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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阿楚借故拉开距离,周宁彧并没有十分赏脸地去看裴苼,反而挑了眉看着有些局促不安的尚楚之,瞧着她的红晕还未散尽,意识到她只是害羞罢了,也就安心地抬头看了看裴苼。
其实,他还是疑惑的。回京复职的消息,昨天他已经收到裴苼差使小白鸽带来的信笺,今天裴苼人却又亲自跑来了?有些匪夷所思,这样的作风同裴苼的习性也大相径庭。
面色露出几分憔悴的裴苼冷静沉默地接受打量,一副奉旨办事的矜贵模样,调里无喜无物:“某遵圣命,请尚书大人回家述职。”
耷拉着脑袋的尚楚之,听到裴苼的一席话又仰起小脸,蹙着眉瞧周宁彧,不得不感慨一番,这是又升职了?那她岂不是一回京就要备战鸿门宴?她咬咬牙,用力抓着自己的手,没忍住打了个冷战。原来出门一趟,心真得容易野。她还没放纵,就开始不耐烦这样的交际了。
她一半假意一半真心地捋了捋额前的刘海,也抚平自己的皱眉,心中暗自告诫自己,不要任性妄为,该做好的事别逃避。
他没想到裴苼会以这样的借口出现在这里。他想不通,已经告知的事有必要如此慎重,亲自屈尊再来通传一句吗?然而,不等他仔细琢磨十分自便进屋坐在离他们不远的桌前的裴苼,周宁彧的目光便被尚楚之的微微颤抖给吸引了。
他不禁犯糊涂了,高升也不过多几场无聊的宴会而已,从前阿楚也处理甚是得宜,怎么此番竟有了怯意。不过一转念,他又在这方面倍感欣慰,阿楚在他面前终于会流露不喜欢的情绪,虽然表达得太过克制,那样的眉尖轻蹙严格算来,还不能说是一种表达。若不是,周宁彧心扑在她身上,恐怕无论如何也察觉不到。
可他却觉得阿楚的情绪一点一点鲜活起来了。
因而周宁彧很大程度上忽略了裴苼来的目的以及裴相公本人。而且他左瞧右望,好像的确为此事来的。裴苼打交代完这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后,径直坐下便开始自斟自饮,话也没有多说半句了。是以周宁彧点点头,不过寻常语气问了一句:“几时回去?兄长同行吗?”
得到裴苼肯定的回复,又晓得明日就要启程回京,周宁彧所性将注意力都放在一直微微拧着眉,又给自己舒缓的姑娘身上。他伸出手把阿楚小小的手握在掌心里,低声柔柔地安抚:“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尚楚之垂着头看自己的手被攥着,红晕爬到耳后,知道还有别人在,那红潮更是久久不能散去,连带着觉得四周的空气也闷热了许多。一向矜持的她不好意思地小小幅度地意欲抽出手来却失败了。
她心里不禁有些急了,抿着嘴去瞪周宁彧。虽然没说什么,眼里却满满都是控诉。控诉着周宁彧不分场合地不守理智和礼制,恼怒于他的放浪形骸。
她努了努嘴,示意周宁彧松开手去接待裴相公。哪里料得到跟前一向沉稳的人,嘴角隐隐含着笑,忽然望着她正兀自高兴,也不知做甚突然心情愉悦。
他勾得阿楚的小性儿慢慢浮现出来,心里自是一万个得意的。他心中快哉,只觉得自己若能依这样的速度,假以时日阿楚必不会对他清清冷冷的、客客气气的。那是不是就离莫寒说的“特别”不远了呢?想到这里,周宁彧愈发不可压制自己的愉悦。
阿楚一面狐疑于周宁彧近来过于喜形于色,一面又总是觉得除了他之外,还有人——正是出现得很是巧合的裴相公一直注意着她。可她再三再四地瞧了裴苼,并没有发现异常。那真正温润如玉的人此刻依然目不斜视地泡茶、饮水,似乎全然不在意他们二人的拉扯。
她虽然自小会察言观色,可是稍一流出小动作,却依然一点也逃不过时时刻刻留心她的男子的眼睛,原本还有些喜色的眸子里写就了不满,他不否认自己有些吃味了,他的姑娘每每见到裴苼,总是会匀出目光去研究,他隐隐约约觉得这是一种追寻。但是他又不想表现地太小气了。
周宁彧一直没忘记尚楚之曾经对他说过的那句“我身边没有过旁的人,你怎么能希望只有你来过,因此我就应该接受呢?”可是真正有人出现了,他又觉得委屈、难受。阿楚多早晚才能眼里、心里有他?
