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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在单静秋的细心辅导和鼓励下,她才越发能坚定的学习下去,可这么学着学着,家里也慢慢地有了些余钱。
开始是妈妈从学校图书馆看了本俄语原本,对照着同样从学校里借出来的翻译本,发觉似乎有些地方翻译得不太适宜,便按照上面出版社的地址投了封信过去,原本只是尝试着投递一下,却没想到一下被出版社看中,对方直接就让老许骑着这辆自行车上了门,谁让十年之间国内的好几个翻译人才一下流逝得差不多了,倒是要原本就赖着翻译为生的出版社好一阵吃力,虽然国内还有些大手依旧坚持在第一线,可毕竟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翻译又是精益求精,慢工出细活,要他们等得心急火燎的。
许佳佳便这么看着自家妈妈从和她一起上城,面对外语同样束手无策,这么一日一日地,甚至翻译起了书籍,这要让她更是振奋了起来,愈发努力地读书了起来,而心底全都是对妈妈的崇拜。
“佳佳回来了!”老许客气得很,一看到许佳佳眼睛便是一亮,高声喊着,他们出版社的另一个供稿人正是许佳佳学院里的副院长,他已经凭借着这股关系从单静秋那“骗”了好几份稿子!
单静秋也笑开了花,看着女儿便直招手:“怎么回来都不吭一声地,辛苦了吧!别累坏了!”一下就站了起来,把站在那的许佳佳也拉过来你一并坐下。
说时迟,那时快,老许一看单静秋这一站,一点都看不出年纪,腿脚很灵便,直接窜了出去,只留下桌上的书和话:“单同志,我这书就留在这了,我也不打搅你们母女俩说话了!没事没事,我下个月再来和你拿稿子啊!”随着这话没个影子,外头便是“叮铃叮铃”地自行车拨铃声,一下便没了踪影。
许佳佳茫然地眼神在书和母亲之间打转,直接笑了出声,这老许又干了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单静秋也无奈地笑笑,不过她倒是没有非拒绝不可,只是原本想休息日更多陪陪女儿。
她收着书,侧着身话里带着些无奈对女儿吐槽着:“你说这老许,成天就知道用他的那些个小心思!要不是他老叫人多多照顾你,我就把他连书都丢出去!”
许佳佳噗嗤地就笑了,毕竟自家母亲可是自小干农活,而这老许瘦弱得很,一副文弱书生样子,肯定敌不过妈妈的力气,只是这丢出去倒是有些夸张,她只当母亲是在逗趣。
“对了,佳佳你买东西回来了吗?”单静秋忽地一抬眼,便往许佳佳那问,虽然家里条件有改善,但也还没有突飞猛进,从不搞浪费那一套,都是买多少吃多少,再说了,哪怕想要奢侈浪费,也得要有票证啊,没有票证只能到现在稍微管得不严的黑市里买点,虽说管得不严,每次还是得小心翼翼。
妈妈这一提醒,许佳佳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忘了买东西的事情,放下了包拍了拍自己脑袋,便也像是老许一样如一阵风刮过般跑了,只留下句:“我现在去买!”便不见了个踪影。
单静秋收拾着家里,嘴角挂着笑,其实这买菜,倒不只是想要使唤女儿,还是门特殊的训练。
这年头的副食店、肉店,基本上都是僧多粥少,虽然说什么凭票购物,但是也要这物品供应充足,每回去买点东西,都要好好地来一番你争我抢,更别说时常还要遇到店员的冷眼色了,在村里这些事基本都是单静秋处理,许佳佳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算是不知世事了,所以单静秋一发觉女儿有些温和、怕生的毛病,便起了这心思。
头回去买鸡蛋的许佳佳带了空空的篮子去,又带了空空的篮子回来,面对着众人那陌生的口音,丝毫不往她这关照的眼神,她只得窘迫地回了家,然后在单静秋的带领下又杀了过去一次。
就这么一次、两次,渐渐地许佳佳甚至还敢厚着脸问问店员有没有什么“货损”、便宜的东西能买回来的,就连黑市都去过几回,有这么个锻炼渠道,久了她也就渐渐地敢在陌生人面前说话了。
“妈,我回来了!”许佳佳一把掀开门帘,露出了由于跑得很快有些红扑扑的脸,眼睛扑闪着,冲着单静秋直炫耀:“今个儿东西多,我买了俩磕破的蛋,和几个好的,还买了一把菜、而且还抢到了一块肥肉呢!得亏今天消息没出去,他们都不知道”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买回来的东西一样样地从篮子里掏出来,如数家珍般地,嘚瑟得很,露出了点骄傲的神色。
