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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清歌莫流觞-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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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我自有决断。今日不论谁都莫要再来打扰我。”牧洛笛苦笑一声,挥挥手屏退了阿来。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阿来指的是谁,又何尝不知道阿兰就是最有可能通风报信的那个人,可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她也总想着缓一缓,再缓一缓。

    好似,这一缓,就能换得对方多一点的真心似的。原本她还承诺了阿兰,以半年为限。如今,半年期限转眼就至。终究到了她该下决断的时候了。

    明日便让阿兰回到上官逸的身边去吧。她虽不愿是报信的人是阿兰,可白墨倾为此命悬一线,她也不能再继续放任下去。

    若是有的选择,牧洛笛实在不愿意动辄要人性命,尤其那个还是自己真心想要以姐妹之情待之的人。这姐妹二人,已是阴阳相隔,而活着的那个,与她好像也不曾真正蓄起多少情谊。

    又或者,阿兰只是听令于上官逸,无可奈何罢了。真正让人看不清的,是他呀,是他这个作为夫君,却对妻子从百般厌恶到若即若离,再到宠溺有加,最后却将妻子的画像丢弃,将其他女人的画像珍藏。

    而揣摩这个男人的心思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缓缓升至顶端,却又瞬间掉落。这种失重感,真叫她难受。可在这种时候,他到底还是对她温柔有加。要知道让这么一座冰山真诚地笑一笑,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她实在不愿承认,对他,也曾抱过期许,在明知道摸不透这人的前提下,在不知道那递到口中的是真的糖果还是糖衣毒药的前提下,在明知道两人志不同舟的前提下。

    可这些日子,每当他望着她,眸光轻柔,眉眼带笑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自己现在这样虚假逢迎,是不是一种错误的选择,倘若她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是否他也会尝试着把护住白家和自己的追求挂个钩。

    假设性的问题,不去实践,终究是毫无意义。牧洛笛实在不敢冒这个风险,尤其在她看到那些被上官逸珍藏的画像里都住着一个美艳的浦雨时。

    是的,没有错,就是那个被她随手捡回的浦雨。尽管她知道浦雨的美是容易让男人起征服欲的美,可她不知道上官逸是如此容易变心的男人。

    浦雨被捡回来才多久啊?难怪他说了他去查浦雨的背景,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他从未告诉过她,结果是什么。她却以为只是太过平常,无甚特别而已。

    这种冷情的人,一旦动真情都是至死不渝的。他能如此轻易变心,说到底不过一种原因,他对她表现得再温柔,都不意味着他对她付出了真心。他的真心藏在了她看不见的地方。

    可笑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是她牧洛笛而已。或许是一缕幽魂来到这个世界的缘故,或许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爱得太过深切的缘故,也或许是作为夫妻本该最为亲近的缘故,坚强自立如她,也抵不过他偶尔为之的温柔。

    一生一世一双人?呵,牧洛笛,你何时傻到这种份上了?对着这样一个心里只有权势的人求真心?真是傻,真是可笑到让我都忍不住流泪眼啊正当牧洛笛忍不住在心底嘲讽自己的时候,突然听到有轻巧的脚步声从窗外走过。换作平日的这个时间她早已经睡熟,自然注意不到。

    今天却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让牧洛笛的思绪一直处于活跃状态,虽然也犯困,但熄灭烛火之后,翻来覆去的,倒也没睡着。

    若真有人将揽月阁的事情传到逸心园,这满园的暗卫必然是清楚的,她就是悄悄跟上也抓不到人,还不如光明正大一点儿。

    思及此,牧洛笛三步并作两步,哗的一下就打开了窗,大声喝道:“是谁半夜三更在我窗边鬼鬼祟祟,好大胆子!”

    这一喝,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嘹亮。刚经过她窗外的那个人影先是一顿,接着迅速灭了灯笼的火光,匆匆钻进了不远处的小竹林里,三两下就消失了踪迹。

    等牧洛笛从窗口伸出头去看时,只看到了隐隐约约的一片衣角,是丫鬟所穿的。至于,是大丫鬟还是小丫鬟,在夜色里却看不真切。

    守门的丫鬟听到动静立刻跑了进来,连声问道:“福晋怎么了?”这些日子福晋正得宠,谁敢不照顾仔细了?这大半夜地一吼,正在打瞌睡的她一下被惊醒,哪里还敢耽搁。

    “刚才有人影从我窗外经过,我担心是刺客,你让守院的侍卫给我在揽月阁仔细地找,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错过,可记仔细了?”牧洛笛眸光飘向不远处的竹林,却若有所思道。

