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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荣之躺在知青点里头,身子稍微一翻动,便是一阵剧痛袭来,要他差点惊呼出声,这几天来几乎是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好不容易听说这恢复高考了,可他居然一次把村长家和老会计家得罪了个干净,想说占着这知道消息早先复习,没想到村长直接到他们知青点,把知青们召集起来就宣布,甚至还把政策抄来一条一条地念给他们听。
而后这许振兴还手一摆,做了个好人:“这上面知道下面辛苦,要我们支持你们高考,不过大家也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马上考出去的,如果没考出去,还得在这里吃上几年饭!虽说支持,这不上工就给工分的事情也不行!我们村里商量了个办法,就是咱们今年抢收,就不要你们来了,当然如果要多赚点工分,还是可以来的,平日里就照常上工,活能提前做完就提前走,这个我也和他们都吩咐清楚了。”
许振兴在说这些的时候曾荣之没当回事,毕竟他又不上工,哪里管他的事情呢!可是接下来许振兴的话,便要他差点跳脚了:“然后之前这办三角村小学的时候,我们是寻思着要找固定的老师,毕竟我们村里也没经验,以前都是这样的,但是现在想来不太公平,我们去上面传达精神都说了,咱们要讲公平,这我算来算去,就是你们知青排个时间给我们,你们一人去小学上两天课,记你们工分,一个轮一个你们明白吗?”
末了他又侧过头,转向曾荣之和另一个老师那便问到:“也不知道我们做这决定,你们俩怎么看呢?”
曾荣之还能怎么看,在众多知青众目睽睽的杀人眼睛之下,他哪怕再千不愿、万不愿地也只能点了头,面上还撑着笑,强装无所谓地同意了。
只是他这心里淌着血,猜到了十有八九是老会计或是村长和他不对付,可这明着来让他也找不到别的办法应对,只能同意下来,否则就成为了所谓的公敌。
原本以为这些倒霉已经到了头的曾荣之,万万没想到这些还不是全部,他当天就这么出个门,打算去学校那边拿书回来,却在半路上被个麻袋登头罩住,对方不知道是谁,一声不吭地就是一顿好打,要他吃痛得直求救,哎呀哎呀地叫个不停,那人似乎知道哪儿疼,专门就挑了要人受不住的地方下手,让曾荣之恨不能当场昏过去。
等他好不容易醒过神,对方已经扬长而去,吃着痛脱下麻袋,想要去告状,可曾荣之却发现他身上居然甚至没几个印子,非牵强地要说,也只有两处痕迹重些,可这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被人打的,更别说他连人影都没看到就被盖了麻袋了,倒是要他吃了哑巴亏,只得这么受着。
就在曾荣之一动弹就反复叫唤地时候,他听到外头有敲门的声音,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他忍着痛便也强撑着坐了起来,挤出了个笑模样,冲着门那边就是叫道:“请进!”还挺客气。
而门一推开,进来的是一对夫妇,看着有些眼熟,曾荣之知道是村里头的,只是说不出是哪户人家,只能先笑着应道:“您请坐您请坐!我这刚刚在休息呢!”
也确实是休息,这久没做工的人,突然回去做工又是好一阵艰难,曾荣之原本身上就痛了,现在是痛上加痛,难以言喻!
刘父和刘母坐在那有些局促不安,按理来说他们是不该这么上赶着,只是这几天来,女儿不知道是又突然做了什么妖,又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闹就是要找林大勇!
原本还没寻思明白的两夫妇,一听到外头人在说什么知青能高考了,又听这女儿那天上了单家,他们特地去打听,单静秋只是挑了些说,对方听她女儿说了些什么曾知青很好、肯定能考回城之类的话,毕竟她总不好说什么刘一兰上门非得给自家女儿介绍对象的话。
他们便一拍腿,知道女儿这是一招鲜、吃遍天下,又想用林大勇来逼他们了。
林大勇=曾荣之!他们懂!
这回知青高考的放开,让这知青们成为双刃剑,好的是,没准这自己家孩子同知青在一起就能上城里去!坏的是,万一这些知青直接抛妻弃子呢!
可上城里去,这话题对于大部分村民来说还是挺有诱惑力,刘父和刘母这下想来,也不觉得曾荣之差了,而且他们就这么独一个女儿,钱什么的他们能贴补些,以后女儿去到城里头应该过得不太差!
