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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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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没有,皇爷不是伸手捞了我一把嘛。”

    要是李砚不捞他那一下,陈恨觉着自己能把脸给撞上去。

    一时无话,有点尴尬。

    陈恨哼着小曲儿,转着脑袋,目光也在马车内转来转去,活像是个纨绔子弟。

    其实他只是想看看李砚被他拍那一下,到底怎么样了。但是又不大好意思直接看,所以只好装出满不在乎的模样,悄悄地瞥他一眼。

    他拍得——陈恨看了看手掌——应该拍得不重,要是拍重了,李砚早该坐不住了。

    要是打坏了——陈恨收回手,颇紧张地吹起了口哨——要是打坏了,他挥刀把自己的赔给李砚,也不够。

    陈恨迅速扫了他一眼。

    没看清楚,再瞥一下。

    还是没看清,最后看一眼。

    李砚问他:“你做什么?”

    “奴……吹口哨呢。”说是吹口哨,但是陈恨再也不敢吹了,掀开帘子一角瞧了瞧。

    不是回宫的路。

    “皇爷,这是去哪儿?”

    “回府。”

    “嗯?回哪个府?”

    李砚挑眉:“就许你什么也不说,朕凭什么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

    李砚悠悠道:“你从前讲那个韩子高的故事。”

    “没有。”陈恨急忙否认,“那是明代王骥德讲的。”

    这个故事确实是陈恨与他讲的。

    那时候在岭南,陈恨收拾屋子的时候翻出来一本图册,知道李砚喜欢男子,又觉着他小小年纪的,怕他陷入怀疑自我的泥淖中,就亲自披挂上阵,充当了一回情爱讲师。

    也就是那时候与他说了男王后韩子高的故事。意思是告诉李砚,人生在世,喜欢男子女子都是一样的。他恨哥哥永远不会嫌弃他,永远会站在他身后支持他的。

    恨哥哥要是那时候就知道小兔崽子喜欢的是谁,绝对不会多嘴多舌。

    现在想想,那就跟他在暗示李砚什么似的。

    李砚又道:“你从前还讲过金屋藏娇的故事。”

    “我没有。”陈恨仍是嘴硬,“那是班固讲的。”

    “也给你建了座金屋子,现在把你关进去。你预备一辈子都待在那儿罢,朕每日下了朝就去看你。”

    “皇爷……”陈恨哪能不知道他就是逗他玩儿?

    李砚盯着他瞧:“朕总觉着你这个人跟块糖儿似的,这辈子就仰仗着你赏点甜味儿了。朕养着你,你开心的时候,就让朕吃两口,行不行?”

    这话听起来怪黏的,陈恨往边上挪了挪:“不行。”

    李砚笑着摇了摇头,朝他招手:“同你说着玩儿的,你慌什么?都越坐越远了。”

    陈恨越想越不对劲,再转头掀开帘子看了看。

    这回他倒是认识路了,这是去忠义侯府的路。

    李砚又问他:“现在看清楚了?”

    陈恨点头:“皇爷是要去侯府?”

    “你不是说回侯府吃饭么?晚饭是赶不上了,宵夜还是能赶上的,不好叫张爷白白等一个下午。”

    与门房张大爷分开的时候,陈恨是与他说过要回侯府吃饭的。

    只是后来李砚不许,一句话让人把养居殿门窗都锁了,他就找了个小太监回去报信儿,说他被事情绊住了,回不去了。

    想不到李砚还记着这事儿。

    “谢谢皇爷。”

    “你现在可以过来些了吗?”

    “可以可以。”猫猫摇着尾巴靠过去。

    *

    不消多时,也就到了侯府。

    门前两盏灯笼正亮。

    忠义侯府不同长安城中其他的宅子,那是江南独有的白墙黑瓦,竹编的篱笆整整齐齐,临街的墙边靠着几竿青竹。

    不要说没有镇宅的石狮子,就是门上铜环的狴犴,竟也有些可爱的模样。

    门虚掩着,陈恨一推就推开了条缝儿,可怜陈猫猫那样胖的一只猫,竟然也能喵的一声跳起来,从那条缝儿里挤出来,用身子蹭他的靴子。

    陈恨失笑,俯身摸了摸它:“现下倒是认得我了?”

