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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未抬头,但她却几乎将大半的精神都放于窗外。
蓦的,像是有着心灵感应一般,强烈的第六感刺激着她,手中的笔再也落不下去了,她屏住呼吸,只呆愣的看着眼前的纸张。
终于
“初辰”
声音不大,却好似酷暑里的一阵凉风,直吹进初辰的心里,悄悄的吹开了心底的那朵花儿。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一滴墨,自笔尖滴落下来,落在纸上,晕染开来。
“初辰”
又是一声轻唤。
她咬紧了下唇,微闭了闭双眼,下一刻,她便扔下了手中的笔,自桌前起身,提着裙摆奔了出去。
行廊的尽头,依然是那般黑。
初辰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裙摆,踏着自己的影子,慢慢的向那团黑暗靠去。
终于,只有一步之遥了,一个人影显现了出来。
“初辰”
这一次的唤声,分毫不漏的落入初辰耳中。她再也克制不住,又向前踏了一步,进入黑暗之中。
楚华离仍旧那般温和的笑着,满目深情,他抬起手,似是想拥抱她,但手抬到一半,在空中顿了顿,又往回缩去。
初辰一把拉住即将缩回的手,拉至自己的脸颊边,滚烫的掌心,依稀可感觉到粗厚的茧。
她轻柔的像只小猫,不断的将脸庞在他的掌心里摩蹭着,泪却止不住的往下落。
“初辰,”楚华离压抑住自己略有些激动的嗓音,“能再这般近距离的见到你,真好。”
初辰闭上眼,不停的流着泪,手指无意间抚过楚华离的拇指时,隐约间摸到一个细细的伤疤,是了,那是去年她硬着心拒绝楚华离时咬下的。
不过一年光景,却物是人非,什么都回不去了。
“初辰,我我今日来,是与你告别的,明日,我又要返回边疆了”
听到这话,初辰身子猛的一僵,停下了动作。
楚华离拉过她的右手,轻轻的摸着她掌间包扎烫伤的纱布,心疼而又略带一丝责怪的道:“你看看你,怎的如此不小心?还好只是水壶把手,若是才烧开的热水,就要遭罪了,这么热的天,日后,一定要多加注意,万事都要小心一些,切莫再伤到自己了”
听着他一如往昔的唠叨着关心自己,初辰紧紧的咬住了下唇,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仔细的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不过一年时间,当初那个温润的少年公子已是略带沧桑,战场之上浴血杀敌,带给他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还有那道触目惊心的疤
初辰颤抖着伸出手,轻轻的抚了上去。
楚华离略有些不自然的微偏过头,自嘲道:“很丑吧?”
初辰拼命的摇了摇头。
楚华离笑了起来,
“我真是没想到,原来你竟如此,如此的漂亮我配不上你”
初辰又摇了摇头,她紧咬着下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害怕自己一张开口,数不清的委屈与思念就要被他知晓,不,不能让他知道!
“初辰,”
楚华离直视着她,黑夜里,双眼亮晶晶的,
“我知道你如今想做什么,我也知道现在的我,什么都帮不了你,可是,我会努力的!我只请求你,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报仇,都要好好的活着,此生,我无福拥有你,那便让我每次归来时都能远远的看着你,看见你好好儿的!你站在太子身边也好,站在父皇身边也好,只要你平安!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只要我在人群中一抬起头,便可看到你的笑脸!这样,于我来说,便足矣”
初辰的眼模糊了,泪水阻断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楚华离的脸。
突然,初辰撑着他的手,抬起脚尖,闭上双目,将和着泪水的双唇印在楚华离的唇间。
湿软的唇停留在楚华离那温热的唇间,那一瞬,在初辰的心中,却是胜过天荒地老的永恒。
楚华离愣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待他反应过来时,初辰已退了下来。
她迅速抽离双手,背过身,踏出一步,只这一步,便由黑暗踏进了明亮的月下,两人便已是身处不同的世界之中。
“华离”
她终于唤出了这个名字。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了。我会在这宫里好好的活下去,也请你在战场之上好好的保护好自己,人这一生很短,你是个志存高远之人,你的目光应放在天下,而不是儿女私情之上。今夜一别,待你下次归来之时,你我必是陌路之人,所以,华离,不需要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将来,请一定,珍重”
说完,她抬起雪白的下巴,任凭泪顺着脖颈滑下,不再回头,亦不再多说一句,一步步的向正殿外行去。
第57章 三月之期()
第二日,乔妈妈带着宫人布置午膳时,初辰边自桌边坐下,边装作不经意的问乔妈妈近来宫中有何大事。
乔妈妈认真的想一想,只说并无什么大事,要说大事,便是皇上又要派兵出征了。
“又出征了?”香梅利索的放好碗筷,好奇的问,“不才打完胜仗没多久吗?这次又是谁出征?”