他们此时便也按压着对文化人的畏缩,这么直接上了门,和曾荣之商讨了起来,他们哪里会说什么客套话、更是不会拐弯抹角,算是有什么说什么,说得挺直接了。
话语间总结起来也挺简单,就是如果曾荣之肯娶了他家女儿过门,那他们就会帮忙做点工、照顾点曾荣之、以后曾荣之去读书,如果差些路费什么的,他们也可以帮着支持一点,只有一点,如果曾荣之不带他们女儿上城,他们就要告村长,到时候肯定要曾荣之政审过不去!当然,如果曾荣之不娶,他们也就走了,自是不会有其他牵扯。
说完话的二人满脸期待地往曾荣之那就是看着,只等曾荣之做决定。
曾荣之只是皱着眉,想到了之前来同他大吵各种说许佳佳的刘一兰,知道对方肯定是心底还惦记他,虽说有些不屑,可现在就这么上工下去,恐怕他都读不了书,尤其是那些上惯了工的知青们,那叫一个有精力,让他心里头好一阵嫉妒,却又管不得别人!
思前想后,在利益地诱惑下,又想到这老会计和村长,他心底就怵,若是不和村里的人搭点关系恐怕是要任对方磋磨了!虽说不太喜欢刘一兰,他还是点了点头,只是这么同意了下去,他是最识时务的,也是最利益至上的,否则也不会去做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了!
欣喜若狂地刘父和刘母当天就给了曾荣之一小袋粮食,下午还帮他搭手上了工,为对方做了一大半,毕竟是自家准女婿了,他们和曾荣之商定了,这段时日看个好日子就摆酒。
晚上一回家,刘母也笑得厉害,冲着自家女儿便说:“一兰,你可别再闹了!爸妈都给你安排得妥妥的了,你想要和他在一起就和他在一起吧!”
刘一兰激动得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凑在妈妈的身边直贴着,声音带着些激动:“真的吗?”
刘母笑着往自家孩子身上直拍,就知道这孩子会激动!她笑吟吟地:“放心!曾知青都同意了!”
刚刚还在笑的刘一兰脸当即僵住,曾知青?这是怎么回事?
天要下雨,女儿不嫁!(六)()
三角村也不过就这么一亩三分地;但凡有什么事情也就像是一阵风一样刮过;很快上上下下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甚至如数家珍般地给你好好念叨念叨这来龙去脉。
近些日子以来;骄阳似火;天也热;如果不是许振兴天天要大食堂里弄点白水;摆在上工的地方旁给众人取用,这些下工又大部分是老把式,没准都能因为热浪倒下一波人。
像是这样热得人浑身是汗又粘腻的天;众人均是偷着摸鱼,当然这摸鱼也是这么些年练下来的技巧,如何看起来热火朝天;实则却是能不干就不干;也是一门大学问,尤其是余光都个个得锁在许振兴那;否则这被发现了;许振兴一火了;工分这么一扣;一天的出工就白瞎了。
好在村里人也都挺淳朴;这偷懒也都不偷得过分;只不过是这天热得人都要焉了,哪能像天好的时候一样浑身是力呢?所以许振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众人达成了默契。
在这股心照不宣的偷懒风潮里头;有些“异常”的举动便分外显得引人注目了。
刘父和刘母和身边的人显然不是一个速度;顶着大太阳,满头是汗地休息都不休息,把自己的工紧赶慢赶地做完,在众人以为他们要休息时,竟然头也不回地跑到了曾荣之的地块去,话都不多说,便埋头又是一阵苦干,丝毫不叫苦叫累的样子要众人心里好一番猜测。
村子里头有碎嘴婆子特别好奇,打了碗白水便偷摸地凑了过去,挤眉弄眼地便问刘父、刘母:“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怎么还帮曾知青干起了活?要是给队长看到了,他不定得生气呢!”
