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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而言,郇明乃是臣暄部下,他不应在部下面前自称「我」,可臣暄却这样说出了口,可见他此刻已将郇明看作是鸾夙的旧亲来承诺。鸾夙自己听在耳中,也觉得伤心之馀十分动容。
郇明听闻臣暄此言,这才缓缓安详地阖上双目。鸾夙只觉揪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骤然一松,再看郇明,他嘴边还带着一丝笑意,彷佛是想要告知她,他死亦瞑目。
鸾夙眼眶一热,想起尚不知郇明伤在何处,不禁颤巍巍地掀起被褥。臣暄的手掌便立时覆上来想要阻止,却没能阻止她的动作。
当被褥完全掀开之後,鸾夙已忍不住惊呼出声。但见床榻之上,郇明只剩腰部以上半个身子!他竟是被人齐腰截断了双腿!
见此凄惨情景,鸾夙再难抑制地大哭起来。凌未叔叔,他一生未有娶妻生子,为凌府鞠躬尽瘁。即便两世为人,死里逃生,心中所想的头等大事,也是如何要为凌府报仇。
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好人,怎会落得如此悲惨下场!竟连个全尸也没能留住!
即便是流尽了眼泪,哭瞎了双眼,又如何能抒发她心中的悲愤!鸾夙只觉已要哭得窒息,再难强撑精神,眼前一黑,晕倒在一个温热有力的怀抱之中
(本章完。5555好感人的主仆情)
日期:2013…11…16 17:16
第79章
鸾夙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
她在迷蒙之中睁开双眸时,脑子里尚有些不大清醒。待侧首瞧见不远处的案前坐了个人,才缓缓忆起发生了何事。
鸾夙隔着帘帐静静望去,只见那案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文书,而一袭白衣的男子正手执其一,坐在案前专注地阅读。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斜阳的映照下显得分外柔和,只有微蹙的眉头泄露了此刻的心情——他有心事。
鸾夙就这般怔怔地瞧了臣暄片刻。
他如今贵为北宣太子,日理万机,她却在长梦大醒後的第一眼便能看见他。虽说他并未守在她床畔,可这已然足够。
鸾夙忽然发觉自己很喜欢这样的感觉,睁开双眼能便瞧见他。
这念头一出,鸾夙立时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带着手脚也轻微一动,便将榻上弄出了些声响。正在阅览文书的臣暄显然被这动静所分了神,连忙起身朝榻上看去,方缠还紧蹙的眉峰瞬间被惊喜与安慰所替代。
「夙夙,」他大步迈至榻前关切问道,「可还觉得难受?」
鸾夙挣扎地欲起身,却被臣暄单手阻止:「先教大夫来复诊。」言罢已冲着门外开口唤人。
须臾,两个年约四十岁左右的大夫先後为鸾夙诊了脉,报了平安,臣暄的表情才彻底放松下来,淡淡对侍立门外的宋宇道:「你跟着两位太医进宫取药,命人熬好了端进来。」
宋宇俯首领命,引着两位太医出了门。
日期:2013…11…16 17:21
鸾夙闻言却是大为吃惊,尚有些虚弱地笑道:「又不是什麽大病,何须惊动太医。」说着已兀自缓缓坐起身来,倚着枕头靠在榻上。
臣暄却好似心有馀悸,朝着鸾夙蹙眉薄斥:「你怎麽这样不爱惜自己?我後来才知晓,你昨日中午没有用饭。」那话语与其说是斥责,倒不如说是心疼。
「是我错了,下次不会了。」鸾夙低低道。
这样听话的鸾夙臣暄甚少瞧见,不禁大为意外,挑眉笑道:「夙夙居然向我认错了?」
鸾夙垂着长睫乾笑一声,没有回话。
臣暄的笑意更深了:「厨房一直煨着吃食,太医说了,你两日未用膳,今晚只能喝点燕窝粥。」此话甫落,两人都听见了敲门声,是一个丫鬟端了吃食进来。
鸾夙自行端过粥碗一口一口抿着,臣暄便坐在榻前看着她。待鸾夙一碗粥下肚,他才又恢复了笑容,抚上她披散着的青丝哄道:「还算听话。」
