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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成揉了揉眼,也没穿衣服,光着膀子就下地了,帮着奶奶把车停好,开了火,又把饭菜热了一下。抬头看表,已经11点半了。
“成啊,不用管了,明天不还得去探视吗?早点睡吧。”
奶奶也是一脸疲惫,毕竟是六十来岁的人了,20公里的路,小三轮足足蹬了近两个小时,一直到这个点都没吃上饭。
在外面的时候灯光暗,老太太进屋也没太留意,等孙子把饭菜端上来,这才发现,小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细看之下,似乎脸也有点肿。
“成啊,你过来。”
文小成一看奶奶的眼神,见目光所及之处心说坏了!上午为了拉仇恨,被摆棋摊的那同伙打了一顿,身上淤青还在,刚才睡的迷迷糊糊,也没穿衣服,光着膀子就下地了,这下要被奶奶发现了。
“你身上怎么弄的?”老太太把脸沉了下来。
“和人打架了。”
这要放在以前,小成肯定得推说是摔的、撞的,不过现在聪明了,知道,这种瞎话骗大人根本骗不了。
奶奶眉毛挑了起来,别看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妪,竟也透出几分佘太君般的威严。
“怎么回事?”
小成过去,坐到了奶奶身边,一只手搂着老太太,半是撒娇地道:“奶,男孩子打个架还算事吗?我动手也没拿武器,就是空手,这事都过去了。”
老太太长叹一声:“小成啊,不是说不让你打架吗?能忍则忍,只要一打起来,很多事情不是你能控制得住的,你爸就是前车之鉴啊!就是一时没控制住,把人给杀了,20年啊!要不是因为这事,咱至于过这样的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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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痕,其实不在身上,在心里。
第28章 探监()
“奶奶,我爸小时候经常和人打架吗?”文小成轻声问道。
当妈的,怎能不想儿子?一提这个,奶奶鼻子直发酸,“你爸小时候,比你听话,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就是文什么革那些年,校长、教授都被揪出来了,所有学生都动了手,唯独你爸,一个指头都没动他们!你爸仁义啊,因为这事差点被扣了帽子。”
“我爸那么仁义的人,一辈子几乎没和别人打过架,怎么到头来,抄起刀子就杀人了呢?”
一个反问句,把老太太话全堵了回去。
“其实,就是因为他从来不打架,从来不和人动手,所以出手才控制不住,也正是因为他一直忍让,所以别人才觉得他好欺负,才会欺负到咱头上来!一味的退让不是办法。奶奶,实话和您说了吧,打我的是张培越,您知道张培越是谁吗?我爸砍死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叔叔,他在学校里欺负我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我都一直听您的话,隐忍,隐忍!可是他们得寸进尺,所以这次,我动手了,把他揍了一顿!奶奶,你老和我说,我们虽然穷,但是要有志气,要要强!可是天天被人欺负不敢反抗叫要强吗?我不想忍到忍无可忍的时候,再像我爸一样,怒起杀人,有怨气,倒不如早些解决才好!”
说得好有道理,奶奶竟然无言以对。
这就是说谎的最高境界,以实话代替谎言。九成九的真话中夹杂着一丝谎言,即便被发现也很容易被忽略。这次身上的伤痕其实是那个叫“洋火”的小子揍的,而且那顿揍是小成自找的,现在来了个移花接木,黑锅扣到了张培越身上,有事实有证据,算不得说谎。暴打张培越的事情,瞒得了一时,绝对瞒不了一世。还有一个多月就期末考试,之后家长会,这事必然会传到奶奶耳朵里,与其那时候被动,还不如借这个机会反客为主。
身上的伤痕,就这样蒙混过关,奶奶一摆手,“小成,去睡吧,以后尽量少和人打架。”
从不许和人打架,变成了少和人打架。
回到自己的小屋,上了床,此刻小成却睡不着了。从来不打架的父亲,那天红着双眼,挥舞着柴刀,背后是自己的老母和幼儿,他错了吗?可是那满院子的血腥味,死者痛苦的抽搐……丁丝娜的父亲现在还瘸着一条腿,被人叫做丁瘸子,邱辉的父亲右手做什么都慢半拍,稍微重点的东西都提不了。就是吕奇的爸爸好一点,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不过那一刀砍在后背上,深可见骨,据说在床上不敢翻身,趴了足足一个多月!