    这小竹林的两面是墙,一面是荷塘,还有一面则是牧洛笛所住的房子。这人进了小竹林,便只能翻墙出去,再从外头进院子,少不得要花费些时间。此时一查必然不在屋内。

    揽月阁立时便灯火通明起来,丫鬟小厮统统被叫了起来。阿来今夜因为担心牧洛笛,睡得迟了些,此时刚睡熟没一会儿,就被小丫鬟叫起来,原本还有些不悦,可一听到揽月阁有刺客出没,她哪里还敢耽搁,立刻就穿好衣裳,去见牧洛笛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站满了人。牧洛笛让阿来清点了人数,便随口一句许是看错了,然后便散了院子里的人。这些丫鬟小厮就算半夜被叫起来心情不好,又哪里敢说什么。别说这还有理由,就算没有理由,福晋让他们起,他们也不敢不起。此时,也只好苦着脸散了。

    阿来此时已是睡意全消,等大家都散了,才开口问道:“主子,你没事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阿兰不在,奴婢尚可理解,这浦雨却又去哪儿了?”

    原本牧洛笛也只是想确认一下,那个钻进竹林的人就是阿兰,没曾想连浦雨竟然也不在。这浦雨人生地不熟,而在这王府里头,能够半夜让她不见得人,就只有上官逸了。

    此时,她不想去想,这大半夜的,两人私会是想做些什么。但在已然安排了阿兰在她身边的前提下,浦雨不太可能是他安插的人。况且,浦雨和阿兰不一样,那可是被他画在画里头珍藏起来的女人,何至于来当卧底。

    眼下的问题,是阿兰。或许这两姐妹的命是真不好。做妹妹的投身了喜欢的人敌对的一方,最后被姐姐一杯酒毒死。做姐姐的多忍几日就可以嫁给喜欢的人,却在此时被她抓住了。

    可到底,牧洛笛不是个狠心的人,惹不起的人她还可以躲。当初她想要放阿荷一条生路,如今她也是想给你阿兰一条退路。若是阿兰能与她坦诚,自己就是上官逸派来的人,那她依然可以成全阿兰,让她回到上官逸身边。

    不一会儿,阿兰便匆匆忙忙地从外头回来了,不料正撞上仍站在院子里的牧洛笛和阿来。霎时间,她的心便是咯噔一下。

    原本她是想着绕一绕,等牧洛笛重新睡下了,再回院子。其他的事,明日再做谋划。可哪里料到人就在这里等着呢,少不得要找些稳妥的借口了。

    “福晋,您怎么还没歇下?可是身体不适?”阿兰很快敛去了失措,走到两人跟前,状似关切地问道。

    牧洛笛透着月色,望着她,眸中的情绪涌动:“哦?我为何不曾歇下,你不知道?那不如说说你又为何半夜从外头回来?”

    话说到这份上,几乎明摆着告诉阿兰,她知道今夜从她窗外经过的人是她了。她就想看看阿兰是否相信她曾付出的真意,又会如何回应她。

    阿兰能被派来当卧底,自然不傻,眸光一转倒是落在了一旁的阿来身上,轻咳一声道:“福晋,可否借一步说话?”言下之意,是不想让阿来听到。

    “阿来,你先回去睡吧,阿兰你随我进屋。”牧洛笛也顺着她的意,说道。话落,便转身回了房,根本不听阿来要说什么。

    阿来无奈,只得退下。阿兰眸光一敛,缓步跟着进了牧洛笛的房间。

    刚一进屋,阿兰便跪倒在地,连声道:“福晋,今夜从你窗前经过的人确实是奴婢。奴婢原本是想去给王爷通个口信的,毕竟是福晋身边有其他人安插的眼线这种事。”

    “眼线?这种人我身边怕是十有八九都是,你是真的担心我,还是想以此为借口见一见王爷?半年之约,你可还记得?”牧洛笛此时却不明白地问了,反而拐弯抹角道。

    听到这样的问话,阿兰身子轻轻一颤,埋低了头,道:“奴婢自知配不上王爷,不敢奢求。半年之约,福晋大可当作并无此事。往常并无实证,奴婢也不敢拿眼线这种事去叨扰王爷,可今儿个白天奴婢拿了证据,才敢去报。”

    听着这等拙劣的谎言,牧洛笛是好气又好笑:“既是为我好,又为何鬼鬼祟祟半夜出行?你若告诉我,我还能任由眼线在我身边危害我不成?”