鸾夙将空碗递给侍立在侧的丫鬟,笑道:「这粥我若不喝完,只怕殿下会治我的罪。」
臣暄笑着把玩她一缕青丝,也不做声。
屋内的气氛原是沉静的,斜阳也渐渐落了山。可二人谁都没有提出掌灯的意思,外头的丫鬟也不敢擅自入内,只能先将院子里的灯笼一一点起来。
随着窗外缓缓亮起的灯火,屋内也有了些阑珊光热。鸾夙仍旧靠在榻上,静静问道:「凌未叔叔的丧事」
「郇明好歹跟了我一场,我会让他体面地走。」臣暄的语气很平静:「此事我已禀告父皇,父皇欲追授他为『忠义将军』,并借此机会在黎都建忠烈祠,将一众阵亡丶病故的开国功臣尽数供奉其中,永受北宣香火。」
日期:2013…11…16 17:22
鸾夙闻言表示赞同:「如此甚好。凌未叔叔当得起『忠义』二字只可惜他没有妻儿。」说着说着,语气也渐渐变得黯然。
臣暄便握了她的手:「这有何难,亲子没有,养子还是可以收的。我这便命人在黎都寻个家世清白丶品行良好的男丁过给他,为他传继香火。」说完他又迟疑片刻,继而徵询鸾夙的意见:「郇明是以『凌未』的身份下葬?还是」
鸾夙摇头:「『凌未』是我父亲给凌府家奴的赐名,算不得叔叔的真名。他既然自己起了『郇明』,那便尊重他的意愿,以此名下葬吧。叔叔所作所为,已不仅仅是个家奴,我早已将他当做是亲人了。」
臣暄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既然你没有异议,我明日便奏请父皇拟旨,争取让礼部过了正月就着手办事。」
臣暄若不说,鸾夙几乎要忘了,此时已是腊月中旬,临近年关。再想起方才案上摆放着的那一堆文书,鸾夙不禁有些鼻酸:「临近年关,殿下定然政务繁忙,如今我已无大碍,殿下还是早些回宫吧,免教圣上惦记。」
臣暄只「嗯」了一声:「我省得轻重。」
鸾夙欲将双手从他的掌心包围中抽出,然而刚一使劲,却又被臣暄收劲攥了回去,如此试过两次,她也只得放弃。
臣暄就着窗外的灯火瞧着鸾夙,依稀可见其苍白脸色,不禁有些心疼。原先准备好的一些话便没有说出口,怕会增添她的负担,寻思着等她完全康复後再行计较。
可鸾夙却主动问了起来:「不是说抓到周会波了吗?殿下预备如何处置?」
臣暄沉吟一瞬,却是问道:「夙夙想见周会波吗?」
鸾夙摇头:「事到如今,还见他做什麽?我只怕瞧见他便会想起父亲和凌未叔叔,再添悲愤。」
臣暄亦不愿鸾夙难受,赞同道:「不见他是对的。该审的我也审过了,他在原歧面前进献谗言,的确是为了龙脉,也是怀恨凌相处处与他作对。再者凌相贤名远播,恐怕也是他存了嫉贤妒能之心。」
日期:2013…11…16 17:34
这一次换做鸾夙「嗯」了一声,语中是不符合她年纪的冷静:「左右也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龙脉的事了,审或不审,也没了区别。」
这句话颇有些「看破红尘」的味道,臣暄不禁蹙了蹙眉:「我想与夙夙商量件事。」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关於慕王。」言罢便感到掌中的柔荑微微一动,鸾夙却没有说话。
她还是放不下聂沛涵,臣暄在心中微叹,却并不觉得泄气,神色如常地继续说道:「夙夙有所不知,当日咱们从黎都逃出来,慕王并不是毫无条件地对我施以援手我二人曾有约定。」
「约定?」鸾夙从没听他两人提过。
听这口气,臣暄便知晓聂沛涵没有告诉鸾夙,於是长话短说道:「周会波其实是南熙臣子,当年叛逃北熙时,曾挟持年幼的慕王作为人质还是你父亲救了他一命。我曾与慕王有约,若是擒得周会波,便交由慕王处置,算是给南熙一个交代,亦算是偿还他的援手之谊。」
鸾夙闻言只觉好笑:「你们倒是挺无常的,又是相助又是相争,也不知究竟是敌是友了。」
臣暄亦是噙笑:「君子当恩怨分明。虽然如今两国敌对,可并不能泯灭往日恩谊,也不能阻止我二人皆倾心於你。」
怎得又扯到她身上来了?鸾夙明知屋内晦暗,却还是红了脸:「原歧已死,我之所以顾忌周会波,也是担心他将龙脉的秘密泄露出去,如今殿下既已知晓龙脉之事,我便再没了这负担。周会波如何处置,涉及两国邦交,我想即便凌未叔叔在世,也当以国为先。况且无论北宣或是南熙,大约都不会轻饶於他。」