单静秋只是这么温润地看着女儿,她每说一句便点点头,说话间很是肯定。
二十五年后。
麻将馆里搓着麻将的声音很大,全都是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和人们说话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显得分外地吵人。
在馆前头放着一个不大的彩色电视,此时正在播放着晚间新闻,随着主持人的介绍画面一切,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是一个穿着正装西服,坐在台上,面对众多的话筒从容说话的女人。
新闻主持人的解说还在继续:“我国外交部发言人许佳佳在21日在首都举行的例行记者会上,代表我国就西方各国发布的人权白皮书作出了回应”
画面里许佳佳刚开了口,说出的话字正腔圆,勾起的嘴角带着笑,看起来亲近却又有距离感,她的声音很好听:“就前几日,西方各国发布了就我国人权情况的白皮书”
“一兰,轮到你了,你在干嘛呢?”正热火朝天打着麻将的王大姐不满地用手肘撞了撞在发呆的刘一兰,神色有些不满,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撇了撇嘴便说:“这十年前我头回看电视就老看到她了,过了十年,她倒是一变不变的,要是我们能这样,我老公哪会出去找什么糟心狐媚子呢!你说对吧一兰!”
刘一兰被这么一撞,才晃过了神,下意识地也不看,就这么摸了张牌出了出去,呆滞地应了声:“是啊”却又忍不住心里全是感慨。
当初她南下,可不是再做了那大老板的小三,她直接看中了当年她记忆里的那几个后来发家的大人物,只要功夫下的深、铁杵也能磨成针,才没多久,她便也嫁给了其中一个,对方当然是顺着她的心意发家致富,这几年来她也算花了不少钱,过上了富婆的生活,只是年纪渐渐大了,成了个黄脸婆,丈夫也找了个小情人,还好她把着宝贝儿子,地位依旧是不可动摇。
她回过村子里很多次,也给了刘父和刘母不少钱,当然她丈夫后来发家后是看不上贫困的三角村的,只给些钱,也不让儿子跟着回去,她在村子里就像个散财童子一样,捐了不少,感觉只有这样才能找到这所谓的成就感。
毕竟她什么也比不上“她”,只能靠这点儿钱了。
刘一兰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这辈子她有吃有喝,过上了上辈子没享受过的真富太的生活,衣食无忧地,不用怎么努力,便能坐在家里数钱,哪里会比人差呢?
可眼看着上辈子过不好的许佳佳,这辈子听说在学校里读的挺好,后来还被国家送出去留学,再后来,她再看到许佳佳便都是在电视上了,只是她看的是电视上的新闻发言人,许佳佳估计都不知道把她给忘到哪里去了吧?
至于林大勇,还是和许佳佳走到了一起,虽然和上辈子的轨迹不太一样,刘一兰特对打听过,这林大勇啊,不像是上辈子一直在部队里,还去读了什么大学,那时候要刘一兰心里好一阵酸,觉得对方是选来选去选了个没眼光的老婆,逼着他去读什么没必要的破书,当然那时候无从质疑的她只能冷眼看着对方能有什么“好出息”,可后来她却发现林大勇是节节高升,直接留在了首都,虽说不做官了,但好歹还是个什么大学的领导,虽然没什么钱,但是说出去肯定好听,这结果要她那阵子好一个沮丧。
她唯一能比上的估计也就是曾荣之了,毕竟她可不像是许佳佳那么懦弱,她上曾荣之学校那闹了好几轮,从曾荣之那压榨来了不少钱,花了一小点在那收买了个学生,只要听说曾荣之又骗了个姑娘就死命写信去卖惨。
听说他们整个大学里都知道有这么一个曾荣之,抛妻弃子,虽然曾荣之怎么辩解没有孩子、没有同房,都无济于事了,至于原本曾荣之后来争取到的留校任职机会也不了了之了,听说只是到外头找了个不上不下的工作,和上辈子差得远了,他想要有的家室背景优秀的媳妇,也从来没能看上他,一直到三十好几,才到郊区那去寻了个对象,哪里还敢计较什么,只能这么闷着过日子,听说过得很是不好,这让刘一兰心里很是快意。
“一兰,你家那个,现在怎么样了!”王大姐又唤了声刘一兰,她们这桌四个都是什么太太联盟,换句话说都是丈夫在外面找了小情人的苦命女人,在这里也就只能打打牌。
刘一兰冷着脸,手上又摸了张牌,回道:“他已经搬出去住了,我反正和儿子在一块,总也不会越过我去!只是他成天为了那女人不知道花了多少钱,这钱肯定是拿不回来了,只能是花钱消灾!”
