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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不说,这单静秋她还是有些怵地,对方一个寡妇能在村里立住可不是只凭着这些亲人的照顾,她在村里也算是出了名的泼,脾气挺大,要刘一兰好一阵怕,不知道刚刚她说的那些话有没有被单静秋听进耳朵里。
单静秋才刚从外面回来,这还没进家门她就远远地看着家里大门大开地,屋子里还传来不小的尖利女声,要她一下听了好几耳朵,可这越听她便越是面如黑墨,直接闯了进来。
她直接站到了许佳佳的前头,隔开了两人,皮笑肉不笑地便说:“这一兰啊,婶子呢说话也不太客气,前头呢你在村子里也出了名,这村里头对曾知青最热情的不就是你吗?只可惜人家似乎不太中意你!这些风声满天飞,就连我也听了好几耳朵,哪里知道你还真这么好,居然这曾知青看不上你,你还要帮别人牵线搭桥、做起媒婆活了?”
她眼神带着些狠厉,气得挺厉害:“这也不知道你们家里是短你吃喝了还是短你用的了,倒是要你个没出嫁的闺女特地跑到我家来指手画脚,就差非要我女儿成你之美,给你这谢媒礼了是吧?只是你要知道,这不是什么香的臭的啊,我们就往家里头捡!”
刘一兰不敢反驳,村里这些泼辣妇人一火起来,能撕烂对方的脸,可不只是嘴巴上不客气,所以此时她看起来倒是也挺消停,但是心里不住地腹诽着,觉得这一家子鼠目寸光,怪不得上辈子把不住曾荣之,没能跟着进城,这辈子她重来了想帮帮,居然还不能抓住机会。
单静秋才不管对方应不应呢,继续说道:“这普天之下事情这么多,是不是我家的房你都要进来住?要不要我给振兴反映反映,全村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你来管?怎么还就管上了我家呢?我家自有我在,还要得你来做佳佳的主,来撑什么长辈款,替她做主了?”
“我是为她好!”想着要憋住,可刘一兰这火蹭地就起来了,忍不住撇着嘴便应。
“哦,那是不是我还得谢谢你了?要不要我到你家和你爹妈说声谢,谢谢你来我家替我管家呀?”单静秋一下笑出了声,觉得眼前这人分外脸大,还为自家女儿好,真当她这做妈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听了刘一兰的话,得倒霉八辈子!
一听单静秋说要找父母刘一兰立刻就瘪了,毕竟她之后和大勇的事情还得要父母帮衬,若是又得罪了父母,没准也就没戏了!于是又变得默默。
单静秋靠了过去,只是轻轻地替刘一兰把头发拨弄到后头,在这年代,大家都把头发扎得整整齐齐的,刘一兰这一头披肩发也许她还自觉得很美,可却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散发着一股从骨头里出来的“异类”味道:“这婶子我啊,都知道,你就中意曾知青,你觉得他好,这婶子也没意见,不过你这非要把他推到我们家这事婶子可就不喜欢了,我倒是觉得他呀,更适合你,你们俩个,天生一对!”
可不是天生一对吗?单静秋想起这原来故事世界里,两人一个抛妻进城读书,一个抛夫进城享受,两个打心底眼里只有自私、只有自己的人,真是上天下地的绝配!
单静秋这话听在刘一兰耳朵里要她差点跳起,毕竟曾荣之可是她现在看不上眼的人,她冷着脸就是硬邦邦地堵了句:“反正婶子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说的这些都是为了佳佳好,这佳佳想要进城里头,怎么可能靠自己呢!就她,能行?”她冷笑了一声,接着便说,“归根结底,不还得靠别人,与其以后找个县城的,不如找曾知青,没准直接到大城市里去!”
她这下可算是有些撕破脸了,不过她心里有底气,大勇上辈子这段时日就快从城里头回来了,到时候她嫁了人就随军,单静秋就算再怎么泼辣,也是天高皇帝远,管不上她!
“那这份好,你自己享受吧!我们家消受不起!”单静秋忽地背着身的手抓住了身后的女儿,这任谁听到像是刘一兰这些打着“为你好”全是“看不起”的话,心里都绝对不会好过,她冲着刘一兰便是一字一句地说道:“还有,不管你怎么看,我相信我们家佳佳可以做到,因为她不像是你一样,这辈子眼光就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头,就知道靠着别人、指望别人,就单是她指望自己,她就比那些利用人、指望人的人要强!”
