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三皇子正要顺势谦虚一番,只听见旁边“哗啦”一声,有人推倒了桌子,摔碎了满桌的杯盏!
满堂的歌舞一滞!正在高谈阔论的士子们不禁一愣!
旁边相隔的屏风被“砰”地砍倒在地!一位身穿男式胡服的明艳贵女怒气冲冲而来。
只见她身穿紧腰胡装,尖顶帽上缀着大颗的明珠,腰间束一条镶嵌各色宝石的腰带,足踏赤红色尖勾鹿皮小靴,粉面怒斥道:
“原来三哥在此!既然天下归心,又将父皇置于何处?皇妹愚钝,竟不解其意!”
骄阳公主先发制人,一语毕,怒气冲冲离去!
她身旁的宫女墨趣,“唰”地收起砍掉屏风的腰刀,施施然追随公主而去。
同样身着男装的十三皇女,并没有走到屏风那边。
她只是隔着破碎倒地的屏风,朝三皇子遥遥地一拱手,就去追赶皇姐去了。
李浩深深地看了公主的背影一眼,快步跟上,对骄阳公主越发不敢小瞧!
——先是沉住气,听众人贬斥嫡兄!公主真是好耐力!
再是等待时机,一言不合,怒而诘问!接着不等解释,旋身而走!公主真真是好手段!
经此一事,不管三皇子再作何解释,公主已经给他造成了“不将皇帝看在眼中”的既成事实!
——“天下归心”,只有皇帝才能天下归心!
骄阳公主站在大义之上,斥责他合情合理!看谁能说出她半个“不”字?
其中一位侍卫朝窗台抛下一锭银子,就随着众侍卫“呼拉拉”而去,留下在场众人统统都大眼瞪小眼。
——“三哥”,“父皇”!一听这称呼,就知道这位是妥妥的皇女!如此气势凌人!敢当众打压三皇子的,也就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嫡公主了!
不管是民间,还是皇家,出众的嫡女,即使在庶出的兄长面前,也有一席之地!更何况,这是当今皇后的亲女!
众人目瞪口呆,酒意都被吓成了冷汗!这时候自觉失言,不禁都讪讪地拱手离去!
三皇子心中憋闷,不禁咬牙暗恨呐!
他唤人备好快马,还要先公主一步进宫,去向父皇请罪!
——怎么就这么寸!他想发起的抹黑太子、抬高自己的士子间的舆论,竟被这个刚刚及笄的嫡公主给毁了!
骄阳公主领着十三皇女回宫,直奔皇后的寝宫!她还没有傻到要和三皇子相争,抢着去皇帝那儿告状!毕竟,在世人的眼中,儿子是继承香火的,女儿是要外嫁的!
——大白话就是,儿子儿媳是自己人,女儿终究是外人!
所以,她从来不拿自己的劣势去跟别人的长处争!因为,她知道,只要三皇子急急忙忙地进宫解释,父皇一定会“哈哈”大笑,谅解这个未束冠的儿子!还会成就三皇子一个“知错就改”的美名!对父皇来说,这是即使失言,也不隐瞒父亲,前来请罪的孝子!
然而,优势、劣势从来都是相对的!正因为她是公主,所以,她才能名正言顺地从后宫下手。
骄阳公主来到清宁殿,来不及擦汗,就将此事一一告知了母后!
皇后眼前一亮!
毕竟是为后多年,见多识广!皇后立刻从此事上嗅出了良机!刘氏胸有成竹,迅速地降下了懿旨:婉妃教子不严,令其闭门思过,禁足三月!
不等三皇子与皇帝请罪之事有何分晓,皇后娘娘率先抓住良机,二话不说,便将此事定成了铁案!
——错了就是错了,先让你母妃替你顶罪!
在御书房,肖先帝果然被三皇子的请罪打动,不仅没有怪罪于他,反而赐了一把玉尺,让他从此之后,记得反省、戒慎。
——实话说,这肖先帝也是真心疼爱子女!这三皇子嘛,也是敬爱父皇,又口齿伶俐,真是一手好本事!
朝堂之事一向与后宫息息相关!既然母妃被禁足,那犯错的三皇子也不得不收敛起来,静等母妃的禁足期过去。
经骄阳公主这么一闹,两方都被禁足了!朝堂上已趋明显的太子与三皇子之争,竟诡异地散了!
朝臣们细琢磨此事,不禁都啧啧嘴:
骄阳公主真是奇人!
