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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稍有推辞的动作,李砚就要不满。马车不大,陈恨为了安抚他,只好弯腰低头,坐在他的腿上随他抱着。
李砚见他没有其他的动作,坐在他的腿上,温顺得仿佛一只白兔。便松开了他的耳垂,壮着胆子凑过去,将唇轻轻擦过他的脸颊,想要蹭一蹭他的唇。
可是陈恨一激灵,就把脸别开了,低声道:“王爷,你恐怕是认错人了,我是陈离亭。”
“我没……”李砚话才出口,就变成了一声轻轻的闷哼,他低头,把脑袋靠在陈恨的肩上。
他没认错人,他原本就是想要他的。
陈恨见他冷静下来了,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所幸离得不远,很快就到家了。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
然后他就被定住了,因为隔着衣裳,李砚咬了他的肩膀一口。
“我靠!”陈恨反应过来,实在是忍不了了,惊呼一声就要跑走。
无奈李砚抱得紧,又稍偏了头,咬了一口他的脖子,再一次把陈恨给定住了。
陈恨再次反应过来,近乎崩溃,一面挣扎着要逃跑,一面咋咋呼呼地碎碎念道:“王爷,这样不行,你在犯错误,而且犯的是原则错误。你会后悔的,我也会后悔的,我们都会后悔的,我们会后悔死的……”
李砚轻笑一声,没来得及再咬他一口,马车就停了。
陈恨送他回房去,方才马车里那一出,把他吓得不轻,脚下步子都不稳了。
陈恨把他甩在榻上,原本想着快跑,却鬼使神差地回头问了他一句:“爷,你懂不懂?”
他总把李砚当小孩子看。其实他们之间相差不过三岁,只是陈恨总觉得自己多活了二十来年,心理年龄和他差得很大,所以他总是把李砚当小孩子看,那时也是。
后来想想,李砚那时候都十六了,能有什么不懂的?
可陈恨偏是问了这一句。
李砚也看着他,也亏他在这种时候,还能心下琢磨了一阵。他若说懂,陈恨大概就放心离开了;他若说不懂,陈恨会不会对他好到要献身?
可他若是说不懂,那显得自己也太傻了吧?
他十二三岁通人事,也没怎么,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但他有时候又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大一样。
长安城里美人儿不少,纵是都城第一美人儿,陈恨见了也要多看两眼的,他也见过。可他觉得那些美人儿,比起陈恨来,还是差一些。
后来也明白了,原来他是喜欢陈恨。
明白之后,陈恨的模样,就是书上诗里所有美人儿的模样。
那时候陈恨问他懂不懂,李砚想了想,举起自己用碎瓷片划伤的右手,道:“手伤着了。”
陈恨脸上一红,骂自己怎么多事问他这一句。李砚肯定不会要外边的姑娘,一时间他也弄不来合适的、愿意的姑娘家,这下子骑虎难下了。
“好好好,你是爷,我帮你弄。”
他咬咬牙,撸起袖子,认真的模样好像是要上战场。
陈恨从身后揽着他的腰,目光只往上瞟,盯着帐子猛看。
期间他为了缓和气氛,说:“王爷还挺久的嘛。”
结果他说完这句话,气氛就更奇怪了。
然后李砚又带着喘息,唤了他一声:“离亭。”
“王爷别这样喊我,你这样,我会感觉你那什么的时候想的是我。”
李砚笑了,心道原本想的就是你。
后来陈恨安慰他说:“我会一直在的。”
但李砚好像没听清的模样,问道:“什么?”
陈恨的语气重了几分:“臣说,臣会一直在的。”
也是得了这一句话,李砚转头,想借着意乱情迷的一股劲儿去吻他,才贴上去的时候,陈恨就把他推开了,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了。
或许他亦是有些许动情,原来他不是真的心如止水、奉君如神。
……
镇远府。
陈恨推门冲进去的时候,最先看见李砚坐在榻上,中衣已被人撤去了半边,若他反应慢些,怕是要被人给剥光了。他的长发垂下来,面色阴沉。酒醉头疼,便抬手揉着眉心。
地上有碎瓷片与茶水渍,还有一位着鹅黄颜色衣裙的姑娘家俯身跪着,被吓得不轻,浑身都颤抖着。
民间传说李砚是天人之姿,这话不错,他这个人的模样是俊朗。可他要发起怒来,却也是天子之怒,要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的那种。这世上可没有这么多的唐雎。
那姑娘只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开始磕头,口中喊着知错饶命。
此时吴端也追上来了,陈恨低声对他道:“还不快把人带走?”