“你说再多,我也信佳佳可以,我也觉得佳佳比那什么曾荣之要好!再说了,就算不可以,我这个做亲妈的乐意她去试、乐意她去做,又管你何事呢?”
刘一兰看着单静秋似乎不动摇的瞳孔,后退了一步,没应声。
单静秋只是伸手往外头一指,声音很冷:“天晚了,我们家也要吃饭了,倒是没有你的分量,不用等我这个做婶子的来送客吧?”她这话也算是直接在赶客了。
呵呵,厉害了,她倒是要看看这家说这些话能闹出个什么动静!刘一兰连客气话都不说,转过身便气冲冲地往外头,拧着脾气,这对方非要撞南墙才肯回头,她管得人家,她倒是要好好地看看这笑话。
单静秋一回身,看到女儿在后头正用分外崇拜的小眼神看着自己,那样子别提多可爱了,这年头环境复杂又单纯,她之前倒是没注意到孩子她连吵架都不和人吵的柔软个性,忍不住心底有些叹息,所以正是因为这份柔软心肠,上辈子的许佳佳受到的伤害才更加的加倍。
“妈,我真的可以吗?”许佳佳这下好不容易把眼泪藏了回去,可这脸又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她歪着头往妈妈那就问,毕竟就连她心里都有些没底,妈妈反而比她更相信她得多。
这自家孩子哪怕是长大了在母亲面前依旧是孩子样子,单静秋一看这可爱样子忍不住伸出罪恶之手把许佳佳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这么轻轻一拨弄,一下就乱了几分,更是懵懂了起来,她就连眼里都写满了笑意,冲着女儿便说:“当然,妈妈相信你,妈妈相信你可以。”
这话一出,许佳佳当即就红了脸,冲着妈妈直傻笑,就连平时很是在意的发型的顾不上了,这么看着她视线一动不动的,毕竟有一个人在就连你都有些质疑你的时候,能这么坚定、毫不动摇地告诉你,她相信你可以,是多么好的事情。
单静秋看这孩子笑个没停的样子,无奈极了,只得祭出了杀手锏:“佳佳,你今天辛苦了,要不妈妈去煮饭吧!要你好好地休息一下!”这辈子的她空有一番“好”厨艺,却被自家女儿养出了个米虫样子,倒是让单静秋有些享受懒散的时光了。
“妈!”许佳佳当即有些紧张,立刻往旁边迈了一步,伸手就是冲着妈妈一拦,扯了扯嘴角笑得客气,直说:“妈妈你才辛苦,这都上了一整天工了!家里的活还得我来,你赶快坐下好好休息一下,要不我可是会担心、会心疼的!”
话才说完,拔腿就走,直接跑到厨房里忙活了起来,毕竟她可不是为了一顿饭在战斗,是为了一张不想吃进黑暗食物的嘴巴在奋斗!只是哪怕到了厨房,等着烧火的时候,她依旧时不时地就这么笑了出声,满心底全都是放松和快乐。
她知道的,她可以的。
就算别人说她不行也没事的,妈妈说她行了呀!她也想带着妈妈,去看看外头的世界!看看外头的人、事到底是怎么样,不再只心安理得地被拘束在这一亩三分地里,自己满足自己。
林大勇才刚放了假,这特地从部队那头赶了回来,毕竟现在一年到头来也就能回家这么一次,逢年过节都得在军营里头,所以一得了假期,肯定得回来看看亲人,虽说吧这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可家里的其他长辈这些年来还是挺关照他,否则他也不能跑到外头当了兵。
他先头已经拍了电报又邮了信,因为当初他这一走,继母便把他的那房间安排给了对方带来的继弟用,直说什么他平时也不回来,空着间屋子浪费什么的!所以这两年,每次回来他也都直接到大伯家里去,他心里有些苦,毕竟自家亲爹把他的房间给了别人,反倒是自家大伯,还给他留了个房。
林大勇背着包,身上东西鼓鼓囊囊地,他来之前特地换了票,买了挺多时兴东西,要带给大伯用,还有堂妹,堂妹自小也很关照他,从不因为他是这家的外来户排挤他,反倒是把那些吃吃喝喝的,丝毫不藏私的往他那就送,很是大方,很快地,林大勇直接到了大伯门前,他也不用敲门,直接径直走了进去,像是从前一样一进堂屋便在黑黝黝地脸上挂着挺大的笑容,露出了白色的牙齿,朗声便唤道:“大伯!大伯娘!玉芝,我回来了!”