她率先挑起了诗集一事,惹起了皇家对士子好诗的关注,惹来了两位年长皇子的争斗,又两边各给了一大棒子,将太子和三皇子打压了下去!真是收放自如,实在令人无话可说!
如今,朝臣们也只能在心中,将骄阳公主身上的标签,改成红色危险等级:高等!然后告诫子孙,千万千万别招惹八公主,否则怎么进了套儿,全家人栽了都不知道!
然后,就可以摇一摇新做好的折扇,喝点小酒儿,幸灾乐祸地讽刺一下韩家的不长眼了!
关于朝堂上的暗中汹涌,复归平静,皇帝对此事颇为满意,还寻了个理由,特意给了骄阳公主赏赐!
关于这次的杏榜,李浩的名字倒是写了上去。李浩没想着这次自己能中,却出乎意料地考中了!
他不由得大喜!
因为他早拿定主意,要学那弹琴之人投靠骄阳公主,于是在答卷时,身心放松,发挥自如,所以此次超水平发挥,杏榜得中,也算是理所当然!
等到杏榜前三十名学子殿试过后,皇帝取才三甲,余下的所有贡士会再举行复试。大臣们会综合学子们的两次排名,商量安排职位,再禀报给皇帝做最终决定。
按照李浩在杏榜上的排位,再经过一次复试,也足够骄阳公主为他暗中张罗一个九品县令之位了!
几月后,李浩顺顺利利地去做了县令不谈。
单说这次的科举,竟然出了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之才,真是令人赞叹不已!上天保佑郑国,竟令文曲星下凡!不管是朝堂上,还是民间,都大肆传颂着他的美名!真是百年不遇,神人一般的传奇人物!
这么说吧,郑国士人的重要考试先后有三榜——桂榜、杏榜和黄榜。
桂榜,是在桂花盛开之时,录取举人,头名为解元。
杏榜,是在杏花绽放时节,录取贡士,头名为会元。
黄榜,又称金榜,取前三十名贡士,参加殿试,由皇帝亲自出题考核,录取进士,头名为状元。
在这三级大型考试中都榜上有名的,就是全国读书人中的佼佼者了!(君不见,一个范进中举,就欢喜得疯了!)更何况是状元,那是万里挑一的人物!
这连中三元,不仅仅要求是状元,还必须是桂榜第一,和杏榜第一!三个第一还不够!如果是考中了桂榜第一,因体弱生病、因丧事守孝、因才学不够,在家多学习了几年,才考了个杏榜第一,这都不算!
这三个第一,还必须是连续考不间断的!只有才学甚高之人,才能一鼓作气,于千千万万的学子堆里拔出尖儿来,学识、运气统统不缺,这才能做到“连中三元”!
连中三元,这真是绝大的荣耀!
连中三元者,非国朝盛世,三百年都未必能出这一位能人!
而这位三元及第的文曲星,就出在此世——郑国肖先帝在位之时,可不正是国富民强、文治武功的荣耀之事!
金榜贴出来之后,整个京城都沸腾了!整个皇宫都沸腾了!所有未嫁贵女们的心,都沸腾了!
此三元及第之人,年纪轻轻,博通经史,工诗善书,时人称其诗、史、书为“三绝”。
其人名为——王明世!
☆、三元及第
状元簪花,打马游街那一日,长安城真是万人空巷!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状元游街的必经之路上!
旗鼓开路,前呼后拥,欢声雷动,喜炮震天,遍街张灯结彩。
状元王明世,头簪杏花,穿一身喜气的红色衣袍,骑一匹御赐的金鞍雪白色高头大马,率领着榜眼与探花等人,英姿勃发,信马由缰行来。
这状元二十岁刚出头,眉目周正,长袖飘摆,正是人中君子,花中芝兰,清逸绝俗!
那探花么——每一位皇帝不仅好才,还好颜色,这探花正为此二者所设!
探花朱谨年纪不到二十岁,正值得青春少艾,绿鬓朱颜,皎如玉树。就连皇帝见了探花一面,都不禁赞了一声,大笔一挥,点此人为探花!
一路上,真是人声鼎沸!街道两边的楼上,尽是些妇人和闺中女子。她们包了雅间,站在窗前,热情地说着什么,少女们都纷纷羞红了脸。还有些名妓,大大方方地呼唤着探花的名字,还将状元和探花的诗谱成了曲,大声地唱了起来!
