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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别难过。”玄鸟心情凝重地擦去小浮脸上的泪水,缓缓道,“人有生老病死,旦夕祸福。死只不过是一个新轮回而已,朵朵是那么好的姑娘,来世一定会投个好人家……”他向来口齿伶俐,此时却如鲠在喉,字字为艰。
世人常常将寄望寄托在来世,可他好歹活了快了百年了,也亲眼见过不少生生死死,才知道所谓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所谓的转世轮回都不过是世上编出来安慰自己的谎言罢了!就如同一朵花的凋谢,化作泥土滋养大地,等到来年再次开出的花,结出的果,还是从前的那一朵吗?
花如此,人如此,小狐狸亦是如此。
不管她前世如今,来世又如何,他玄鸟只求今生不离不弃,一世相伴!
小浮泪水不可遏制,哭得极其伤心,断断续续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记得上次分开时还好好的,朵朵还骂我没用,只会拖累她们……我果然是没用……”
玄鸟将小浮揽到肩头,默默地陪着她哭,等小浮的情绪终于好了一点时,才沉声道:“小狐狸,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说,之前你让我去劝那个叫绵蛮的凡人,当时我跟他说朵朵被关在木屋里面……”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小浮迷惑的表情就知道这只笨狐狸没反应过来,又解释道,“就是说,那位绵蛮少爷以为被大水冲走的是你,所以才会……”
小浮愣愣地抬头,恍然明白了玄鸟在说什么了。
不过她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却是这样也好,至少对朵朵的在天之灵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朵朵生前可是最喜欢绵蛮少你了……可小浮瞧见窗外绵蛮悲痛欲绝连命都不要的绝望模样,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残忍,就算是善意的欺骗,那也是欺骗啊!
不过,她又能怎样?难道拖着这个半死不活的身子跑到绵蛮少爷面前说,你认错人了,我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朵朵”?还是直接坦白说,其实我是一只狐妖,就是被你剥皮抽筋的狐狸变的,所以我们之间……
连小浮自己都觉得太荒唐、太可笑了!
所以,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吧?绿萝不是说了么,这世上大多数男人都薄清寡义、喜新厌旧,也许绵蛮少爷就是难过这一时,喜欢他的女子那么多、那么多,过不了多久就会淡忘了曾经有一个叫朵朵的女孩子了吧?
小浮揉揉鼻子,低低道:“他本来就是认错人了。”
“小狐狸,你不必装傻。”玄鸟一脸认真地望着小浮道,“那个凡人喜欢的就是你,不然也不会连自己性命都不顾非要下水救人。说真心话,当初我就是有心误导他以为关到木屋里的女子就是他喜欢的“朵朵”,小狐狸你因此鄙视我也好,甚至讨厌我也罢,二黑必须要跟你说实话,至于你怎么选择,那是你自己的事,明白吗?”
小浮一时心乱如麻,摇摇头道:“怎么会讨厌你呢,二黑,小狐狸谢你还来不及呢?要讨厌也讨厌我自己,一点用都没有!”明明答应了绿萝和朵朵要去救她们,可如今……
“傻狐狸……”玄鸟料想小浮强撑着站了许久,应该累了,小心扶她坐回到榻上,自己也跟着坐下来,两个人肩并肩亲密地靠在一起,“这世上有许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想怎么样,便能怎么样的,你有那份心,且尽力了,这就足够了。”
话虽这么说,可这几天经历了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故之后,玄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弱、太渺小了!那种眼睁睁地看着小狐狸陷入险境,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的绝望感,痛入骨髓啊!前路艰险,若是连生死都没法掌控,还有什么资格谈今生如何呢?
小浮闷闷地没有说活,道理虽是没错,可心里依然很难过。
这时趴在榻旁“沉睡”的婢女绕梁似乎有要醒的迹象,玄鸟正不痛快呢,抬手又是一针飞出!小浮瞧了一眼,忧心道:“二黑,你老是用针扎她,不会有事吧?”
“小狐狸若是看着眼烦的话,我可以……”
“瞎说!”小浮慌忙掩住玄鸟的口,“眼见着你的百年之劫也快到了,前两次你强开‘浮生一梦’已伤了精元,哪能再妄动杀孽呢?”