乔妈妈笑了笑,
“圣上要出征自是有他的道理的,咱们这些宫人,哪能揣测得到圣意?听说这次还是大皇子吧,上次他带兵出征打了个大胜仗,圣上就将军权交于他了,还封了他做将军,要我说啊,这大皇子也是开始走运气了,以前多不受宠啊,圣上连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这次居然还能掌权做将军”
“乔妈妈这话说的可就偏颇了,”初辰皱起了秀眉,心中微觉不快,“他不受宠皆是因他的身世所累,与他的能力无关,什么叫运气?若不是一刀一枪的上阵杀敌,朝中那些同上战场之人会服气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吗?”
乔妈妈微微有些错愕,她服侍初辰也有两月了,她待人一向都是温和柔顺,从来不曾这般语气。
林妈妈走过来,不经意的将乔妈妈挤至一边,递给初辰一块净手的毛巾,没好气的道:“我反正从来没听说过哪个人,可以在家里坐着,什么都不干,就能当将军的其他人又不是傻子,圣上又不是瞎子”
“慎言!”
初辰看了她一眼,提醒她道。
被林妈妈这么一挤兑,乔妈妈脸上现出几丝尴尬,忙找了个理由退了下去。
香梅冲着乔妈妈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一脸愤怒,
“小姐,为什么这些人都认为大皇子是捡了便宜,而不是凭真本事的啊?”
“那是因为他们自己没本事,就认为其他人都没本事!”
初辰扭过头看着刚刚抢话的林妈妈。
林妈妈瞪着初辰,还是那副怪声怪调,
“看什么?难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大皇子是没个好身世,若是他没有个当花奴的生母,随便宫中一个有位分的妃嫔是他的母亲,他也不至于被宫中人排挤到这个地步,任意一个宫人都敢在背后随意嘲讽他!”
“说的是!”
初辰赞同的点了点头,拿起筷子,
“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荣耀与地位这些东西,既然别人不给,那便只能靠自己去拿了!”
自楚华离离开后,日子似乎开始单调起来,窗下不会再有人驻足,亦不会再有花,初辰也恢复了最开始时夜间只抄写一个时辰佛经的规律。
很快,又过去了半月。
这中间,皇上并未再来过,香梅私下里曾有些担忧的问过初辰,眼看着三月之期就要到了,到时候皇上会如何安排初辰的去处呢。
初辰面上并未多余神色,只是专心的抄着手下的经文,口中却是淡淡回答,
“香梅,你我姐妹二人现在这深宫之中,无依无靠,无权无势,身不由已,亦不能为自己做主。所以,我一直在赌,我猜测不了日后太长远的事情,我现在也没有能力去左右什么,反正已是走上这条路,就是一条命罢了,不是舍在此处,便是舍在另一处,只要肯赌我想,老天已拿走了我那么多,总归,是要给我一些的吧”
未央宫。
连妈妈端着一个小玉碗,用手中细软的羊羔乳毛刷,自碗中蘸上白色的糊状物,接着,微微弯下腰,仔细而又轻柔的用小毛刷将那糊状物细细的涂到躺于榻中央的皇后的脸庞之上。
“皇后娘娘,这个是根据首医大人提供的美容配方,用了珍珠粉,白芷,甘草,桃花,益母草等药材调制而成的,说是经常使用,可使得人玉容红颜,妍丽多娇呢!”