可这一进屋,他才发现眼前的情况不对,屋子里此时做了好几个人,正中间的是堂妹林玉芝,此时哭得泪眼涟涟地,大伯在旁边点了老烟杆子,好一阵烟雾缭绕。而玉芝旁边狗蛋娘和陆生娘正在你一句、我一句地安慰着,大伯娘也正跟着抹眼泪。
“这是怎么了?”他当即蹙紧眉头,一股无名之火就起来了,手上的东西都不顾了,直接随手放在旁边,凑了过去,他这一凑过去,看见自家向来保护自己的堂哥回来,林玉芝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委屈从心中来,却被大伯娘小力地拍了拍:“你还哭呢!你这差点就惹出事情了!”
林大勇自是护着堂妹,边拦着边说:“大伯娘,有什么事情咱们不得好好说,玉芝她年纪还小,也不懂事,你别多和她计较!”又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呢?怎么一回来就把我搞得迷迷糊糊的。”
林大伯是村里的老会计,辈分也挺高,又是个老好人,所以这么些年来村里的人都挺敬重他,他哪想临了老,他没得罪人的,还有人主动上赶着得罪他,原本打算先憋在心里的他,一看到向来懂事的侄子便忍不住把这一肚子苦水彻底地倒了出去。
听了林大伯这些话,林大勇也是把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总算听了个清楚,这村子里头的知青,叫曾荣之的,为了什么高考的那些事,想得些好处,先后撩拨了村子里几个姑娘,最近许是急了,还主动把玉芝约到后山那头,若不是陆生娘和狗蛋娘刚好在那,恐怕就得出点事情!
狗蛋娘恨恨地说:“这前头他撩拨了那刘家的姑娘,就是那刘一兰,和你岁数差不多的那个,那姑娘还去堵着他呢!结果现在又来撩拨咱么玉芝,这不是欺负人吗!”
若是刘一兰和曾荣之此时在现场,肯定是要跳着脚把两人的关系彻底撇开,只是他们都不在,只得喝了这些个苦水,把这份苦往心里头咽了。
而林大勇自是在心里把曾荣之安排得明明白白,也同时记住了刘一兰这名字,分明和这姑娘没什么关系,只是想到这姑娘和曾荣之有牵扯,倒要他心里忍不住给对方落下了点不太好的印象,当然他此时只是哄着林玉芝,并把特地从外头带来的一个个礼物摆到了桌子上头,转移话题,屋子里很快又变得一片欢声笑语,阴霾稍微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老会计便上了许振兴的门,他一上门便把林大勇带来的那些个什么罐头的放到了对方的桌上,很是客气地说了起来:“老兄弟,这我听说外头已经开放高考了,很快这文件就要下来了,你知道不知道?”
许振兴点了点头,这事情还是他先知道的,而且许佳佳还要报名,所以他更是关照。
老会计只是这么笑着便说:“也别怪我多嘴,我听说外头那些知青们因为这高考的事情已经闹了个天翻地覆,咱们村里刚好还有俩特别的,不用出工,天天在学校里教书,我只怕”他的手在桌上点了点,意味深长。
这话不用说得太明,许振兴也明白,就怕这些知青们写检举信,非说里面有什么利益纠葛,毕竟这利益在前头,财帛动人心!其他村子就为了点猪肉都出过什么村民告村长的事情,许振兴可不想在村里兴起什么举报潮,老会计这一提醒,他便也反应了过来。
“您还是有经验!我也正寻思这事呢!”许振兴一拍大腿,没二话,便说,“我等会就到知青那去通知!”
老会计又坐在那唠嗑了两句,只说些什么林大勇回村里头,想要迁户口到他家的事情,这也早就在议程上了,只是他之前有些犹豫,原本想把玉芝嫁出去了再说,可这眼看家里没个顶梁柱的男人,什么牛鬼蛇神都要上门了,倒是让他被激得厉害,昨天直接到弟弟家里用钱把事情掰扯清楚,打算和军队里打个报告,把这林大勇的户口就这么迁移过来,许振兴自是没二话,当即就开了需要的材料,全力协助。
曾荣之躺在知青点里头,身子稍微一翻动,便是一阵剧痛袭来,要他差点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