妖族每百年一小劫,千年一大劫,三千年一天劫。顺利渡劫者修为境界可以大大的提升,一步步至飞仙成神,但凡事有因必有果,修炼最忌讳的便是妄开杀戒,罪孽深重者会走火入魔,招致天罚,稍有不慎就是魂飞魄散!
玄鸟半眯着着眼睛,漫不经心道:“笨狐狸,死不了人的,只不过是想让她永远不能开口说话而已。”此人留着确实是个隐患,但到底是安澜公主贴身婢女,小浮若想能顺利骗过所有人的眼睛,这个女人还得派上大用处。
“不好。”小浮摇头,“容貌被毁已是莫大的不幸了,再弄哑人家就太残忍了。我们小心一点就是了,若是被人瞧出异样,大不了你带着我一走了之,反正现在朵朵……”说到这里,小浮鼻子一酸,又想哭了。真不敢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突然没了……
玄鸟见小浮难过,也跟着难过,思索了片刻道:“不然我再去找找看,也许还有一丝生机也说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 朵朵死了,蜗牛君也很难过。
这是蜗牛君很喜欢的人物,下一本种田文就是以朵朵的性格为原型来写。
重新开启一段美好的岁月,愿意她在另一个世界永远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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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代桃僵
然而没等玄鸟出去,朵朵已经被找到了,当然,是尸体。
在搜救之前,人们或多或少还是存着一点侥幸心理:也许还活着吧?当大家看见浑身是血的绵蛮背着一个人从远方缓缓走来时,守在渡口的人无不翘首以待,直到,血淋淋的事实以一种残酷的方式浇灭了所有人最后一丝幻想,谁也无法将眼前这个肿胀丑陋黑乎乎的肉球与曾经那个明媚活泼的少女联系在一起,谁也不能!
埠生老人跌跌撞撞地要爬过去摸摸他最疼爱小孙女,幸好,他看不见。
老人身后一个面目狰狞的少女的猛地扑上前,跪倒在女尸旁,小心翼翼地拨开尸体面部的乱糟糟的长发,笋尖一般的白嫩的手指温柔地触碰着曾经红扑扑的小圆脸,泪如雨下。
“是她吗?”大雨中憔悴得脱了人形的绵蛮翕动着灰白的嘴唇问。
在江水的浸泡之下,朵朵体内的毒素迅速地蔓延全身,导致皮肤大片片的泛起脓疱、脱落、变形……旁人也许会认错,可朵朵的一颦一笑,眉眼婉转,即使已目面全非,可绿萝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可……该怎么回答呢?
绿萝可怖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心思玲珑的她当然清楚绵蛮口中的“她”是谁?是告诉绵蛮“实情”,还是将错就错?她陷入了与小浮同样的犹豫不决。
可没等到绿萝回答,绵蛮终因体力衰竭一头栽倒在地上!
雨还在下,江水愈加汹涌。
乌冬海如一株枯死的老树,坚定地守在渡口,镇定地组织山民向青灵山顶撤离,并紧急通知山腰上的各个村寨抢收粮食,收拾物什,做好向青灵山最高峰迁移避难的准备,谁也不知道这场大雨会造成怎么样可怕的后果!
等到下午时,渡口的剩下的人已寥寥无几,全部人都集中到官船上。还有不少艄公固执在坚守在渡船之上,愿意与他们的乌大人同生共死。
昏迷中的绵蛮被他的族人抬回盘石寨去,可还没走多远,人突然从担架之上滚落下来,嘶哑地呼喊着“朵朵”的名字,要带着她一同离开!
其实平日里认识朵朵的人并不少,但此时面对着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除了绿萝之外,谁也不敢确定,这究竟是埠生老人的小孙女,还是那个绵蛮少爷爱慕着的神秘姑娘?莫非那个桃花般娇俏的姑娘也叫朵朵吗?
最后,大家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沉默。
人生苦短,世事无常。年轻人情爱之事,本就难琢磨,更何况死者为大,无论怎样都不该惊扰死者安息入土。只可惜,眼下竟连一方净土都难寻,怎不令人唏嘘不已?