    张大爷正坐在门内台阶上,用鱼汁儿给猫拌饭,不知道李砚也在,头也不抬地同陈恨闲话:“爷回来了?宫里来人,说爷迟些回来,白日里爷又说晚上一起吃饭,等着等着天就晚了。我与陈猫猫,一个老头子,一只猫,挨不住饿,想着皇爷也不会叫您饿着,我们就先吃了。”

    他将猫用的小瓷碗磕在地上,一听见这声音,陈猫猫也就知道开饭了,不再围着陈恨的衣摆打转儿,蹭的一下就跑到了饭碗前,吐舌头舔了舔饭食。

    “它可吃第四顿了。”张大爷拍了拍猫毛茸茸的脑袋,自台阶上站起,“爷吃过没有?厨房里还有鱼汤,要不也拌点猫饭吃?”

    陈恨假咳两声:“不用,我又不是猫。”

    这时候张大爷才看见陈恨身后的李砚,笑着应了句:“是是是,爷从来不吃猫饭。厨房里留了宵夜,我去热一热。”

    陈恨道了声谢,转身去问李砚:“皇爷也一起吃点儿?”

    李砚憋着笑问道:“一起吃点儿猫饭?”

    陈恨举起双手,做猫爪吓唬他:“我从来不吃这个。”

    可李砚分明不信。

    陈恨将正门一关,又把正在吃饭的陈猫猫抱起来:“不许吃了,猫饭有什么好吃的?平白惹人笑话。”

    话是这么说的,却还是把猫吃的小瓷碗也端起来了。

    其实陈恨是要把它抱到房里去吃。

    张大爷知道陈恨的口味,他又许久没有回来,特意给他搓了糯米圆子,这时候放下去滚过一滚,当宵夜吃正好。

    陈恨架着腿坐在榻上吃糯米圆子,转头去看地上的陈猫猫。没注意看,一抬手就把勺子伸到了对面李砚的碗里,从他的碗里捞了一个圆子。

    这日子美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  猫饭就是鱼汤泡饭啦~我们家这边(南边)是这么说的~

    感谢小云的2个地雷!感谢Mecho的1个地雷!

    感谢左天的90瓶营养液!感谢怡冰的20瓶营养液!感谢饮鹊止渴的5瓶营养液!感谢津加布雷德的2瓶营养液!感谢云出篔的1瓶营养液!

第73章 弦上(6)() 
次日清晨; 阁中果然将顺王爷李渝的折子递过来了,没有惊动陈恨; 李砚自个儿回宫去了。

    留了条子给他,说等见完李渝,再将手边的事情处置处置; 仍旧带他回城外军营去。

    陈恨将字条随手一收; 洗漱洗漱就出了房门。

    张大爷将忠义侯府打理得好; 还是从前的模样,就是原本有一幢二层小楼的地方; 被一场大火化成了灰。

    前几日下过一场春雨; 烧过的一片地儿是黑的; 阴沉沉的压在地上。

    陈恨抱着手; 解气似的踩了两脚。

    囚禁李砚的这个任务啊; 可把他闹得半条命都没了。

    “爷?”张大爷揽着外衫在他身后站定; “这楼是初五那日皇爷派人来烧的; 说是爷的意思。”

    “是。”陈恨点点头; “是我的意思。”

    张大爷抖落开外衫给他披上:“那皇爷就是不计较了?”

    “不计较了。”

    “难为爷郁闷了大半年,又造反又装病的; 这下可算是好了。”

    “嗯。”陈恨甩了甩手,“我真是……”

    张大爷笑了笑,等着他说下去。

    陈恨想了想,喃喃道:“太傻了,从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扯着衣裳往回走,正色道:“江南该有信儿寄来; 昨儿我看三十六陂那掌柜的有东西要给我。”

    “是。”

    他在原地站定,接过张大爷递过来的书信,借着晨光看了两遍。

    是江南庄子上寄过来的信,李檀的笔迹,他这人说的话虽难听,但信里有用的消息还挺多。

    三件事情,头一件是昨晚徐醒同他讲过的,苏衡人未到江南,文书先到了江南,犯了众怒,江南局势紧张,改制恐怕是难;

    第二件是那位顺王爷李渝,路过江南的时候,拜访了几位重要官员;

    最后是沿海的倭寇愈发猖狂,年节那阵子还动用了火器,沉了两艘船。

    他将书信收好,还给张大爷:“烧了。”

    他想了想,又道:“还要劳张爷帮我回个信,让他们查查各地粮仓兵营,打苏元均的旗号,拟份单子呈上来。我们在江南的地,今年全种稻子,不种桑了,少了银钱,从我这里拿。”

    “好好的存粮做什么?爷的意思是江南要出事了?”