皇后闭着双目,微动双唇道:“玉容红颜?妍丽多娇?能有多娇?能比那十八岁的小女儿还要娇艳吗?唉,老了就是老了,本宫早已韶华不在,用这些,也不过是个心理慰藉罢了”
连妈妈手下未停,口中却是笑道:“看娘娘说的,再好看的美人儿啊,最终也有老去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谁还记得她们曾经那么好看过?娘娘和她们不一样,娘娘是真凤,天底下,能得到万民敬仰的女子,只有娘娘一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也莫不过是娘娘!”
“可又有什么用呢?”皇后唇边嘲讽的笑了起来,
“连妈妈,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这未央宫每夜的蜡烛都只守着本宫一人,偌大的寝殿里,除了本宫的呼吸声,便再也没有别的声响,静的渗人,有时候,本宫也会想,圣上待本宫也是不错的了,给了本宫所有女子都梦想的地位与权势,给了本宫一个儿子,还将其封为太子,给了本宫娘家该有的荣耀,所有该给的都给了,却唯独,给不了本宫一份爱,一颗真心,人都是贪心的,有了这样便还想再得到那样,可惜,老天是公平的,不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所有”
“娘娘”
连妈妈听着皇后话语中的哀伤,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劝慰开解她。
“算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白白惹人伤心,日子啊,还是该糊涂一些去过的,”皇后挥了挥手,似是想将这些烦恼挥之远去。
“对了,烨儿快要回来了吧?”
“是呀!”连妈妈特地扬高了声调,边说着边放下手中的玉碗,
“三月之期还余不到半月,算上回程,刚好赶上重阳节了。”
提到太子,皇后的眼中浮出慈爱而温柔的光,
“是呀,这等的还真是令人心焦呢,从他落地,就从未离开过本宫身边这么长时间,边疆生活清苦,又要日夜操劳,烨儿从未这样受罪过,定是瘦了不少”
连妈妈笑了起来,
“娘娘您放宽心,待太子殿下回来了,您再好好给他补补。所以说啊,当母亲的,永远都心疼自己的孩子,都觉得自己的孩子还是那个小娃娃呢,操不尽的心啊!”
皇后听了连妈妈的话,也不禁轻笑起来。
转瞬,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微皱起眉,眼底浮出几丝憎恨。
“你说,圣上到底准备如何处置这杨初辰呢?自烨儿走后,圣上除了每月例行的来这未央宫用两次膳之外,根本不曾多见他一次,莫非,等烨儿回来了,再继续让他二人完礼?”
连妈妈想了想,道:“这个老奴也猜不出来,听说圣上曾悄悄的夜里去了九阳宫,见了那杨家女子,不过也只是两次而已。”
皇后冷哼了一声,“他这大概还是碍于颜面呢,毕竟那杨初辰可是太子当着众人的面向他求来的,若是再反悔,自己抢了去,可不是平白给人留下笑柄,自己打自己脸吗?”
“那圣上心里到底欲做何打算呢?”连妈妈忧心忡忡的问道。
皇后疲倦的闭上双目,挥了挥手,“时间还未到呢,再看看吧,左右这杨初辰算是留在眼睛前,赶也赶不走了。”
连妈妈见状,不再言语。
时间过的飞快,眼看着三月之期将满,香梅又开始日日念叨,日日心焦起来。
初辰见她那副样子,知道她心中也是着急担心自己,每每此时,便耐着性子宽慰她。
这一日晚间,她同以前一样,在偏殿之中抄着经文。
酷暑已渐过去,初秋将来,夜间的温度比白天凉了不少。白间时曾还下过一阵雨,雨水更是添了几丝凉意。
初辰着一袭天青色织金暗花纱裙,乌黑的发随意披在脑后,发间只零星的插着两只玉簪,除此之外,别无饰物,看上去清水芙蓉,一尘不染,素雅至极。
稍倾,烛火微微摇动了一下,她自桌前抬起头,却看到一段时日未见的皇上,正满面微笑的站立于门边。
初辰看向他,嫣然一笑,并未起身行礼,反而低下头,边继续抄写边柔声道:“圣上,您且先坐,初辰这儿还有几个字便好,您稍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