如果死的,伤的是自己的父亲,那叫杀父之仇,对他们这些人用什么手段都不过分,可是毕竟是自己的老爹把人家给砍了,有死有伤的,现在他们针对自己,这笔账该怎么算?
有些事情,不是把敌人一棒子打死就能解决的,在所有的权谋能力之上,还有个东西,叫做公理。
父债子还,明天去探监,问问父亲,这笔债该怎么还。
………………
监狱从来不会建在市中心,向阳市第二人民监狱也是如此,红星县边上的不毛之地,只有一条路通往这里。小成要去探监的话,需要坐车到县里,下车后再走三站地,到另一个地方搭乘去往柳家窑子的小巴,这是唯一一趟路过第二人民监狱的线路。
今天小成没选择坐车,而是骑上了院子里那辆破永久。自行车他上学的时候不敢骑,别人的车没事,他的车停在学校的车棚,一转眼就得没。一大早,郊县公路上几乎没什么车,破永久被蹬的跟风火轮一样,平时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不到40分钟就到了县城。
时间还早,也不着急去赶车,路边找了一家小饭馆,要了份孜盐羊肉和红烧肉,这是要打包带走的。二监的管理很人性化,对于宽管的犯人,在探望时,可以和家人共进午餐,而且吃剩下的允许打包带回监室。就指着一个月的这两次探视能够解解馋,所以也不用挑剔,是肉就行,主食不在饭店里买,太贵,饭店斜对面就是个菜市场,馒头一块钱两个,买四个足够了,卖熟食那挑了个肘子,让老板切好,这就是爷俩的午餐。买饭菜的钱动用的是小金库,这就算儿子请爹吃饭了。
监狱里其实有超市,不过东西都贵的离谱,外面一只20块钱的烧鸡,里面卖50!一些肥皂、牙膏、毛巾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基本上价格也是外面的两倍。每个犯人都有个私人账户,家属可以往里存钱,当然,账户里就是没钱也饿不死,只不过日子难熬而已。据说有规定,每个月不许超过500,不过监狱为了创收,往往都不做限制。这次临出门的时候,奶奶特意给小成揣了200块钱,让存到卡里,当妈就没有不疼儿子的。
或许只有自己那个妈是例外。
自行车没锁,怕丢,就停在派出所门口,拎着餐盒,坐上了开往柳家窑子的小巴。晃晃悠悠,光光荡荡,红烧肉的菜汤撒了一塑料袋。向阳市第二人民监狱到了。
门口登记,领探视申请表,出示户口本身份证,核实身份,检查随身物品,带过来的书籍由狱警检查后转交,最后把证件押在那,领取一张《会见证》,这才和其余几个犯人家属一起被带进会见室。
监狱里有规定,对于普管的犯人,会见时就跟电视里演的一样,隔着玻璃打电话,狱警就站在身后。而宽管的犯人条件则要宽泛的多,可以在餐厅会见,还能一起吃个饭,说点什么也方便得多,按规定需要有干警在场,不过一个大厅里也就门口有两个干警,说什么他们也听不见。文心武属于激情犯罪,而且有防卫情节,所以入狱一年就划归宽管了,现在已经因为表现良好减刑了一次。老文是第四大队少有的文化人,而且犯下的罪行在犯人中也算是磊落的,在里面倒也并没受什么欺负,反而和一个监室的人处的都不错。
平时探视,有时候是文小成一个人来,有时候他和奶奶两人一起。小成一个人的时候,来这仿佛都是走形式一般,隔着铁窗的父子关系也发生了变化,父亲没有了高高在上的权威,儿子则多多少少还有点怨气,所以平时小CD是一脸死相,而当爸爸的文心武则费尽心思的找话题,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小时的探视时间往往还没到,小成就抬屁股走了。
等了将近20分钟,一身囚服的文心武在狱警的看押下终于出现在门口,文小成破天荒的给了父亲一个微笑,文心武一愣,随即眼圈就有点发红。