    “没有没有。”陈恨摆手,“我就是随便一想,有备无患不是?这么多年了,江南那群人呐,你说他们同倭寇没有关系,我还真不信。”

    陈恨笑了笑:“等办了徐歇,江南大小官吏也不能刷的一下全给换了,我什么时候朝皇爷讨个旨意,年底就走一趟,我把他们办了,顺手也治了倭寇,一举两得。”

    张大爷道:“皇爷只怕不会放爷走。”

    “那我就偷偷的走。”

    “爷,只怕是……”

    “匪石去了江南罢?”

    “是,前儿来信,说是已经到了。”

    陈恨算了算日子,这也才一个半月。

    “他急什么?赶路也不用赶成这样?”

    “那时候也不知道皇爷究竟是什么意思,爷还病着就把爷带进宫去了,见也见不得,我同匪石合计了,还是我留着,叫他去江南一趟。”

    张大爷道:“那时候一时情急,匪石就想了个馊主意。从前爷说‘君舟民水’,他有心,记下来了,他就往外边放流言,用民心掣肘皇爷,叫皇爷不敢动爷,动了就是……”

    动了就是逼良为娼。

    张大爷继续道:“谁知道这主意还挺管用,紧跟着江南那儿竟也出了话本子,这法子,果真还有些用处。”

    话本子,又是话本子。

    陈恨咳了两声:“匪石既在江南,就不用叫他回来了,让他去找苏元均,就说陈离亭见苏大人身边没人,借他一个人用。不过苏元均大概也不会要,让匪石跟着他就是了,也好见识见识江南官场。末了也让他拟份单子上来。”

    “近来还有一件事儿,不知道爷知不知道。”

    “你说。”

    “爷不在这些日子,徐公子常来。”

    “他?”陈恨一怔,“他不是身子不好么?”

    “确实是身子不好的模样,总咳嗽。来了说两句闲话就回去了。爷院子里的梅花树还开着的时候,徐公子去看过一回,那一回待得最久,足待了有半个时辰。”

    “是吗?”

    陈恨不再想别的事情,他摸不透徐醒,方才说的江南也太远了,现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清算徐家。

    任务期限是四月底,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李砚要逼徐歇动手,才好治他的罪,吴端在城外带兵,禁军统领许将军又病了。

    他想着,若他是徐歇,要造反,最好的时候应该是……

    这时行至堂前,只见背着琵琶的素衫男子站在门前台阶下。

    这是昨儿进城的顺王爷李渝身边那位弹琵琶的谋士,或者说是弹琵琶的乐师,贺行。

    他正对着院子正中的一个铜缸发呆。

    江南院子里多置一个铜缸,里边养着碗莲与锦鲤。

    只是这时候才出冬日,那缸里全是杂草,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而他就这么盯着瞧。

    贺行身量不高,瘦瘦弱弱的,不束头发,披散在肩上,倒颇有些出尘的味道。一双眼睛黑得可爱,抬眸看人时,像春水解冻,软和得很。

    “陈公子。”贺行退了半步给他行礼,和和气气的笑了,“在外边喊了两声,没见着人,大着胆子就进来了,冒犯了。”

    陈恨朝他回礼,又侧了身子,请人进去吃茶。

    贺行笑着挽他的手,将带来的小玩意儿塞给他:“我随王爷来长安时,路过江南,看见河边有人家卖这个,觉着你会喜欢,就给你带了。”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一个小竹管,钻了几个小孔,吹得好的,可以吹出鸟叫声儿。

    那竹管被贺行的手捂得温温热热的,陈恨笑了笑,就把东西收进袖子里去了。

    还饿着肚子,陈恨捧着茶盏陪贺行在堂前坐着,所幸张大爷在他手边摆了糯米团子,他连吃了两个,才感觉好些。

    而贺行也不急,仿佛真是来给他送一个竹管的。他解下背上的琵琶,将它妥妥当当地放稳了,才端起茶盏吃茶。

    茶水入口微烫,将他双唇都烫红几分,一双眼睛经水汽一蒸,黑得愈亮。

    他说:“皇爷待你真好。”

    摸不清他这时提起李砚是什么意思,陈恨顺着他的话:“是么?都废了我还待我好?”

    “可是你仍住在侯府里呀,我来时还在想,你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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