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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上年华-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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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禁吐槽自己的不济,明明看不见对方的眸子,却被瞧得瑟缩了一下,此刻坐姿得体大方的模样一定也落在他眼里吧。他该要笑话她的懦弱了,连放松一下都不敢示于人前。

    “唉。”尚楚之哀怨地叹息,将眼睛移开,看着贺兰月还维持着本来的姿势。她一边赞叹阿月的毅力,一边喟叹自己果然还被遗忘和无视中。怕再一次和周宁彧的目光相撞——哪怕其实根本看不到任何电光火石,她还是选择扭头倒了一杯半凉的茶水,或者低头小小幅度地拧着手指玩,避开她能感触的那道探索的眼光。

第45章 阿月的爱慕() 
轻易不敢再有大动作的人僵坐又偏着头,很快便累了,但是又不能做出什么调整。在自我认定的安全范围里,尚楚之丝毫不加掩饰地皱着眉,嘟囔着嘴,希望快快结束这样的情状。

    正当她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已然化成一座石雕的贺兰月苦着脸转头泪眼汪汪地瞧着阿楚。

    阿月原本撑在下巴的双手此时抓着窗台,两腿也跪在了地上,连声音都有几分明显的抖意,干涸的泪痕,和有些肿的眼睛勾得脸庞脏兮兮里透出可怜劲儿:“阿姐,我腿麻了。”

    大红的衣裙,将她衬得分外标志,错愕地回头也一样美丽,左手悄悄地揉了揉脖子。然后起身去扶一把贺兰月。只是阿月倒没有被她拉得站好,反而她被拽得也跌了下去。她闷哼一声倒在阿月软绵绵的身上,被砸中的阿月疼得龇牙咧嘴。

    两个在窗里远望如画的姑娘,此时齐齐跌出画面,自然也引得亭子上的两个公子的注意。不够没能感受到的姑娘们摔成一团,阿月“哎哟哎哟”的叫声也没停过。毕竟发麻的两条被击落地,酸疼得她又挤出不少的眼泪。

    尚楚之好容易抓住窗沿正欲把自己扶起来,又被不能控制自己两条腿的贺兰月勾住了脚踝,立时再一次扑了下去。

    立在小亭子之上的周宁彧一直观望着客栈的情况。开始瞧见阿月只剩一双手压在窗沿,他还能看到阿楚影影绰绰的身形,可这会儿两个姑娘都不见了。虽然说不是因为担心,可他到底是希望尚楚之安然无恙地在他身边、在他的眼里。

    可是裴苼此行一定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般轻巧简单,可他光凭嘴上的功夫实在无法从巧舌如簧的人身上探听实际的消息。是以他正欲纵身而去之际,却还是回头瞥了一眼潇潇洒洒地坐在那里的裴苼,心里不得不感慨,还好这人不是敌手。

    他的念想堪堪起来了,身后的裴苼伸了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嘴角上扬的悠闲姿态,委实令人生厌和烦躁,哪怕平时一副稳妥模样的周宁彧也有些不爽了。

    他很快地踩着周遭建筑物跳上了窗口。他俯视时,不由得挑了挑眉,目之所及便是他的姑娘此时此刻正和阿月抱作一团,姿势甚是引人发笑。

    时间一刹那凝结了。两个姑娘同时抬眸子去瞧窗口处的阴影,看见笑意颇为鲜见的周宁彧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阿月,宁彧哥哥一贯爱看她的笑话。

    难得贺兰月的反应如此迅速,她抖了抖,发现两条腿已经能动了,内心更是无语,这一次是真的意外啊!她欲哭无泪地望着周宁彧:“宁彧哥哥,我说我腿麻了,你信吗?”为了让哥哥相信她这一次真的没玩花招,她掐了一把腰间的肉,使力挤出两滴泪,皱巴巴的拧起脸,隐晦地龇了牙,衬得更真实一点,阿月想。

    尚楚之一下子愣在那里,阿月连扶了两次,她才能顺着阿月手上的动作站好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宁彧,十分诧异,他怎么过来了?谈话的人可以如此快速地脱离场景吗?巧合什么的,真是太难看了。

    打从跳进屋子里,周宁彧瞄了又瞄一下一见他跳下来就往后退了一步的尚楚之。明明都没地退了,她却还是选择贴在了墙上,那个抗拒的动作真实碍眼。他当然还是不痛快的。阿楚瞧着裴苼时,会去自斟自饮,甚至悠哉得很是放松。可是在他面前却如此谨慎小心,处处拘束,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眼光一直随着尚楚之越来越低垂的头颅。