正是: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香包,绣帕,鲜花,扇子等物,络绎不绝地向他们投来!就连卖菜的大妈,都被这情境感染了,情不自禁地扔出去了一捆香菜!
骄阳公主站在楼上,与闺中密友应小姐看状元游街,不禁笑道:
“古人言:看杀卫玠!诚不欺我!”
应二小姐也是个妙人,她用扇子轻掩其口,笑道:
“我听人云:古时候,有一男子甚美!但家中甚贫!每次家里缺粮的时候,美男子就出去转上一圈。他家的厨子推着车在后面跟随!众人爱他美色,纷纷掷果盈车,就连集市上的老婆子,都朝他扔一捆青菜!这样,他们家不仅不缺水果,就连菜都不用买了!”
“哈哈哈!”宁儿听她们讲得有趣,不禁笑了起来。
至于夹在状元与探花之间,年有四十、脸有褶子的榜眼,真是让人们看都不看他一眼,偶尔瞄到他,还都嫌他碍眼!甚至有一位年轻人,还当众评论说:真像是两朵鲜花间皱巴巴的老黄瓜!人们哈哈大笑。弄得榜眼莫清辰一路上气哼哼的!
——哼,小孩子才分对错,大人只看脸!谓之:颜控!呜呼!这个可恶的只看脸的世界!
榜眼只想悄悄地找个没人的地儿,给状元和探花一人一闷棍啊一闷棍!这两个毁了他跨马游街好炫耀一番的贱人!
但是一转到拐角,他就看见了他的老妻带着三个儿女,挺直了脊背,骄傲地看着他!他的小儿子跳起来喊他“父亲”,还想跑过来,被他的二女儿拦住!而他的大儿子,则崇拜地看向他!莫清辰一瞬间泪流满面!
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拼命地朝着自己操劳家务已经有了白发的老妻咧开嘴笑!
他在马上挺直了脊梁!他觉得,他就是一座山!给老妻和儿女们遮风挡雨、沉稳靠得住的一座山啊!
那一瞬,世上的一切繁华,都只是喧嚣的背景,只余长安街头,普通的一家人温情相对!
状元王明世家是一个外省的大家族,世代书香传家,已有五百年。
王明世是家中幼子,上有长兄,正赶上在长安城料理家业!
这一天,王家真是扬眉吐气,光耀门楣!王家大公子早已写信,快马传给家父,除了报喜讯之外,还提到了幼弟的婚事。
“……已有人暗示,贤弟可高娶!”作为未来王家的掌家人,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在信上写道。
王家的女眷闻讯,更是一片欢腾!她们通过眨眨眼等小动作,传递着内心的喜悦,她们家也许要娶一位公主了!
作为传家几百载的世家,王老爷子激动难抑,迅速地将此喜讯告知了祖先!然后,他沉稳地坐在椅子上,翻来覆去地又看了几遍信函,果断地吩咐儿子回信道:
“……可便宜行事,一切如常!”
“公主,有几位皇女向状元和探花投掷了香囊和手帕!”宫女书香有些同仇敌忾的感觉,瞪向旁边那座楼,悄悄地附在骄阳公主耳边,轻声禀道。
骄阳公主站在喧闹的窗前,只是微微颔首。
——她不是一点儿都不兴奋、不紧张!可是,下面的状元和探花,哪个是她的良配?这其中的变数太多!她实在不能确信,只要她看中哪个,就真的能顺顺利利地嫁过去,然后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她十二岁,第一次读到诗经《桃夭》时,所有对美满婚姻的憧憬,和她刚刚订亲时,所有少女懵懂爱恋的情怀,都在处理卖花女一事时消磨殆尽!
她所有的下属都看到了她的绝,她的狠!可是有谁知道,她也曾拜月祝祷,祈望良配,也曾羞红脸,绣过鸳鸯荷包?又有谁知,她曾碾转反侧,痛苦难眠,才能慧心断情丝,明眼识阴谋!
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只是守住自己的心,不动情,不动性!
“……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用佛家话来说:此时下面的美男子,也不过是两具红颜枯骨!
状元和探花在窗下信马而行,应二小姐暗示公主扔下去一朵红花,书香更是急的不行,将一盘子的香帕和花朵捧到她的手边,但是公主最终什么都没有动。
那一刻的欢笑和热闹似乎是别人的,骄阳公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哽咽,她觉得有些寂寞了,她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