「父皇曾赞夙夙於政事颇为敏锐,识得大体,今日我才见识了。」臣暄笑道:「将周会波交由南熙处置,父皇也是赞成的,毕竟如今新朝初立,谁也不愿与南熙结下梁子。我明日便修书一封送至南熙,问问慕王的意思。」
鸾夙闻言再犹疑片刻,又咬着下唇低低道:「咱们以後不提慕王了行吗?」
此话甫毕,鸾夙便觉得那一直握着她的温热双手撤了回去,耳边也响起了臣暄一问:「为什麽不能提?」
鸾夙没有做声。
「因为你已决定要嫁给我?因为你想忘记他?还是你怕我醋海翻波?」他又是连发三问。
日期:2013…11…16 17:47
臣暄甚少这样咄咄逼人,鸾夙只得轻叹:「你说对了,三个原因都有。」
臣暄面上并未表露惊喜神色,只抬手在她鼻骨上一刮,语中颇有些无可奈何:「听了这话,我也不知该是悲是喜。」言罢话音一转,变得低沉:「如若你是因为我父皇的那番话,或是郇明的临终遗愿才决定嫁给我夙夙,人都是有自尊的,我虽然喜欢你,很喜欢,但我不想你违心地嫁了」
「我要你心甘情愿。」臣暄的语气低回且轻柔,可这句话却力如千钧,让她明了他的骄傲与坚定。
鸾夙沉吟了半晌,才娇声回道:「那日你对我说了许多,我都记着。你说两人在一起并不是以情相守,情到浓时情转薄圣上的话和凌未叔叔的死固然是诱因,可也得我自己甘愿才行我想过了,慕王若是我心里的结,那你才是能解开我心结的人,更是我的老师丶我的知己。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想自己过得顺遂喜乐。」
鸾夙边说边看到臣暄逐渐露出惊喜之色,才又朝他淡淡一笑:「那日你问我,愿不愿一生被你宠着,溺着,守护着。我若今日才说『我愿意』,也不知道晚不晚?」
「晚」字刚落定,鸾夙只觉身子一晃,已被臣暄紧紧箍在怀中。这一次她没有挣脱,轻柔地将额头抵在他宽阔的肩上,贪婪地感受着这令她无比安慰的怀抱。
许是因为凌未的死让她想开了,亦或是昏睡的这一日让她突然开了窍。在她醒来看到臣暄坐在案前阅览文书时,她已知晓自己做出了选择。虽也感到吃惊,但她不能逆了自己的心意。
她想清楚了,人不能太过贪心。这世上没有十分的称心如意,她能寻到臣暄,已是如意了八分。而心中因聂沛涵所留下的空洞,她相信臣暄能为她弥补,这个信心她有,她知道他也有。
臣暄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她也没有从他口中听到「晚」或是「不晚」。但无妨,他的温热怀抱已是全部的答案。
当旧梦逝去,浮华散尽,她要的不过就是这样一种感受,而臣暄早已给了她——
此时无声胜有声。
日期:2013…11…16 17:50
本章完
日期:2013…11…17 13:21
今天更新会很晚,家里有事。大家别等了
日期:2013…11…17 18:14
第80章
臣暄是看着鸾夙喝完药才离开的,这还是在鸾夙的百般轰赶下。她只要想起那案上的累累文书,便会有些心疼与感慨。这是臣暄自己选择的路,纵然辛苦,她想他会甘之如饴。
此後数日,臣暄又变得忙碌起来,但每日都有书信送至「觅沧海」。鸾夙从他的字里行间中得知,他在筹备年关诸事,还有修建忠烈祠和为凌府翻案的事宜。
这些并不如鸾夙想像中那样简单,也并非帝王一人便能拍案定论。仅仅就忠烈祠一事而言,建不建?建在何处?什麽规格?花费多少?有无前例可循?谁才配入忠烈祠享受供奉?一件一件皆要在朝中进行群臣大论,反覆推敲,无数遍地推倒重来,平衡着各方关系。
遑论父亲凌恪去世已久,又是前朝之人,翻案立碑一事便更为难上加难。臣暄在信中提及之意,是想要借此机会将她的父亲也供入忠烈祠中享受皇家供奉,一则两桩事化作一件,由繁入简;二则也能藉着忠烈祠的契机减轻朝中舆论,减少朝臣对凌府的质疑;三则省去了专替凌府树碑翻案的银钱。
鸾夙以为此计甚好,她并非高调之人,也不是看重父亲身後的荣耀,她只是想争一口气,想洗脱凌府那莫须有的罪名,也想要完成父亲和凌未叔叔的遗愿。而如今既然臣暄已为她考虑得如此周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