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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鸾孽-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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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鸾夙今年已经十九了。
  聂沛涵却不知朗星说得有所隐瞒,只是在想方缠那句「鸾夙等不得」。诚然,如今鸾夙失去孩子和江卿华,已没了从前的活泼与娇俏,他也担心长此以往再拖下去,鸾夙会逐渐凋零,对一切都失去信心。
  聂沛涵自问并不是惜花之人,可他绝不想做鸾夙那朵摧花之手。他不介意等着她,却怕她两年又两年的执着下去,心死那日,人也活不下去了。
  朗星见聂沛涵长久没有回话,有些等不及,便又添上一把火,道:「敝上还让小侯奉劝慕王,若是您连自己的地盘都站不稳,便不要去觊觎龙脉,否则只怕有命抢来,也无命享用。」
  聂沛涵看向朗星,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他承认臣暄此话不假。若是他连南熙皇位都坐不上,恐怕找到龙脉地图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所以想要龙脉,必先要坐稳南熙皇位。臣暄的「奉劝」虽然刺耳,但字字在理,无可厚非。
  如若让聂沛涵自己选择坐上皇位的法子,最稳妥的必定是走「立储」这条路。可这条路需要时间,因为他的父皇身体安康,没有分毫驾崩的迹象,而他也绝不可能为了皇位去做出弑父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但是诚如臣朗所言,自己等得,臣暄等得,鸾夙却已等不得了。这般拖下去,待到红颜凋零之日,只怕无论是谁,都无法再给予鸾夙一场盛情欢爱。
  聂沛涵不由感叹臣暄给出的两年期限实在太短,自己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坐上南熙皇位,的确艰难。
  虽然艰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聂沛涵想到一个极为冒险的法子,他知道臣暄也必定想得到。这个法子不仅冒险,且若是用的不好,从前的筹谋便会功亏一篑。
  选择这个方法的下场只有两种:要麽绝处逢生,赢得畅快淋漓;要麽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臣暄这是在逼他。
  聂沛涵在心中慎重斟酌,他是否要去冒这个险?是否值得用这样冒险的方式来试探臣暄对鸾夙的决心?
  如若两年之後自己继位为帝,臣暄没有交出地图,那他恰好借此机会让鸾夙看清臣暄的伪善面目;如若臣暄履行承诺交出地图,那他放开鸾夙便也心服口服
  




 日期:2013…12…14 16:26
  但是,倘若两年之後自己事败了呢?聂沛涵苦笑着摇了摇头,想必那时他也不必肖想鸾夙的去留了,他死了,臣暄必定会趁机抢人。
  事到如今,聂沛涵觉得,这已不是他在试探臣暄,而是臣暄在试探他。但这种棋逢对手的畅快淋漓,人生大约也遇不到几次。
  如此甚好,成大事者必定要冒巨大风险,更何况这一次的冒险是为了鸾夙和龙脉地图。臣暄肯应约,必定也想到了後果,若是有谁得到整幅地图,便也算是真正将这天下都掌握在手中了。
  聂沛涵多年以来征战沙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认为没有理由不去赌这一把。用身为慕王的全副身家性命,为自己和鸾夙赌一个前程。
  若是双赢,臣暄得到鸾夙,自己得到南熙皇位和龙脉,甚至是整个天下;
  若是输了,无非就是一个「死」字,亦或是身败名裂,那时,想必鸾夙也会为自己流泪吧。
  他愿意为鸾夙放弃那条最稳妥的帝王之路,以此换取另外的无限可能。
  这般想着,聂沛涵终是没有再迟疑下去,郑重地对朗星做出了承诺:「烦请靖侯代为转告晟瑞帝,本王必当竭尽所能。只望两年之後他能信守承诺,不会反悔。」
  朗星笑着点头:「这个自然,敝上君子之风,绝不是某些小人,只会用些卑鄙手段。」
  聂沛涵自然知晓朗星是在讽刺自己,也不见生气:「靖侯这口齿功夫,比之鸾夙还是差一些。」
  「慕王用情之深,比之敝上也是差一些。」朗星咧嘴反驳,倒是有些从前在闻香苑的无赖意味。
  聂沛涵终於被这一句刺中了心事,沉了脸色送客道:「靖侯既然来贺本王大婚,明日便随本王一道去觐见吾皇吧。本王也不挽留靖侯在京州观礼了。」
  听闻此言,朗星几乎要拊掌叫好,他也不想留下看聂沛涵的劳什子大婚,平白浪费功夫,遂连忙表示赞同。
  聂沛涵又沉吟片刻,从袖中掏出一枚令牌撂给朗星:「靖侯返程之时若得空闲,便去烟岚城看看她吧。只是本王要提醒靖侯,如今鸾夙是本王侧妃,倘若她无故失踪,牵连两国邦交,於她的性命与名声可不大好。」
  这一句警告很管用,朗星也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但他的确很想见鸾夙,此趟南下,臣暄还有话让他捎给她。朗星原本还苦恼要如何设法去一趟房州,如今倒好,聂沛涵给了他这个光明正大的机会。
  朗星接过令牌,这一次笑得真心实意:「多谢慕王殿下成全」

