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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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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章老太医落了座,挽起衣袖,开始斟酌着给他开药,继续回道,“枕眠的老毛病,他这毛病总是老夫在治。前儿个他有些不好,老夫去看了一遭,开了两贴药,也不知道好些了没有。”

    陈恨心中咯噔一响,问道:“他如何了?”

    “照往年来说,二月开春就该缓过来了,不知道今年是怎么了,时好时坏的。好的时候还能熬夜看书,坏的时候……”章老太医叹了口气,低头写字。

    “这样。”

    章老太医捋了把胡子:“是啊,就因为这事儿,兵部张家还退了徐家的亲。”

    “怎么?”

    “要定的是张家的三姑娘,只是枕眠样样都好,就是他那身子骨不大好。谁知道张家竟没把这件事情告诉张姑娘,隔着屏风相看的时候也没什么,就是后来枕眠撑不住,倒了。张姑娘这才知道枕眠有旧疾,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回去拖了两天,就退了亲。”

    陈恨问道:“那徐枕眠不是该……难受了么?”

    “那倒也没有,他原本也不在乎这些。两家也算是好聚好散,没惊动太多的人,没什么声响的就把事儿给退了。”

    章老太医将写好的药方吹吹干,叠起来交给陈恨:“回去抓药吃,一个一个的,全是这样。”

    *

    章老太医再留他们小坐一会儿,出来时,天色已是半昏。

    “爷,恐怕是赶不急出城了。”陈恨问道,“爷是回去,还是?”

    “回去。”那就是回宫去了。

    “那奴送皇爷回去。”

    “你不与朕一同回去?”

    陈恨再说了一遍:“奴送皇爷回去。”

    “送朕回去了,你就要走?”

    陈恨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他想回侯府同张大爷说说话,看看江南的情况。若是能够,他还想再去看看徐醒,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只说:“奴与张爷说好了,晚上要回去吃饭的。”

    李砚一甩衣袖,往前走去:“走吧,不是说送朕回去吗?”

    这或许是答应了?

    陈恨不解,只能跟上他的步子。

    原本匪鉴领着人远远的跟着,此时见他二人往宫门的方向去,忙派人回去知会了一声,自个儿又带着人,稍靠近了些。

    一路无话,径直入了养居殿。

    有几日没有回来了,高公公将养居殿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伺候人伺候得都是极周全的,热茶润口,热水净面,只消使个眼色,什么也都送到了手边。

    这样一来,陈恨也就放心了。

    这时李砚一抬手,陈恨便忙帮他将外衫褪下来,抖落下衣裳灰尘,转身就将外衫挂在了衣桁上。

    天色渐暗,高公公领着小太监来点灯。

    陈恨将外衫搭上衣桁,又拂了两下,转身道:“皇爷,那奴就先回去了,再晚些就宫禁了。”

    小太监们手脚利索地点了灯,却将李砚的面容照得晦暗。

    他不说话,不大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陈恨再向他作了作揖,他仍是不语,陈恨便退着步子要出去了。

    只是才退了半步,便听得李砚冷声吩咐道:“都出去,关上门。”

    这个“都出去”的“都”,显然是不含陈恨的。

    高公公垂首,领着一群鱼儿似的,哧溜一声就出去了。出去之前还把门窗都关上了。

    陈恨转头,瞧了一眼关得死死的门窗:“皇爷?”

    “别回去了,就留在养居殿伺候着。侯府那边朕派人去帮你说,叫张爷别等你了。”李砚道,“在外边逛了一日了,还想要去哪里?”

    “奴不敢。”

    见他低着头的模样,李砚近前,脚尖抵着他的脚尖,点了点,又垂眸看他:“生气了?”

    “不敢。”陈恨又想了想,叹了口气,“其实也有点儿。”

    “嗯?”

    “不想整日整日的同皇爷待在一处……”他顿了顿,轻声道,“不是不喜欢皇爷,就是……想自己出去。伺候皇爷就是有这么一点不好。”

    “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想要的?”

    陈恨摇头:“没有。”

    “说实话。”

    他愈发低了声音:“其实还想去看看徐枕眠。”

    “行。”李砚伸手抱他,一低头,唇角擦过他的鬓角,“明日李渝大概要来朝见,明日不拘着你,让你出去。”

    “那去看徐枕眠?”