她再次告诉了自己一遍,她只要有钱就可以了,才能平复下内心深处蒸腾而起的恐惧和愤怒,虽说她也存了一些钱,可她已经花上了瘾,现在要让她节衣缩食,过起以前的日子,不如直接把她打死拉倒!所以哪怕是对自己的丈夫没什么留恋,她也得紧紧地把住对方,不能离开,已经没有了独自生活的能力。
电视上许佳佳的发言才刚说完,正在回应这记者们的提问,她神色自若,没有半点动摇。
刘一兰忍不住又把眼睛放过去,似乎回忆起当年那对母女,特别坚定地看着她,对她说考大学、去城里,只是靠着许佳佳也可以,那时她只觉得这是笑话,可时过境迁,岁月证明了谁是笑话。
她苦笑地扯了扯嘴角,她重活了一辈子,选择了靠着别人活、靠着别人过上好日子,毕竟这是“捷径”,那时嗤笑、不屑许佳佳的努力、异想天开的她,到底是走了捷径,还是走了弯路呢?
单静秋正躺在长椅上,随着摇摇晃晃听着电视上的声音,虽然女儿不需要什么收视率支持,但是每次只要许佳佳出现在电视上她都会准点准时的报道,看看女儿这次表现得如何。
当年她还以为佳佳会继承她的“衣钵”,做个翻译之类的,可哪想这孩子还没出国,又是在首都,了解到了许多国家形势的变化,渐渐地动摇了自己的心,后来公费留学学的便是国际关系,等回来的时候直接进了外交部,后来甚至成了外交部的发言人。
单静秋还记得,那孩子眼睛闪着光地冲她说:“我想要靠我的能力为国家做点事,翻译很多人都可以,可我想要做的是别人也许比不上、替代不了我的事情!”
那时看着自己孩子再次“异想天开”的时候,单静秋丝毫没有反对,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脑袋,笑着冲她说了句:“那你就去飞吧!妈妈一直都相信你。”当年说些外语什么的,只不过是发觉女儿在文科类更有些天赋,也知道这年头这专业还行,便引着女儿往这发展一下,却不知,最后竟然造就了一个从农村出来的“赤脚”发言人。
单静秋就这么眼看着这孩子在她的相信下,依靠着自己的努力,异想天开地学习、高考、进大学、出国留学,最后成了那个可以代表着国家在外交上发言、丝毫不怯场、镇定自若的女孩。
“外婆,电视上说咱家了呢!”就像当初的许佳佳一样,她和林大勇的孩子林茂也总是风风火火,这么冲来冲去,一下窜到了单静秋的身边,这孩子才刚高中毕业,已经抽条得厉害,唯一的缺点就是连许佳佳都中和不了的黑黝黝皮肤,想当初单静秋还以为自家女婿是晒的,却不想原来是“纯天然”。
“怎么说的?”单静秋一看到孙子出现便也笑着看过去,不过懒洋洋的她躺在那叫一个一动不动。
林茂蹲在了奶奶的躺椅旁边,往电视就是一捣鼓,一下把台给切换了,里头播放的是一个纪录片,是前头首都电视台为了宣传这些为了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人物而拍摄的。
电视里已经播到了一半,主持人正在对着对面的许佳佳进行着访谈。
“我们事先了解到,您的母亲正是在翻译界翻译了诸多著作的单静秋女士,而丈夫则是目前国内国防大学的副校长,可以说你们一家都是非常成功的人您在您的成功路上有什么经验想要分享给大家吗?”
许佳佳思考了片刻:“那我想,一定是相信没有不可以、没有不可能曾经我总认为我什么都做不到,一旦看见能做到的人就会忍不住羡慕、崇拜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