吴端把这那姑娘的手腕,临走前还看着满地的碎瓷片,试探着问他:“那这些?”
“等等我来收拾,你把人带下去。”
吴端带着把那姑娘家走了,又把门给关好了。
房内有些昏暗,陈恨看不太清李砚现在面色究竟如何,只好轻轻唤了一声:“皇爷?”
李砚听见声响,抬头看他,看清楚来人之后,好似有几分委屈,道:“离亭,我没……”
陈恨踩在碎瓷片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嗯,臣知道。吴循之已经人已经带下去了。是臣疏忽了,臣的错。臣先伺候您把衣裳穿好?”
他伸手提起李砚被扒下来的半边衣裳,手指触到李砚肩上时,发觉他身上烫得不太对劲。
陈恨轻声问道:“皇爷,是不是?”
李砚不语,陈恨看他模样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再看向泼在地上的茶水,这内宅的一个姑娘家,手段通天了?怎么也能弄到这种东西?
“臣去找瓶黄连清火丸,那您先……”自行解决?
李砚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抬头看他。陈恨被他捉住的手出了汗,他脑袋轰的一声响,心道,完了,野火当真要烧赤壁了。
陈恨讪笑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道:“皇爷?您还认得出人吗?我是陈离亭。”
他怎么不知道?李砚闭上了眼睛,情与欲铺天盖地地涌过来,他再看不得陈恨一眼,他若看他一眼就要惹祸。若不闭眼,他抑不住。
陈恨的手仍是凉的,而他却热得血脉突突直跳。
陈恨只觉得是烈酒与药的作用,李砚糊涂得厉害了。他一边挣扎着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一边安慰他道:“没事了,皇爷放心,臣就在外边守着,黄连清火丸让吴循之去找,臣就在外边守着。”
李砚仍是不放他的手,陈恨由他抓了一会儿,又开口劝道:“皇爷,憋不得了。皇爷现在松开臣,臣出去,皇爷自己在屋子里……要不您想要哪位姑娘家?臣不一定能帮您请来,但是臣尽力帮您。您要是没具体想要的姑娘家,您说个类型,臣也帮您去找,臣眼光好,包您满意。”
李砚简直要被他气疯了,还找个姑娘家,包他满意。他还没糊涂,陈恨倒是先慌了,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
察觉到李砚抓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陈恨是真的有些慌了,他觉着李砚肯定是糊涂了,又男女不辨了。
这一把野火,不仅要把赤壁给烧了,还要倒烧回去,烧到放火的人了。
他忙道:“皇爷,你是不是真的认不出人了?我是陈离亭。”
李砚睁眼看他,道:“朕要的就是陈离亭。”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现在开始要压一下字数,所以现在改成隔两天更文啦,后期会恢复道日更的,希望大家继续支持!(鞠躬)
你们看今天这章的最后一句话是不是很有悬念!总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啦!(再次鞠躬)
第12章 风流(4)()
——朕要的就是陈离亭。
陈恨把这句话掰开来、揉碎了,还在这句话后边加上了句号、问号与感叹号等各种标点符号,这句话彻彻底底、翻来覆去地嚼了好几遍。
这句话到底是七个字还是九个字?
他到底说了什么来着?
陈恨不想去弄明白了,他只想快把自己的手给收回来,收回了手就快捂好自己的屁股。他现在有点想哭。
李砚的手热,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皇爷你是不是疯了?”
“你还是怕朕?”
他腿一软,差点给李砚跪下:“不是,皇爷你这个样子,是个人都会怕。”
李砚牵着他的手,想要把他拉过来。陈恨一边掰他的手,一边往后退:“皇爷再这个样子,我就壮士断腕了。”
李砚道:“你过来,朕就抱抱你。”
这种话能信吗?大家都是男人,什么就抱抱、就蹭/蹭的,他想骗谁?陈恨仍是后退,他现在好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好好习武。这个李砚的力气怎么就这么大?