    他叹了一口气,无视贺兰月谄媚又卖惨的凑过来的小脸,目光牢牢锁着尚楚之,声音低沉厚重:“阿楚。”可他开了口才恍然大悟,其实他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他只是想眼前的姑娘看看她。

    可果真如愿了,尚楚之仰着脸,轮廓在阳光里打得透明,还是看得分明,眼里许多迷惑。他揉了揉眉心,反倒不知道要继续说些什么。

    气氛又一次定住了。

    本来并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奈何现下尚楚之心里的疑问被架得很高,想去探一探周宁彧打算说些什么,甚至她开始想了解先前在外面他又和裴苼讨论何事需要避人耳目。

    沉默是此时不可打破的禁锢。

    但是,总有人懒得审时度势。

    但见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的裴苼,一只手撑在门上,一只手掸着衣上的尘土,再往上瞧,脸面也沾着灰。狼狈却没能掩住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自然而然,所有人一下子也聚焦在他身上。裴苼拐着脚进屋落座,正欲伸手给自己倒茶水却发现桌上唯有空杯而已。但他只是笑了笑,丝毫没介意那举止有些可笑,接着依旧神色如常的同石化般的三个人互相对上了眼,一贯儒雅清冷的语调:“不过说了明日启程回京,何苦把我丢在亭子上。”他摊了摊手,“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被飞鸟一惊,摔得那么难堪,委实糗大了。”裴苼摸摸鼻翼,一点儿没有撒谎者的心慌脸红。

    就连稍稍回神的贺兰月都微微张了嘴,她才不相信宁彧哥哥和裴郎说了这样久的话会是如此没有用的内容。但是,但是,裴郎确确实实跌得好惨的,立刻就心疼的姑娘一点没觉得自己像墙头草一样。

    不过略微怔住地贺兰月马上端了阿姐的茶壶就着桌上的空杯倒了一杯温水,急切切地开口:“摔得重吗?要不要请个大夫?”阿月的言行同往日差别甚大,语气虽然急了些,却着实是轻柔了不少。动作呢,也淑女了许多。

    看得尚楚之和周宁彧都咽了一口水,继而面面相觑。尤其周宁彧,首次发觉原来阿月已经不仅仅是个贪玩的妹妹,还是个长大的姑娘,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他万万没想到,小丫头不是随随便便得说中意裴苼,而是真的把人放到了心底。

    他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多看了两眼现下眼里只有裴苼的小丫头。可惜了,裴苼的性子虽然温润,却一直说一不二。周宁彧探究的目光在裴苼流转不止,什么样的姑娘会使从来随性的裴苼在京中的那天夜里显得那般伤情呢?总之那个姑娘,决计不是天真爱闹的贺兰月。

    摆脱了早先尴尬的情形,尚楚之留心的习性自然毫不保留。她审视了这三人的面目表情,手间的一些小动作,马上就猜出了周宁彧在摇头叹息的缘由。

    她也很替阿月惋惜,可是,感情这件事素来是外人无法涉足的。而且世间哪有人总是幸运的。真情互许是可贵的,爱而不得才是常态。

    不过贺兰月没关注阿姐和宁彧哥哥的惋惜,她一心一意地看着裴苼的反应。

    “多谢贺兰姑娘,某无碍。”裴苼坐着稍微作揖了一下,眼睛十分尊重得瞧着阿月的手中的茶壶,语调也很清淡。

    不能说不难过,贺兰月一听到裴苼的话语,不经思考就表现在了脸上,瘪了瘪嘴,眼里满是落寞。只不过,没过一会儿她的兴致又高了起来。好歹和裴郎说上话了,自打她认识他已五载有余,这是第四句话了吧。

    第一次遇见裴苼时,在楼兰,她在大街上溜达,身无分文,眼巴巴地盯着难得会出现在市集里的冰糖葫芦,她很想吃。

    裴苼看见她的时候明显愣了愣,原本匆匆而过的步伐停住了,买了一串糖葫芦,弯着腰把吃食递到她眼前,笑笑得问:“小姑娘哪家的?这个给你吃。”那时,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糖葫芦,她想,能把楼兰的语言说得这般动听一定不是坏人,软糯的声音还很稚嫩,还是咬字清晰的吐出她学了许久的中原汉语:“我是贺兰家的。哥哥叫什么?”