这是五年来,儿子第一次冲自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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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监狱,每个地方都不太一样,隔着玻璃会见还是多数,而且狱警全程旁听,遇到说了不该说的话就会立即终止会见,而且犯人双手不能放到台面上,只能放在双腿两侧,避免给亲人传递纸条。有时候,女犯人,见到两三岁的孩子,孩子不懂事,不停的叫妈妈抱抱,能让人心如刀绞。不过大多数时候狱警会网开一面,允许让犯人在窗口下面伸出手去摸摸孩子。近些年监狱管理也在逐步人性化,希望书中写的这种会见方式能够越来越多吧。
另外多说一句,其实现在校园暴力是网络小说的一个禁区,就是怕打打杀杀的刺激场面会让孩子学坏,本书虽然也涉及一些,不过都会从正面告诉大家如何去防范。当遭遇校园暴力的时候,逆来顺受绝不是好办法,第一要告诉你的父母,那是你最可信任的人,老师是没用的,他们即便批评滋事者也解决不了问题,第二,别傻站着,找一切机会逃跑,或者突然发难攻击一人打开缺口,或者大声呼救,绝不要逆来顺受!否则心理伤害比身体的伤害还要严重。第三,平时开朗一点,多交朋友。
第29章 套话()
监护人被关在监狱里,应当在教育子女的时候,自己却接受着管教。爸爸对儿子说:你要好好学习,几乎不用走心。不过在文心武这,这话也说的胆战心惊,生怕儿子回一句,你在里面要好好改造,接着就无言以对了。
其实有什么可改造的呢?文心武本就不是坏人,只不过是头脑一热罢了。倒是在监狱里,形形色色的人渣接触了不少,相比之前一老本实的高级教师,现在反而学的更坏了些。
人的适应能力是极强的,五年时间,即便是在监中,该适应的也都适应了。说话前喊报告,听到哨声抱头蹲下,铁窗外的天空也未必那么蓝,既然出不去,那就不用多想。唯一不适应的,就是尴尬的父子关系,儿子那幽怨的眼神,让他有点紧张。
有一个杀人犯的爸爸,总不是件光彩的事。
餐盒一样样的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溜肉段,孜然羊肉,切片的肘子还带了一小包蒜泥和酱油。平时小成来探监,也会带些好吃的,不过一只烧鸡就了不起了,今天光肉菜就买了三样。家里什么条件,文心武当然清楚,抬眼看儿子,今天这是怎么了?有好事?
“卡里又给你存了300块钱,想吃什么买点,贵就贵吧,别太亏待自己。”奶奶给了小成200,这里有100是小成的私房钱。
“不用给我存钱,上次卡里存的200还剩一百多呢。”文心武道。
六十多的老娘拉扯着孩子,靠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糊口,这钱烫手啊!卡里存的钱,除了买了点牙膏肥皂之类的必需品以外,几乎没动。天天菜汤拌米饭,看着超市里的啤酒烧鸡谁都馋,可是文心武就连一包方便面都没买过。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的减刑裁定下来了,减刑10个月!”
这是老爹第二次减刑了,上次也是十个月,那份判决书小成也见过,“本院认为,罪犯文心武在服刑期间,认真遵守监规,接受教育改造,确有悔改表现,符合减刑条件。由于其未按判决履行民事赔偿,故应在减刑幅度上限范围内少减二个月……”
20年,一共减刑20个月,其实已经很难做到更好了,除非能够把那几十万的民事赔偿补上。
小成陪着父亲,动了几筷子,基本上就是看着。文心武狼吞虎咽,说是和家人共进午餐,其实就是变相让犯人吃点好的,每个月有点盼头,日子好过一些。餐厅里这一幕早就是常态,即便犯人不穿囚服也能分得清楚,狼吞虎咽的那位肯定是犯人,家属都几乎不动筷子。
“爸,张培越、邱辉、吕奇、丁丝娜,他们都和我一个学校的,这事我以前和你说过吗?”
文心武一愣,以前儿子来,很少提及学校里的事情,自己进来的时候,孩子还是小学生,这转眼间就要初三了。
“他们是谁?”
“张培越,你砍死的那个张维海就是他亲叔叔,其余几个不用说了吧,邱、吕、丁,看他们姓什么你应该就能猜到了,都是伤者家属。”
文心武的筷子停在了半空,死者家属和自己孩子一个学校,这意味着什么?
“自从上初中以来,我每个礼拜都会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