  *****
  朗星并未留在京州参加聂沛涵大婚,三日後便启程返回北宣黎都。原本他便不是为了观礼而来,打着贺使的旗号也只是为了方便办事。如今正事办完,他与聂沛涵都不是虚於客套之人,便也不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返回北宣途中,朗星折去烟岚城见了鸾夙一面。因他执有聂沛涵的令牌,岑江变没有为难,让管家如实回禀了鸾夙。
  「你说什麽?北宣靖侯来了?」鸾夙又惊又喜,立刻对管家命道:「快请他到我的院子里来。」
  管家虽觉得让外人进入内院有所不妥,但到底也没多说什麽,领命而去。
  此时云氏出岫夫人恰好在慕王府陪鸾夙说话,听闻鸾夙有客前来,且还是北宣靖侯,心中不禁有些诧异。然转念一想,既然慕王府都没有拦人,想必是经过了聂沛涵默许。
  「妾身寡居身份,不宜抛头露面。既然娘娘有贵客前来,妾身还是先行告辞吧。」出岫爱惜名节及云府声誉,轻易不见陌生男子。
  鸾夙闻言也不拦着:「夫人原是来探望我,不想北宣有客远来,累得夫人白走一趟。」
  出岫见鸾夙面带愧意,遂笑着安慰道:「远道是客,妾身与娘娘同处一城,改日再约也没什麽。」言罢已起了身:「娘娘不必相送。」
  话虽如此说,鸾夙还是将出岫夫人送出了自己的院落。谁想此时朗星恰好行至门外,便与出岫擦肩而过。
  只匆匆一瞥,出岫夫人已令朗星大觉惊艳。他顾不得与鸾夙客套叙旧,忙不迭地表达自己的惊艳之感:「这女子真美,说是南熙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提到这个第一美人的头衔,朗星忽然想起了三年前去怡红阁偷看□初的旧事,不禁对鸾夙再叹:「那日你在怡红阁执意要救皇兄,咱们便错过了见到□初的机会。後来听闻她已香消玉殒,有时想想实在遗憾得紧。」
  




 日期:2013…12…14 16:27
  鸾夙又怎会忘记那一日?若不是自己执意要救臣暄,如今她与朗星还不知该是何种境地,怕是没有比眼下更幸运的了。此後听闻□初红颜薄命,鸾夙也深以为憾。毕竟「南□初,北鸾夙」之说流传已久,她也很想见一见□初。
  命运有时当真奇妙,三年前,朗星丶鸾夙与□初在北熙的青楼里缘悭一面;三年後,三人却意外在南熙慕王府相见。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当初身份卑贱的三个人,如今都已成了南北两国的传奇人物。
  然而上苍到底还是隐瞒了这一段缘分。除却出岫以外,另外两人终其一生,都不知晓已然见过□初,皆抱着这一份无悔的遗憾,在宿命的安排下走向各自的归途。
  如若时光回退,朗星依然会怂恿鸾夙去怡红阁,去遭遇那个改变他一生的故事开端;
  如若时光重来,□初还是会选择北上黎都,再遇一次聂沛涵,再将云氏的兴衰押在他身上;
  如若时光倒流,鸾夙仍旧会救下臣暄,如此便能成全她这一世的传奇爱恋。
  既无前因,又何来後果?

  一时之间,朗星与鸾夙皆沉浸在了对往事的追忆之中,不胜唏嘘。最终还是朗星先回过神来,没有在□初的话题上多做纠缠。
  但见他笑吟吟地将一张绢帛从袖中取出,对鸾夙道:「这是三年前原歧寿宴那日,你在闻香苑当众写下的诀别血书。此趟前来南熙,皇兄命我将它在你眼前烧了,还让我告诉你,务必等他把你抢回去。」
  言罢朗星将另一封书信交由鸾夙手中,坏笑着调侃道:「我先声明,这书信我从没拆开过,若是皇兄写了什麽肉麻的话,我一概不知,你也不必羞赧。」
  听闻此言,鸾夙已然红了脸。她忐忑地从朗星手中接过密封严实的书信,但见其上只有八个字,的确出自臣暄亲笔:
  「纵隔千里,心在一处。」
  只这一句,鸾夙已是潸然泪下。没有怀疑,没有怨怪,她的臣暄,到底还是知她懂她。鸾夙素手抚摸着信上的字迹,好似能感受到千里之外臣暄的体贴与温存。
  没有空间与时间的阻隔,她与他,心心相印,彼此信任。
  鸾夙看着朗星掏出一个火折子,将那诀别的绢帛徐徐燃尽。凉风将火星吹得四处飘散,才令鸾夙赫然发现,又一个盛夏就此消逝。
  如今已是九月了,距离臣暄逃出黎都时许下的三年之约恰好结束。然而结束的只是他对鸾夙的约定,那经由时光所雕刻出的爱情,依然还在征途之上
  (本章完)
  




