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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怕是也只有连妈妈才能劝得住皇后了
画眉心里这么想着,又连连催促了几声。
那宫人得了画眉的意思,一刻也不敢耽搁,提着裙摆就快速的向外跑去。
画眉眼见得那宫人奔跑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这才收回眺望的视线,又定了定心神,返身准备回到殿内,突然又听得几声脆响,她止下了脚步,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悄悄向内探了一眼,便不再进去,也静声候在了门外。
那宫人倒是跑得挺快,亦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连妈妈就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她大喘着气,还未站稳,画眉立时一脸急色的迎上前去,只不停的把她边往里拉,边嘴中低声连连道:“连妈妈,您可回来了,也就只有您,现下能劝得住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宴席归来后,便在宫内生的好大的火,只把殿内的东西全砸光了,把宫人全都赶了出去。奴婢们也不敢上前去问,还得连妈妈您,去平息皇后娘娘这场怒气了”
连妈妈随着画眉的步子,快步走到殿门前,花白的头发略微有些凌乱。她摆摆手,示意画眉停下,随后深深吸了几口气,平息了一下,待气息平和下来,这才稳步踏入殿内。
进入殿中后,连妈妈也顾不上别的,一双眼睛只四处扫了一下,寻找着皇后。却只见皇后此刻正半坐半跪于梳妆铜镜前,发髻也乱了,珠钗步摇也纷纷散落一地,一向注重仪容仪表的皇后却似是没有发觉一般,只两手紧紧的抠着梳妆台的边缘,因着用力,指关节处都泛着白,她却死死的盯着镜中的自己,双眼只眨也不眨一下。
连妈妈顾不得地上到处落满的碎片杂物,只快步跑了过去,跪于皇后身侧,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心疼的唤了一声,
“皇后娘娘,老奴回来了,您,这是怎么了?”
连唤了几声,皇后似是才神思回转过来,她木讷的转过头,看向连妈妈,双眸之中一片死灰,没有丝毫神采。
她勉强的扯动着嘴角,笑了一下,那笑映在连妈妈的眼里,却实在是比哭,还要难看许多,也令人难过许多。
“连妈妈,你说,早知道他的心根本就从不曾在这里待过,可为何,本宫此时,却还是这么难受呢?”
听皇后这么一说,连妈妈便心里明白了,大概皇后又与皇上不知何事争执了一场。
她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是慈祥的笑道:“娘娘,您自己也说了,您早就知道,圣上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里,可是,您想过没有,后宫如此多的嫔妃,圣上的心又可曾在哪里待过呢?他是圣上啊,他的心,在天下,在万民,在朝堂,可唯独,不会在后宫啊”
“不!不不!”皇后却突然猛烈的摇起头来,凌乱的发髻全部散开来,黑发落了一地,“你错了,连妈妈,你说错了!他的心,是会给女人的!你知道的,以前,他就把他的心,给了那许静端!他记了她一辈子!到现在都不曾忘记过!”
“可是,皇后娘娘,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啊,圣上已经不再是以前年轻时的小伙儿了,那位许小姐也早就死了,人死如尘土,以前的事,又何必再提起,何必再去计较呢?这既是让圣上心里不痛快,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啊人活着,是要往前走的,自然,也是要往前看啊!”连妈妈苦口婆心的劝道。
皇后面上又是一阵失神,两滴泪顺着初显老态的面庞缓缓落了下来,
“连妈妈,我也想往前看,我也想往前走,可是,我走不了,也看不了啊你知道吗?你知道他今日在宴席上告诉我什么吗?他说他要重开正元宫!是正元宫啊!他居然要重开正元宫!那里面,马上就会住进去一个女子,一个既年轻,又漂亮,就像晨起新鲜盛开的,还带着露珠的花骨朵儿一样的女子你说,我该怎么走,又该怎么看?”
皇后的声音由缓到急,由低到高,说到最后,已是声嘶力竭,眼泪湿了胸前的衣襟。
连妈妈听完皇后的哭诉,心中顿时一惊。她是宫里的老人,又是一向伺候皇后的,正元宫的故事她也熟知,这所富丽堂皇的宫殿,自那位皇上驾崩后,便一直空了一代又一代的君主。
在历代皇上与后宫嫔妃眼里,这所宫殿代表的,是无上纯洁的爱情,是挑战祖宗法典规矩的利器。因此,在为君者心中,都多少有所忌讳,宁可它一直就这么空着,在那些整日只等着被皇上想起,争夺可怜的一点点的宠爱的后宫女子心中,却是遥不可及的羡慕。
皇上今日居然提起要重开正元宫?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同那位史书记载中深情专一的皇上一样,遇到了此生的至爱吗?为了她,甚至不惜要打破祖宗法典规矩吗?