第44章 有仇的()
周宁彧不爽地扫了两眼裴苼,他明明知道自己陷入一种不明智的举动里,可是又不自觉拿自己和裴苼作了一番比较。一时郁结,为什么他第一次见到阿楚时只赚得她满心满意的害怕,裴苼就是引得她的好奇心呢。
真想一劳永逸,将阿楚身边的人清理掉。他也可以神秘、有趣,如果逗得他的姑娘只要看他就好了。周宁彧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留给阿楚的第一印象不够美好。
再想想阿楚那句剜人心窝的话,清俊的模样上也不由自主地皱眉了,他没阻止裴苼的出现,会不会让阿楚觉得他站在阿楚身边才是多余啊。
裴苼轮番感受到这夫妇二人各自不同深意的目光,不禁有些好笑,面上却依旧淡漠得很,一心一意地摆弄着茶水,仿佛一个真正的君子,坐在这里等着忙碌的主人家闲暇时间同他谈天说地。
在这场眼神和心态的角力里,尚楚之还是自叹弗如的,毕竟眼前两个人混在官场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里都能够风生水起的,她那点在淑人圈里的自保的微末功夫实在不足道也。
无法再安安静静地待在这个气氛微妙的环境里,她趁着周宁彧瞅着裴苼不知思量着什么的时候,顺利抽出自己的手指,福了福身便要起身出去了。
也不等周宁彧反应,就迈开了步子。只是才踏出房门,还没来得及拐弯,即被一股力量拉得撞入了软软的怀里,正是微张着嘴、侧耳倾听的阿月。好在她平日受惊也没有露出声响,否则屋里的人都该冲出来了。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贺兰月,然后才恍然大悟,阿月这丫头是拉着她一起偷听自己的心上人说话呢!
尚楚之只道自己素来装得老沉,没被吓着才没引得屋子里两个人的注意。贺兰月一心通共仅仅留意着裴苼。贴着门小心翼翼呼吸的两个姑娘,哪里会晓得周宁彧和裴苼早就听着动静,只是先是愣了一下,确信没有危险,自然也猜到了阿月又在闹着玩才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边喝茶边说事。
周宁彧神色莫测地盯着裴苼不说话。
也许是周宁彧的怨念过于强大,惹得裴苼终究还是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敛去所有的怡然自得,脸色还有些严肃,声调也是一本正经的:“这么瞧着我作什么?让我开始怀疑我们其实私交没有,反倒可能是有仇的。”
撩开了袍子,儒雅地入了座,他还是轻拍了自己的额头,沉声说话:“唉,也许真的有仇。”
裴苼挑挑眉,瞧着周宁彧似笑非笑,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周宁彧的话语并没有刻意地放轻,外面的人自然也就听得清楚明白。
尤其是贺兰月,她的心一下子跟着那内容跳得很快,一只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窗沿,仿佛在给自己找一个可以依赖的靠山,一只手揪着胸前的衣料,像是要把狂乱的心按好。耳朵贴得更近,因为听得万分认真以至于小嘴微微张开。
她不晓得为什么宁彧哥哥为何说出这样的话。她满心的不安,不明白裴郎和他何时结得怨仇,为的什么呢?那她以后又要向着谁?贺兰月凸着嘴,那是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显得特别焦急、委屈。
揉着眉眼的阿楚本听来无他意,只当二人肆意玩笑罢了。只是她瞧了阿月胆战心惊的模样,状态也不似平时随意,也不由得认真了。只不过她是一心一意地留意、观察阿月,倒没有要再探听里屋的对话。心软的她上前轻轻抚了抚阿月的手背,安慰小姑娘的不安。
因此她很快发现了贺兰月的不同,阿月忽然拧着眉,整个人不顾及平日在裴苼面前装得斯文的形象,贴上窗户去窃听。姿势有些滑稽,衬得先前的悲伤也犹如是小孩子的情绪来去太快。
但是尚楚之并不认为阿月的爱慕是一时兴起的,是以她揣度一定是屋里的声音被压得很低,阿月才会拼命听个所以吧。