    “奴婢只是不愿福晋太过伤心。阿荷的事便是先例,奴婢又哪敢让福晋知道”话至此处,阿兰顿了顿,才继续道,“知道连陪嫁丫鬟阿来竟是太子妃的眼线”

    牧洛笛一听,竟然污到阿来身上去了,是气极反笑:“你该不会想告诉我,阿来被太子妃摄了魂,特意想着来对付我吧?”

    显然,这阿兰明明心里头想着那半年之约,也想有一日能陪在喜欢的人身边,却怕卧底之事败露,牧洛笛会翻脸不认人,竟然将脏水泼到阿来身上。

第55章 2 …山高水远不相逢() 
换作以往,牧洛笛或许会信,可明知阿来是白墨倾的人,事事都从她的利益出发来考虑问题。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架不住人家对她真心的好。

    何况,牧洛笛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眼下阿兰想要将事情赖给阿来,虽她嘴上说的是阿来是太子妃的人,阿来这几天又在调查谁通风报信了,难保她不是声东击西,明知阿来是白墨倾的人,却反借她这个白家人的手去除这个隐患。如此,更是不得不防。

    想到这里,牧洛笛嘴角的笑越发苦涩起来。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防这个防那个,计算这个计算那个,拉拢这个拉拢那个。到头来,她身边又有几个真心人呢?

    十三虽真心,但同陷迷局,又难以偏颇,能帮她那么多已经是万幸。而白墨倾,自己的心思都处理不明白,如今又命悬一线,很有可能此生都难以再见。十七尚年幼,也只能给她些许温馨,实在帮不上忙。十四对上官逸太过忠诚,虽对她算是关怀,但却不是她能信的人。

    虽然阿来不止一次向她表明忠心,但她毕竟是白墨倾的人,牧洛笛连对白墨倾都不曾推心置腹,更何况是他管束着的人。能安心留阿来在身边,只是因为知道阿来不会害她罢了。

    这边牧洛笛的心里头是转了千百个弯了,那边阿兰却犹自解释道:“此事确实荒谬,奴婢也不敢相信。但涉及福晋安危,奴婢不敢自作主张。听闻太子因行事不检点被人揭到皇上那里去了,皇上大怒,已将其幽静了,不出数日便会下令废除太子。这种时候,难保太子妃不会向您下手呀!”

    这一解释,倒又牵扯出了一点牧洛笛不知道的事情。太子因谏言才好了几天,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又被人揪住了把柄。说的是行事不检点,但上官寒那个人,说起来对几个儿子顾忌是顾忌,却又不太希望他们斗得你死我活。

    若非如此,上次蛊毒之事,足以太子府上上下下喝几壶了,哪里只是禁足罚奉那么简单。可想而知,这次名义上是行事不检点,实际上仍是触及了那人的皇位,犯了他的大忌罢了。

    可这么重大的事情,不可能是突然就爆发的。显然是有人早就抓住了这些把柄,此时方拿出来罢了。而她不过是被人利用成了挡箭牌,毕竟是她给太子妃的建议。若是没有这回事,太子一派继续蛰伏,又怎会弄到现在这样丢了太子之位。

    而那个利用她的人,除了五王爷上官祈,就只有上官逸了。虽然不知道阿荷之外,上官祈还有没有安插别的眼线在她身边。但很明显的,那日知道她要去太子府的,就只有阿来和阿兰。显然,上官逸更具这种可能性。

    只不过就这种场面了,上官寒还是不曾下令杀了太子夫妇。看来,这人对臣子虽然阴险狠辣,对儿子却尚有一丝温情。难怪那时她问上官逸,十四若是违抗了屠城命令会如何时,他会表现得如此淡定而自信。

    只可惜,太子已经是个废人,太子妃却是个狠角色。若是当真逼急了,想来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上官寒此时的心软,或许终将成为自己的催命符。

    牧洛笛虽然难以接受动不动就杀人的举动,可太子妃涟漪那个人不死,就要死更多无辜的人,这其中包括上官家,还有白家。她又不是什么圣母,人都把刀架到脖子上了,还高喊我不怪你,这种事情她真做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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