“太太对他们自然是好的。”钱嬷嬷赔笑着,说:“是他们自己不知足。按道理说纵然把他们打了杀了也不为过,只是他们毕竟是太太的陪房,况且帮着太太打理产业这么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还请太太念在这点上,放他们一马吧。”
贾敏扫了钱嬷嬷一眼,说:“我倒是有这个心,只是办不到。若是他们由老爷处置,我求求情,他们还有可能逃出生天。但是老爷把他们交到我的手中,说是给我面子,我的人由我处置,就因为这样,我只有严办的,没有往松里说的。毕竟老爷在那看着呢。”
“不过”贾敏口气一转,道:“回头我会派人去查佟力一家这么些年管田庄和铺子的帐,若是做的好,那么我网开一面,不过这府里是再没有他们呆的地。若是被我查出弊处,那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钱嬷嬷闻言松了一口气。她刚才为佟力一家求情,是担心贾敏护短,届时佟力家无事,她也可以卖个顺水人情。试探下来,贾敏决心要处置,钱嬷嬷还求情则是因为多年下来,两家有情分,还因为这么些年来,他们这些贾敏陪嫁过来的人,已经在贾府里形成一个小团体,虽然称不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是若是有人没脸,这个团体也没光。
贾敏看到钱嬷嬷放下心来的样子,心中冷笑。她刚才提出的建议,看似对佟力一家有利,其实正相反。以佟力的贪婪,都敢在盐政上伸手,在他管理田庄和商铺的时候不曾往里伸手才怪。贾敏平日里无事时翻看的账册,她可不是那不知道柴米油盐的,自然从中看出不少弊处,这还是明面上的,暗处的猫腻她还没查呢。
自从把铺子和田庄交到佟力手里打理之后,贾敏除了刚开始几年还过问过问,到了后面就只问个大概收益数字就再也不过问了。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明明添了些产业,怎么收益和旧年没添的时候一样。就算一开始开的铺子不赚钱,也没有年年亏钱的。况且若是铺子总不赚钱,要么转出去,要么换个经营项目,没有一直那样开着往里补贴的道理。庄子也是,不是旱,就是涝,要不就是雹灾,根本没有好年景,或者种植的作物不对路,反正就是收不来钱。
第一二五章()
贾敏为何如此抬高贾家的地位?究其原因不仅仅是因为那是她的娘家,为她撑腰,使她多年无子都能够在林家坐稳当家主母的位置,更让婆婆都为之忌讳三分,不敢太过为难她,才让她为其说好话。更是因为受的教育以至于见识水平有限,无法理解真正世家的低调和内敛。
说到贾敏的教育就不免提及贾家的发家史。当年宁荣两国公未曾发迹前,不过是乡间两好勇斗狠的青年,家里略有薄产,聊以度日,因此家里能送他俩到学堂读书识字,能称一声耕读之家。因为末帝无道,吏治*,上行下效,贪弊成风,宁荣两国公家里受其害,祖产被夺,两人与之理论不成反而被投入大狱。
气愤之下,二人杀了将之缉拿的狱卒,逃之夭夭。杀人后潜逃在外的两人收拢了大批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而无法生存的百姓,高举义旗,成为了反末帝义军中的一股。后投到太宗麾下,随之四处征战。因为军功和在太宗与哥哥争位的时候一直保持忠诚而得封国公。
自高皇帝立国之后,随着的东征西讨,等到登基的时候,已经是天下一统,四海升平。除了在边境需要陈兵防备异族之外,武将的地位已经大不如以前
。这点荣宁两国公活着的时候还不明显,但是爵位传到他们下一代的时候问题就非常突出了。
到了这个时候,武将再想立功,就需要到边疆戍边才能有建功立业的可能。可是和本朝边境接壤的异族,要不就是自小长在马背上,人人都擅骑射,可谓是下马为民,上马为兵。要不就是和本朝隔海相望,以水为凭,阻人于海。
在马背上的那些异族,他们并没有一个固定的居所,逐草而居,来去如风,踪影不定,大军和他们打仗,常常被他们带领着在草原上东转西转,迷失方向,疲累不堪,未曾正面对阵,就已经被偷袭的军力大损。
当年跟随打江山。立下赫赫战功,曾经号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骁锐骑曾经和这群马背上的异族对阵过一次,那一仗打的是天昏地暗,血色横流,虽然击退了异族,可是骁锐骑已经十不存其一,而且当时兵力是敌倍许。因此这一仗,让当时的武将在今后每每谈起异族,想到他们的凶悍都为之色变。他们想着让自己的子孙立功不假,但是却没有一个愿意他们去送死。
和本朝隔海而邻的异族,人人精通水术,对他们来说在海上和在陆地上是一样的。偏偏本朝军士大多为北方人士,不通水战,而且很多人不能上船。对于海上易患的各种疾病也没有防疫的能力。在加上那些海族的出产在本朝地大物博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贫瘠,况且常年征战,国库空虚,百姓疲累,无论是朝廷上还是民间都要求休养生息,勿要再起刀兵。
太宗的哥哥争位失败身死,手下死忠之人刺杀太宗,贾代善因救驾之功在父亲亡故之后而原位承袭了荣国公之爵位,京畿大半的兵力都握于他手。太宗过世,新皇乃是原本不起眼的皇六子。一朝天子一朝臣,贾代善的兵权逐渐被高宗给剥夺,分给新皇的亲信。
尽管荣国公发迹之后,曾经请来老师教导贾代善读书,但是可惜,贾代善于书本不感兴趣,又因家中一切都是父亲以军功换来的,看见父亲穿着铠甲威风凛凛的模样,心生羡慕,就向家中与荣国公的亲兵学些骑射功夫,想着子承父业。
戎马一生的荣国公知道仗总有打完的那一天,到时他们这些武将不同那些文官,除了卸甲归田似乎无事可做。他出生入死,浴血奋战,历经九死一生才创下的这份基业,自然想着长长久久的传下去,如此一来,那么只有府里出了读书做官的人,才能永保家族的兴盛。贾代善不喜读书,而且也不是那块材料,荣国公纵然心中失望,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后人。
年轻气盛的贾代善初始对父亲弃武从文的想法嗤之以鼻,但历经高祖、太宗和中宗三朝之后,多年的宦海生涯、世情的历练,见识了世家的数代不衰,又想到太宗、中宗争位时暗处的血雨腥风,每一次新皇登基时都有家族跟着崛起和倒下。本朝立国不足百年,朝堂上父子先后为阁臣,叔侄相继为尚书地人家不是一家两户,不过这些人家都是书香门第,纵使换了帝王在朝堂上也屹立不倒。但是却没有一个武将世家能够存身这么久。
凡此种种使贾代善明白了父亲当年的想法,靠着祖宗的余荫终非长久之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