可这婆子没想到,刘父和刘母才刚抹着汗,还没抬头,反倒是曾荣之抢在了前头,先答了出来:“阿婆,我和刘叔、刘婶已经说好了,等这段忙过了,我们筹备筹备,我和一兰就摆酒!他们知道我身子弱,这两天就特地来帮衬帮衬、省得我干不了活!”旁边的刘父和刘母听了自家未来女婿这么一说,自是点头如捣蒜,丝毫不把身边村民们震惊的小眼神看到眼里头。
曾荣之从这先稳定军心到恨不得明日就成婚啊,这还是来源于这股热天气做的成人之“美”。
曾荣之近来天天在教室里头,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所以说刚从学校里出来,跑来这上工,他便被头上焦灼的太阳、脚下地面蒸腾而起的热气给弄得头晕脑胀,更别说还要干活了,再加上这没点干活经验,折腾了大半天都不能完成一半的样子,当即便知道,这门婚事他是非要不可了,若是再这么干下去,他只怕还没有撑到高考,就一命呜呼了!
命重要,还是选老婆重要?这问题根本没必要选!如果和他说今天晚上就成婚,以后都不用干活,没准曾荣之都能马上同意,二话不说!
周围听到的村民们一边震惊着一边动作很快,这一个接连一个地就这么把消息往外头传,才没几分钟的功夫,就传播到了林家上工的那地块,让林大勇原本正在做活的手都顿了顿。
林大勇正在帮着老会计上工,虽然老会计平时因为记账、分东西这些另外有记些工分,但还是得出工,林大勇这一回来哪里舍得年纪已经有些大的大伯在那见天上工,以前还担心自己那继母来闹,现在户口都迁了,他倒是没有什么烦恼,直接把大伯娘、大伯压在家里,要玉芝看着就出来,然后虎虎生风地干起了活计,当然另一方面还有个原因,就是他听说了知青要下地的事情,林大勇也怕外头传一些风言风语,倒是伤了堂妹的心,干脆要他们一家三口都不出来,省得闹心。
当然,今天干活的时光他可别提多美了,就单用余光一瞥,就能远远地看见那曾荣之一拿农具就吃痛的神情,原本最不喜欢恃强凌弱的他,都忍不住有了点快意,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还没多久,这刘父、刘母的杀到,村民们的八卦,让林大勇终于是脸色差了起来。
前头他还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偏颇,这曾荣之没准真和别人没牵扯,虽然偷偷打了对方一顿,但没露脸有个重要原因就是担心玉芝心里还惦记,可此时这么一看,得,什么也不用说,这不明摆着曾荣之两边都撩吗!想到到时听到这消息玉芝的心情,林大勇就有些心疼堂妹,干活的力气又多了好些,锄头都舞得飞快。
只是他越是生气,越觉得远处正叉腰站在那喘气的曾荣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恨不得再套对方一次。
曾荣之感觉后背一凉,汗毛竖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左看右看没看到什么动静,又继续吆喝着感谢刘父、刘母的帮忙,就这么眼看着活计做了大半。
等到活结束了,三人还能你侬我侬地说着话走出好远,好像现在就是一家人似的。
所以当这刘一兰不顾父母的阻拦,从家里夺门而出时,才遇到没两个乡亲,他们便个个拱手向她问好,调笑地祝福她和曾荣之百年好合、和和美美,让她这张脸气得神色都扭曲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辈子明明她都和父母再三强调了她多中意林大勇,怎么父母还是硬要把她配给曾荣之呢?是,她也承认,大勇家里条件不算好,但是他出息又深情、对妻子还好,上辈子听说林大勇是后来还做了大官呢!而曾荣之呢?这男人哪有个什么用处!
可这话她哪能和爹妈直说,只怕她这句什么林大勇以后是大官刚脱口而出,就要被爹妈给押着去找跳大神的了!
她跑得很快,径直地往曾荣之那就跑,她今天的目标就是要和曾荣之分说清楚,她搞不定自己爸妈还搞不定曾荣之吗?可这么埋头跑,生怕又被村里哪个碎嘴婆子拦住的她一下撞入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身子骨很硬,倒是让她这个撞人的好一阵头痛,直接退了好几步。
刘一兰揉着脑袋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黝黑的脸,下意识退了一步,心神一定,一下认出那人正是在上辈子后头几十年没见过的林大勇!她心里一阵激动,往林大勇手上就是一抓,嘴上直喊:“大勇!”
刚刚做了点“好人好事”的林大勇吓得一退,直接拉着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