她盯着愈发觉得不对劲,客栈的隔音并不好,没有道理一丝一毫的声响都不发出。于是尚楚之莲步轻移,靠着门侧挪了两个步子,只敢止步在堪堪能瞧见那个圆桌的地方,定睛细瞧,哪里还有人影在。
发现情况的姑娘拍了拍贺兰月,示意她去看看里屋的人,那二人压根不知遁到什么地方了。
傻乎乎的贺兰月还没明白尚楚之眼神的意思、手上的动作,泪眼婆娑地望着阿姐,用力地咬的唇瓣发白,低低哭诉:“阿姐,我、我可能太紧张了。现在,我什么都听不到了。”她默默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可怜巴巴地等着阿姐摸摸她的脑袋,驱赶她心里的不安。
无可奈何地低叹一声,尚楚之清了清嗓子,尽量用着寻常的语调开口:“阿月,人走了。看来他们没打算让你偷听。”
泪水涟涟,怎么也止不住的小姑娘,两只手都上脸去擦拭,却越抹越多,她的声音被哭泣叉了音调,断断续续的:“为什么?裴郎不会功夫,怎么我也没发现他走了?”贺兰月用自己湿答答的手去拉尚楚之的手心,“阿姐,我难受。”
“傻丫头,你的裴郎和宁彧哥哥不会是仇人的,你不用纠心。”尚楚之这时倒像个长了许多的姐姐,安慰性很强地抚摸阿月的额发,还揉了揉阿月的发顶,眼睛却瞧向临湖的那扇窗正在风里轻轻摆动。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拉着抽抽嗒嗒的阿月走过去。
迷迷瞪瞪的阿月,总觉得面前的阿姐很熟悉,拐不过弯的脑子一片浆糊,怎么也想不起来像身边的谁。
果不其然,他们只是不想她们听到对话,人倒是没有走远,只是靠得也不近——正是那扇窗望下去,目之所及的杨柳依依旁的对水小亭子的斜顶之上。
周宁彧的儒衫在风里扬着,身姿挺拔,的的确确是丰朗气清的如玉公子。裴苼更添了两分洒脱,依着水天一色,只觉得他撩开袍子就坐于瓦顶亦是浓浓的贵气溢出。
移不开眼的贺兰月又笑又哭地看着两人,双手撑着下巴,半曲着腿,泪痕还没拭净,模样倒是很认真,也不偏头去看尚楚之,说话的时候好歹轻快了两分,但到底还是发愁着,“阿姐,我听不见。宁彧哥哥会不会打裴郎,裴郎打不过的。”
这大约便是传说中,陷入爱恋的人总是盲目的。
怔了一会儿,尚楚之的唇边扬起不自然的弧度,任凭她左瞧右看,实在没能瞅出这两个七尺男儿有要动手的意思。所以无言以对的她瞥了一眼全神贯注地小丫头,什么话也没说。
阿楚倚靠在窗户一同看了一会儿,只能瞧着两个男子身形悦人而已,二个人一人一会儿的翻飞嘴皮子,偶尔又间歇停顿。可是,只看着皮影戏却无声,令她觉得十分寡趣。
奈何即便如此,阿月还是弯着腰一瞬不瞬地盯着。楚之既无处可去,又担心阿月情绪变化太快,容易乱跑。是而她把放置花盆的高脚凳移到窗旁,有些重的花盆磕了一两个角,她心虚地瞧了两眼原位置然后给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将茶水搁在高脚凳上,立在贺兰月身后的姑娘甩甩有些累的手臂,最后坐在窗旁一面泡茶,一面瞧瞧湖面风光,不时拿眼去瞄长话不短说、还晒在太阳底下的两个儒雅公子。
说起来,尚楚之很是感慨,她暼了阿月不下七八次,坐下来以前她搬来搬去的动作绝对算不上轻盈,因为没扛过重物,抱着花盆的时候显得十分笨拙,磕着的时候,声音也略微大了些。
可是她活动了这么久,手脚笨笨的弄出声响也不小,她跟前一向静不下来的可爱小姑娘却一点没发现一样,全程紧张兮兮地瞧着外头,没匀给她一个眼神。
所以陷得有多深,才能这样心无旁骛地望着心上人,什么也不做呢?
这使尚楚之感到疑惑。
好歹空出手的人儿饮了一口绿茶,太阳晒得她暖洋洋又懒懒的,即将杯盏丢开,赖着这把有靠背的椅子,把自己原先矜持无比的坐姿变了变,松快了不少,也慵懒了好几分。
她微微阖目,心中甚是惋惜这不是一把美人椅,可以使她可以像在京的冬日里一样晃晃悠悠地睡过去。
尚楚之略微眯了一会儿,她立时警觉地端坐好,神灵绷得紧紧的。她感受到有一道目光将她牢牢锁住。她一抬头,只能瞧见蓝天上飘着一两朵白云。光眩得她恍惚,少顷回过神来,又低头瞧了两眼周宁彧,距离虽然有些远,但他确实是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