皇后的呜咽声打断了连妈妈的思索,她不再做别想,只紧紧的握住皇后的手,坚定的道:“皇后娘娘,擦干您的泪,别再哭了!您是皇后,是这偌大的后宫之中,除了圣上以外,唯一的主子。不管正元宫是否要开,也不管那宫内是否要住进去旁人,也不管那宫内将要住的是谁,凭谁,也都压不过您!”
“您与圣上自结发至今,二十几年来,您没犯过任何过错,您为他诞下太子,兢兢业业的替他打理后宫,任凭谁,也挑不出您一点儿的刺儿!可是您看看,您现在的样子,太过脆弱,弱的不像一个国母了。您想想,您还有太子殿下,他还没有娶妻生子,还没有登基为君,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一切,都需要您的扶持与帮助!容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难道,到现在,您还没有看清吗?圣上的宠爱,只是锦上添花的一件东西罢了,对于后宫的女子来说,可有可无,唯有权势,无上的权势,才是最需要将其紧紧握在手里的,才是在这深宫里,生根立命之本啊!”
连妈妈一番话,让皇后渐渐停下了哭泣,她心里明白,连妈妈说的都是对的,特别是她话语之中提的太子,烨儿,那是她此生的软肋与命根。
是的,太子还未娶妻生子,还未登基为君,她怎能就此软弱下去?
不过是后宫之中又要多一名嫔妃罢了,这后宫的女人,还少吗?又何曾少过?不是这个,便是那个,来来往往,总是只多不会少的。
皇后沉默了半晌,泪渐渐干了去,她缓缓的将头靠向连妈妈的肩头,像从前一样,每次心情不好时都会扑到连妈妈温暖的怀里,寻求庇护,寻求安慰。
她内心里只觉得自己此刻疲倦极了,像一只没有方向的飞鸟,不知道自己的巢究竟在哪里,当风雨来临时,那种天地间极致的孤单,不停的如一把利刃,在血淋淋的分割着她的心,她却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没有能够得到温暖的地方。
累极了
原来,做皇上的女人,真的是累极了
良久,久到连妈妈甚至觉得肩头开始酸软起来,皇后紧闭着的双眸一动也未动,未干的睫毛还一缕缕的粘在一起,眼角细细的纹路,还有淡淡的斑点,无一不在残酷的宣告着,这个女人,正在慢慢的,一点点的,年华老去
连妈妈不禁慢慢的在回想,想着皇后从前在闺中时不知愁苦的模样,想着她出嫁时喜悦高兴的模样,想着她初为人母时幸福慈爱的模样,再看着她如今这番苍老疲惫的模样,心中只觉一阵阵的痛心,原来令一个女子迅速的苍老,是如此的简单。
突然,一句呢喃声,低低的自皇后口中幽幽传出,
“他不爱我,可是,我是真的爱他啊”
第69章 动静与打探(一)()
第二日,正元宫将要重开的消息,便如同一只长了翅膀的飞鸟,很快,便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后宫,
宫中的那些嫔妃,无一不被震惊,惊讶过后,便纷纷开始猜测,到底是谁,居然可以获得这样的荣宠?
位分低的,倒还好,不过也只有羡慕的份儿,连一丝可以嫉妒的心都生不起来,左右自己的宠爱就那么一点点,连眼前儿的一个静昭仪都越不过去,又怎么能去嫉妒那即将入住正元宫的主儿呢?
位分高的,却是反应不一。
例如丽妃,当她从宫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正在书桌前练字,只微微顿了顿手中的毛笔,向传消息的宫人问了一句,有人搬进去了没。
宫人告诉她,现下暂时并没有任何人要搬进去的消息,听宫人如此说,丽妃只提起笔,自顾自的又继续写了起来,面上的神情丝毫未改,连话都懒得再说上一句了。
一向脾气不太柔和的淑妃倒还没有太过激动的反应,只是将一腔怒火转移到身边的宫人身上,随口找了个由头痛骂了几句,又打了两名宫人,这才勉强消下心中的怒气。
她也在心中猜测即将入住正元宫的主儿会是谁,反正也不会是自己。放眼宫中,目前最得宠的便是静昭仪,其她的嫔妃或多或少的宠爱,但都越不过她去。可是从前几日的重阳节宴席上,皇上对静昭仪当时敬酒的态度来看,淑妃却肯定不会是她了,那到底会是谁呢?