    裴苼摸了摸头,眼神往远处飘去,自言自语地说了什么,好像是“都是贺兰家的,难怪这么像。”第二句话就在这时对她说的,用的是汉语,说得很有味道:“我叫裴苼,你家去吧。”

    这个男子不知因何而来,又为谁路过,却在她的心田里撒下美好的祈愿。

    后来隔了三年,在柳州,她跟随宁彧哥哥出门办正事,因为她的偷溜和宁彧哥哥走散了,当地一个很出名的风流豪绅叫了不少的打手把她困在巷子里,她真真正正体会到双拳难敌四手,体会到人外有人,却从来没有牢牢记在心上。

    裴苼在那时仿佛从天而降的英雄救她于水火之中,不过他却不记得她了,裴苼带她回到主街,冷冷淡淡的语气里带了疏离:“姑娘快快家去,注意安全。”那时的她委屈得不得了,为什么裴郎不记得她。她咬了咬唇,泪花乱闪地点头去找宁彧哥哥,又意外地碰上了他。她唯恐不是中原人喜爱的“窈窕淑女”,不敢轻易出现在他的眼前,只是默默地窥视着。

    因着宁彧哥哥在柳州任职期间,裴苼来过不少次,她规规矩矩地晃在他的眼前,终于使人记住了她,却还是没有说过什么话。

    哦,对了,其实先前还有一次,嘉兴的小院里,她为裴苼受伤的时候,裴郎也说了好多句“小心。”这样算起来,今天这回是第五次了,贺兰月不由地开心了好几分。眼里闪着光,语气却是清过桑一般似的,婉转又细腻:“裴相公言重了。”脸上荡起红晕的小姑娘福了福身子,小细步退到阿姐身边,低着头偷偷地抿着笑。

    见此情状,尚楚之哪里不知道阿月此刻的心绪,只是碍于场合,又由于事情不容旁人置喙,是以并不出声,但别有深意地瞧了阿月几次。

    裴苼自然也感受到贺兰月的心思有些旖旎之意,所以不敢多说什么,略过小丫头的偷窥,正视周宁彧的又一次拧眉,饮着水听不出声音有什么起伏:“周宁彧可以收拾收拾行李,明日一早便要启程了。今夜劳你收留了。”

    他焉能不知裴苼这话题三番四次提及的因缘,所以很快地应了话,又嘱咐两个姑娘拾掇拾掇,便携着伤患去了自己的房间,他一路似笑非笑地打量裴苼。

    可是裴苼却毫无所谓,被盯得一点压力也没有?

    没能套出更多的话,周宁彧心里多少有些挫败。

    或许因为今天的事情都不够寻常,用午饭的时候四个人也没有什么交流。午后小憩也不过歇在屋子里,大家哪里都没去。

    至晚膳时,子由回来共食,气氛还是这样不尴不尬的。除了阿月三五不时地窥视裴苼,一个人偷偷乐,剩下的人心情都有几分沉重。

第46章 一纸盟约的关系() 
回京的途中,大家明显热情消退了许多。仅有贺兰月依旧有些活力,在马车里时时不自觉地窥探阖目休憩的裴苼。

    子由阻隔在阿月和裴苼之间,同裴苼懒散闲靠的姿态不一样,他端坐在中间,身形也有点压迫人,只要睁眼便能把阿月的女儿情态尽数收入眸中,当然还有偎在一侧动作些许僵硬的尚楚之,紧张的面色倒瞧不出,但是纤纤玉指绞得发白他看得清清楚楚。

    最最碍眼的莫过于贺兰月的偷笑了,还有不时忽现的一片潮红脸色。子由用力皱了几下眉眼,忍了忍,还是假意在休息,身上的寒气愈发凛冽了。他万分想捶胸顿足,贺兰月究竟是有多忽视他,才能一丝一毫感受不到他的低气压。

    贺兰月透过缝隙能看到裴苼的脸侧,心里愉悦又有点懊恼。一向驾车的子由钻入马车里,挡在正中间,害得她几乎不能瞧见裴郎的模样了,只能在夹缝里窥见侧脸、发梢或者眉眼。她想,如果是宁彧哥哥,他会坐在阿姐身侧吧。那她就能可以好好欣赏裴郎俊朗不凡的面容了。她偏了头瞅了一眼假寐的阿姐。

    又不禁羞红了脸,阿月拍拍脸颊,压下自己如此好色的念头。可不过一会儿,她又寻着缝隙偷瞄裴苼,又有些偷乐的感觉。若是没有子由,她可不一定有胆子这样一直瞧着裴郎。有得必有失嘛,贺兰月想夸夸自己这多么通情达理的性子。

    在这个拥挤的马车上,尚楚之不敢去明目张胆地看,也没有什么再值得多看了。关于三人间的牵扯,她虽然不清楚过程,可是结果总是分明的。她也没有必要一再提醒自己,大多数的人都是求而不得的。何况,她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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