    李砚将他抱紧:“这个不行。”

    “诶。”

    “现在高兴了?”

    陈恨小声辩解:“没有生气。”

    若是不放他的假,他要做的事情一件也不会落下,还不如哄哄他,随他去了。

    李砚再问了一遍:“真的没有生气?”

    “其实有一点儿,也就是一点儿。”陈恨抿了抿唇,凑过去在李砚唇边啄了一口,笑得眉眼弯弯,“不过现在不生气了。”

    他二人跟小孩子似的,生了气,亲一亲抱一抱也就好了。

    李砚愣了愣,抬手碰碰唇角,随即反应过来,颇玩味地看着他:“你……”

    “奴该死,奴鬼迷心窍,又亵渎天恩了。”陈恨推开他的手,好无辜地说,“皇爷饿了没有?奴去催他们摆饭?”

    “离亭。”李砚扯住他的衣袖,“四处都关了门,高公公指定又以为你与朕在里边做什么,你这么快就出去,是不是显得朕不太行?”

    陈恨玩笑道:“那最好,到了明儿中午奴再出去,还要扶着腰一瘸一拐地绕着养居殿走一圈,是不是这样就显得皇爷特别厉害?”

    “要是饿了就去催膳。”李砚正经道,“到底有没有特别厉害,日后你就知道了。”

    好正经的模样,陈恨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情,特意凑近了,定了心神听他说,谁知道他说的是这个。

    “知道知道。”陈恨摆摆手,“皇爷很久的嘛,奴从前就知道了。”

    只是要他去催膳,却还是抓着他的衣袖不放。

    “皇爷?劳驾松松手?”

    李砚把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指按在唇边:“热得有些厉害,你摸摸,是不是?”

    那是方才陈恨亲过的地方。

    认真地试了试,陈恨点点头:“嗯,还行。”

    一手捉着他的手,一手攥着他的腰带,李砚正正经经地向他索吻:“你再亲亲另一边就好了。”

    “那会变得更烫吗?”

    “不会。”

    骗他再亲了一下,李砚才道:“恐怕是更热了,再来一下试试。”

    再骗了两回,陈恨不大喜欢了:“皇爷,可以了。”

    “前几日朕才教你的,你怎么全都忘记了?”

    陈恨一惊:“那个东西……”

    “你学会没有?要不朕再教教你?”

    有的皇爷,年纪不大,懂得倒是挺多的。

    “不用不用,皇爷饿了没有?奴去催催饭。”

    陈恨转身就走,全不注意腰带还在李砚手里攥着。

    “离亭。”李砚扯了扯腰带,就教他站住了。

    “嗯?”

    “你到底学会了没有?”李砚走到他身后。

    “学会了,学会了。”陈恨将右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啃了两下大拇指,“就是这样嘛。”

    好好的人不亲,非要啃手。

    李砚险些被他气笑,捏起他的下巴:“试试。”

    *

    再晚些时候,陈恨吃过了饭,就窝在榻上翻书看。

    高公公将白日里章老太医开的药端上来,又打开了桌上的蜜饯盒子。

    陈恨却只拣蜜饯吃,看也不看那汤药一眼。

    他一回来时,高公公见他额上一块伤,当时就想问问他,只是那时候李砚板着一张脸,也不敢说话。

    现在才要开口说话,李砚便将那汤药端过去,用瓷勺子搅了搅,等那汤药不烫了,才重新放到陈恨面前。

    “快吃,吃完了带你出去一趟。”

    哄小孩子似的,吃了药就带他出去玩儿。

    分明今儿下午还吩咐人关了门,不让他出去的。

    陈恨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端起碗,小口小口的,将汤药吃干净了。

    他苦着脸撇了撇嘴,李砚往他嘴边递了一个蜜饯,陈恨嗷呜一口吃了。

    嫌蜜饯表皮的糖水太黏,李砚便用手指在他唇上按了两下,陈恨大着胆子,抿了抿他的手指。

    甜的。

    李砚没吃,却也觉着是甜的。

    “派人去一趟徐府,要徐歇来阁里,撰三月春猎的祭文。备马车,不要声张,朕出去一趟。”李砚扬了扬手,便叫高公公退下去了,又转头对陈恨道,“你不是想去见徐枕眠么?去换身衣服,朕同你一起去。”

    陈恨简直想对着李砚山呼万岁。

    不过万岁到底没能喊出来,他的眼睛发着亮,只说:“皇爷,你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皇爷。”

    李砚笑着问他:“有多好?”