“我靠!”
李砚手上一用力,把他往身前一扯,陈恨就被拉过去了。
他虚虚地坐在李砚腿上,一脸的视死如归,生怕一不小心就碰了什么地方,招惹了他。
李砚附在他耳边,气息温热:“朕是天子,一言九鼎。”
陈恨没有选择,只能疯狂点头:“臣相信皇爷。”
他坐得虚,背上额上冷汗直流,只一会儿便撑不住了,于是轻之又轻、缓之又缓地坐了下去。李砚的双手圈着他的腰,忽然从喉中挤出一声嗯,又把他吓得跳起来了。
李砚又将头埋在他的颈间,陈恨不敢动,只是忍不住哆嗦。
“你去罢。”李砚忽然就抬起头来,困住他的手也松开了。
陈恨来不及多想,踉跄着步子就跑出去了。逃走时衣袂带起风来,关门时也手足无措的,差点把手给夹了。
……
陈恨敛了衣摆,就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胡乱想事情。
其实这事情也不是第一回了,在岭南时也有一回,那回还是陈恨帮他弄的,简直是天底下独一份儿,光宗耀祖啊!
不过这东西的药劲也太强了,每回都弄得李砚不辨男女。
他要是什么时候娶个皇后,再遇上这种事,只消快派人回宫,把娘娘接来就好了。
从前的敬王爷李砚没有王妃,现在的皇爷李砚没有皇后,因为在岭南发生过同样的事。他们怕他凭借岳丈家爬起来,李砚便不娶妻。他心气儿高,要证明给别人看,他不靠旁的什么,也能自己重新爬起来。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镇远府的墙薄,房里的声音他好像总能隐约听见一些。
陈恨撑着头,心道能听皇爷的墙角,这也是天底下独一份儿,更加光宗耀祖啊。而且经过这些年,李砚……嗯,能力见长啊!
一抬头,又看见吴端捧着东西在院门前看着他,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陈恨起身上前。
吴端道:“对不住,这回是镇远府治家出了错。”
陈恨见他眉间愁色,拍拍他的肩,安慰他道:“你们不是分家了么?好了好了,你放宽心,一切自有圣裁。”
陈恨点了点吴端捧过来的东西,两件新衣裳,一瓶黄连清火丸,还有一瓶是什么?
他随手拿起那个青花小瓶:“这是什么?”
吴端咳了两声,几是细不可闻地回道:“我以为……你和皇爷用得上。”
好了,现在陈恨知道这是什么了。
“用不上,拿走拿走。”陈恨把瓷瓶丢还给他,接过其他的东西,又正色道,“你先回去,告诉你爹娘他们,不用担心,皇爷又不是忠奸不辨。”
吴端仍是不放心,又道:“皇爷那边,还是劳你说说话。要什么东西,只派人来说话便是。我先回去了,省得皇爷看了碍眼。”
“好,你且放宽心。”
又等了好一会儿,陈恨去厨房要了一壶热水,才敢在外边敲门,轻声问道:“皇爷?你好了么?”
房里的李砚没说话,他便再等了等,等到热水都变凉,又去厨房跑了一遭,回来时再敲了敲门:“皇爷,我进来了?”
“我真的进来啦。”陈恨一面说着,一面就推开了门,先伸出一只手来招了招,“我进来了哦。”
帷幕遮掩着,李砚就坐在榻上。他坐得端正,双手搭在膝上,右手食指轻轻点着膝盖。
隔着帷帐,陈恨只能看见李砚正襟危坐,却看不见他“食指大动”,玩笑似的在心里赞道:嗯,好一副正气凛然的清心模样。
他先将壶中热水倒入盆中,水温正好,他捧着铜盆,轻轻放在榻边木架上,要换的衣裳也放好了。
陈恨转身,将地上茶盏的碎瓷片收拾好时,李砚也换好了衣裳,他将帷帐挂在银钩上,抬手将被褥一卷,就丢到一边墙角去了。
任谁遇见这种事儿,大概都有点恼火。
陈恨叹了口气,倒出两粒黄连清火丸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