她身边的花雨也在一边支着脑袋,举着手在扳着指头一个个的数,淑妃瞧着她那样子,用手里的帕子挥了她一下,只冷笑道:“别数了!左右不会是这宫里的人!你看着吧,这后宫啊,过不了两日便又要进一个狐媚子了,只怕是比静昭仪还要更加祸害!”
花雨有些担心的问:“娘娘,那这新进的主子,一来便要住进正元宫,岂不是说明圣上真的是很宠爱于她?”
淑妃一听花雨这么说,立时咬着银牙,恨恨的道:“岂只是很宠爱,那可是相当的宠爱了!蠢才,你以为那正元宫,是圣上说开便开,旁人说住便住的吗?”
花雨还想问什么,但看着淑妃那一脸愤恨的神情,识趣的住了嘴,不再提及这类话题。
除此之外,反应最大的,自是要数那静昭仪了。
她向来性子直,从不掩饰自己的任性与骄纵。以往仗着皇上的宠爱,颇为有些恃宠而骄,甚至有时连淑妃都不曾放在眼里。谁想今日便得知皇上要重开正元宫的消息了,她心中自知,虽然以前整个宫中自己的荣宠最盛,可将要入住正元宫的却绝不会是自己。
想通个中实情后,静昭仪不仅在宫里当着宫人的面大哭了一场,甚至还带着泪珠跑到太极殿去问皇上,是不是有了新人便要忘却旧人了。
皇上今日大概心情较好,看着一向宠爱的静昭仪,一改往昔飞扬自信的神情,却是一副楚楚可怜,令人心碎的梨花带雨的小女儿模样,不禁心软了几分,非但没有怪罪她无召便闯去太极殿的罪,反而还只好声的哄了她几句,随后便找了个理由,将她打发了出去。
静昭仪虽性子骄纵,却也同这后宫无数个有心机的嫔妃一样,也是个心眼多,心思活络的。
她知道凡事不可太过,过犹不及,既得到了皇上的安抚便见好就要收,不能再让皇上反感,反正木已成舟,正元宫要进新人,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皇后和淑妃都没什么动静,又岂是她区区一个昭仪能够拦得住的?如此一来,又何必自毁形象,让皇上彻底将她放弃呢?
因此,她真情假意的闹了闹,便回去了,只是那眼泪,到底是做戏给皇上看,提醒他别忘了她,还是真心为皇上如此喜爱别人而难过,便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是最为清楚的了。
后宫之中,所有人此刻莫不都伸长了脖颈,纷纷将考究的目光,或明或暗的,投向那即将迎来新主人的正元宫。
重阳节已过,秋意渐浓,御花园里的景致却是不减分毫,除了依旧翠绿如春的各种观景树以外,一丛丛各色秋菊争奇斗艳,白如雪,红如焰,或清冷高贵,或簇拥热闹,色彩缤纷的,只开得分外浓烈。
转过一处假山石,马江明自一棵高大茂盛的树后伸出了脑袋,往周边谨慎的瞅了瞅,见四下无人,一个箭步窜到布满鹅卵石的花径上,又再次转着头往四周瞄了瞄,确定周围没有一个人影后,伸手整了整衣冠,挺直了背,抬步向太极宫的方向行去。
他刚刚趁着皇上午休的时间,偷偷出来见了淑妃的贴身宫婢花雨。
摸着袖中沉甸甸的方盒,那盒内乃是一条赤金打造的黄鱼,分量却是极足。
想着袖里的黄金鱼,马江明略微有些发胖的面上不禁微微有些满足的笑了起来。
这些年来,他在宫中暗地里捞了不少的好处,在宫外已是置了不少的家产,他夜间经常琢磨着,等他老了,得了皇上的天恩,能够出宫颐养天年之时,便可以逍遥自在的尽享荣华富贵了。
他虽是这深宫里的一名公公,不可以娶妻生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