    陈恨朝他示好,摇摇猫尾巴,抖抖猫耳朵:“天底下最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  皇爷真好!(其实皇爷知道,他不让恨恨去,恨恨还是会去的,所以还不如他陪着恨恨去比较妥当)

    不过皇爷还是真好!

    感谢大明思密达 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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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弦上(4)() 
马车辚辚驶过宫道; 要出宫门时须经过禁军盘查。

    从前统领禁军的许将军旧疾犯了; 由他两个副将暂理宫中事务。

    马车内; 陈恨轻声对李砚道:“这么晚了,皇爷还是不露面的好。”

    李砚点点头; 陈恨才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对前来盘查的人道:“是我。”

    远远的便见着护送马车的领头是匪鉴,皇爷身边的人。早也有军官模样的人迎了上来; 他一正腰上的佩刀; 朗声道:“陈公子; 替皇爷办事儿呀?”

    不等陈恨说话; 他又转身对前边的人喊道:“诶!给陈公子的车驾让道儿啊!”

    光说的还不过瘾; 说得起劲儿了; 还要快步上前; 朝动作慢了些的兵卒踹两脚。

    转头还要说话; 却见陈恨已经将马车的帘子放下了。

    这也不打紧; 他仍是高声道:“陈公子,请!”

    马车行出宫道; 陈恨叹了口气; 道:“也不知道许将军什么时候能回来。”

    “怠慢你了。”

    “那倒不打紧。就是这性子; 恐怕不大合适在宫中当差。”

    李砚垂眸,指腹摩挲着袖口的纹样:“过阵子就换了。”

    “诶。”陈恨停了会儿; 又道,“要去徐府,就算皇爷帮着把徐歇支开了; 是不是?”

    能把徐歇支开,总不能把徐府众人都给支开。

    “朕为何叫你换一身衣裳?”

    陈恨低头,看了看一身蓝衫,掖幽庭的装扮:“回了宫,自然就改穿庭中衣裳了。”

    李砚笑了笑,将他的双手揽过来:“朕给你绑衣袖,你再戴个巾子,遮着点头上的伤。章太医今晚去徐府看诊,他就在街尾等你,你扮作药童,与他同去。”

    “皇爷怎么知道章老太医今日看……”陈恨一顿,随即干笑了两声,“奴忘记了,皇爷要他什么时候看诊,他就得什么时候看诊。”

    李砚低着头,用自己绑衣袖的带子专心捆他的衣袖:“三刻钟,不许多待。”

    “是。”

    “怎么会想去看他?”

    陈恨想了想,笑着答道:“苏元均走的时候托我照顾他嘛。再说了,我同他还有些交情,从前我兄长与他的交情也好,他病成这样,我不去看看,那也说不过去。”

    李砚摇头:“你怕是要去探消息罢?”

    “皇爷……”陈恨转了话头,“你不去吗?”

    李砚双手抓着带子的两头,往外一拉,就将他的衣袖收紧了:“朕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想揍他。”

    “皇爷?”

    马车在朱雀长街街尾停下,陈恨朝李砚道了声谢,才要下马车,李砚便踩住了他的衣摆,头也不抬地说:“朕改主意了,两刻钟,你快去快回。”

    才说着,他又对候在外边的章老太医道:“两刻钟之内出来。”

    直到陈恨认认真真的答应了,李砚才松开他的衣摆:“去罢。”

    陈恨跳下马车,提着章老太医的药箱,只低头跟着他的脚步,自偏门入了徐府,又径直进了徐醒的院子。

    才在院门前,就有若有若无的药香萦绕,愈往里走,气味便愈发浓郁。

    药香缠骨。

    陈恨是第二回来。

    小厮也是他认得的那个小厮,他在门外站定,侧着身子叩了两下门扇:“公子,章太医来诊脉。”

    那里边传来闷闷的一声咳嗽,算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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