 日期:2013…12…14 19:55
  第121章

  四十日前,北宣皇城黎都,太庙。
  八月的朝阳清晖遍洒,映照在琉璃大殿正门之上。原是万念无限的光景,此刻却生出一种悲戚之感,彷佛上苍看尽了人间的生死无常。
  沉香木雕成的梁栋之下,侍立着百馀名朝中重臣,皆是素服整装,神色郑重;白石雕栏四周,无数禁卫军肃穆而立,襟系白帛以表哀思。
  今日,是北宣开国皇帝丶中天帝臣往的百日之祭。此刻,臣暄正一步步踏入主殿之内,亲自将臣往的牌位供入太庙之中永受香火。靖侯朗星引路在前,执灯开祭。
  汉白玉雕成的三重须弥座式台基之上,供奉着臣家一门的祖先牌位,一排排,一列列,在燎炉的飘渺香火中,显出无比的深邃与庄重。臣暄依照大礼将臣往的牌位供奉於金丝楠木的桌案上,跪地叩拜三次。
  殿外,晨祭钟声不绝於耳,「吾皇万岁」的高呼声响彻天际;殿内,身在高处的年轻帝王,却只觉得不胜空虚落寞。
  「圣上,祭礼已毕。」礼部尚书见帝王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一动不动,斗胆上前开口提醒。
  臣暄想起如今礼部正在筹备的选秀之事,比筹备先帝的百日祭典更为用心,便在心底冷笑一声,沉默着撂了他的面子。
  礼部尚书不敢再劝,为难地看向一侧的朗星。
  「皇兄,祭礼已毕,满朝文武都在殿外候着。」朗星唯有开口再劝。
  臣暄双目注视着桌案上袅袅游曳的香火之气,半晌才开口道:「教群臣散了吧,朕想独自在此尽一尽孝。」
  朗星听闻「独自」二字,也没有再多言,挥手屏退殿内左右,自己也悄悄退了出去,神色虔诚地阖上殿门。

  清晨的初光就此被隔绝在琉璃大殿之外,只透过仅有的几扇雕花门窗照射进来。殿内的长明灯兀自燃烧,更显得跪在正中央的挺拔身姿无比寂寥。
  「今日儿臣想与父皇说说话。」臣暄对着案上的牌位道。然而仅这一句,他却再也没有开口,只是任由思绪在心中回荡,也在这殿内回荡。

  曾几何时,臣暄的全部生活,是在边关与南熙对阵较量,闲暇时再去青楼喝喝花酒;
  再後来,臣暄的志向所在,是执掌北国江山,为父亲的天下之志尽一份孝心;
  而如今,经过一番辛苦筹谋,父子两人终於站在了权势的制高点上,而臣暄却再没有了从前的意气风发。
  唯有高处不胜寒的寂寥。
  臣暄终是再次开口,对着殿内一片死寂道:「儿臣此生於亲情之道已是无由。母妃早逝,父皇遇刺身亡,叔伯庶出兼且功利,唯有义弟臣朗聊以安慰」
  他停顿片刻,语气又黯了一黯:「馀下情爱之道,看似有路实则无门。儿臣赏遍各色名花,仅有一人看在眼中,如今却也相隔万里,不得相守。」
  有些话臣暄没有说出口,却是他最为气愤丶最为艰难之事。
  如今朝臣们步步紧逼,上表请求立後纳妃,甚至有意无意地开始在他面前谈及哪家闺女,并处心积虑送到宫里头来。这对於素来随心所欲的臣暄而言,实在憋屈至极。在他眼中,最有资格管教他婚姻大事的父亲都未曾以此束缚相逼,那些外人便更无资格去置喙他的枕边人选。
  




 日期:2013…12…14 19:55
  臣暄此生最恨受制於人,从前在黎都如此也就罢了,眼下位极巅峰却还要忍气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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