官般的一楼大厅中,埠生老人哆哆索索地用苍老的手摸索着将朵朵的脸洗净,头发梳好,与绿萝一同为她穿上洁白的丝衣,最后,缓缓以白布掩面,装入灵柩之中。老人突然失声痛苦,真是老糊涂了,眼睛瞎了,心也瞎了吗?他一个孤老头子,又瞎又瘸,留在世上只会拖累旁人,而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女却为了救他魂魄沉在江底!
老人担心,朵朵一个人会怕黑,太孤单了,就算追到黄泉路上,奈何桥边,他也要骂那个不听话的丫头一顿,竟敢连爷爷都骗!
闯下大祸的水衙门副统领翼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羞愧难当!
老人终于止住了哭声,吃力地拽起地上的翼南,将朵朵珍重地交到等候已久的绵蛮手上,就决然地拖着残腿转身离开,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这位枯瘦沉默的老人,究竟他知道多少,当时是如何想的,谁也不清楚,后来也没有机会再去问了。
不久后,这个老人悄悄地消逝在茫茫的九离江水之中。
朵朵入殓时,小浮就歇在官船楼上最大的一间客房中。她倚在门框之上,静静地看着仪式肃穆的进行,早已泣不成声。朵朵的善良与泼辣,红扑扑的小圆脸,喋喋不休的小嘴,音容笑貌,宛在眼前,怎么就突然……
朵朵是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绵蛮的族人要将朵朵的灵柩抬走的那一刻,小浮终于控制不住地从楼上飞奔而下!
“等等!”她急急唤了一声,然而她对这具“身体”还没有完全掌控,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楼梯上一头栽了下来!
楼上的玄鸟刚要飞掠出去,隐在暗处的黑甲卫头领孤阳已先一步接住了小浮,面无表情地单膝跪地,将小浮稳稳扶起。玄鸟悻悻地缩回空了的手,心头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就好比瞧着自己最珍爱的东西被旁人染指一般,很不爽!
不过,他已不是那个初出雾溪的懵懂莽撞少年。
之前他数次劝说小浮离开,这里的“水”太深、太浑,连主人都尚且避之不及,更何况他们两只灵力浅薄的小妖?可小浮放不下,不愿意走。一开始他很不能理解,不就是几个凡人嘛,有何放不下的?现在他终于能体会到小浮的感受了,都说世间人心险恶,却仍有至情至信之人。
出事这一天一夜里,玄鸟想了许多许多,只要魂魄还在,不管小狐狸变成了什么样子,都还是他的小狐狸。所以,小狐狸去哪,他便去哪里,随她去好了!不过,有些事,小狐狸可以随着性子来,想怎样就怎样不必考虑后果如何,但他是男人,必须要好好地打算一番……
玄鸟抬起头,目光紧随着缓缓走向船外的小浮,冰寒的双目泛起点点暖意。
小浮在孤阳的搀扶之下,艰难地行到了绵蛮面前,抬手想去与朵朵作最后的告别。
方才那一声“等等”唤得绵蛮仿佛灵魂出窍,恍惚不已,他第一眼并没认出这个轻纱掩面的女子是谁。但很快,绵蛮便由那群杀气四溢的黑甲卫,从而想到这就是之前百般挑衅要与他比武的刁蛮女子,也是她出手伤了朵朵,并有意刁难埠生老爹一家!
寒光一闪,一柄弯刀毫不留情地架在小浮的脖子上。
而与此同时,另一把长剑也直直指向绵蛮的胸口,本就沉闷压抑的船舱顿时剑拔弩张!
船头的乌冬海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气得差点又昏过去!安澜公主昏迷不醒时,他提心吊胆的,可醒来之后又真恨不得将这女人再打昏算了。不管什么时候,无论情况有多么糟糕,这女人都能蹦出来将事情弄得更糟!
当他急匆匆地赶过来时,却看到向来嚣张跋扈的“安澜公主”居然冲黑甲卫摇摇头,淡然地推开孤阳指向绵蛮的长剑,示意他们向后退下。然后根本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弯刀,缓缓俯身,想去握盖在白布之下少女的手……
绵蛮有一瞬间的错愕,她真是那个面目可憎不可一世的女子吗?按理说,朵朵死了,她应该幸灾乐祸才对,为何一举一动,都透着说不出的悲伤?难道说,这个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